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嫡妻不好惹

嫡妻不好惹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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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值得称赞的?”

    “穆锦麟,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犯了什么罪,你只管说我的罪,揪住这些琐碎小事究竟想做什么?”

    穆锦麟当即拍案而起,阴森森的冷笑:“你以道统自居,大讲仁义道德,实则假仁假义,欺世盗名,难道不是大罪?道学先生们不是最讲躬身践行,训诫他人吗?但是你惧内又有色心,你善嫉妒的老婆就故意要给你纳个三十岁的石女做老婆,明知道唐女会拒绝,却摆出假惺惺的姿态,这难道不是跟你学的欺世盗名之术吗?”

    武芝政哑口无言。

    这时一旁的孔钊和其他的几个锦衣卫的小官,在一旁讪笑挖苦道:“能配地上武先生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果然厉害,咱们这些粗人的婆娘知道男人纳妾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来还有这招。不过,还是武先生读过圣贤书,待人宽厚,要是咱们兄弟知道自己女人要给自己纳个石女,早几巴掌过去了。”

    一场本该严肃的审讯,此时却满是嬉笑嘲讽的言辞,武芝政脸上挂不住了,恨道:“穆锦麟,士可杀不可辱,要打要杀随便你!”

    穆锦麟哼了一身,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居高临下的嘲讽道:“打杀你,岂不成全了你的名望。你这老儿在京为官数十年不敢对厂卫说个不字,却偏偏在致仕之前上了一个奏折给皇上要求裁撤厂卫,说什么为除鹰犬甘愿赴死,其实说白了,不就是为了积攒名声回老家么。你放心,邹公公宽厚仁和,不会对你这假道学怎么样的,但是你的家眷就没这待遇了,把他们抓进来之后我抽空询问你儿媳妇,她跟我说了个了不起的秘密,原来武先生的手不光能拿笔杆子还能扒灰。”

    孔钊本就爱听闲话,一听穆锦麟这话立即来了精神,哈哈笑道:“可为难武先生了,外面的女人找不了,就拿自家人下手?你就一个儿子吧,[wen2]哈哈,若是把这事告诉他,看谁给你摔盆子送终。”

    武芝政脸色惨白,出了一身的冷汗黏糊糊的让衣服粘在身上。穆锦麟蹲身拍了拍武芝政的肩膀,冷嘲热讽:“我们的确不是君子,但离先生你龌龊作呕的小人境界还有距离。”

    孔钊扑哧一笑:“武先生这等作为,就算要我们兄弟对你动手,我们也要想想会不会脏了手呢。”

    武芝政颤颤巍巍的抬头对穆锦麟道:“拙荆和小犬知道……知道这件事吗?”

    穆锦麟撅着嘴巴仰头看向一旁。这时武芝政赶紧跪下拽住他的膝襕处求道:“穆大人,看在我和你父亲朋友一场的份上,你高抬贵手就此作罢吧。我触怒了邹公公,是老朽的错,还请邹公公息怒,穆大人开恩。”

    锦麟听他这么说了,便对孔钊和其余的人说:“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你们就去吧,我和武先生单独说几句话。”

    孔钊和其余的人起身拱手道:“是,大人。”便陆续出去了。待人走了,锦麟扶起刚才被他踹倒的那把椅子,坐下冷笑道:“姓武的,这么多年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要不然,就算我安插的探子知道你扒灰,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安插的探子?”难道锦衣卫的人早就盯上自己了,为什么?

    锦麟冷幽幽的说:“你和家父的确有过交往,但我听人说自从我大哥死了,你就再没登过门,是愧疚还是害怕?”

    武芝政粗喘了几口气,忽然跪地磕头道:“原来大人全都知道了。是我将丹珍介绍给你父亲的不假,但是相会相知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思,和我没关系啊。我当初刚入京,只在老家有些名声而已,而你的父亲已是名满京师的才子,我是想巴结他,就介绍了女子给他,讨他欢心。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锦麟扼住他的喉咙:“那我大哥生病,我母亲自己一人守着他,而我父亲和那贱人幽会,对妻儿不管不问,最后害的我大哥病死,这件事你也不知道?”

