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过去。他知道,也许姑娘已经结婚。不过,姑娘见着他心目中的饰品,一定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要是有小孩的话,他也愿意带。
十年时间过去。书生还是觉得,姑娘会被自己的一片痴情所打动,会跟自己在一起的。就算不肯,自己只要将这十年做的事情给她说明白,她还是会肯的。
四十一年之后,书生终于开怀大笑起来。书生终于做出让自己觉得完美无缺的饰品来。
整整四十一年两月的时间,书生终于完成自己心目中的作品。这四十一年,他饥则食、渴则饮,不择饮食、不择穿戴,做完这件完美的饰品。
书生回到镇上,已经物是人非。书生的祖辈、父辈都已经死亡,坟茔无人祭奠而荒草丛生。书生祭奠亲人之后,打探姑娘的下落。
姑娘早已成婚。书生一路问到姑娘家,不敢贸然前问。书生让一个小孩去问,让姑娘到河边见他。
书生在河边等了一下午,夜里也等着,直到第二天上午,小孩才回来。小孩告诉他,这家倒是有姑娘这么个人,不过,已经在四十年前死去。
传闻,姑娘新婚半年不到,被夫家玩弄折磨,一天夜里投河自尽。姑娘的丈夫也在二十年前病死。
投的河,正是书生背后的这条河。
书生走到河里,望着河面自己的倒影,已经顺发皆白、满脸皱痕。本想投河自尽,只是心有不甘。在药铺里买上一斤砒霜,又在酒店喝得烂醉。
回到石窟之后,便将砒霜吃下。趁着酒兴,在石壁上写下情诗。
毒发之前,写过一张悔恨的书信。
两千年过去,这封书信一直在石洞内的桌上。书生的骨架也一直烂在地上。
司空芬的爷爷来寻宝的时候,将书信带回去,并将书生的骨架收到山下掩埋。书生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木盒,木盒里装的就是司空芬现在佩戴的那个铂金凤凰项链。
的的确确是一件完美无缺的饰品。
成让望着司空芬,淡淡地说道:“你不觉得你的铂金凤凰现在闪得特别快,也特别地亮?”
司空芬从衣领里将项链提出来,观察一阵,点点头。男孩、女孩也觉得是。
“闪开。我觉得现在有古怪。”说完,成让立起身,抽出弑龙剑,醉意阑珊,在洞内翩翩起舞。
男孩、女孩慌忙爬起身,闪到一旁。
成让不仅一面舞剑,还一面念出几句话来:“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功名既立兮,王业成。王业成兮,四海清;四海清兮,天下平。天下平兮,吾将醉;吾将醉兮,舞霜锋。”
寒光闪烁,一阵剑影直往洞外而去。成让在石路上一阵挥舞,将崖边的植物挥倒一半,甚至将石壁凸出的地方也一剑挥开。
走回来,威风凛凛。在石面上铺上羊毛毯,躺在上面。
司空芬正想问,成让已经睡着。
男孩、女孩听完书生的故事,都唏嘘不已。真该引以为戒。
几位女孩甚至坐在一旁的座垫上,泪光闪闪。连黄中、赵昊都不想说话,只有安静地待着。
这里,就是《寻宝图》的目的地所在。但是,这里根本没有宝物。就算有宝物,也已经被司空芬的爷爷寻回去,现在正佩戴在司空芬的颈上。
这一趟路终究是白跑的。本来就是白跑的,被王守君骗着寻宝。现在更是明确一点,这趟路的的确确是白跑的。
休息一阵,大家打算回程。耽搁几天的学习。
学习倒不是紧要的事情,借来班上同学的笔记攻习一下就好。听完书生的故事,男孩、女孩都明白一件事情,要是喜欢一个人的话,一定要及时追求。不要等到后悔莫及的时候,悔恨终生。休让两千年后的后辈来感慨自己现在的悲剧。
休息两个小时,男孩、女孩已经收拾好背包。成让酒醉,收拾得慢些。
司空芬背着背包,想着书生的故事,心里郁闷,走到石窟外的石路上,想吹吹山里的风。一眼望见石路的尽头有一棵漂亮的草花,轻轻走过去,想摘下草花。
刚走到草花前,石路前面的空中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直径足有二十米宽。漩涡一直在空中盘旋,将附近石壁上的植物卷起来吸进去。植物盘旋着被吸进漩涡之后,并没有从另一侧出去,而是消失无踪。
强烈的气流甚至拖动着司空芬的衣摆、袖口。司空芬望着黑色漩涡,里面根本看不见一点光线,根本深不见底。
司空芬只有一个想法,这是黑洞,任何掉进黑洞的物体都会被立即摧毁。
任何生命掉进黑洞都不复存在。
司空芬慌忙回头,想回到石窟里。但是,背后竟然站着一个女孩。女孩正一脸坏笑地望着司空芬,瞳孔里隐隐流露出一线杀机来。
是张敏。
司空芬正想开口,被张敏照着悬崖边上的黑洞狠狠推下去。司空芬只觉得受到千万斤力道的拖引,一阵天天旋地转,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苦痛。明媚的阳光、花花的世界在司空芬眼前消失不见。
张敏衣襟飘动,朝着盘旋的黑色漩涡冷笑一阵,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回过头,打算回到石窟。
成让背着背包,已经来到张敏的身边,谨慎地望着黑洞,问道:“司空芬呢?”
张敏朝石窟示意,回道:“已经回去了。”
成让面带疑惑,眉锋上扬,径自走到巨大的黑洞前面,谨慎地察看着。一面朝石路的两边顾望,并没有司空芬。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成让的心头。
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成让推向黑色漩涡。
成让慌忙向后望去,一把拉住对方。
是张敏。
巨大的力道令成让不禁倒退一步,一脚踩在悬崖边上,拖着张敏,向悬崖外倾倒而下。
盘旋的巨大黑色漩涡吸引着成让、张敏旋转着掉入黑色的中心,黑色的漩涡瞬间消失不见。
悬崖外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一阵轻风拂过,一棵漂亮的草花落在石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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