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失踪十年,当年亲王在小郡主失踪时,和我约定,他助我立业,我在十年里要积极寻找她,十年之期内,找到她,我便与她成亲,期满,我可自由婚娶,宝亲王绝不干涉。”
“哦!”小小点点头。“来假冒的人想要的是得到亲王府和你双方的好处啊!可是那与我何关呢?”
是啊!来假冒的人,他大多都查出底了,只有眼前这个异数,除了她是真的外,别无合理解释。可又如何说明,郎士奇其人明知义女身份,却仍是将她留在身边近十年,完全未与她说明身世便将她丢出来。
夫君!
想到她一开始对自己的称呼,秋冀阳忍不住露出笑容。
那家姑娘敢这么大喇喇的跟个大男人这么称呼的?还是寅夜而至。
郎家也算大家,怎么教养女儿却是这般放任纵性呢?
郎小小还不知道,秋冀阳和章嬷嬷几乎己完全认定她就是朱映柔本尊了,只是她失忆了,细节问她也没用,只能问琳琅宝阁的人。
章嬷嬷没多跟那三位假冒的朱姑娘多言,直接称呼姓名,她们怔忡之间,她便唤来仆役,直接将人打包送上马车,统统送回她们的本家去。
福安商会不怕得罪人,宝亲王更不怕,至于这些姑娘们送回去会有何下场,也不关他们的事。没人教他们要自己女儿假冒身份,敢派人来,就要有心理准备拆穿之后如何收场。
等到章嬷嬷到账房去接郎小小回院时,梅院里已人去屋空。
看到章嬷嬷过来,小小忙蹦着跳到她身后。“章嬷嬷快、快救我!这人是牢头啊!他奴役我,叫我给他算帐!”
秋冀阳似笑非笑任凭小小编派他。
他很满意,小小算帐的口诀,与侧妃当年传授的一模一样。当年为了让女儿乖乖背口诀,侧妃将口诀用唱的教给她,然后又因女儿抗议为何只有她苦命得背这个,他和小王爷及小王爷身边的侍卫小厮无一幸免,统统背有份。
当时背得痛苦,日后才晓得大有用处。
正如现在,用来验证朱映柔身份。
章嬷嬷笑着搂住小小道:“好好好,嬷嬷现在就救妳,咱们去吃好吃的,不给他吃,好吧!”
“好啊!好啊!”小小攀着章嬷嬷往外走,经过秋冀阳身边时,还小心翼翼的离他远远的,令秋冀阳眼里盈满笑意。
“妳不是说我是妳夫君吗?那妳怎么只顾着自己吃好吃的呢?”此言一出,赫,吓到好些人,原在账房里的账房先生们,之前在槐院正房见过的白衣男子,还有章嬷嬷。
“章嬷嬷,快走快走,咱们别理他。”小小不理他,她不想又被拉回去算帐,要算帐琳琅宝阁的帐还怕少吗?
第五章琳琅宝阁上
琳琅宝阁上
南州城里有家小小的店面,不识门道的人还找不到,这间琳琅宝阁,门面不大,外观很陈旧,然而识货的人才晓得,这间店面里经手的是多么稀世的珍宝。
全天阳国的人都知道,想要找真正珍贵的宝物,只有找琳琅宝阁,但是要有心理准备会被狠狠的敲一笔竹杠。
“唉!无聊!”两个体形像球的男人,一人一边坐在桌边,一个趴在左侧,他身着红绸缎的袍子镶了黑边,本该很富贵喜气,不过他的聊赖痞气,使那身衣服全没了贵气,反倒衬得他更肥胖。
“嗯。”另一个宝蓝衣饰的胖子则窝在窗边的炕上,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红衣胖子的背。
“喂!你够了喔!”
“怎样,郎主老大把咱宝贝送回去了,我伤心啊!”郎宝海抱着一个精致刺绣的靠枕道。
“没半滴泪。”坐在桌边的郎宝山鄙视的瞪双胞弟弟一眼。假伤心!明明小小被丢出郎家庄时,在一边笑得最大声的明明就是他小子。
“喂!你是这样子当哥的啊?”
