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家有鲜妻

家有鲜妻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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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有鲜妻》

    第1章我不做大龟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撇了快一柱香时间的茶沫了,却是直到此时才慢悠悠的发起了话。

    屋子里异常安静,鸦雀无声。满上房的下人们一个个面皮绷得死紧,眼睛盯着脚尖。一缕清风穿堂而过,如小舟划开波浪,稍稍荡开了些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但转瞬却又闭得更紧。

    咣!咣!未时了,堂屋里那架堆漆描金落地自鸣钟无知无觉的敲打起来,惊得人人心中一凛。

    张蜻蜓脖子一拧,坚定的换了个方向,却是不看也不答。

    “人赃并获,没话好说了吧?”林夫人的身侧,一个身着时新浅竹绿衫子,约摸十二三岁的黑胖少年一脸忿恨的斜眼瞪她,捂着通红的右耳,“还敢打我,娘,用家法处置她!”

    这是林夫人最小的孩子,章府里的二少爷章泰安。

    张蜻蜓讥诮的嗤笑,没用的东西!最瞧不起这种挨了打就找大人告状的,要是自己的亲弟弟,非再胖揍一顿不可!没把你的耳朵拧下来就已经算便宜你了,大中午的不睡觉,跑出来跟她做的什么对?

    她来府上这些天,好不容易才观察到午饭后到未时这段时间,府里的防守最为松懈。便打算趁此时机从后花园翻出宅子,不声不响的跑路。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她唯独漏算了一样,那就是运气。

    就在她刚要翻上墙头的时候,这个死胖子闲着没事打鸟过来了。章泰安别的本事没有,弹丸之技最是厉害,当即就一石子射去,把她给打落了墙头。

    章泰安原以为是哪个丫头想卷款私逃,没想到居然是庶姐三姑娘,这下可有意思了!小胖子当即便要揪着她到亲娘跟前献宝,却反被张蜻蜓三两下收拾了。但终因这死胖子吵嚷起来,引来了下人,还是落了网。

    林夫人抬起眼,端庄秀丽的脸上含着惯常的浅笑看着她,“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张蜻蜓心下腹诽,若不是因你这位母亲大人,我怎么会做出如此行径?当下昂着头的回了句,“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那又何必问我?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林夫人丝毫没有被激怒,脸上表情依旧维持得恬静而淡然,“这话怎么说的?三姑娘,你对这个家到底是有什么不满,以至于要做出偷跑的勾当?”她蓦地拉下脸,声音陡然凛冽起来,“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么!”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唯有张蜻蜓把小下巴仰得更高。心里鄙夷,明明早就想发火了,却偏偏一直装到现在,虚伪!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做不了那啥大家龟。你们行行好,放我走得了!反正你们家这么多儿子闺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干嘛非逼着我留下?”

    张蜻蜓真没撒谎,可林夫人却是半字也不信。彻底冷下脸来,“无稽之谈!和潘家的婚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心思,安安心心准备嫁人吧!”

    她瞧瞧左右,按捺着脾气又解释了几句,“潘家有什么不好?潘老爷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二公子又是他的嫡子。这门亲事,说起来还是咱们高攀了呢!”

    张蜻蜓冷哼,“真要那么好,你自个儿的亲闺女咋不嫁去?”

    林夫人一张面皮顿时隐泛青紫,忍了半天,才勉强保持住镇定,“婚姻大事,自来由父母作主,由不得你胡来!”

    怕她再当众说出些令人难堪的话,换了话题,“把三姑娘房里的人带进来!”

    陪房王大娘子早就押人候在一边了,听她发话,赶紧挑开湘妃竹帘,推搡着几人进来,“回夫人,荷风轩的人俱都在此了。”

    为首的中年奶娘战战兢兢领着大小丫头齐齐跪下,声音都打着哆嗦,“夫人……是,是我等服侍不周,但请您别……别怪三姑娘!”

