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媚公卿 林家成 TXT

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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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荡的,带着春愁的琴音,再次飘然而响。

    四野仍是一片寂静。

    无数的目光,朝着陈容打量半晌,又转头看向王弘。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怪声怪气地说话声响起,“七郎,这小姑子长得很是不错,她既然有心,你就纳了她吧。干脆今天晚上便入洞房,圆一圆她的相思苦。”

    那声音一传来,陈容似是受了惊吓,弹琴的手指一颤,竟发出一连串尖利的刺嘎之音来。

    在众人盯向她时,她白着脸,咬着唇,极为清楚地说道:“千古以来,从没有弹奏凤求凰者,是为了做妾的。”

    这话一出,四野再次一静。

    安静只是片刻,也不知是谁带头,一阵嘻嘻哈哈的哧笑声四面而起,越来越响。

    在这些笑声中,陈容的脸白如纸,她垂着双眸,便这般敛襟一礼,便抱起琴仓惶向后退去,竟是一曲没有奏完。

    看到她退去,笑闹声越来越响,到得后来,整个院落都是少年少女们的哧笑声。

    就在笑声越来越大时,突然的,外面的林荫道里,再次传来了刚才的琴声。

    那陈氏阿容,竟是接着刚才没完的琴曲,继续弹奏起来。

    陈微等人大乐,一个少年哇哇叫道:“走走走,看看那胆敢向琅琊王七求娶的小姑子去。”

    他这一起哄,众少年齐刷刷地动了,他们顺着琴声,跨出了院落。

    众人刚刚走出院落,一曲凤求凰终于进入了尾音。陈容在弹完最后几个音符后,低头抱着琴站起,她俏生生地站在月光下,任由碎发挡在额头,她苍白着脸,沙哑中透着媚意的声音在夜空中娓娓响起,“一曲凤求凰,千载寂寞伤。想当年司马相如弹奏此曲时,并不知道他能娶到卓文君。他弹此曲,只是情思如茧,若不能让那人听到,心中难免郁结成丝。今日阿容也是如此,不求垂顾,不求有果。只是,想让郎君知道而已。”

    陈容说完这句话,抱着琴,再次朝着王七郎所站的角落处盈盈一福,然后掉过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这时,一缕秋风吹来,飘起她那长及臀间的墨发,卷起那缕缕飘飞的衣袍,众人一阵恍惚,竟似看到她的身影在逐渐淡去。

    王氏七女在一旁哧哧笑道:“阿噫,这陈容恬不知耻的,居然还敢说得条条是道?”

    她这话一出,几个少女跟着嘻笑起来。

    就在这时,王弘眉头一皱,沉声喝道:“闭嘴!”

    众人一凛。

    在一阵静默中,王弘抬起头,他盯着陈容远去的身影,徐徐说道:“以后,不可因为此事讥讽耻笑于她。”

    说到这里,他长袖一甩,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直到他带着仆人们消失在拱门处,众人才惊醒过来。陈元愕愕地望着王弘远去的背影,直过了好一会,他才打了一个。如王氏七郎那样谪仙般的人物,天下的女儿不爱的又有多少?眼前的阿容,也是一个可怜人而已。

    这时,陈微牵着陈容的手走向马车,“走吧。”

    这是陈容来到南阳后,第一次走出府门。

    城中比前几天显得干净整洁多了,那些乞丐也不见了踪影。

    一个少女伸出头来,朝着四下打量的陈容嘻笑道:“阿容,不必看了,此处无七郎。”

    她这话一出,嘻笑声不绝于耳。

    另一个少女更是叫道:“阿容这下可出名了呢,好些人都在问起你。嘻嘻,从此后我们陈府,可就热闹了。”

    在这些少女地取笑声中,陈容只是眉目低敛,表情平静,一副世人如何说我,与我本无干系的模样。

    街道上乞丐少了,马车便多了,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川流不息,每辆马车一驶过,便是一阵熏香扑鼻而来。

    越是靠近城郊,马车便越是多。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少年郎,还有不少在脸上涂了粉,至于衣饰熏香,更是寻常事。

    现在正是秋深时,南郊处光秃秃的,河水又干涸得差不多了,除了开阔外,哪有什么风景?