“怎样?有本事你先钻出娘胎啊!”郎宝山瞟他一眼。
郎宝海闻言,缩了回去。“咱想小小呗,平常这些账本儿那轮得到咱们来算啊!小丫头算得可快了,咱只要在外头海削别人就好,账本她算,每个月还有她孝敬的好东西。”
“说到这好东西啊!我也想,不过这丫头超懒,每个月才煮那么一餐饭,馋得死人啊!”想到小小的手艺,郎宝山也忍不住流口水。
郎家庄外人看来很富贵豪门的一户高门,实际上,住在里头的人才了解啊!郎士奇身为郎族族长,本该为大家谋福利的,偏偏他为了追老婆,搞得大家只能吃素修行。唉!
只要想起郎主因为追妻,而欺压他们的种种恶行,两兄弟忍不住痛苦啊!人家明明是嗜肉一族,偏要叫人吃素,惨无人道啊!
“是说,那小家伙还真敢啊!咱们要上门去探探,竟然敢不见。”郎宝山想起桌案上的账本就想哭,少主不在,郎主也不在,这账本只能轮到他们两个阁主来处理,他们向来只会削别人的钱,谈生意时绝不吃亏,那算得了账本上扭扭曲曲的数字。
“放心啦!小小不见,不代表福安商会的那小子不见。”从前头店面进来的一个俊美小伙子,笑着道。
“咦?你怎么知道?”
“两位阁主忘记了吗?郎主夫人当年可是将小小的失忆压制住,她才能好好养伤的,当初发生什么事,她自己可是都不知道,福安商会的会首想知道一切,问她根本是得不到答案的。”
“小郎啊!你说他要是来问,咱们能全说吗?”
被叫小郎的小伙子翻个白眼,一个已经两百多岁的狼被叫小郎,真的很不舒服,然而他只能乖乖承受,谁让他是全族年纪最小的一头狼呢?
“山阁主,您是谁啊!山阁主啊!这话该说多少,怎么说,轮得到我这小角色来指手划脚吗?”笑得非常谄媚的郎清双忙把麻烦推回去。
“哼!算你小子识相。”郎宝山讪笑一声,心里其实在恼着,要怎么回答呢?
“你不在前头看店,跑到后头来干么?”郎宝海抬起头来,一双精明细眼盯着他看。
“那个……那个,海阁主,您别气啊!之前托咱们买上古宝瓶的买家来了。”小郎小心翼翼的回话。
“上古宝瓶?那个贱人来了?妈的,给我出那啥价钱,还赶着期限要,三天两头的上门来吵,合着咱们琳琅宝阁只做他一门生意啊!”
“海阁主,您要亲自去见他吗?”
“不要。”任性的话一出口,小郎的脸都绿了,这些上面的头头一个比一个任性,叫他们这些下面办事的怎么活啊!
“跟他说,咱郎宝海出关去了,去东岩关,去上古皇墓给他找宝瓶去了,没个半年回不来,他要是再来闹,咱就不找了,找着也不卖他。”
“半年?”小郎心里暗叹,自己惨了,上回来的时候,他明明给买主说一个月的,谁知这性急的家伙三天不到又上门,惹恼海阁主,开罪买主,郎主回来,他这夹在中间的小角色,就是第一个被开涮的啦!
想到这儿,脸不只绿,冷汗都开始冒了。要是少主还在就好了,她就有法子两边搓圆圆,哄得乖乖的像小猫。唉!郎主干么要把少主丢出去啊!
郎小小很快乐!这些天被章嬷嬷宠着,带着到处逛,南州城里东大街的街市有着南北杂货,各式各样的吃食。西街是走高级格调的店面,卖衣饰布料的布庄、文房四宝的店家、书坊等等,逛得小小很开心。
章嬷嬷还带着她去了她点名的观雁塔,看到了大运河壮阔的景色,帆影点点,看得她小嘴张得好大。章嬷嬷只一直笑。
“嗯,这个买三个,那个买六个。”小小站在卖包子的摊子前,买着香喷喷的包子。“那个我夫君喜欢吃什么呢?”小小突然想到,她好像没问过他喜欢吃什么,可是他好像每天都会问她吃什么,喜欢吃什么。
“姑娘问的是秋六爷吗?”章嬷嬷刻意确认。
小小点点头道:“对啊!我没问过他喜欢吃什么,我们买回去的东西他喜欢吃吗?”
“六爷啊不挑吃,什么都好。”
“是吗?章嬷嬷妳很清楚嘛!”
小贩包好包子,跟在章嬷嬷和小小身后的丫鬟立即接过去,小小扶着章嬷嬷的手,再往旁边的摊子逛去。
“当然啊!六爷啊也像是我看大的孩子,我没有孩子,就把你们这些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看。”
上了停在街道旁的车,小小继续发问。
“章嬷嬷,那天我听梅院的丫鬟说,您是宝亲王侧妃身边的人,为什么会看着六爷长大呢?”