    “这不关她们的事!”张蜻蜓还是很讲义气的,“是我趁她们都睡着了偷跑出来的,她们谁也不知道。【叶子】【悠悠】”

    林夫人冷冷瞟了她一眼,对着地下发了话,“周妈妈,你是从小服侍姑娘的,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可怎么越学越不懂事了?上回姑娘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在近身服侍还情有可原。但我都再三交待过了,还这样疏忽大意却是怎么回事?还有你!”

    她又盯着那个淡绿衣裳的大丫头,“绿枝,周妈妈年纪大了,兴许还有一时看走眼的时候,但你怎么也如此不济事?看来对碧落责罚还是太轻,都吓不到你们是么?”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八度,“房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个能管事的,那双招子全是摆设不成?那不如全给我剜了喂狗去!”

    众人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哭泣求饶,“夫人息怒!小的再不敢!求夫人饶命啊!”

    林夫人丝毫不为所动,“将她们统统拉出去,每人打二十大板,再革两个月的钱粮,赶到庄子上去做农活!周妈妈加倍!”

    “嗳!你这是干什么?”张蜻蜓急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罚就罚我完了,干她们什么事?”

    “放肆!”林夫人重重一拍桌子,“什么时候我管束家下人也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

    低头再看下跪众人,把一腔怒气全撒了上去,“好好的千金小姐,全是给你们带累坏了!拖出去,全部翻倍,现在就打!”

    “不许打!”张蜻蜓虽是死命拦着,但怎敌得过上房一干如狼似虎的大娘仆妇们?很快,一屋子人全被拖到院中,按在春凳上噼里啪啦打起板子来。

    张蜻蜓快气疯了!这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岂不是当众给她没脸么?

    现下午睡刚起,正是各房妾室子女过来请安,管事娘子进来回话之机,眼见这正房外头的人越聚越多,却都立在门口裹足不前,硬是没有一个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的。张蜻蜓恨得是咬牙切齿,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脓包蛋!

    别人指望不上,那就得自己拿主意了。要斗心眼是吧?那自幼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大的张大姑娘可不输任何人!你不是要让我没脸么?那我就让你一起没脸!

    “放手!”张蜻蜓想要挣脱旁边两个揪着她的丫头。

    这些人平素跟着林夫人,自觉高人一等,除了对正房里的几位主子,其余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三姑娘,您就消停点吧。再惹恼了夫人,那可就太不孝了!”

    “就是!夫人每天那么多大事小情,就已经够操心的了,哪还有空……”

    她二人还想刻薄张蜻蜓几句,却惊见三姑娘嘿嘿冷笑,忽地张大了嘴,露出雪白的贝齿,冲着一人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嗳!”虽然闪得快,但还是给她咬上了,那手背上顿时现出两排牙印,隐隐渗出血来。俩丫头吓得急速退开,“你……你怎么咬人?”

    咬人?我还要打人呢!

    张蜻蜓又毫不客气踹了旁边那位一脚,这才心里痛快些。冲到院中,沉腰下蹲,一头撞向正在卖力执刑的王大娘子的肚子。

    王大娘子被撞得蹬蹬蹬一连倒退数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腰都直不起来,瞬间泪流满面。

    这就是狗腿子的下场!张蜻蜓忿然转头扑在周奶娘身上,换了个表情嚎开了,“奶娘!全是我不好,连累你挨打了!”

    周奶娘真是欲哭无泪!我的好小姐,你就是要救我,能行行好,别在我后背上揉搓行不?

    可她尽管痛得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却不象方才那般大声呼痛,手指甲把身下的坚硬木凳都刻出了深深划痕,也不曾哼出一声。只咬着牙忍着,眼睛闭得死紧,拼命给自己催眠,快晕过去,快晕过去!这直娘贼的,怎么还不晕?

    只听张蜻蜓又开始嚎了,“我的亲娘啊!你撒手去了也不管我呀,这没娘的孩子象根草,成天给人欺负啊!你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把我留下来活受罪啊?”

    此言一出,可让所有人都吓黄了脸!