    不过,今天是难得的一个大睛天,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直让人软绵绵的。因此,也有一些士族少年的马车在。

    众少年看到这么一群女郎的马车靠近,连忙靠近。七八双目光在扫过众女后,瞟到了陈容身上,一少年叫道:“这女郎莫非就是?”

    不等他说完,一南阳陈氏的少女嘻嘻笑道:“她就是阿容。”

    十数双目光转过来,齐刷刷地看向陈容。

    一少年嘿嘿一笑,怪叫道:“女郎胆子不小哦,敢情挑王七郎!”

    他刚开一个口,另一个站在马车旁,长袍大袖,衣履当风,脸孔白得有点异常的青年马上冷笑道:“王七郎说了,不准任何人讥讽嘲笑于她!”

    众人默然。

    那青年转过头,朝着陈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叹道:“不求垂顾,不求有果,只是想让那人知道……说起来,陈氏阿容实是个多情人。这世间,多情本多伤,诸位又何必再给她添心头刺?”

    他最后一句,是对着陈氏诸女说的。因为这个时候,众女正嘟着嘴,不满地瞪着他和陈容,那讽刺和看笑话的表情是如此显目。

    那南阳陈氏嫡女,名唤陈琪地张了张嘴,正要反驳这青年,她的姐妹扯了扯衣袖,说道:“这人喜欢传话,现在莫说,免得得罪了王七郎。”

    陈琪连忙闭紧嘴,转眼,她瞪着陈容,郁闷地说道:“做了如此可笑的事,竟能得到七郎的庇护?哼,这太也滑稽。”

    陈微见气氛有点僵硬,连忙叫道:“大伙不要傻站着,如此阳光明媚,正可赏秋望山啊。对了,阿容,你的琴弹得好,为大伙献上一曲吧。”

    听到这话,陈容才第一次抬起头来。她正准备张嘴,突然的,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众少年同时转头,看向那烟尘高举处。

    这一望,那刚才替陈容解围的青年马上嘴一扁,不满地说道:“是冉闵那匹夫!”

    他的声音一落,陈微气得涨红了脸,她嘴一张正要喝骂,又忍了下来。

    倒是站在她旁边的陈琪望着那数百灰尘直冲而来的方向,嘻嘻笑道:“冉将军高大伟岸,昂昂如雪峰火山,让人倾慕呢。”

    那青年冷笑一声,没有反驳。

    陈容也在抬着头,望着官道上。百数骑士,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着,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心上人,她的双手绞动得更厉害了。

    在两女各怀心事中,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位女郎,我们到府了。”

    “啊啊?好,好。”

    陈微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抓着陈容,便跳下了马车。因她跳得太急,陈容一个踉跄,要不是她身手灵活,已摔倒在地。

    陈微正在向前冲,被歪倒的陈容这么一拉,便缓了下来。她不耐烦地甩开陈容的手叫道:“阿容,我先去换衣裳了。”

    说罢,一溜烟地冲入院落中。

    陈容望着陈微的背影,暗暗忖道:她这么迫不及待,今天冉闵会直接到陈府来?

    一边寻思着,她一边慢步向前走去。

    道路两旁,树枝光秃秃地直伸向天际,每次风一卷来,便又凋下几片树叶。陈容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一种寒冷。她连忙拢了拢衣袖,转身朝一侧树林中走去。

    一进入树林,那风便少了些。陈容放慢了脚步,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般漫不经心地走了个多时辰后,左侧的假山后,一阵喧嚣笑闹声传来。陈容一怔,顺声走去。

    堪堪走近,陈微羞怯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冉,冉大哥,这次,这次你会……”她还在这里羞羞答答,吞吞吐吐的,冉闵那雄厚低沉的声音已不耐烦地命令道:“大声点,把话想清楚再跟我说!”

    声音又沉又煞,陈微一惊,羞红的小脸一白,眼泪汪汪的便要掉下来。

    冉闵见状,浓眉一皱,转身便要走开。陈微连忙伸手看着他的衣袖,叫道:“别,别,别,我,我……”

    这时,一个娇而清的声音替她说道:“冉将军,我家族姐只是想问,你这次回来会呆多久?”

    陈微一喜,连声说道:“是,是。”

    她感?