“没人跟妳说过吗?”章嬷嬷一脸慈祥的看着小小问。
小小很直接摇头回道:“没有。”
“妳郎爹什么都不告诉妳,就叫妳一个小姑娘这样来找一个大男人?”章嬷嬷忍不住拔高嗓音问。
“是啊!”小小摸摸鼻子没敢直说,郎爹不是什么都不说,他是气到不管不顾,把她丢出门的,是真的用丢的,害她的小屁股直接着地,疼了半天呢!
哼哼!宝海阁主你好样儿的,不但没帮着说好话,反倒躲在旁边的柱子后头笑得震天响,以为我没看到吗?哼!
“郎老爷什么都没教妳,男女之防这些?”
小小的小脸有点黑,男女之防,那是什么东东?可以吃吗?
“对了,为什么叫他六爷?明明福安商会里头他最大啊?”像她郎爹,大家要叫他郎主,没人比他大!
“秋六爷在秋家行六,他家有十四个兄弟姊妹。”
“哗!好多人啊!”小小好惊讶!
“六爷以前是姑娘的贴身护卫,秋家是护卫世家,六爷才十六岁就到宝亲王府担任姑娘的护卫了。”章嬷嬷为她抚好鬓边散落的细发。
“原来他家有这么多兄弟姊妹啊!真好!”
“姑娘也有兄姊的。”
“咦?我?我也有兄姊?我爹娘不是只生我一个?”她还以为是只生她一个,所以才这么疼她,不惜绑住一个人十年时光,只为女儿可能归来能有个归宿。
“姑娘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朱平珏,一个同父异母的姊姊朱明珠。还有两个庶兄一个庶姊,庶兄姊都不住在亲王府里。”
“原来我的兄姊这么多啊!”小小惊叹不已,她在郎家庄孤单惯了,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兄姊。
“是啊!”章嬷嬷轻叹一声。
宝亲王的庶子女们,早在王妃嫁进府里的那一年,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为保他们的命,统统送走,隐入何处,只有宝亲王及秋六爷身为亲王府的护卫长叔父知道。
“我哥和我长的像吗?”小小对同父同母的兄长很好奇。
“很像,非常像。”章嬷嬷笑瞇了眼,这两个孩子自小就亲,小小的失踪让小王爷整个人更加痞了,原本还有正形的时候,后来就……
“那我娘呢?漂不漂亮?温柔吗?还是会很凶的骂人?……”
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章嬷嬷一一耐心的回答,马车往福安客栈而去,车里不时传来轻笑声,令驾车的车夫、小厮也笑容满面。
“快喔!快来吃喔!”小小一路嚷进账房,大家都习惯了这位姑娘一点都不大家闺秀的样儿。听到她声音,全都换下严肃的工作脸,挂上期待好吃的笑脸来。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龙从文,就是那个惯穿白衣的男子,原来他是福安商会的幕后军师,秋冀阳要上那儿谈生意,他都几乎跟着去。
“咦?你又换脸了?”小小起先没发现,只凭衣服认人,此人天天都穿白衣,换脸换成习惯的他,竟还奇怪为何小小每次都能认出他来。
“这样妳还认得出我来?”龙从文生气了,他的易容术是备受师父赞赏的,可是这个小丫头竟然天天都认出他来。
“你觉得这张麻脸很好看啊!哪!芝麻包子给你。”小小根本无视他的怒气,将很适合他今天那张麻脸的芝麻包子丢给他。
“这是你的菜包,你的肉包,哪,这是你的红豆包。”她挨个发包子,最后,拿着最后的两个菜包坐到秋冀阳身边。“这是你的。快吃!”
秋冀阳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小,她是凑巧给的吗?知道他爱吃菜包?
第六章琳琅宝阁下
“快吃,快吃!”小小笑咪咪的看着秋冀阳,见他咬下菜包,才开心的吃起自己手上的包子。
“为什么会给我菜包?”