    三姑娘虽然是庶出,但依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却是林夫人名下的女儿。她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觑着林夫人被气得浑身直哆嗦,张蜻蜓越发在那儿添油加醋,“可怜的我呀,打小没人教没人管,只有奶娘你们疼我,可你们没学问,也不知道什么是规矩。母亲大人倒是懂,但她没空来教我啊?老天爷!你说我怎么这么苦命,没跟二姐似的投胎在母亲肚子里,这规矩没学会,好亲事也给人占了去。这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啊!”

    林夫人的肺简直都要给气炸了,恨不得亲自上去缝了那丫头的嘴!

    张蜻蜓话粗却理不粗,子女不教,父母之过。自己指责她没规矩,她却找着机会倒打一耙,把责任又全推回自己头上了!

    今儿个,便是拼出这名声,也非得好好管教下这个庶女!否则,这么多人在看着呢,难道还让她委曲求全,息事宁人不成?那不更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林夫人一时气极,恶向胆边生,“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没有好好管教你,那好,来人呀!三姑娘目无尊上,顽劣不堪,给我也打她二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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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有种你就打死我

    ()张蜻蜓一听林夫人这话可不干了,想打她,门儿都没有!霍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毫无惧色的直视着林夫人,“你打呀!你有种就把我们全都打死!”

    论起赌狠,她可不输任何人!

    “二十大板算个球?还不够给姑奶奶舒展筋骨的,要么就别打,要打就打二百!一口气把我们全都打死了,抬出去让人看看,这章府有个多么威风,多么厉害的大夫人,这才让人佩服!”

    看着林夫人给气得面如金纸,身形止不住的晃动,张蜻蜓叉腰冷笑,“对了,你还别忘了,到时抬着我的尸体送去潘府。点就瞧你这么个哈巴儿样,他们多少总要赏几个棺材钱,你可不就又赚了?”

    末了,她还凉凉的刺了一句,“是不是,母亲大人?”

    林夫人气得只觉眼前金星直冒,脑子里所有的意识都不存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张蜻蜓面前的,那两条腿好象都成了别人的,感觉软绵绵的,象两团棉花,完全是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然后她的胳膊也抬起来了。

    “啪!”干净响亮的一声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而众人就见一贯端庄稳重的夫人却如发了疯的泼妇一般,冲到张蜻蜓的面前,抡圆了胳膊,当众打了三姑娘一个大耳光子。

    可打了人的林夫人却没有一点轻快之意,因为她的眼睛对上了张蜻蜓的一双眼睛。在那里,她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燃烧着想要催毁一切的愤怒与不甘心!

    林夫人眼神寒得象冰,想把那股烈焰给扑熄,但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却好似火上浇油一般,只能让那份不平的熊熊大火烧得更旺了!

    林夫人不服,欲待再斗,却有些后续乏力,力不从心。毕竟,眼前这个庶女比她年轻了太多,身上那股子天然勃发,青春热烈的无所畏惧是人到中年的她永远无法比拟的。

    斗志一旦稍稍出现松动,就立即兵败如山倒了。当意识终于回归了身体,林夫人只觉浑身似脱了力一般,那充斥全身的棉花似又吸足了水,沉重得让她背负不起。

    一阵清风,适时吹过,带起阵阵凉意,也让林夫人过度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就冷静了。似是猛然被惊醒一般,她发现自己在气头上竟走到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她并不后悔出手打了这个庶女,一个做嫡母的打了庶女一巴掌,这又有什么可为人诟病的?但麻烦的是,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收拾?

    将她赶尽杀绝?开玩笑!难道她还当真要背负一个欺杀庶女的罪名?那这就么算了?那更不可能!

    罚是一定要罚的,但怎么罚,罚得轻重如何却有些不太好把握。既要顾及着自己的名声,保全嫡母的良好名声,又不能让人觉得轻描淡写,似是自己心虚,那这个度的拿捏就极其考验人了。

    张蜻蜓若是再小一些,纵是轻重有些差池也没什么干系。但她现已经大了,又订了亲,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别人家的大门了,这当中就不得不顾及到亲家的面子。

    女儿在府中是娇客,待嫁的女儿更是要显得如同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一般。打是绝对不能打的,方才自己说要打她二十板子确实是有些冲动了。可要怎样的教训才能让人觉得比打板子更加深刻呢?