    “穆家的事儿,都是我后来听说的。你父亲因为此事愧疚再不沾女色,将丹珍打发了,书也不读了,画也不画了,不见任何故友,只守着你娘亲过日子。”

    锦麟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只扼的武芝政双眼翻白,好不易控制住怒气,把人往地上一丢,起身一脚踏上他手指:“那个叫丹珍的贱人,哪去了?我就不信她被我爹赶走了不去找你引荐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穆大人何必再翻旧账……”

    “你说是不说?!”锦麟使劲踩碾:“非逼我把你孙子,不,你小儿子叫到面前把他抽筋拔骨,你才肯说?”

    “我说,我说,她后来的确来找过我,我那时刚做京官,手头拮据,给了她点银子叫她走的远远的。可她不仅没走反倒留在京师了,后来我听说她生病了寻大夫看病,就请了吴家的人给她瞧病,后来……后来……”

    锦麟心里一抖,心说怎么扯上吴家了:“快说啊你!”

    “后来她似乎是做了吴敬仁的外宅被养了起来,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

    锦麟听罢,全然怔住了,那吴敬仁有个外宅和私生子在他要迎娶暇玉的时候就查到了,因为和自己没关系,从未挂在心上,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哈……哈哈……”

    家里的老管家曾对他说过,那个叫丹珍的女人后来到穆家来过,说有了老爷的孩子,但因为老爷吩咐过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见她,所以老管家将人赶走了。

    如果老管家说的话是真的,按照年岁算,吴孟翔或许是父亲和贱人的孩子。就算不是,也饶不了他们。

    锦麟放过武芝政,向外走去,而这时就听后面的人喊道:“大人,求求你,千万不要将那些事告诉我的妻儿啊。”

    “啊?我没说过吗?我是当着你妻子和儿子的面,审讯的你儿媳。”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三十二章

    暇玉畏冷,天气转凉后不久后就让丫鬟们取了火盆和火厢来用,暖烘烘的烤着,完全是准备过冬的架势。于是穆锦麟一进门只觉得一股热浪打来,立即皱着眉头说:“这才几月,你就这样,三九天你怎么办?”

    暇玉自那晚分别,好几日没看到他了,忙放下手里的书卷去迎他:“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回来了呢。案子还顺利吗?”上手给他脱飞鱼服。锦麟随口道:“武芝政该说的都说的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接过丫鬟递来的常服,伺候他穿上,暇玉赶紧又吩咐下去:“老爷回来了,叫厨房准备老爷爱吃的菜,快去吧。”

    浮香知道自那晚开始,夫人和老爷又和好如初了,现在是关键的巩固期,马虎不得,立即道:“是。”

    “不用了,李苒在府上,我和他在琴坊那院吃酒,你爱吃什么吩咐去做就是了,不用顾及我。”

    暇玉对李苒没什么好印象,上次托此人酒后乱性的福,弄出一连串烦心事来。再者他和穆锦麟在琴坊相会,定是歌姬美酒豪饮一宿,这生活习惯也忒不健康了:“唔,那你少喝点,注意身体。”熬夜,饮酒,操劳,纵欲,短命的因素你都占全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你放心,我一定留着精神回来疼你。”

    “……行,那我给你留门。”

    锦麟一听,喜上眉梢,搂着她说道:“不用等到那么晚,我尽快把他打发了。”暇玉便暗自叹气,冷漠的指着外间倭金山水围屏前站着的天荷道:“那她呢?她在这里实在是不伦不类,其余的几个丫头也和她处不来。”

    锦麟这才注意到被自己忽略的大活人,天荷是他为了气妻子带回来的,结果没气恼对方,反倒因为暇玉的淡定把自己气的险些吐血,天荷算是利用失败的棋子,他自己看了亦碍眼,想了想说:“领去给李苒,看他要不要吧,如果他喜欢,叫他领走。”

    那口气随便的就跟送件东西差不多,不过他爱怎么处理都行,至少别让天荷再在自己眼前晃就行:“那就让他看看吧。”

    “李苒还等着,我得走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朝天荷一招手:“过来,跟着我。”天荷喜出望外,跟了上去,暇玉便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心说这简直就是主人领条狗,唉,不过在穆锦麟眼里,这院里估计没几个是人。

    —

    不管妻子怎么看,对穆锦麟来说,虽然李苒好色了点,但办事还是靠谱的,尤其他现在要吩咐下去的事情,只能由李苒这半个知情人来办。

    李苒知道今日入府,大人有话要交代,不敢多饮,喝了半盅:“大人,您要吩咐小的做什么?”