“嗯……不知道,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吃吧!章嬷嬷说你什么都不挑,其实不是什么都不挑,对吧!”小小依着直觉回答,秋冀阳听了回答后,定定的看了小小良久,才低头把包子吃完。
小小不介意他不回答,吃完自己的包子,一旁侍候的丫鬟已轻轻送上温热的帕子给她拭手。
小小草草擦拭,正要丢开,秋冀阳却抓住她的手,用帕子仔细的擦她的手。
账房里悄然无声,然后一个两个,统统溜出去,不过没走远,窝在门边处观看着。账房是个独立的小院,秋冀阳打京里带来的账房先生及管事小厮就分住东西两厢房。看到正房里的人全避出来,原本在厢房里的人也好奇出来看。
章嬷嬷第一时间没想起来赶人,她正贴在门边上偷瞧着。
小小见秋冀阳专注的擦着她的手,看着他的俊脸,突然有股躁热爬上了脸蛋。
这一幕好像很熟悉,好像也曾经有人拉着她的手,很专注的为她擦净因为吃东西而弄脏的手。
“章嬷嬷说你家有十四个兄弟姊妹?”小小忙抓住第一个闪过脑际的问题,想要避开那股子躁热。
“是啊!妳以前总说要跟我换。”
“咦?跟你换?”
“妳说小王爷不好,老欺负妳,爬树不够快还会被他嘲笑,抓鱼他老输妳,就害妳跌倒,所以妳说要跟我换。”
“是哦!”
“妳要我挑家里最笨的最呆的,跟妳换哥哥,要把小王爷换去当我的家人。”
“你一定没答应。”
“那时我跟妳说,我家每个都很聪明都不呆,妳气得踢我,后来小王爷知道妳要把他换掉,连整了妳三天,最后还是侧妃出面他才住手。”想起往事,秋冀阳阳刚的脸柔和了几分,整个人气质温润了许多,不像初见面时,那俊美却棱角锐利刺人的模样。
“他用什么整我?”小郎整人的技术也不差,参考一下,说不定可以学到回整的手段。
“妳小时候最怕青蛙,不知道为什么,蛇老鼠之类的妳都不怕,唯独就单怕青蛙。”想到那时被满床青绿青蛙吓到哭到岔气的小映柔,他那细长凤眼闪着亮光,引得小小直盯着看。
“我不觉得那是我耶!”小小清亮的声音打断了秋冀阳的回忆。
“什么?”他回过神来问道。
“我说你在讲的那个人不是我,至少不是我记得的我。”
“哦?”秋冀阳将早已凉了的帕子丢到一旁,领她到西次间的坑上坐着。
待她坐定,他坐在暖桌旁问她。“那么妳又记得些什么?”
“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不过倒是记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很难过。”
秋冀阳倒了杯茶给她,又倒了杯茶给自己才问:“不能动?“
“是啊!”小小喝了口茶又道:“完全不能动喔!那时候只要一睁眼就想动,想出去,可是不晓得要去那,只要一想动,就看到郎爹很生气的瞪着我,然后就派人给我灌药。”
想到那段时间,小小忍不打了个冷颤。
“可是我一醒就想出去,好像有个人在叫我出去,没办法,郎爹就请了阿娘来看我,那个时候阿娘还不是阿娘。她从很远的地方来,一看到我就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
秋冀阳自忖不是个笨蛋,可是她在说什么,阿娘还不是阿娘,什么跟什么?
“请她来抱着妳哭?”
“当然不是啊!”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不知道我阿娘很厉害的,她用手一指我的额头,我就统统忘光光,不记得有人叫我出去,醒了之后也不想再急着要出去了。”
听到这里,秋冀阳有些懂了!看着小小的眼中,带着亮光,小小竟然看懂了,那是一种心疼,心疼谁呢?心疼她郎小小还是朱映柔?
“妳阿娘会医术?”
“是啊!本来我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年,一直就是好不全,阿娘来了,我一个月就能出去玩了。”想到阿娘疼她,可是这回也是支持郎爹把她丢出来,她就好伤心。
“阿娘还不是阿娘是什么意思?”
“阿娘是药谷主人,药谷,听过吗?”
何止听过,当年他狙杀那两个杀手后,重伤力竭被救回幽州别庄后,宝亲王便是请了药谷的大夫来为他医治。
看他点头后,小小又道:“阿娘是后来才嫁给我郎爹的。”
“我了解了。”秋冀阳打断她,问她后来的事。
“因为我伤好了,阿娘说原本我的体质不适合练武,可是重伤之后,经络重组,练武反倒能让我身体快快好转,所以就开始跟着族里的人练武。他们练的很多东西,我都不能学,你知道吗?真正好玩的我都不能学啊!好气人啊!”