    林夫人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碰上了这么个棘手的难题,前进是悬崖,后退是绝壁,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不用左顾右盼,林夫人也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她如何发落张蜻蜓,这当中可有不少是在等着看她笑话。

    一时之间,来不及多加思虑,林夫人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保全自己的权威,绝不能退让!她太知道家里这些人得寸进尺的本事了,若是她在张蜻蜓之事上示了弱,改天再来一个这么撒泼打滚耍赖闹腾的,她还怎么辖制得住?

    于是冷着脸发了话,“把三姑娘关进静室,她屋子里的人继续行刑。通知人牙子来,打完了全部发落出去!”

    章府内的静室,就是一间变相的囚室,小小的一间黑屋子,专门用来关押府内犯错的下人们。看起来不太可怕,但真正把人关在里头,那是会让人憋屈得发疯的。

    “你敢!”张蜻蜓两只眼睛瞪得简直都快喷出火来,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人穷有错么?凭什么当成猪狗似的给人买来卖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们全有卖身契在府里,我想卖就卖!”

    林夫人冷笑连连,自以为拿住了张蜻蜓的死|岤,却不料三姑娘说出一番话来,比她更狠!

    “你要卖他们,不如连我一块儿卖了!不过可千万要记得,要卖就一定得把我卖到窑子里去!那个价钱最高,也最能让你出气!是不是,我的母亲大人?”

    “你……”林夫人强自按下去的怒火又腾腾的往上窜!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死丫头,怎么就一点不懂见好就收?她从前不是这脾气啊,就算是使些小心机,但颜面总是要的。怎么上了一回吊,整个人就变得如此蛮横泼辣起来,甚至连体统也可以不顾?

    母女二人各不相让,整个局面就这么僵持起来。

    “哇!”蓦地有个年约,淡黄衣衫的小女孩哭着从院门外冲了进来。扑通跪在林夫人面前,“母亲,您消消气,别卖三姐!三姐错了,我替她给您磕头!”

    她这一哭,又站出来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生得瘦弱之极,大夏天还穿着厚厚几层衣裳,更显得小身板弱不经风了。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上,只显得一双眼睛特别的大,炯炯有神,透着几分机灵劲儿。

    他也来到林夫人面前跪下,怯怯的请求,“母亲,请息怒!”

    往旁边瞟了一眼,不为张蜻蜓求情,而是拉着那个小女孩先请罪,“四姐不是有心冲撞,她只是一时糊涂。四姐,还不快给母亲认错!”

    这对小姐弟是章府四姨娘沈氏难产遗下的一对龙凤胎,先出生的四姑娘叫章清莹,小一点的三少爷是府上目前唯一的庶子章泰寅。

    四姑娘章清莹显然是给吓着了,任章泰寅在一旁拉扯,就是不说话,只是伏地痛哭不止。

    林夫人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奶娘都死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把四姑娘扶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夫人!”服侍四姑娘的奶娘还没上前,一个极其年轻的紫衣美姬娇滴滴的唤了一声,风摆杨柳的走出来了。

    林夫人遥遥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气,一双眉头就皱得更紧,但那气势却不觉消下去三分,似是有几分忌惮之意。

    紫衣美姬未曾开口笑先迎,“夫人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不过是孩子们一时意气,您若是较了真,那可真是有份了!”

    此女一把声音软糯绵软,听着人心里就舒服。但林夫人却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眼神往旁边一扫,另一个早就侍立在旁的中年姬妾立即会意的走上前来,“五妹,夫人这是在管教孩子呢,可不是咱们姐妹能插手的,快退下吧!”