    锦麟叫歌姬们下去后,冷森森的道:“我找到了那个间接害死我大哥的贱人,我要你替我把她送到地府给我大哥谢罪。”

    对这件往事,李苒略有耳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穆大人不禁记得甚至还惦记着报复:“敢问那个女人在哪里?”

    锦麟看了眼门外,阴笑:“十分凑巧,就是那个吴敬仁在外养的女人。我娶亲之前,查过吴家上下,你该记得这么个人吧。当时没在意,没想到竟竟然是她。”

    李苒愕然:“这么说……那个j生子吴孟翔……”

    锦麟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晃着酒盅,淡淡的说:“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反正就算你问,她也未必会说真话。你见了她,只需告诉她,该还的罪孽不管逃了多少年都要偿还,然后你结果了她就行了。那种贱人不用和她多废话。”

    李苒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做到。她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断不会想到突然被人上门索债,吓也吓死了。”

    锦麟眼中涌起阴郁之色:“按理来说,这点小事用不着你动手,但其实我需要你稍微动点手脚……”李苒心想果然没那么简单,马上倾身细听,而穆锦麟则将要他做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讲清楚了后,问他:“明白了?”

    李苒听了,心生疑惑,大人为什么要那么做?不过做锦衣卫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少问为什么,把好奇烂在肚子里:“大人,我明白了。”

    锦麟喝了一口酒,道:“外人都知道你我关系亲密,我现在不方便给你一官半职,待以后我成了指挥使,到时候不管提拔你做什么位置,都没敢质疑。”

    李苒吃了定心丸:“我全明白,能跟您做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锦麟让阑信唤来天荷进来,直接对李苒说:“这是我打邹公公府带回来的,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你要是看的顺眼就带回去吧。”

    李苒不解,看天荷的模样,虽不说万里挑一可也差不离,既然被大人带回来怎么又往出赶呢?这时就听穆锦麟又说:“带回来后,一直在夫人屋里伺候着,但她就不是做丫鬟的料,笨手笨脚的,所以暇玉叫我……”说到这里,李苒全明白了,哦,原来是夫人容不下,不禁向穆锦麟投去质疑的目光,心说不该啊大人,您怎么就叫吴暇玉给挟持住了?

    而锦麟亦发觉了李苒的目光和自己说话的漏洞,马上气急败坏的一拍桌:“你小子在想什么?”

    李苒立即虚弱的笑道:“您误会了,我是在想天荷这般笨手笨脚,我回去要怎么教导。”拎起酒壶又给穆锦麟斟满酒:“您用,您用。”

    锦麟道:“你当我是谁,你要再敢有半点不恭敬的念头,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李苒滴着冷汗,赔笑:“我哪里敢胡思乱想。”

    锦麟白了他一眼,闷声道:“用心把我交给你事情办好。”

    “是,是。”李苒继续赔笑。

    —

    虽然跟妻子说早回,但锦麟送走李苒回到卧房时,天色已晚,猜她睡了便轻手轻脚的进了门,撩开床幔果见她侧身向内已经睡下了,他一席酒喝的心里热乎乎的,根本没半点睡意,便去撩拨妻子,跪在床上凑到她耳边笑道:“我回来了,快醒醒。”

    在他回来之前,暇玉刚躺下下,这会虽闭着眼睛,但十分清醒,可心里不愿意面对他,闭着眼睛装睡。

    “……”锦麟知她是装的,哼笑一声,脱了外衣上床贴着她躺好:“……我不就回来晚了么,至于给我冷脸看吗?”

    暇玉一惊,心说不正常,按照他常态,他一准把被子掀了,把自己提溜起来质问,今天太阳难道是打东边落的?被他后面抱在怀里,只觉得浑身僵硬,倒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时就听锦麟又说:“还是你暖和,琴坊那边冷的很,你先转过来,陪我说会话再睡……就说几句。”

    难道要酒后吐真言?她便慢慢转过身子,面向他,正要说话,就听他咯咯笑了几声,然后蹭的一下翻身上来,把她压□下,拍了拍她脸蛋:“学会装睡了?我叫你睡了么?”直奔心中所想,去脱她的亵裤。

    “你不是要跟我说话吗?”她恼,他可真够可以的了,为了试探她睡没睡竟然编瞎话。

    “是啊,我要问你,想没想我?还有……”伏在她身上,顺着她腿根向内抚摸:“想不想这样?”