    厌烦和不以为然中,陈微嘴一扁,说道:“我行事自是比不起阿容你。昨晚那么多人在场,你都敢对着天下神仙般的王七郎奏凤求凰呢。我,我性子就是这样,做不来没脸没皮的事。”

    一言吐出,冉闵皱起了眉头,他那俊美无畴的脸上,在盯向陈微两女时,一抹厌烦一闪而过。

    就在陈微有点后悔时,他二话不说便转过身去,大步走向前方的草地,走向一众长者当中。

    陈微气得脸涨得通红,她狠狠在地上一跺脚,转向陈容骂道:“你,你,你为什么要出来,害得冉将军对我生气了!”

    陈容瞟了她一眼,越身而过,在经过陈微的身边时,她温柔劝道:“阿微,我本是好意助你,你为什么要对我有敌意呢?如冉将军那样的男人,不喜欢女人吵吵闹闹,使尽小心眼的。”

    丢下这句话,陈容头也不回地向来路走去。在她的身后,陈微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谁让你对他摆出一副知已模样的?”

    陈容闻言,怔了怔,她的脚下没有停,身子一转,便准备返回。

    这时,坐在草地上,正拥伎作乐的陈元突然开口了,“阿容,过来一下。”

    陈容脚步一顿。

    她抬起头来,朝着虚空慢慢慢挤出一个笑容,再握了握拳头后,她低下头,向陈元走去。

    她走近时,陈术正在对着冉闵笑道:“冉将军,那个便是阿微。再过数月,她便满十六了。冉将军刚才与她相处过,觉得这小姑子怎么样?”

    陈术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调笑,一抹漫不经心,看来这话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无其它含义。

    冉闵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半晌却淡淡地回道:“此事以后再说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陈术一愕,陈容也嗖地抬起头来,看向冉闵。

    陈元把放在陈容身上的注意力收回,转头看着冉闵,皱眉问道:“冉将军此言何意?”

    冉闵把酒杯朝几上一放,不耐烦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冉闵这近不想谈婚论嫁。”

    一言吐出,四座皆静。

    众人面面相觑。本来,这次陈氏邀请冉闵,而他也应邀前来。对于双方来说,心中已经很明了。那就是,他陈氏会嫁一个女儿给他,而他也同意了。更何况,上一次在路中,陈元已就陈微的事跟他认真谈过?

    纵观整个南阳城,除了南阳王外,他陈氏是第一大家族。这次联姻,可不止是陈氏与他冉闵的事,还是经过南阳王默许的,等于是南阳城与他冉闵的事。

    他人都进了府,也与陈微这女郎见过面了,说了话了,难不成他有了悔意?

    冉闵抬起头,他对上愕然的众人,突然一笑。他面目极为俊美,这一笑,顿时风神都雅,令人目为之眩。只见冉闵给自己倒了杯酒,徐徐说道:“诸位何必如此?你家女郎又不止有那个叫阿微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目光从陈容的身上瞟过,继续说道:“终身大事,还是稳妥点办罢。”

    说罢,他头一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酒杯朝着几上重重一放,长袖一甩,大步走出!

    直到他走出老远,陈元才愤怒地低语道:“他不过是无姓匹夫,若不是这一次他护送有恩,天下士族,谁会把他放在眼中?难不成,这匹夫还敢嫌弃我家阿微只是庶女,还想娶我陈氏嫡女?呸!我陈氏的嫡女儿,都可嫁王侯了,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第三十六章巴掌

    更新时间2011-3-1915:54:32字数:2109

    陈元咆哮中,刚刚赶回来,性格宽容大方的陈攘在一侧笑道:“不过嫁女而已,何苦恼怒至此?”

    他威望很高,这话一出,陈元马上低头应道:“大哥教训得是。”

    陈攘抚着下颌的胡须,道:“冉闵这人,勇猛无匹,有机谋,心气亦高。有这种性格的人,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你们啊,只是我陈氏与他联姻的小事罢了,何必操之过急?”

    说罢,他朝着陈元盯了一眼。

    陈元惭愧地低下头来,他自是知道陈攘是在说他,为了自家女儿的婚事,表现有点过。

    陈容也没心理会,她大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这一走,路过的人纷纷回头向她看来,在对上她脸上的巴掌印时,那些目光都变成了好奇。

    不知不觉中,众人停下脚步,目光转向陈容。有几个闲着无事的,更是跟在她的身后,嘻嘻哈哈地笑着。

    陈容刚刚冲到自己的院落门口,平妪便急急地赶了过来,她早从院落中便听到了外面地喧嚣声,现在仔细一看,不由惊叫道:“女郎,女郎,这是怎么啦?谁打的你?”

