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离知道殷焱再怎么着也不敢动她们这些和亲的人,便是做了什么擦边的事儿,他也至着的都倒下去了
卫将离正反别着最后一个嗷嗷叫的番僧的手,把他的脑袋往地上踩,闻言抬头喊道:“你说啥我没听清”
楚三刀:“”
按楚三刀的说法,现在殷焱正在以调查刺客的名义在楚京中大肆搜捕,他们也是凭着以前笼络的死忠出来的,一路上大小追杀不断,直到京中传出卫将离被逐出楚宫的事后,殷磊怕殷焱要派人对她下手,便让楚三刀折回来,正巧碰上密宗番僧入境,便一路尾随至此.
卫将离重新翻上马背,道:“听这些秃驴话里的意思,多半是问过殷焱才笃定庄严王是我所杀,只要我是死在西秦人手里,就属于西秦内斗,如此一来他与西秦私下的盟约就还在.”
“现在娘娘想如何处置这些和尚”
卫将离略一想,策马过去对那华严十八僧道:“你们这些杂鱼不敢动白雪川,便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想找我的麻烦也行,十月初我会在苦海山相候,让你们音字部的法王出山,咱们新账老账一笔清算.”
殷磊的眼皮一直在跳.
卫将离这种人不能单独放出去,她的人生里没有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明媚忧伤的女人的概念,你一扭脸她就要搞事情.
果然快到苦海山时,传来消息说卫将离搞事情了这才几天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让人把你逐出楚宫的见过有哪个皇后在其位时被逐出皇宫的吗
她当众顶嘴把太后气晕了.
哦,朕跟你讲卫将离,你这么狂,在正经的宫斗文里活不过三章的.
等到殷磊见到卫将离的时候,她还一脸兴高采烈地觉得自己做得挺好.
“本来以为还要费一些周折才能从宫里出来,没想到你弟跟我还挺有共感的,直接就把我撵出来了.”
殷磊见到她第一句话不是问责,而是转头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你去找个治脑袋的大夫.”
卫将离:“怎么了这是”
殷磊:“我怕你最近吃多了把脑袋撑坏了.”
卫将离:“我不就是没按住脾气顶了两句嘴吗算我错了该给老太太留点面子行不”
殷磊:“所以你事后忏悔了吗”
卫将离抿起嘴摇头,眼神澄澈无邪仿佛错的是全世界.
殷磊基本上已经放弃对卫将离三观的拯救了,坐下来道:“说正事,我让他们接你来并不是为了呼延翎之事,呼延翎那等人非是你能对付,喊你来是为了让你也一道去见一见我父皇,若有什么误会,在我与父皇谈的同时解开便是.”
卫将离:“嚯你还记得那事呀老实说我觉得这事儿和你关系不大,跟元后似的,前因后果都没闹明白,人家包办你就娶了,算起来我还欠你个公道.”
“你要向父皇寻仇,怎能不关我事”
卫将离侧头想了片刻,淡淡道:“可以,看着你解决问题的态度上,在你面前我不会对他动手.”
“不能再放宽一点了”
“我已经忍得够久了.”言罢,卫将离也不多解释,起身道:“到苦海山脚下后我们暂且分道,我要先去会一会镇守十八浮屠的律藏大明王,事情不简单,怕是要费些时候.到时你要联系我只管上苦海山便是.”
“那你要挑战东楚诸名门的事”
卫将离扫了一眼窗外街上提刀带剑的江湖人,道:“自然是真的,既然离了宫阙,我总要让天下知道,我卫将离又回来了.”
“昨日天狗食日,偷天换日,今日又凶星冲佛山,近来苦海怕是不太平.”
“律藏师叔见谅.”
苦海的山雾总是缥缈迷离地缠在山腰一带,过了那层雾,便仿佛置身云上,令在此进修的人都不免有了几分出尘的心境.
律藏大明王身长九尺,唇厚耳阔,怒目之时恍如一尊供台上的金刚罗汉,苦海山上新入门的小沙弥都不敢在律藏大明王面前放肆.
连佛子温仪年幼时也是怕的,后来知道律藏大明王好茶,这才慢慢拉近了距离.
佛子温仪常年四处云游,手里的私货自然也不少,此番带回来的茶,以苦海山泉冲泡,微红的茶针如凤羽翻飞,待浸润开后,羽尖舒展,一股温淡的茶香逸散开,与室内淡淡的禅香一冲,竟将禅香都盖了过去.
“你都愿意拿这云台凤羽来讨好,还舍不得一两句实话吗”
佛子温仪笑道:“师叔见笑.”
律藏大明王哼了一声,道:“我虽不闻俗世事,却也知道你去搅合那浊世论清之事,如今若非惹了麻烦,怎会讨好到我这里来说吧,上次为那鬼谷门人求我宽限时日,这次又是为谁”
“还是为了鬼谷门人.”
眼见得律藏大明王又要怒目,佛子温仪忙解释道:“此次非是为了白雪川,乃是为了其同门卫将离,想必师叔也曾听说过,她为解西秦饥荒,毅然解甲和亲之事,当知她非是邪魔之辈.”
律藏大明王的脸色瞬间转晴,放下的茶盏又端了起来:“是那位西秦卫盟主,听闻其年少时十分顽劣,如今能为大义放下屠刀,实为我佛门楷模,温仪,你便是要交游,也当交游这等人物才是.”
“师叔说的是,只是此次卫盟主怕是有一不情之请,温仪想师叔必然会反对,是以先在这里想请师叔念在她曾因和亲被废武功的份上,通融一二.”
律藏大明王皱眉道:“我一生所修之武,只对恶人,不对义士,便是她有什么无理要求,我至多阻她,不会加以惩戒,你且说来.”
“师叔是通情达理的人,只是她所想要的,乃是想请师叔放出十六层浮屠里的前朝大将呼延翎”
律藏大明王脸色一沉,低喝道:“胡闹呼延翎是何等人,外人不知,你身为佛子还不知吗近年来他在浮屠中不思悔恨,反而欲以杀立道,若是让其得出,连我都未必能制住他”
待律藏大明王盛怒稍过,佛子温仪道:“这便是温仪当日反对将白雪川关入十八浮屠的本意,同脉所出,白雪川亦如他一般,越是弹压,越是心魔深种,堵不如疏,与其让他在十八浮屠里越发凶横,不如放出来”
“你的意思是,杀”见佛子温仪似是默认,律藏大明王忽然一叹:“你若杀他,等同宣告苦海十八浮屠不过是道关住邪魔的笼子,我苦海建立以来发愿度化众恶的威信会彻底崩解.”
“师叔着相了,若纠结于名誉是非,何谈出尘如来慈悲,有众生相,亦有修罗相,当杀则杀.”
律藏大明王神色阴晴不定,道:“苦海向来自标出尘,怎到了你这里偏要入红尘”
“不入红尘,焉度众生”
这句话总算是把律藏大明王的心意说得松动了,半晌,方叹道:“你说的或许有你的道理,只是呼延翎一出,万一制他不住,天下恐掀灾祸.”
“西有浊浪,蛟龙定海,请师叔定心.”
正待律藏大明王心神难断时,外面有一个小沙弥掀帘进来,双手合十道:“师叔祖,外面有一位姓卫的女施主持佛子手令前来求见,师叔祖可要一见”
佛子温仪扫了一眼外面,道:“师叔.”
手中云台凤羽饮尽,律藏大明王目露坚毅之色
“罢了,此劫当落我苦海,她若前来,我不动武,只会稍加刁难,她若知难而退,我便当此事未曾发生,若她执意相扰,那就看天意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