像经历了不止一场战斗。
我转身向斯内普教授看去,尽管刚刚的战斗又让他添了不少伤痕,但他仍旧站得笔直。德拉科在他身边,脸色像他的教父一样白。他们都离哈利的身体远远的,眼睛一点也不看他。
哈利。
我突然对邓布利多产生了莫名的憎恨,我无心去分辨他到底做了什么,我所知道的是如果他能早一点来,也许哈利就不会死。
我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我双腿发软地走向哈利。我在他身边跪下,把他的脑袋搬到我的膝盖上,透过泪水涟涟的眼睛凝望着他。
我知道在他紧闭着的眼帘下面,有一双全世界最绿的眼珠。他的神色安详,脸色像活着那样健康,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用手梳理他好像永远也无法整齐的头发,眼泪一颗颗地落在他脸上。他的睫毛颤了颤……颤了颤?
“教、教授,”我磕磕巴巴地说,“哈利好像还活着。”
斯内普教授冷淡地站在原处,就好像那声又惊又怒的“不”不是他说的一样。德拉科看上去像是立刻松了一口气,脸不像刚才那么白了。
“他当然活着。”邓布利多微笑地说。
哈利的眼睛慢慢睁开了,睁得大极了,“西维亚?”
我抽了一下鼻子。
他坐起来才发现刚才是躺在我的膝盖上,因此显得有点难为情,“邓布利多校长?你也在这里?伏地魔呢?战斗都结束了吗?”
邓布利多微笑着看着他,他告诉他,“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一条大黑狗踏着滚烫的地板像箭一样冲进房间里来,身上带着战斗过的痕迹。是西里斯,他的爪子和牙齿上都粘着血,我猜测他可能是在战斗中遗失了魔杖,于是以牙齿做武器继续急切地往上冲。他应该是跟他的同事一起来的,可他的同事们还在楼下跟食死徒们战斗呢。
在人形的时候不太明显,但他变成狗的时候就能看出一条后腿有点跛,那是去年在魔法部受的伤。他微微跛着一只脚冲到我和哈利面前,变回人将我们搂进他的怀里。
他拼命道着歉,把我们箍在他的胳膊里轻微地摇晃。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又哭又笑的表情。
“抱歉,”他连连地吻着我们的额头,“我不应该把你们一个人放着。抱歉,孩子们。如果我陪在你们身边,就不会让你们遭遇这个了。”
唉。我反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西里斯终于激动完毕的时候,他的同事们也走了进来,开始打扫战场,他们手脚麻利地将那几个倒在地上的食死徒绑起来带走。西里斯摁了摁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放开我们,站起来跟他的凤凰社同事一起工作。
有人把伏地魔座椅下的男尸翻了过来,随后一阵惊呼。
“是佩皮鲁!”他们说。
“我觉得他可能有时候仍然有一点良知,”哈利对我说,“但伏地魔因为他那一点微小的良知杀死了他。”
最后卢平也平静地走进来了。战斗几乎给每个人都增添了伤疤,然而卢平必然是伤口最可怕的那一个。他的伤口已经紧急处理过,但仍然能看出那些撕裂和啃咬的痕迹,就像他跟一头熊搏斗过。我惊讶地抽气,几乎难以相信这么重的伤口,卢平居然还能站立。
他走到西里斯旁边,西里斯立刻关心地握住他的手腕,查看他一身的伤痕。最后他们两个一起低下头,看着地上彼得·佩皮鲁的尸体。
尖头叉子、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四个相识于1971年的好朋友。一个已经死去只存在于朋友的记忆中,一个背叛了朋友尸体还温软,两个立在这里。
248正文完
佩皮鲁的尸体被搬上一扇门板,蒙上一层白布,两个凤凰社成员一前一后地将门板抬走了。即使那是邪恶的食死徒,面对尸体凤凰社的成员们也愿意用手而不是魔咒搬运它。
西里斯目送着他曾经的好友的尸体离开。他曾因为太相信他含冤入狱十几年,但此刻他脸上并没有任何于见到仇人不得好死的快意,有另一些通常让我不能相信在他脸上出现的表情浮现出来了。
“西里斯。”我走过去拉拉他的衣角。
“嗯?”他回过神来。
我向他报出一个地址,“你能去看看吗?我的一个……朋友,还躺在那儿的地板上。他可能已经死了……为我。”
西里斯看了看我。
“好的。”他说。
我非常感谢他善解人意地没有询问我。我当然愿意将向所有想听的人诉说阿奇尔·古德,他是如何可敬地试图帮助我,并因此失去生命,但现在我感到疲累。