    她冲到陈容面前,伸手抚向她的脸。

    陈容没有如往常一样,拍开她的手,而是低着头,带着哭腔说道:“无事。只是刚才冉将军来了……我,我也只是站在那里。”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

    这下,众人露出了恍惚大悟的表情。

    在陈容主仆关上院门后,几个压低地议论声已经响起,“说是冉将军拒绝了阿微。”

    “那阿微为什么要打她呢?”

    “莫非冉将军相中了阿容,反悔了?别说,这阿容那细腰那风姿,真是妖娆,我要是冉将军,也会选阿容。”

    “咄,你说的是什么胡话?陈氏阿容是什么身份?这又不是纳妾,冉将军怎么可能弃阿微而选她?依我看来,定是阿微因冉将军的事心中不高兴,便对阿容发火了!”

    “这有可能。阿容那身份,这院子里哪个女郎都可以对她发火。说起来,阿微也只敢欺负她而已。”

    第三十七章请贴

    更新时间2011-3-2010:23:24字数:2008

    回到院落中,平妪一边用冷毛巾敷着陈容的脸,一边哽咽道:“这都是因为女郎的父兄不在啊,如果他们在,我们就可以搬出去住了。”

    陈容垂下双眸,轻声说道:“妪,别哭了。”

    平妪大力地点着头,道:“好,妪不哭,妪不哭。”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尚叟有点迟疑地声音从门外传来,“女郎?”

    陈容一听他那语气,马上高声问道:“何事?”

    见外面没有动静,陈容皱眉喝道:“尽管说来便是。”

    “是。”尚叟的声音有点不稳,“郎主刚才发话了,说各院都要删减五名奴仆。”

    “可有说原因?”

    “无。”

    在陈容寻思际,平妪颤声道:“女郎,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容瞟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与尚叟为什么这么慌乱。现在她的院落里,只有十五个仆役。这十五人,都是服侍她多年的忠仆,又与她一路南迁而来,彼此之间感情很深。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却要赶人出去。在这世道,没有大家族依附,这些人一出去便会沦落无依,变成流民。

    陈容伸手接过毛巾,捂在脸上,说道:“无需慌乱。”

    平妪和尚叟安静下来,同时看向她。

    陈容声音略高,吩咐道:“尚叟,你去告诉管事,便说另外五名奴仆的所有支出,无需家族费力,我一人承担。”

    平妪诧异地说道:“女郎,家族不曾为我们费力啊。”

    陈容扯了扯嘴皮,淡淡地说道:“是啊,他们本不曾费力。尚叟,如果管事再坚持,你就说:我家女郎说了,我们的粮多的是,不惧那几人吃喝。”

    见尚叟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容叹道:“郎主之所以做出这决定,必是因为府中粮栗帛布都不足了啊。听说现在南阳城中,二车布才能换半车粮。”

    尚叟反应过来,欢喜地说道:“好好,我就去说,我就去说。”

    听着他急急跑去的脚步声,平妪也乐颠了,“女郎女郎,你真是神人。要不是你在路上买了那么多粮,我们现在可惨了。”是惨了,这次裁去奴仆,还只是第一波,南阳陈府足足裁了三次奴仆,才渡过这次南迁风波。上一世,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更是被裁的主要对象,到南阳仅仅半年,留在她身边的只有尚叟和平妪两人。

    尚叟很快便回来了,果然,那管事听到尚叟的话后,马上决定,陈容这个院落的所有支出,一律由她自己负责。虽然这几天一直是她自己负责的,可现在那管事一说,等于是把这事摆到了明面上。

    陈容应下这件事后,院落里的仆役们,终于完全放松了。特别在知道外面的粮食紧张到什么程度后,一整天,他们没事就到仓库里呆一阵。便是平妪,也对着仓库中那二十几车粮栗望了许久。回到她身边时,脸上一直挂着傻笑。

    也是,二十几车粮栗,如果只是她们自己吃的话,吃上二十年都可以。在人人都为粮食发愁的时候,她们守着这么一大堆财富,自是满足得很。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

    近两天,陈容都呆在自己的院落里。她知道,陈微正在火头上,以她那性格,哪里受得了别人地指指点点?必定哭啼着不停解释,说着冉闵不曾说不娶她啊,说她不曾妒恨欺负陈容啊。这个时候让她见到自己,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傍晚时,呆坐无聊的陈容,坐在书房中练起琴来。突然的,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到她耳中,“陈氏阿容可在?”