    五姨娘胡氏好看的杏仁眼斜斜一飞,说不出的勾人里却隐含着一抹凌厉,“二姐此言差矣!虽说咱们身份低下,但好歹都是老爷身边的人,不能不懂规矩。按说,这些孩子们的确全归夫人管教,没我们说话的份儿。但眼见夫人明显是在气头上,难道我们也不劝着,就任她责罚了孩子们,事后再来后悔的不成?”

    她夹枪带棒的道,“虽说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我亲生的,但他们既然都叫我一声姨娘,我也真心拿他们当作晚辈看待。二姐,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这儿有你亲生的大姑奶奶在,难道你现在也能撒手不管的么?论理,你比我可年长许多。这唇亡齿寒的道理,连我都明白,怎么你就不明白了呢?”

    被她一句“年长许多”说得变了脸色的,不止是二姨娘刘氏,还有林夫人。再看一眼她的年轻娇媚,吹弹可破的如玉肌肤,心头的妒恨更深一层。

    胡姨娘却又瞬间泪盈于睫了,看起来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对林夫人盈盈一拜,哽咽着道,“夫人,就请看在老爷份上,饶过三姑娘吧。孩子们不好,可以慢慢教,但毕竟都是老爷的亲生骨血,打伤了谁,大伙儿都不好看,可不是么?”

    这一番话,不仅给刘姨娘噎得无语,就连林夫人面子上也不好过。胡姨娘这么避重就轻的一狡辩,好象是她故意在难为这几个庶生的孩子似的。这让林夫人该如何善后?

    满口银牙咬得死紧,心中各样念头流转之间,竟是理不出个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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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气晕了

    ()到底是刘姨娘,虽然头先一句话没有扳倒胡姨娘,却是反应奇快,瞧出林夫人的为难之色,关切的上前扶着她,“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怎么差?”

    林夫人得她这么一提醒,迅速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烂摊子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处置,那就不如且丢开手,过会儿再说!

    就着刘姨娘这话,她两眼一闭,身子假意晃了几下,便往她身上倒去。

    “夫人晕倒啦!快去请大夫啊!”刘姨娘故作惊慌失措,大呼小叫。

    旁人不管是真是假,总是要按着规矩办事的,三姑娘之事就暂时解了围。

    周奶娘伏在春凳上心里真是不平!这些当夫人的怎么动不动就能晕过去?自己他娘的这么想晕,怎么就是不晕?

    闹哄哄一大群人如众星捧月般送林夫人回房了。张蜻蜓眨巴眨巴眼,见没人搭理她了,上前去把那还跪着的小姐弟俩拉了起来。

    拍拍章清莹的肩,“好丫头,够义气!我记着了!”

    章泰寅把哭得满脸泪痕的小姐姐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张蜻蜓,板着小脸正色道,“三姐,四姐方才为你求情只是出于手足之情,无须惦记。倒是你,还是去母亲门外跪着请罪吧!四姐,我现在也陪你去,可别当真惹恼了母亲。”

    噗哧!张蜻蜓差点给逗乐了,怎么从前没发现,这孩子可实在太有意思了!瞧这么个小不点,说话行事硬是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的。【叶子】【悠悠】

    林夫人倒下就倒下了,她还要去给她认错?那之前闹这一出算是怎么回事?岂不是脑子坏掉进水了?

    忍不住伸手揉揉章泰寅的头,“小子,学规矩是没错,可千万别犯傻!”

    章泰寅年纪尚小,远未到束冠的时候,一头枯黄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用根布条扎了起来,并不算太牢固。给张蜻蜓这一通揉搓,立刻松散开来,成了鸡窝。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现在的样子狼狈之极。不禁涨红了脸,虽是姐弟,但终是男女有别,小男子汉的头怎么能给女子这么揉搓?

    “你……你别再摇了!你可知男女有别的?”憋了半天,章泰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张蜻蜓哈哈大笑,索性把他头上布条都给扯了下来,绕手指上痞痞的玩着,“记住!我是你姐,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你!”

    犹不满足的又伸手捏捏他涨红的小脸,“嗯,这样气色看起来就好多了。行了,你俩小屁孩别在这儿凑热闹了,快回屋里去。这大日头底下,等着晒菜干啊?我还忙着呢,没空陪你们啰嗦了。回见!”