    “……”暇玉无语,懒得回答他。锦麟却追问:“你不是要陪我说话么?我问你了,你快答吧。”

    她恨不能再给他一巴掌:“你喝醉了吗?”又想他没喝醉也这德行,于是改口:“还是喝的不够多?”

    他听了也不气,反而笑着说:“你自己闻闻看,不就知道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吻了下去,含住她的唇瓣舌头撬开牙齿钻了进去,吞津挫舌与她纠缠。忽然他一蹙眉,立即离开她,食指抚摸下唇,瞪眼恨道:“你敢咬我?”

    “你再这样,我还咬你。”一嘴的酒味,直往鼻腔里窜,难受极了,使劲用手背擦嘴。

    而这时就见他复又扑下来:“行啊你,我今天非把你亲遍了,有能耐你吃了我!”说着,拱在她脖间细细密密的吻,暇玉被他弄的发痒,使劲推他,奈何力道不够,被他按在身下,就势扒了衣裤,照准柔软处没入她身体,律动起来。

    —

    谁也没想到武芝政的能量这么大,他被关进诏狱后,替他喊冤抗争的人此起彼伏,京师的人不够,地方的也来凑热闹。就算私德问题被锦衣卫挖了出来,斯文扫地,仍旧有人不正视真相,说是锦衣卫的人抓不住武芝政的把柄,就构陷污蔑他的私德,这样的卑鄙肮脏的手段足以证明厂卫的恶劣。难得的是邹公公和锦衣卫的人看法一致,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关键是‘兵’们也不想和这帮引经据典,拿圣人之言武装自己的秀才说理,谁替武芝政叫屈,直接抓了关起来。

    就在外面闹抵抗厂卫行动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暇玉这里亦出了大事。

    这一日,她正让浮香压住她的脚,准备做几个仰卧起坐,还没等开始,就听青桐来报,说吴大少爷求见。暇玉欣喜非常,赶紧吩咐:“请到客厅,好生招待,我这就去。”

    一进门,就见自家哥哥背对她,仰头在看挂在客厅墙边上的寻梅图,她轻声唤了声:“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澄玉转过头,形容憔悴,双眼下微黑,一看就知极为疲惫,暇玉忙问:“怎么了?哥,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出大事了。”澄玉哀然的说:“爹他……他被关进大牢了。娘让我来告诉你,希望你求穆锦麟,将爹弄出来。”

    “怎么被关进大牢了?看错病了?开错方子了?”暇玉急问,一边给哥哥斟茶:“慢慢说来。”

    澄玉捏着茶杯,睇望了眼妹妹,又移开目光:“顺天府尹说他杀了人,人这会还在大牢里。”

    “杀,杀人?”老爹杀鸭宰鸡尚且不敢,怎么敢杀人:“杀了谁?”

    “就是……”澄玉叹道:“就是养的那个外宅,前日,爹和孟翔回到银江胡同那处宅子,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等到天黑仍不见人回来。于是孟翔出去找人,而爹在那里等。后来,他自己说,孟翔到了深夜才回来,说人没找到,于是他们俩去医馆找伙计帮忙,等带了人回来,居然发现那个女人大头朝下浸死在了厨房的水缸里。爹报了官,结果府尹大人派仵作查出溺毙的时辰,正是爹一个人留在宅子里的时辰,便将爹给关了起来。”

    “证据,证据呢?不能因为就他在场,就把人抓了吧。”

    “你听我说,那女人手里抓着一条汗巾子,正是爹的。而且发现尸体的是一个医馆的学徒,爹当时根本不在那儿。那汗巾子只可能是发现尸体之前就在那儿的。”澄玉道:“所以,这次咱们家遇到大麻烦了。娘整日以泪洗面,叫我把爹救出来,可我哪有那能耐,使银子进了牢里和爹见了一面,他只说他是冤枉的,剩下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照这样下去,凶多吉少。”

    暇玉跌坐在椅子上:“怎,怎么会这样?”

