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让坐在岸边，望着荷花，若有所思。司空芬拍拍他的肩膀，问他。成让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这里会有荷花。莲种哪里来的？难道是风从几百里外的农田刮过来的？其它的莲种呢？其它的莲种也许在路上已经死亡，只有这一两粒种子掉在这塘里存活下来。”
“我想起一首诗来。”说完，成让念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念完，成让站起身，朝司空芬笑道：“生物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就像风中飘动的柳絮，就像雨水冲击的浮萍，根本不知道将来需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只不过在大势下随波逐流而已。人类也是如此，很多人觉得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其实不过是被命运裹挟而奔波着。命运好的一帆风顺，就像掉在塘里的莲子；命运坏的诸事不顺，就像掉在马路上的莲子。你不能指责马路上的莲子不够努力，它再努力，迎接它的也是死亡。”
说完，成让有些感伤，回到男孩、女孩做午餐的地方去了。
司空芬不太理解，爷爷奶奶只有爸爸一个儿子，爸爸妈妈只有自己一个女儿，家境富裕，衣食无忧，家里应有尽有。
成让回过头笑道：“就像昨中午的野狼，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跑来吃肉，结果全部送命。今早上的狼群也是一样，几百上千只野狼，面对我们，具有压倒性的必胜优势，现在全部陈尸荒野。刘娇有想过会喜欢上王守君？我们有想过会被王守君骗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命运是诡变莫测的。要不是你从家里拿来宝剑良弓，我们全部要丧命于此。命运充满必然性和偶然性。必然性会出现偶然性，偶然性也会影响必然性。我们这回相当侥幸。这样的命运，既不是你司空芬可以掌控的，也不是我成让可以掌控的。偶然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许就葬送自己的性命。”
正说着，其他男孩已经准备好午餐，其他女孩也铺好桌布、座垫。
大家坐下，成让接着说道：“你们应该都看过古典名著《红楼梦》，贾府一族是何等名门旺族。必然性上，子孙不肖，代不如代，承不了家也守不了业；偶然性上，贾宝玉和王爷争戏子，奏折参到帝王面前：最后，家破人亡。这本书里，谁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谁？连帝王也裹挟在道德、良知、律法里面，即便想放过贾家，也要按章下旨。真正的核心问题，并不是贾宝玉是否真心喜欢林黛玉，也不是贾宝玉、林黛玉是否善良，而是整个贾府上下骄奢淫逸、尔虞我诈、胡作非为。贾府其他一干人等的罪过，裹挟着贾宝玉、林黛玉还有其他女孩往悲惨的道路上前行。除此之外，就是整个社会风气的问题。”
有几位男孩、女孩听不懂，成让便不再讲。
黄中往口中喂着一块烤鸭，问道：“你不要只顾说你懂的方面。你说说，现在宇宙学上，最先进的知识、最先进的理论是什么？”
成让望了黄中一眼，淡淡地说道：“宇宙学上，最先进的知识，是霍金辐射的证明和引力波的证明。前者指的是虚粒子对中的一个掉入黑洞、另一个吸收黑洞的能量进而逃逸，造成黑洞质量的减小，与黑洞质量无限增长的观念背道而驰；后者指的是引力源在弯曲时空中以引力辐射的形式向外传输能量，是一种观测宇宙的新形式，目前我们对宇宙的观测主要是分析光波，引力波的证明为暗物质的观测、视界之外的宇宙观测提供了有效的途径。宇宙学上，最先进的理论，是超弦理论，也就是假设宇宙是由开弦、闭弦为基本构成进而复杂组成构造的。这个理论是脱离宇宙学的数学纯理论，充斥着各种假定，比如十一维时空概念。”
黄中停下咀嚼，有些吃惊：这些是自己高考之后在“科教频道”看到的，自己根本不理解，这些离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根本理解不了。
女孩们一脸懵懂。男孩们也怔怔的。
成让见大家这副模样，望见锅里只是烧着湖水，放下筷，往山下跑去，一面说道：“我方才见到路边有一棵青菜，我拿来熬油粥。”
过了一阵，成让真的将路边那棵青青的菜扯回来。女孩们不知道菜名，但是程萱知道，是青菜。农村里，一般将青菜切碎喂猪吃，也有将青菜切片晾晒做成榨菜吃粥的。四川涪陵的榨菜也是用青菜的茎丝密制而成的。
程萱也是镇上的女孩，见过。不过，程萱不知道成让的心上人也是镇上的。
黄中、赵昊、林博在一旁冷笑。杨鹏显然也不认识这菜。
成让走到路边，见树林里有一株扁豆的藤蔓，上面结着许多成熟的扁豆，大喜，慌忙摘下一些。真是“迎寒独自开”啊！这地方能有扁豆，还能在这种温度下结果，真是命苦。成让不好意思全摘，留下大半。
回到炉边，往锅里放上绿豆、珍珠米，放上佐料、麻辣油，剥出扁豆放入；从背包里拿出烤鸭，去掉骨头，快速切成薄片，放到锅里：盖上锅盖。将青菜到湖里洗净，到砧板上切成两截，将青菜的根茎剥去外皮，剖片、切丝。等迷你高压锅上气再散气，将青菜茎丝放入锅内，搅匀，上盖，煮上一阵。
成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瓷勺，放到饭碗里，准备盛饭。黄中、赵昊嚷起来，瓷勺要每人发一个才行。成让回到背包，从里面拿出两把瓷勺，每人散一个，剩下几个放进背包，一面说道：“都谨慎些。这勺子不好买，我也是从学校跑到市郊才买到。超市、商场都没有。”
女孩们早已等不及，拿着饭碗来盛。杨鹏也盛一碗去。黄中、赵昊、林博坐着观望。女孩们品尝完，赞不绝口，杨鹏也点头。黄中、赵昊、林博也慌忙跑来盛饭。
一人吃一碗。成让带的饭碗非常迷你，就是待客时盛干饭的碗。
成让煮的油粥，烤鸭略带甜味而青菜茎丝略带苦味，绿豆、扁豆、珍珠米煮得恰巧开花而软硬适中，酸甜苦辣麻五味俱全而鸡肉味扑鼻，味蕾满足而唇齿带香。色清而不浊，粒是粒，颗是颗，丝是丝，片是片。
吃完，男孩、女孩都觉得不饱，指使成让再煮一回。
再煮再吃，男孩、女孩终于心满意足，帮着成让往湖里取水清洗厨具。
一番忙碌之后，女孩们坐着趴在背包上休息，男孩们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成让吃肉的时候，喝过一些酒，有些醉意。躺在草地上，惬意地望着天空，扯下旁边的狗尾草含在口中。
蓝蓝的天空，有时奔过一团云朵，天上有些鸟儿自由自在地彼此追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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