    她把二人赶上归路,章泰寅又羞又窘,却又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心头缓缓绽开。

    三姐今天揉乱他的头发,还伸手捏他的脸,说起来,她是在“欺负”他的,但章泰寅却一点也生不起来气。因为她的欺负和别人的欺负是不一样的,章泰寅能感觉得到,张蜻蜓对他,其实没有一点恶意。【叶子】【悠悠】

    现在头发乱了,林夫人房里又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肯定是挤不进去的。章泰寅想想,决定听张蜻蜓的话,拉着章清莹先回屋了。

    回头忍不住再看一眼张蜻蜓,却见她扶起周奶娘,在问,“走得动么?”

    周奶娘还有些担心,“夫人……还没发话呢!”

    “管她呢!”张蜻蜓满不在乎的招呼自己房里的人,“能动的都快下来,跟我回去!在这儿等死啊?”

    听她这么一说,绿枝当即起来了,和小丫头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剩下几个婆子和小丫头皆迟疑着不敢动。

    张蜻蜓也不管,自扶着周奶娘往回走。心中难免鄙夷了一把,这些傻子!也不想想,林夫人是记恨上她们整房的人了,就算留下来,难道就算是对夫人忠心,就能被另眼相待了?做梦呢!

    章泰寅瞧着她远去的背景,虽然不知这个三姐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但似乎变得更让人容易亲近了。而且,小男子汉心里是很佩服她的。居然敢跟母亲顶嘴,为了保护自己房里的人,不惜冲上前去和母亲对质,这份勇气,真的是他所不具备的。

    转头看一眼自己的亲姐姐,却见她自己抹了眼泪,回头也在看张蜻蜓。没人关注他们,四姑娘方才的呆样已经不翼而飞,哭得红通通跟小兔子似的眼睛里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早熟。

    章泰寅忍不住小小抱怨,“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上去了?万一母亲连你一起怪罪该怎么办?”

    章清莹吸吸鼻子,瘪起了小嘴嘟囔着,“我听三姐说得好可怜,就跟我们一样……”

    章泰寅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别干傻事了,晚上还是再去给母亲赔个罪吧!”

    章清莹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张蜻蜓已经带着伤兵残将往回走了。周奶娘大半个身子都伏在她柔弱的身上,压得她的腰都佝偻着,却仍是吃力的扶着人往回走去。

    “别看了!”章泰寅拉拉她的衣袖,小声的保证,“我会努力快点长大,不让你将来也嫁那样的人。”

    章清莹转头看他,却也学起张蜻蜓的样子,捏起了他的脸,“那你先多长点肉出来吧!”

    “讨厌!”章泰寅拍开她的手,瞧四下无人,悄声抱怨,“我真不想吃药了!成天吃药,吃得我嘴巴都快苦死了。大夏天的还非让我穿这么多,捂得我这前胸后背全是痱子,又痒又痛!”

    “你老实点吧!”章清莹嗔了他一句,却也听着心疼,“长痱子总比生病好,你这身子老不好,若是又病了,岂不要吃更多药?”

    章泰寅垂头丧气的不作声了。

    章清莹想了想,“你再忍忍,中秋节舅舅应该能来看看咱们,让他给你弄些治痱子的药粉吧。”

    章泰寅忍不住白了姐姐一眼,“等到中秋,我这痱子还不消啊?嗳,你到时可别说走了嘴,免得他听了又白担心!”

    章清莹挠头,可不是自己犯糊涂了?一时却又小声问,“你说,母亲会怎么罚三姐?”

    章泰寅很是确信,“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姐弟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眼神都黯然了。

    可三姑娘倒没他们这么多愁善感,回了荷风轩,赶紧招呼各人回自己屋子趴下。今儿是全军覆没了,没人伺候,她大小姐亲自动手,给众人送了一圈茶水,然后去瞧周奶娘。

    等扒开奶娘衣裳一瞧,虽然只是十几板子,但从腰至大腿那一块儿,全给打得青紫斑驳,眼见着就要肿了起来。

    “我的娘,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下这样毒手!”张蜻蜓咬牙切齿,忿忿不平,“这样的伤,非请大夫不可!你等着,我去找人!”