    澄玉为难的说:“其实我也不想来,但是……”

    正说话间,浮香在门外道:“老爷您回来了,夫人和吴少爷在里面说话。”暇玉听了一怔,就见穆锦麟穿着大红的飞鱼服推门进来了,见了澄玉,冷笑道:“果然来了,我还当你们家不准备求我了。”大刺刺往正上方椅子上一坐,翘起腿笑道:“我没错说吧。”

    暇玉问:“我爹的事情你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锦麟哼笑:“关在顺天府大牢,又不是关在诏狱,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再者说了,你爹老不休,在外面养女人出了麻烦,我怕告诉你惹你伤心。还是你哥哥告诉你更合适。”

    这时澄玉扑通一声跪下,求道:“穆大人,请您求求我爹吧。”暇玉忙去扶大哥:“你快起来,咱们都是亲戚,锦麟如果能帮上忙,自然会帮忙,是不是?”

    锦麟则一哼:“不是。”

    她惊诧:“啊?”

    “我嫌丢人。”他说:“瞒着妻儿在外面豢养妾室不说,还有一个j生子,这会又杀了外室惹了官司,有这样德高望重的岳父大人,我可没脸去疏通关系。理解你们救父心切,但我爱莫能助。有没有罪,罪孽几何,自有府尹大人秉公审理。”

    吴敬仁那厮竟敢窝藏丹珍那贱人十数年,不给他教训岂不是便宜了他,先在牢里住几天再说吧。

    第三十三章

    澄玉如果不是当真走投无路,断不会来求穆锦麟,反正跪下恳求了,不管他怎么为难自己,都要坚持下去:“穆大人,我父亲的确私德有污,但他毕竟是暇玉和我的父亲,倘若他有三长两短,您难道忍心看暇玉伤心落泪吗?”

    谁知穆锦麟听了,只冷冷笑道:“难道为了自己的妻子不伤心,就要放过一个该服罪的人?再说那顺天府尹最能摆官威,想必吴少爷领教过了,越去求他越是端着架子,我就怕不去求还好,去了,反倒把你父亲给葬进去。”

    澄玉恍然道:“那该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了么,顺天府的事,我插不上手,只能等府尹大人明察。”

    一句话说的澄玉没了念想,颓然睁着双眼。这时暇玉扶了哥哥在桌子另一侧坐下,劝道:“哥,你先别急,回去再等等消息吧。你该好好休息了,别爹没救出来,你再病倒了。”

    穆锦麟接话:“先回去吧,要是问斩也得明年秋后呢,时间还宽裕。”

    暇玉瞪他,不帮忙就算了,还说这么丧气的话,锦麟发现了妻子的眼神,也毫不含糊的瞪回去,暇玉不是他的对手,赶紧移开目光,只继续劝哥哥:“发案没几天,或许有重要的物证还没发现,再等等罢。”

    “就是,又没说明天就斩。”锦麟道:“先关个把月,提审几次再说,等真判了死罪,再哭不迟。”

    “……”暇玉深感不能再在让大哥在锦麟面前待下去了,要不然,指不定他还要说出什么话来,便道:“哥,我送你出府,你先回去,咱们从长计议,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

    澄玉这几日奔波劳累耗光了精气神,这会唇无血色,有气无力的站起来:“那我……先回吧。再待几日,看看能否有转机。”

    暇玉对锦麟道:“我去送送我哥……”

    他颔首允了她送人:“吴少爷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澄玉漠然躬身拜别:“穆大人留步。”然后和妹妹出了门。

    一出门,澄玉立即用手背挡住刺眼的阳光,睁了睁酸涩的眼睛:“该如何是好……上次你救了我,是因为我被关在诏狱,这一次,或许穆同知真的爱莫能助。”

    澄玉对穆锦麟不了解,当他说的是真话,但暇玉经过和他几个月的相处,深知此人说话真真假假,不能全信,顺天府尹爱摆官威,他也不差:“我回去好好跟他说说,看能不能劝动他吧。”

    澄玉已然死心:“能劝动他最好,若是不能的话,千万别哭闹,惹了他不高兴再为难你。”想起上次在吴家,妹妹挨了他的打骂,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更难过的是,他居然还要为了父亲再来求这种人。

    “嗯,我自有分寸。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告诉你。你回家好好休息,安慰娘和其他人。”