小小生动的描述着,族里的笨蛋学不会隐身的法术,隐了全身偏露个尾巴在外,被她扯尾巴痛到哭叫拍地喊救命。学不好点石成金,明明饿到快死掉,却把食物变成黄金,然后那些黄金都被她拿去敲碎换钱存到钱庄里。
秋冀阳听了笑声没有断绝过。
屋外吓坏一票人。
“喂!那是咱们会首?他会笑?”
“会首怎么可能会笑,他每次都嘛皮笑肉不笑的。”
“是咩是咩!里头那个一定是替身。”
只有章嬷嬷拭了拭泪,转身端起派头训话。“好了,该忙什么快去忙吧!账房先生们,就委曲你们小声些进屋去算帐吧!不用怕吵到他们,你们越小心反倒不好。”见账房先生们跟着龙从文进屋开始办事,小厮们也快跑溜了,剩下的几个管事朝章嬷嬷一礼,也走了。
章嬷嬷朝几个小丫鬟笑道:“好了,咱们也去小厨房忙去,待会儿又要用膳了,动作得快一些。”
“那么妳学会武功了?”
“是啊!专教武术的华阁主说江湖上没有多少人是我的对手喔!”小小很得意,秋冀阳只想着有时间要看看她的实力有多少。
“妳在郎家庄就学了武功?没有学别的?”
“还有一项,就是你之前拉着我做的事,算帐。有一天,华阁主说我可以学别的去了,就把我带去一个地方,进去之后才晓得,那里叫琳琅宝阁。”
“琳琅宝阁?”
小小托着腮靠在坑桌上。“琳琅宝阁很赚钱,非常赚钱,因为我们有两个超爱挖宝特爱赚钱的长老,他们两个是族里最厉害的长老,打小在珠宝窝里长大的,对宝物有着特别的感应,但是他们两只负责冲,挖宝赚钱,削别人的钱财入自己口袋。不过,他们有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
“不会算帐。”
啊?小小说的该不会是常常自他这儿海削一票走人的山海两阁主吧?
“他们乱到不行的帐,我竟然一看就知道怎么整理,好像有人教过我帐应该怎么做。”
“妳郎爹没说什么?”这位郎士奇行事真够怪的。
“没啊!他很开心,终于可以专心去追我阿娘了。他追了一百多年,阿娘就是不肯嫁他。”
等等,他有没有听错?
“妳说妳郎爹追妳阿娘一百多年了?”
“是啊,可是因为要管着整族,还要分神管帐,他根本没办法专心追阿娘,果然,这下账本丢给我管后,他便不管不顾的丢下一切去追阿娘了。这回阿娘只跑给他追三个月,就答应嫁他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八年多前啊!”
是了,对上了,那时药谷一律拒绝外人进入药谷,琳琅宝阁从原本寻宝单帮客,进展成为一家店面,再到十家店面,直至偏布天阳国几州府大城。
“从妳进到琳琅宝阁管帐之后,所有的事就都归妳管了。”
“是啊!”很后悔呢!误上贼船。
“妳郎爹不是人类?”要不怎么解释光追个老婆能花上一百多年啊!
“我郎爹是金狼一族的族长。他们一生下来就是人身,阿娘也是,她七百年前本来就是我郎爹的老婆,可是后来死了,又投胎在药谷里,因为医术高明而被选为药谷主人。”
“妳阿娘也是金狼一族?”
“紫狼。药谷是紫狼的祖业。”
秋冀阳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是个凡人听过神仙故事,听说过世上真有精怪,但是明明白白告诉他,喂!你的命是紫狼一族救回来的哟!他一个凡人与精怪扯上边?
小小看着他的脸色研究了一下后道:“药谷现在大部份在外行医的都是人类喔,他们不知道在帮紫狼一族做事,他们只是习医救人而已!”
“但妳是被金狼一族所救,还在郎家庄住了十年?”
这就难怪她言行举止皆与常人不同,因为她是被精怪养大的。
“你要开始讨厌我了吗?”小小扁着小嘴,亮晶晶的大眼盈满泪水瞪他。“没关系喔!你直接说讨厌我,我就可以回家了。”
秋冀阳看着她,良久才道:“妳想回家吗?”