    不等平妪开口,尚叟已响亮地回道:“我家女郎在。”

    “这是王府的拜贴。今晚戌时,请女郎赴宴。”

    尚叟大喜,连声道谢,又说道:“居然有我家女郎的贴子?太好了。”

    那王府中人笑了起来,“叟何必自轻,你家女郎的聪慧,这一路上我们可都看在眼里,都是佩服的。说起来,她如果出身再好一些,早被那些名士传扬,成了闺中女郎们的上客了。便是现在,如果我们王府不请她,恐怕也有人闲话呢。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女郎今晚可要准时到哦。”

    这人也是有趣,走了几步,竟然回头取笑道:“王氏七郎也在呢,阿容定然欢喜看到他的。哈哈。”

    那人一走,尚叟便颠颠地跑到门口,大叫道:“女郎,呵呵,是王府的贴子呢。”

    他的声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这一次的陈容,也是笑逐颜开。

    尚叟见到她高兴,先是呵呵傻笑一阵,转眼脸上一苦:女郎如此欢喜,莫非是因为可以看到王七郎?

    因为马上就要赴宴,陈容便在平妪地帮助下,加紧时间沐浴,至于衣服,因为旧的衣裳是平城所制,在南阳这种地方已属过时,新的衣裳又没有赶出来,她只能再次穿上那套嫩黄夹杂淡紫的华服。

    转眼,戌时到了。

    梳洗一新,衣履光鲜的陈容,坐在了马车中。

    而她的马车驶出院落时,隔壁的陈微,还有几个陈氏女郎,都停止了嘻笑,转头看向她。

    盯着她的马车离去,陈茜恨恨地朝地上踢了一脚,恼道:“这王府太欺人了!说是什么琅琊王氏又来了人,各家族有头面的人才能过去,还说什么请贴有限!哼,说这么多干嘛?那陈容也不过是在路上胡乱说了两句话,为了勾引王七郎弹了一会琴,居然舍了我这嫡女,请她这种身份的人前去?”

    陈茜骂到这里,转头看到陈微脸色铁青,不由笑道:“我倒是好的,宴会不去就不去罢。阿微,听说你的冉郎被这没脸没皮的女人抢去了?”

    这话陈微可不爱听,她脸孔一红,扯着脖子急急叫道:“才不是!我刚才都说了,不是这么回事。”

    再一次,听到她辩解的女郎们,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笑容。这种你知我知的笑容很是可恶,陈微直气得脸孔紫红紫红!

    第三十八章他说

    更新时间2011-3-2020:14:08字数:1968

    陈容的马车缓缓驶入街道中。这时刻,正是华灯初上时,一盏盏灯笼飘荡在屋檐下,街道上行人稀疏,只有经过某些巷子,才能从那一窗窗粉红的灯火和嘻笑声中,感觉靡荡的脂粉香和丝竹音带来的繁华。

    坐在马车中,陈容低着头,眉目微敛地似得很平静,可她的双手正紧紧地绞着裙角。因绞得太用力,一侧的平妪担忧地望着,直担心这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华服,被她给撒烂了。

    就在这时,陈容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深深呼吸了一下,闭上双眼,低声说道:“妪,我有点紧张。”

    平妪怜惜地看着她,说道:“女郎,那王七郎是天上神仙啊,你忘记他吧。”

    她这话一出口,陈容却是哑然失笑,她抿着唇,忍着笑向平妪说道:“被妪这种么一说,这紧张好多了。”

    平妪一愕,不解地看着她。

    陈容伸出手,哗地一声掀开车帘,望着天空中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陈容喃喃说道:“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声音极低。

    这时,马车已拐过一个巷道,进入了另一条街道。一走入这里,眼前便是一片灯火通明,喧嚣声中,举目尽是进进出出的马车。

    尚叟在外面叫道:“女郎,快到了。”