    澄玉微微颔首,整日劳累,走路时整个人发飘,好不易到了府门口,暇玉不放心临时派了个人跟着哥哥,叮嘱务必把人安全的送回吴家去。

    返回客厅,锦麟还在那里悠然自得的品茶,暇玉理解,反正要死的不是他爹,和他没甚关系。她刚要开口,他却一抬手阻止她说话:“要是求我救人,免开尊口。”

    “……”暇玉动嘴了嘴巴,生生把话咽了口去,微咬嘴唇,扭身就要走。锦麟把茶盏拍到桌上:“你要去哪儿?”

    “你不许我说求人的话,可我在你面前又憋的难受,只好不见你,省得压抑难捱。”

    锦麟眉梢挑了挑:“你不说你那点破事,你就和我没聊的?”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此时心里装的都是我爹的事情,没心情说别的。”暇玉道:“自己的父亲身陷囹圄怎么可能有心情想别的。”

    “哈?”他起身到她面前,捏住她下巴:“就是说你爹入土为安之前,你就准备给我端着冷脸过日子了?”

    她挣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你能别一直暗示我爹会死?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么说,我心里不好受。”

    “你爹可是去和外室与那j生子其乐融融的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出的事,你倒是一点不在乎,还想把他弄出来。”

    “……如果他在大监关着,一家人都没法消停,我娘自不必说了,上下一家子人都要被此事所累,吃不好睡不着,上次我哥被关在诏狱,从知道信儿开始我就没睡过囫囵觉。这次的情况,只会更差,我不心疼我爹,我心疼我娘和其他人。”说着,自觉气氛酝酿到了,握住他的手,带着恳求的凝视他:“锦麟,你好歹认识上面的人,能不能忙我哥指条明路,银子不是问题,哪怕砸锅卖铁,只要能把我爹救出来。”

    “明路?”

    她直说:“这件事除了顺天府尹外,找哪位大人能帮得上忙?”

    “嗯……”他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一指上面:“皇上。”

    旁敲侧击的招数看来不管用了,暇玉只得继续想法子,见眼看到了晌午,就说:“你难得中午在家,我去吩咐做些你爱吃的菜,咱们……”

    “我还得出去,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没想到听说你哥在府上就过来看看,我这就走。”说着,当真要走。暇玉眼看不好,这人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回来了,忙追上他:“你晚上回来吗?”

    “不一定。”他道:“不用等我,如果我回来了,去别的院子住,你不说上次因为你哥的事情,你吃不好睡不下吗,想必从今夜开始你睡不踏实,我就不扰你了。”说完,回头眼神平静的看着她又说:“我要去书房拿藏起来的文书,你别跟来,我拿完了直接走。”

    “……”暇玉知他是故意的,恨的心痒,可惜干着急却没办法,只能轻声慢语的温柔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蹙眉深思:“最近天津卫那边出了事,或许上面会派我过去看看,十天八天未必能回来。”

    不想见他的时候,整天在眼前晃,想在他在家,则故意不见自己,暇玉心口憋闷,不禁咳了几声。锦麟见了,赶紧给她拍背:“你整日待在屋里,身子越待越弱了。”

    她是不想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但温和的攻势对他显然没有施展余地,便暗暗咬住嘴唇内的嫩肉,借着疼劲儿三分真七分假的哽咽道:“……你至于么,为了躲我,还躲到天津卫去了,我不说我爹的事总行了罢。”

    锦麟见她落泪,正欲安慰,但转念一想,此时若是答应了她,岂不是以后都被她拿捏住了,于是道:“你跟我哭也没用,顺天府大监不是诏狱,我说放人就放人。最近外面嚷着裁撤厂卫,我此时帮你父亲脱罪,叫人拿住把柄有了口实攻击锦衣卫,把我也栽进去怎么办?你为爹你着想,也得为你丈夫我着想!行了,收了眼泪吧,我这就走,你要愿意哭只管哭。”说罢,拂袖而去。

    待他人走了,暇玉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一会心里才平复。穆锦麟似乎打定主意不帮忙了,油盐不进钢板一块,她没任何办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父亲上断头台?她心乱如麻,但此时除了等待穆锦麟回来再求他外,毫无办法。