“想,可是我不想你讨厌我。”不晓得为什么,跟在这个高大男人身边,就是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好像是找到一直在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的放心的感觉。
第七章当年
琳琅宝阁的两大阁主等人来请,左等不着,右等不到,等得急了,两兄弟又开始打闹起来,把目前南州城里这间宝阁的主事者郎大掌柜的给烦死了。
在族里,这两只肥嘟嘟可爱到不行的家伙是长老,在琳琅宝阁他们两个更是负责寻宝谈生意的阁老,可是吵起来真真是比人类三四岁的稚儿更不如。
幸好,郎主有令,不得擅施法术,否则他要收拾起来可怎么得了啊!
但是站在房门口,听得里头不时传来东西砸烂的响声,郎大掌柜听得很难过,找东西简单,找宝物不易,而山海两阁主自小在珠宝窝长大,眼光一等一,他们待的屋子,里头的摆设自然亦非凡品。
“大掌柜,你站在这儿干么?”小郎郎清双拿着信柬进来,就看到他站在过道上,便问。
“你拿的是什么?”
“信柬,福安商会来的。嘿嘿!那小子按捺不住来请人了。”小郎贼笑着,他与小小最是亲近,当然知道这秋冀阳是谁。
“来了?”房门砰的打开,宝山阁主一脚踩着弟弟的胖脸,两手抓着门,兴奋的问道。
“是啊!谁要去?”小郎举着信柬问道。
“废话,当然是我是!”异口同声,两兄弟同时开口。
从洞开的大门看到里间的情况,果然战况惨烈,多宝格上摆放的精致摆设全毁了,小至精巧的核雕,大到大花瓶,无一幸免,摆在屋里的盆栽插花全砸了,桌子脚三缺一不错还没倒,只是有点晃,上头的茶具他记得一套五十两银子。更不用说同在桌上的琉璃缸价值不菲,里头养的鱼是打幽州山里秘河打捞来的,外面想买,还买不到的。透明的缸里,七彩鲜艳的鱼穿梭在青绿水草里,非常漂亮。
大掌柜急着要去救鱼缸,他奋力一推,竟把山阁主右手给震开,然后一脚踩在仍躺在地上的海阁主脸上,及时在桌子分尸之前赶到。
“郎召双!”又一次异口同声,怒斥大掌柜。
大掌柜才没空理他们,只要少主的事一解决,这两位阁主就该回去办正事了,他们走,这儿日子才安宁。
捧着琉璃缸脚步不停的往外走,眼看又要踩上海阁主的脸,只见海阁主肥大身躯灵活一扭起身,伸手要抓,却被大掌柜肩膀一动给滑下去。
“还不快去换身衣服啊!第一次去做客,打扮整齐一点啊!别给咱们少主丢脸。”
身也不回丢下话,转身便走。
山阁主拉住想上前修理人的弟弟:“你莫忘了,你还有个十日之约得赴啊!小小的事没处理好,你放心离开?”
海阁主差点忘了,他跟老婆的十日之约,没把小小的事给完了,他就先溜,就算到时郎主没剥他皮,他老婆也会。
小郎很狗腿的把请柬递给山阁主。“那我先出去了,阁主们见到少主一定要代我问候一句啊!”
溜了,此时不溜待何时,千万不能等海阁主耍起赖来,把自己该做的事丢给他。
因为没办法用法术换,怕会吓到在宝阁里工作的人。所以两个人很认命的走回房换了衣服。上了马车又是一阵哀怨啊!明明用法术一下子就到的地方,偏要他们花时间坐马车,慢慢晃啊晃的才能到达目的地。
到了福安客栈,他们被请到了槐院。一眼就见到正房里那个死小孩。
“妳啊妳啊妳,妳这个没良心的死孩子啊!怎么咱们送帖子来要见妳,妳说不见啊?”海阁主换了衣服却忘了擦脸,脸上还留着一直一横两鞋印,小小看着有些呆怔,一时不防被他拍到了头。
“喔!好痛!”小小立即反应,右手一伸抓他胸口,不等海阁主反应,另一手直袭他的腋下。
才一碰他的胳肢窝,海阁主立即缩成一团,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这边两个打成一团,那边两个行礼如仪。
“山阁主。”
“秋会首。”
互相一揖作礼。
小小回到秋冀阳身边,对山阁主一笑。“海阁主的脸,你下的脚?”
“是啊!一脚我的,一脚大掌柜的。”
小小忍俊不住笑出声来,笑得累了正喘口气的海阁主闻声转头瞪她。
海阁主凶她:“妳啊,妳个死没良心的坏孩子,还不来扶我?”