    陈容刚要回答,从她的身侧,一辆马车一冲而过。

    这是一辆漆成黑色的宽厢马车,两匹拉车的马亦是黝黑高骏,就在陈容向那马车张望时,马车车帘一掀而开,一张俊美冷酷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陡然对上这人,陈容下意识地便想拉下车帘,她的手才把车帘一扯,又急急停下。

    那男人漆黑阴烈的双眸盯了她的右手一眼,然后,转头盯向他。

    也不知他做了一个什么动作,那马车开始向陈容的马车靠拢。

    转眼间,两辆马车相隔只有一臂远了,陈容用指甲深深地掐了自己一下,才含着笑迎上这人,唤道:“陈容见过冉将军。”

    这人,正是冉闵。

    冉闵没有理会她地招呼,他径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过了半晌,他那低沉雄厚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这个小姑每次见我,虽然强自镇定,却形容有异。那是何故?”

    他靠得太近,说话时吹出的风,轻轻地扇起她的汗毛,渗入她的耳洞中。

    陈容绷紧身躯,紧紧掐着手心,用尽全力压下那奔波的心绪,双眸微垂地避开他的目光,强笑道:“将军说笑了,我与将军素昧平生,怎会形容有异?”

    她说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

    灯火下,她的双眸与他的一样,黑不见底。

    四目相对,陈容嘴角扯了扯,喃喃说道:“将军俊美过人,想天下间的女儿,见到将军而形容有异的,不是少数。”

    “是么?”

    陈容点了点头。

    冉闵哈哈一笑,他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你倾慕王七郎?”

    陈容一怔,慢慢点了点头。

    冉闵又是哈哈一笑。

    笑着笑着,他声音一低,沉沉的,轻轻地说道:“若是我向陈府求娶于你,你可愿意?”

    轰——

    直如九天一个炸雷!

    陈容只感觉到眼前一阵昏花,只感觉到心脏砰砰地急跳个不休,差一点便要从咽喉冲出。只感觉到一种不知是苦涩,还是可笑的感觉,占满她的心田。突然间,她很想放声大笑。

    她没有笑,只是慢慢地抬起双眼。

    马车的颠覆中,她定定地望着这个男人。望着再世相逢后,她还不曾认真打量过的男人,陈容嘴角扯了扯,用着与他同样的声调,说道:“冉将军,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说到这里,她果断地伸出右手,哗地一下拉下了车帘。随着那薄薄的一道布挡在她与他之间,陈容整个人便是向后一软,差点瘫倒在平妪的怀中。

    平妪一惊,刚想询问,陈容右手一伸,捂住了她的嘴——她永远永远也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出脆弱。前一世,是她愚蠢固执啊……

    车外的冉闵,幽深的双眼兀自盯着那晃动的车帘,他的眉头微皱,而他的嘴角,却在不知不觉中向上勾起。

    慢慢的,他也向后一倚,缩回了车厢里。闭上双眼,他那双惯常握着兵器的强而有力的大掌,开始轻而舒缓的,如弹奏琴弦般敲击着几面。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一晃停了下来,尚叟在外面叫道:“女郎,下车吧。”

    陈容咬了咬牙,想要坐直身子,可挺了两下,身子还是软的。平妪见状,连忙把她扶直。平妪先行下了马车,与尚叟一道,才把陈容扶下马车。

    陈容一下马车,便感觉到一双目光直直盯着自己,她头一转,再次对上了那双黑暗中阴烈的双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在果断地转回头后,便挺直了腰背,甩开了平妪和尚叟地扶持,大步向前走去。

    王府主院外,也停满了马车,灯火通明中,一阵阵欢笑声混合着香味飘来。陈容双眸一转,发现站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衣履华丽,气定神闲。而这些多人中,她认识的竟没有几个。

    就是她四下张望时,一个强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冉闵从她的旁边越身而过,大步走入灯火下。

    他一出现,几乎是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一刻的冉闵,身穿一套黑底红纹的袍服,一头长发与时人流行的那般披散在肩膀上。他本来身材高大,腰细肩宽的,经过这么一刻意打扮,竟有一种璀璨的俊美,便如那初升的阳光,直是逼人双眼!

    这种咄咄逼人的俊美和气势,与时下流行的,如月如云的阴柔俊美完全不同。

    冉闵似是没有察觉到自己成了所有人的中心,他大步走到门口,跨了进去。

    随着他一进入,陈容的?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