窗外还活着的食死徒被牢牢捆绑,驱赶到空地的一角;一小群狼人骚动不安地聚集在一处,时不时地抬头看向这间房屋的窗户,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出现。当巫师们走过他们的身边时,他们的眼光贪婪地随之转动,但没有一个有什么异动。相比起之前的恶形恶状,他们此刻简直驯服得象小狗。
可能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不过,我可以在之后再打听它。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斯内普教授既不参与凤凰社的打扫,也不离开休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黑色的的巫师袍垂在他的脚面,散发出一种最常在他身上出现的、冷硬而拒绝他人接近的气息。我想他是在等我。
在四处都是凤凰社成员的房间里,德拉科看上去有点尴尬,他努力像他教父一样板着脸,微微抬着下巴,试图把那点不自在掩藏在故作姿态的矜持之下。我认为相比起他的父亲的脸皮厚度,他恐怕要逊色多了,因为老马尔福正神定气闲地站在他身旁。不时有刚走进来的凤凰社成员不明状况而解气地上前准备逮捕他这个食死徒的高层和神秘人的左右手,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让那种令人想揍一拳的微笑从他脸上离开哪怕一秒钟。
“德拉科。”我叫我恋人的名字。他立刻一脸紧张地走过来,上下摸索着我的身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还疼?不要逞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立刻就说……”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个絮絮叨叨的马尔福!他的父亲脸上已经浮现出像吃了一整桶蛞蝓的表情了。
我刚刚摆出的微笑凝固在我脸上。他难道没发觉他的手已经是第三次摸过我的胸部了吗!斯内普教授像刀子一样的眼光已经足够射穿他的后脑勺了!
不过比起他的后脑勺,也许我应该担心和悲哀的是,他居然没发现他摸到我的胸部。
“我没事,德拉科。”我拉开他的手,有点想要叹气了,“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
“你的伤口。”他右腹部的那个狼人的抓痕。在我们分开之前,他曾把追击我们的狼人引了出去。我小心翼翼地在他伤口周围摸索着,“疼吗?”
德拉科抽了一口气。“噢!别碰!疼!”他嘶嘶地吸气,谴责地指控,“本来我都忘记了!你真不该提醒我!”
我连忙收回手,不过德拉科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满意的神情来。
“伤口深吗?我们应该尽快处理它——”我说。
“不深,”德拉科低头看了看,有点懊恼地说,“不过狼人造成的伤口很难愈合!我恐怕要留疤了——我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疤痕!”
“德拉科……”我有些心疼和愧疚。
他瞧了瞧我的脸色。
“算啦,”他挥挥手,自信地说,“其实留一个疤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是一个马尔福的身体,那么疤痕并不会让它变得丑陋,只会让它有种……残缺的美感?”他征询地看向我。
……我对一个马尔福的自负无言以对。
德拉科又看了我一下。
“你想靠我一下吗?”他突然轻声问。
“好……好吧。”我不确定地说。
“女人都是软弱的,每当遇到什么巨大的波折,总希望她身边的男人让她依靠一下,或者撒个娇什么的。”他像特别懂似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我张开手臂,“我想你知道我永远都拿你没办法。来吧。”
我盯了他三秒钟,不过我最终还是决定不跟他计较,沉默地靠进他的怀里。
像被什么感染了一样,他也沉默了起来。他紧紧地将我搂住,鼻子埋进我的头发里。
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大难不死的庆幸?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的满足?抑或者对平安稳定的未来的期待?