    穆锦麟这一走就是四天不着家,若是以往她巴不得他不在家,他不在的时候,她吃的可口睡的安稳,读书写字乐的悠闲。但此时,她心里装着事,夜不能食不知味,比出嫁那会还难受。

    就像她跟穆锦麟说的,她虽然也担心父亲,但更多的是心疼其他人,此事一天不解决,吴家上下就不得安宁。她这人没什么追求,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十六岁之后不知走了什么背运,坏事接踵而至,每个月不鸡飞狗跳出点事,就没法过似的。

    阎姨娘的病拖拖拉拉有小半个月了,仍不见好,暇玉作为后院的女主人上门探望她,寒暄了几句,叮嘱她好好休息,小坐了一会就回了。刚一进门,就见多日离家的穆锦麟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

    暇玉忙走上前,给他脱靴子:“你回来了,要是累了,脱了靴子好好休息。”

    他搂着枕头,把脸朝向她,低声说:“不用,我……”

    暇玉一惊:“你难不成还要走?”

    他一骨碌坐起来,道:“我是说不用你来,我自己脱!等人把话说完行不行?!”暇玉赔笑:“我是害怕了,你天天不着家,怕你刚回来还要走。”说着俯身给他脱靴,他嘴上说自己来,但暇玉伺候他,他享受的心安理得,往床上一躺:“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暇玉好不易逮到他在家,此时不献殷勤更待何时,赶紧给他揉肩捶腿:“还在忙武芝政的案子吗?”锦麟嗯了声,暇玉心里失落,到底没帮着自家忙活,就在这时听他说:“顺便帮你家的事跑了几趟,有解决的法子了。”

    她激动之余差点扑到身上:“有法子了?”

    “哼!是呀!”他没好气的说:“别当我愿意帮你爹,只是恰好碰到了能帮忙的人!”

    暇玉笑着拍着他心口给他顺气:“快说说解决的法子。”

    “虽然有法子,但你家未必肯做。”锦麟掉转身子,把脸朝里侧卧,暇玉赶紧除了自己的鞋子,上了床到里面继续追问他:“我们家什么都肯做的,只要能把我爹救出来。”

    他一咂嘴:“我不是说能把人从顺天府大牢里捞出来的是皇上么,其实还有一个人,你觉得是谁?”

    暇玉笑眯眯的奉承:“你。”

    他哼笑:“还真不是,是司礼监的邹公公。”

    暇玉对这个朝代有点了解,太监不仅是伺候人的奴才更是皇帝的助手,和皇帝一起对付难缠的大臣们,权力大的夸张,个别有作为的,内阁首辅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而现在这位邹公公,正是这么个人物。

    “那邹公公可说了要多少两银子?”

    “他开口要银子,你们家几辈子都出不起。”锦麟拽过被子给自己和妻子盖上:“他不要银子,他要人。”

    “人?”

    “嗯,记得上次那个天荷么,原本是召进宫里给红铅丸提供引子的小女孩,后来年岁大了,放出宫了,被他收在宫外的宅子里教习琴棋书画……”不等他说完,就见暇玉脸色一变:“难道他想要我姐姐?可她年岁怕是不合适吧。”

    锦麟恨道:“你能不能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民间长相端庄的小姑娘有的是,用不着你姐那个病秧子,邹公公想要的是个懂医术能帮他做丹药的小医官,加上他年岁大了,身前身后最好有懂医的人寸步不离的伺候着。”

    暇玉愕然,抚住嘴唇:“身前身后,那个人不得是个阉人么。”

    “没错,他想要个懂医术的贴身小内侍。”锦麟道:“你们吴家儿孙都懂医术,看看谁能为你爹献身。反正内阁里的几个泥塑阁佬们都怕邹公公,顺天府尹更不在话下了。”

    她浑身冰冷:“邹公公这么跟你说的?”

    “他不要金银珠宝银两,偏偏要这个,我是帮不忙了,我的话带到,你们家自己看着办吧。”

    “这……这……”她斩钉截铁的说:“绝对不行,我哥怎么能进宫做太监?他明年就要成亲了!”