秋冀阳和山阁主正分别就坐,小小闻言走过去,拿起袖中的帕子给海阁主擦脸,他才知道,原来刚刚他就顶着这两脚印出门。
抱着小小伤心的哭起来了。
小小拍拍他,安抚他。“海阁主,乖啦!你看,你还是最帅的,海姥姥最爱你了对不对。”
“真的最帅?”
“真的好帅,不信你问秋冀阳。”见他不信,小小忙把新朋友丢出来左证。
“不能叫他秋冀阳啦!没礼貌,他是妳夫君耶!妳要把他得罪了,就得回家喔!”
“能回家才好啊!”
“妳确定很好?回去要算帐……”不是算帐快又好的人就愿意成天只算帐的,小小是逼不得已,除了小时有根底在,最重要的,算帐算得慢,她就有很多事不能去做,例如,玩。
所以她算帐快又好,才有大把时间可以去玩。
扁扁小嘴,又道:“在这儿也得算帐啊!”
“不过这儿有人帮吧!”
“是啊!章嬷嬷又疼我,每天早上给我梳发,还帮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这身衣裙,就是她帮我打点的。”
海阁主这时才仔细打量她,发现精心梳理过的乌发简单的挽了双丫髻,几朵鲜花衬得小小原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清丽,眉眼刷过,娇腮淡粉,唇色鲜嫩,一袭淡黄褙子纹饰绣着小绿竹,黄|色的月华裙,完全不是在家里那副野孩子样。
海阁主不禁有些失落,这孩子啊!真是长大了呢!难怪郎主夫人舍不得也得舍得,硬是把她丢出来。
山阁主自然知道这一大一小闹惯了,眼前这个出落的似水芙蓉的少女,已不再是当年伤重的只能躺在床上,那可怜兮兮张着茫然大眼,不知所措的无助幼儿了。大家一直知道时光流逝,小小终究会长大的,现在,亲眼看见了,他那宝贝小小如自己眼珠子的弟弟自然万般不舍。
屋里流动的气息顿时滞重了起来,秋冀阳轻咳一声。海阁主才回过神来。
“丫头啊!妳以后得叫他夫君,不能叫他秋冀阳啦!”
“他的名字就叫秋冀阳啊!”
“不能叫人家全名,那样好像要开骂。”
“如果不叫全名,那怎么叫他才知道我叫他啊?在路上叫他夫君,万一路上的人以为我在叫他们怎么办?”小小很认真的问。“而且名字不让叫,干么要起名字啊!就叫唉!你,就好啦!”
“厚,妳个死孩子,我讲一句妳顶那么多句是怎样?”
“不怎样啊!讲不出来了厚,实话实说你不知道,我知道你底细的,又不会笑你。”小小靠着海阁主,拍着他的背,一副哥两好,你知我知的模样。
“不好意思,家教不严,让秋会首见笑了。”山阁主那边一张老脸笑僵了,这两个是怎样,在家打闹就算了,现在是在那儿啊!他们两个还没眼力的闹起来了。“
秋冀阳回以一笑。
小厮早已备好茶水点心在外头候着,见里头声响暂歇,便送茶上点心。眉眼不抬的做完事又退下了。
看着人家的家仆训练有素,山阁主忍不住暗叹自家的管教不严,非常不严。他忘却一件事,福安商会里上下戒律严明,主是主,仆是仆,但琳琅宝阁是金狼一族的生意,除了最外围的人手是人类外,其余都是同族的狼,拉来牵去都是亲戚,谁还理你什么规矩啊!族规就是日子怎么过怎么爽就随你过,只要不伤到同族即可。
要小辈的低眉顺眼的尊敬长辈,也要长辈有长辈的样子。
问题是他们两个根本端不出长辈的样子,怎么要求小辈看到他们要尊敬呢?
“小小,请海阁主过来用点心吧!”秋冀阳扬声道。
“吃点心了,今天大厨说要做菊花糕给我吃,不晓得好不好吃。”说着便把海阁主让到桌前坐下。
小小跟着坐在一旁,一边是海阁主,一边是秋冀阳,对面是山阁主。当然,山阁主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不过算了,小小就要永远留在这儿了,还是让弟弟多亲近她一下好了。
弟弟的哭声很难听的,他不想半夜被狼嚎声吓醒,更不想隔天一早要全城施咒,就不跟他争了。
小小看到四甜四咸的精致点心,笑开了小脸。
见她吃得开心,秋冀阳一笑。回头看着山阁主便道:“今日请两位阁主前来,实是请两位来解惑的。”
“秋会首有何不解之处?”