可能都有一些。
“西维亚。”德拉科说。
“嗯?”我轻声说。
“你的头发上有汗味了。”他说。
这真是煞风景而又让人尴尬,绅士们绝对不会向一个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在被绑架、被追击、被火烤之后,难道还有人苛刻地认为我该保持头发的芬芳吗!
“不过,你知道我当然不会嫌弃你。”他又把我拥紧了一些,自顾自地陶醉在好男人的自我幻想里。我简直能猜到他脑子里此刻到底有些什么!大概就是“我爱你爱得不嫌弃你头发有汗味,你难道不为此感动吗”之类令人崩溃的东西。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
“怎么?”他疑惑地问了句,在看清我的脸色之后宽容地说,“好了好姑娘,不要赌气,过来这儿,让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到他的裤子上。在那里,一些血迹被印了上去。
他的脸色变得雪白,目光慢慢移动到我的裤子上,我低头向下看去,发现我的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了。它是黑色的,血迹在上面几乎看不出来,而之前精神过于紧张,以至于连我自己也没发现它已经sh了。
我张了张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我当然记起来我是为什么不得不离开西里斯的小屋。五个小时前我在内裤里垫了厚厚一刀卫生纸,为自己做了伪装,用加隆换了英镑,买了一些卫生棉。当我被诺特绑架之后,那些卫生棉当然就留在绑架现场了。
在被绑架、被追击、被火烤,大量运动和出汗之后,我当然不能指望那刀卫生纸还留在原地,是不是?
梅林啊……
“你被纳吉妮咬了?”德拉科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在发抖,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你怎么没说?它不是——它不是普通的蛇。”
我当然知道伏地魔的宠物不是普通的蛇,它曾咬了韦斯莱先生,那些伤口不停流血,无法凝固,但是……
“生血剂。”他颤抖地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生血剂!生血剂!拿生血剂来!”
哈利震惊地张大嘴巴;马尔福先生的脸色变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我们身边来。斯内普教授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他紧紧抿着嘴唇走过来,将卢修斯推到一边;而已经走到房间门的西里斯听到德拉科的叫声之后猛地转过头,惊慌失措地向我跑过来。
“我不需要生血剂!我没事!”我面红耳赤地吼。
如果极度羞窘能让人晕过去就好了。
在我们准备离开马尔福庄园的时候,魔法部的傲罗们姗姗来迟地包围了这里。这简直像麻瓜们的一句话:警察总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
在一阵扯皮之后我们终于能够离开,回到布莱克老宅里。出乎我意料的是老马尔福也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德拉科当然也跟着他的父亲,他的目光左躲右闪着不敢跟我对视,不过他再尴尬也不可能比过我。坚持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父亲们的复杂而古怪的表情让我不敢回想。我的脑袋跟断了似的抬不起来,并且可以预料的是,在将来一段时间里也是如此。
韦斯莱夫人带着一群人在老宅里迎接我们。赫敏抽泣着向我们跑来,罗恩跟哈利互相拍打着后背。布莱兹……
布莱兹跑得几乎要跌倒了,她狠狠拥抱着我,将我的脑袋埋在她的胸脯里。她的怀抱是如此令人怀念,宽广而甜蜜。我几乎不想从她怀抱中抬起头来,直到我快窒息。
我的眼睛发热,活着是如此令人幸福的事情。我不能自制地想起阿奇尔。我的布莱兹还能拥抱我,而他的父母永远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晚餐是如此华丽而丰富,许许多多凤凰社的成员欢聚在这里,共同庆祝着伏地魔的死亡和魔法界未来的和平安定。老克利切殷勤地招待德拉科,它是如此喜欢他,以至于这里那么多不符合它审美的客人,它也没有说公开说一句令人扫兴的话。
晚餐结束后,卢修斯跟随着邓布利多走进书房,过了一会儿,新任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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