    “可别!我的好姑娘,你就歇歇吧!”周奶娘趴在床上,急得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咱们才刚挨了打,夫人没发话就走了,哪还能私自去请大夫的?万一给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个啥?”张蜻蜓觉得眼下已成死猪,哪还用怕开水烫?

    “你要是敢去,我……”周奶娘急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威胁,冒出一句,“我也不看!”

    得!这下张大姑娘没辙了,可总不能真回去求林夫人吧?咋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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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小鞋来了

    ()周奶娘为了让张蜻蜓放心,硬撑着装出副没事的样儿来,“这点子皮外伤,不要紧。你把那螺甸柜子打开,顶下头一格里我泡了瓶药酒的,拿出来揉揉便完事了。”

    张蜻蜓找出一瓶子药酒,却有些将信将疑,“这能用么?”

    “行!”周奶娘满不在乎的伸手接过,“我从前有些骨头疼,跌打损伤的都用它。挺管用的!”

    她倒些在自己手上,反手往后背上抹。毕竟动作不便,疼得呲牙裂嘴。

    “我来吧!”

    张蜻蜓要去接,可周奶娘还不肯给她,“瞧把你手弄脏了!”

    张蜻蜓真是摇头,这个奶娘,也太惯着自己了。一把抢过药酒,“说了我来就我来!手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你忍着点疼啊!”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周奶娘给她这么小小的服侍了一下,就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忍不住又劝,“好姑娘,你可别再跟夫人做对了!万一真的要打你,那可怎么办呢?那……”

    “行啦行啦!”张蜻蜓真不爱听这些,周奶娘对自己是真好,就是太懦弱了。

    周奶娘被她一耍脾气便弄得不吭声了,等张蜻蜓给她抹了药,只觉整个后背火辣辣的似乎烧起来了。心知可能有些不妙,却也不敢吭声,就这么扛着。

    张蜻蜓拿着药酒又去给回来的几个丫鬟上药,她们比周奶娘年轻,虽被打了,但脸色却显得要好多了。

    一闻见张蜻蜓手中的药酒味道,鹅蛋脸的小丫头艾叶忽地皱眉,“三姑娘,你拿的是药酒吧?这个可不能医棒疮的。”

    “你懂医术?”绿枝也怔了。这小丫头是才买回来的,连她也不太了解。

    艾叶黯然了,“我家原是开药铺的,只因爹爹误信人言,给人做了保,那人又还不出钱来,连累得我们家全都赔出去了还不够,只好把我卖到这儿来还债了。”

    这来做奴才的就没有不可怜的。张蜻蜓没多打听人家的伤心事,继续追问,“那你知道该怎么用药?”

    “这个我倒还记得个方子,须用麻油四两煎滚,入鸡蛋黄三个熬枯捞去,再入洗净血余五钱,又熬枯捞去,下白蜡五钱、冰片三分,和匀冷透,敷在伤处就是了。”

    她说得倒口齿轻快,但张蜻蜓听了嘴角直抽抽,她上哪儿弄这些东西来折腾?还是得上药铺买药才是正经。

    跟周奶娘商量,她肯定唧唧歪歪的又要啰嗦,便问这里的丫头们,“有没有办法让人买点药来?”

    绿枝想想,“再等等吧!现在大白天的,咱们才刚挨了打,出去也找不着人敢帮咱们买药。等天黑我去后门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托谁带点药来。”

    张蜻蜓很担心,“可你们都这样了,还能等么?你告诉我该找谁,我去找找行么?”