“小小打一照面便称我为夫君,然我今年二十七岁尚未娶妻,不知她为何称我为夫君?”
“秋会首与宝亲王的小女儿朱映柔小郡主有婚约没错吧!”
“是的。”
“我家小小便是当年失踪的小郡主,她就是朱映柔,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秋会首应该很清楚了吧!”
“多少可以猜得到。只是需要确认,毕竟此事不止牵涉我个人婚事,还有宝亲王。”
重重叹了口气,山阁主道:“当年我家少爷途经幽州一处高山,那座山因为有人类的别院,平常是不会经过该处,但少爷却心灵神会往那处高山行去,结果见到小小从崖顶跌落,他赶到时,小小已身受重伤躺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
他救了小小之后,回身探看山顶,就见你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旁边尚有两具死尸。见你伤重他给了你一颗灵丹,便带着小小回去。“
“他给了我一颗灵丹?”
“少爷跟着他师父修行多年,道行非我等之辈所及,他行事少对人言。他将小小带回郎家庄,交给郎主,说小小与他有缘,你也与他有缘,所以救了小小回去,给你一颗灵丹。”
“既救小小为何要救将她带走?”秋冀阳激动的握紧拳头问。
“小小伤重只差一口气了,郎主那里有救命金丹,他没有。所以才把小小带回去。本来想治好了就送回去的。”
“可是这丫头只要一睁眼就嚷着我要找冀阳哥哥,不管不顾的,才养好的伤又裂了,人又昏了,来回几次后,救命金丹都用完了,她的伤啊还是只好一点点。”海阁主接过话,边说边用手指头戳小小的额头。
“会痛啦!”
“不痛,怎么消我的气啊!”
“哼!”不理他,继续消灭点心。
第八章嬷嬷
两位阁主证实郎小小便是朱映柔后,秋冀阳当夜便修书给宝亲王。
而更切确的实证是章嬷嬷在小小身上发现的,连小小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背后有颗小痣,痣旁有她小时受伤的一道疤。
章嬷嬷在梅院看到小小时,便觉这举止活泼外向的姑娘,与她家姑娘的女儿长的好像,便进去帮忙她,帮她洗浴,玩一天累翻的小小乐得有人代劳,还泡在浴桶中就趴在桶边打起瞌睡,章嬷嬷一眼就看见那道伤疤,再一细看,便发现那隐在疤旁的痣。
热泪不止。
章嬷嬷自侧妃十二岁便在她身边侍候的,小小出生,是她这个嬷嬷帮着洗浴。
小小受伤那时血流不止,侧妃心疼女儿被欺负,她却不能为她反击,只能看着女儿三灾八难的,每每被欺负的全身是伤,这回的伤可是削尖了的竹子由背后戳的,明明晓得谁下的手,可是公公护着,她能怎么办?
气极的侧妃抱着儿子痛哭,那道疤令侧妃下定决心不要再让女儿被欺负。
女儿那次受伤奄奄一息的模样,也让宝亲王决定请来护卫贴身保护小小。
谁也料想不到,这之后,竟然骨肉分离长达十年。
幸好老天保佑,孩子找回来了。
章嬷嬷坐在桌前忍不住双手合十暗念佛号,感谢诸天神佛。
小小撩起门帘,见章嬷嬷端坐着,她笑着走过去。“章嬷嬷,秋冀阳说他信写好了,问妳有没有什么话给侧妃的。”
“不能叫秋冀阳,妳身份未明,夫君也还不能叫,称呼他秋六爷好了。还有啊!那是妳娘,怎么叫侧妃呢?”章嬷嬷闻言张开眼,温和的纠正小小。
小小皱起眉,要叫侧妃娘?那她阿娘呢?
她纠结在两个娘,怎么叫,万一叫这个,那个应了怎么办?想得小脑袋昏了,根本没发现,这两个娘会有碰面的机会吗?
“小郡主?”见她没反应,章嬷嬷改口:“小小姑娘?”仍是没反应,章嬷嬷看她眼睛有些发直,赶忙推她一下。
“什么?”小小回过神来,看到章嬷嬷那张圆脸上满是担心,她笑道:“我在发呆,我常常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呆。”
章嬷嬷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安心,只想着,确定了小小的身份,自己就要回侧妃身边,小小身边得给她找齐侍候的丫鬟,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定制是四个,还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