    锦麟假惺惺的安慰道:“你别操心了,带话回去,叫你们家自己商议,你哥若是愿意受那一刀救你父亲,还能凭你说几句话就不做了?你要理解孝子贤孙的心。”

    暇玉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忽然灵光一现:“……慢着,我爹不止我哥一个儿子。”

    锦麟不耐烦的说:“好了,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说这事了,吴家要是舍得出儿子换得老子,就去换,不愿意的话,我是没招了,也别再来烦我。”

    暇玉心说,他嘴上说不帮不帮,但到底去四处活动找门路,这几天不在,肯定是去奔波了,着实有几分感动:“锦麟,谢谢你……你真好。”

    他睁开眼,哼道:“切,知道我好了?”

    暇玉重重点头:“嗯。”

    他一挑眉,张开怀抱:“那过来,给我抱一下。”

    暇玉毫不犹豫的扑进去,伏在他胸口不无感激的说:“我就知道你不能撇下我们不管。”他搂着妻子,心里得意的笑开,果然先把她晾一边,再回来雪中送炭就对了,瞧瞧,这不是乖乖的把自己当恩人了么。

    暇玉,吴家还是姓邹的阉人,全部被他捏在手里摆弄。

    她道:“一会我就写信给大哥,把这件事告诉他,剩下的事就像你说的,交给我祖父拿主意就行了。”

    他将她鬓角的一律发丝绕在指尖把玩:“你觉得他们会拿什么主意?”

    “一定会劝孟翔,让他舍身去救我爹。”她说:“我大哥最得祖父疼爱,动谁也不会动他,只有孟翔最合适,偏他还被我爹安排在医馆学过医术,唉……”解决的办法摆出来了,就看孟翔和父亲还有吴家上下的取舍了。

    锦麟想起李苒回禀他的话来,丹珍知道李苒是穆锦麟派来的,开始以为他是代同知大人来认亲的,咬定孟翔是穆老爷的孩子,在李苒表明来意后,又怕的改口说原本那孩子掉了,现在这孟翔是吴家的血脉。

    锦麟把妻子圈在怀里,心里想亏得那孟翔究竟是谁的孩子闹不清,如若肯定是自己老爹留在外面的孽种,就不止这待遇了。

    爱是谁的,是谁的吧,一笔糊涂账,早知道理不清。

    反正不管是谁的,只要让他没法延续子嗣就行了。

    第三十四章

    暇玉给哥哥写信递去消息,不多久接到回信,她经过深思熟虑才回了一封,之后坐等澄玉的决定,过了几天,吴澄玉果然带着孟翔登门造访。锦麟恰好那日不在家,于是暇玉亲自接待了二人。

    “孟翔,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大哥,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澄玉垂着眼眸,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我今天叫你来,是要你和我避开咱们吴家人,单独做一个选择。当然愿不愿意,都在你自己。你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孟翔已感觉到这气氛凝重,即使没有长辈在场。他尽量轻松的说:“大哥愿意认我这个弟弟,我当然求之不得。”说着就要下跪作揖,澄玉扶住他:“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将他让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澄玉继续说:“长话短说,爹还关在狱中,可惜这个做长子的读书不行,没有谋得一官半职,到了关键时刻只能任由老父饱受牢狱之苦……”

    孟翔听了,亦叹息:“爹明明是冤枉的,奈何那狗官却认准了是爹干的。”

    澄玉嗯了声,平静的说:“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机,邹公公肯帮吴家将父亲放出来,不过他想要个小内侍随身伺候着,最好会医术,所以你我之间,为了救父亲,必须有一个人进宫做宦官。”

    孟翔听罢,当即呆了。

    澄玉此时开口:“我没告诉其他人,就是不打算强迫你。现在知道此事的,只有你我,暇玉和穆大人……所以今天登门造访这里,是想让穆夫人给我们做个见证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袍子:“如果孟翔你愿意,咱们可以抓阄,决定谁去谁留。”

    “什么?”暇玉第一个不愿意了:“抓阄?”

    “嗯。”澄玉苦笑:“这样最公平。”

    暇玉大声反驳“大哥,你别做傻事,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就算爹被放出来了,娘怎么办?她还能活吗?祖父还能活吗?都得赔进去!”

    孟翔这时站起来,警惕的向外面看,就怕突然有人冲进来将他捆了去做阉人。澄玉见了,便安慰道:“我说过了,一切凭你自愿,你若是不愿意,可以现在就走。”

    暇玉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