    绿枝苦笑,“我的姑娘,哪有您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您就是去了,也没人敢接啊?要是再给夫人知道,那我们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咱们皮粗肉厚,就这么点伤,不会有事的。只这个节骨眼,您就别再去跟夫人置气了。”

    万一又惹恼了她,倒霉的还是我们。

    唉!张大姑娘空有满腔力气使不上,只得做些无用功。

    听艾叶说这药酒抹了要坏事,又去打了热水,绞了帕子给周奶娘背上全都抹去了。幸好周奶娘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回,人也累得够呛,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也不用多费唇舌来解释。只那药力已经有些渗了进去,弄得伤处通红一片,比平常地方温度高了许多,真是让人焦心。

    等到太阳渐渐偏西,就见那几个原本不敢回来的丫头婆子也相互搀扶着回来了。她们在大太阳下暴晒了这半日也没人理,人也显得更憔悴了。

    张蜻蜓瞧见了也不置一词,倒是有个叫蕙心的小丫头讪讪的说了句,“今儿还该我当班去取饭呢,那我先去了啊!”

    绿枝瞧了那丫头一眼,没有吱声。

    旁边另有个先回来的小丫头兰心却讥讽起来,“原来你还记着你是这屋里的人啊?”

    “都少说两句吧!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能让你们消停?”绿枝低喝了一声,瞧了蕙心一眼,“桌上有茶水,自己倒了喝一碗再走。”

    蕙心露出感激的笑意,正要过去倒水,绿枝却又点了一句,“那可是姑娘亲手烧的。”

    小丫头当即变了颜色,立即进屋跪在张蜻蜓的跟前,带着哭腔求情,“姑娘,奴婢知道错了,请姑娘责罚!”

    “行了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张蜻蜓最见不得这些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好象个个眼睛上都装着个机关,一有机会就落几滴下来,好象一哭就万事大吉似的。嘁!要是眼泪管用的话,那她领着头哭去。

    蕙心被她这一吼,到底没敢喝那茶水,只磕了个头就硬撑着走了。有那懂事的婆子,忙也跟着去了一个。

    张蜻蜓也不理会,却是把各人的言行默默记在心里,看样子,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对身边这些人可不能没有一点了解。

    章府每位小姐身边除了自幼的奶娘之外,应有四个教引嬷嬷,两个掌管钗环盥洗的贴身二等丫头,另有四个洒扫房屋的三等小丫头和两个担水生火的粗使仆妇。

    可现在张蜻蜓身边却成了特例,奶娘仍在,但四个教引嬷嬷却因为听说三姑娘结了这么一档子亲事,全跑光了。

    通常教引嬷嬷多数有家有口,不一定会陪嫁过去,但象这样还没出阁便一个也没剩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若是理论起来,林夫人又有话说,“她们又不是不管这院子里的事了,不过是去帮三姑娘准备嫁妆了,哪需要时时刻刻在这儿守着?”

    所以张蜻蜓现在处于无教养状态,作出些无教养之事,林夫人确实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至于两等丫头,去了一个碧落,她也不知如何发落的,自醒来就只见一个绿枝,看起来倒是个可用之人。

    四个小丫头当中也走了两个有点门道的,剩下两个就是自幼孤身卖进来的蕙心和兰心,刚刚买进来的艾叶也是准备塞给她作陪嫁的。还有两个缺,估计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货色。两个粗使仆妇肯定是留在家里的,不用理她们。

    张蜻蜓有些挠头,左看右看一屋子人,除了绿枝办事还靠点谱,其余皆不中用!

    她虽不懂什么驭人之术,却也模糊觉得,这跟林夫人之间的争斗,就跟领兵打仗似的,自己身边没有可用的兵,要怎么打呢?

    瞧她那一时一个眼色,一会子出个陪房,一会子出个姨娘,还有俩儿子没怎么动用。可自己身边这些人,连虾兵蟹将都不够格。

    这回侥幸脱困,还是靠个小丫头片子解的围,可下回又该怎么办?

    张蜻蜓可不认为林夫人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自己偷跑不成,她肯定也会加强防范。再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是她自己一人倒没什么,可还领着这群人呢!总不能回回让她们挨板子吧?张大姑娘想着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