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入天隐涯,十二艺成后云游江河,沉迷释道,遇见阿离也是在那时.师父本不欲我这一带再如前代时杀得两败俱伤,想将阿离推荐给棋叟做弟子.我不愿,强要阿离留下来.”
“因此和夫昂子前辈有了嫌隙”
“倒也不是,待熟络起来后,师父待阿离便慢慢上了心.”
“所以令师对你们现在这个情况的态度究竟是”
“门中的铁律是,只有在门人行刺客之道刺杀世局中关键之人,长辈才能出手管制,其余的只要不偏离本门宗旨,都可周旋.”
不是很懂你们鬼谷门下.
兰亭鬼客直觉白雪川之所以不正常,不止是因为他天生不正常,他一门都不大正常.
“那夫昂子前辈管不了就不管了”
白雪川叹道:“有心想管,无力回天.”
兰亭鬼客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道:“贵圈太乱,吾既还了你的人情,是不是今日就能抽身了”
“兰亭兄刚杀了庄严王,密宗那头找不了我的麻烦,不站得稳又是一回事.”
和卫将离想得一样,所谓浊世论清,对白雪川的处理方式分三种态度,夫昂子自然是不同意对他门下弟子下手的,卦祖与佛子温仪则是力图让白雪川遁入空门,而其余的密宗首座、楚秦二皇、与持“大一统”想法的儒门代表叶斐公,表面上看在夫昂子的份上不动声色,会后便私下达成了共识,正巧西秦灾荒,便以卫将离为引线点燃这盘大棋.
白雪川纵然不知道浊世论清,但也察觉到了这么大的局绝不是某个人一力推动的,他若要找事,眼光必然要往上看,这些算计他们的人里,除了一个隐藏极深的叶斐公,白雪川都猜得分毫不差,全部上了他的死亡名单.
“阿离既知是那些人害你至此,莫非还要与我为敌吗”
他来之前卫将离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拧眉想了片刻,仍是摇头道:“私仇是一回事,家国又是另一回事,阻了你再引乱世,我再去寻仇也不晚.”
夕照渐落,熙光自从竹帘的缝隙里落在白衣修佛人的眼睫上,化作一抹幽异沉澜.
“阿离.”
“嗯”
“你一有事瞒我.”
卫将离垂眸道:“我要是什么事都让你知道了,我还有胜算吗”
“你可知如今便是师父出山,我亦有把握战而胜之.能败我者,除非先乱我心.”说到这,白雪川顿了顿,低声道:“而乱我心者”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两人都同时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却是太后回宫.
卫将离心知不能在这儿了起来,朝他走过来,声音有些发颤
“战战儿,快来给父皇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