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特别的。
澎湃的心情在心底蔓延,让尚染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她熬不过这个较为漫长的夜晚时,沉重的眼皮才缓缓合上,不一会儿,枕边便传来了她熟睡的呼吸声。浅绵而均匀。
第二天,整理外房间的尚染自顾自地坐到了书桌前,她甩了甩手上刚洗完还残余的一点儿水珠,打开了电脑。登上昨晚匆匆下线的qq,发觉南木已经给她发来了十多条未读信息。
楠:【尚染,尚染】
楠:【你怎么这么早睡啊】
楠:【你要不要东哥的qq号,我发给你】
楠:【喂】
楠:【在不在?】
……
尚染靠着背椅,歪头盯着南木发来的所有消息。她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复给他,这些消息显示的时间都是昨晚十一二点的时候。
他应该还没起床吧。
算了,还是不发了。
她原本已经覆上键盘的手指又缩了回来,换成移动鼠标去点下时事新闻。打开浏览器,她盯着头条看了许久,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眼睛时不时地往显示屏右下角瞄一眼,看看是否有人发来消息。
等了好久,周围还是安静地如一潭死水。
尚染叹了口气,点击关闭了浏览器。然后点开qq里的联系人列表,南木的头像是灰色的。不多时,尚染的头像也变成了灰色。她关了电脑,离开桌前。走到房间门口边上的矮柜边,拎起自己茶色的书包。
“妈,我去书店看书了!”
尚母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连续剧,忽然听到女儿喊了声。她顺手拿起了面前茶几上水果盘里一个洗好了的苹果,咬了一口含糊应道:“好的,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妈再见。”
门被轻轻关上,那身影悄悄溜走。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尚染开始踌躇自己究竟该往哪里去。
没有目的地,她只好随着大流,漫不经心地晃荡在街上。这边的行道树是梧桐,正当她从一棵树下路过的时候,树上突然响起的蝉鸣让她吓了一跳。止步,抬头望去,她抬手在眉前作屏障,眯起眼睛是图缓解阳光的刺眼。几乎寻找了每一片树叶丛,她终于看到了那只聒噪的蝉,贪婪无厌的抱着树干正在吸吮着鲜美的树汁。
阳光透过树叶,把绿色的树影在她投下,斑斑驳驳,像一张锐化过了的照片,鲜明却又融洽。
更好比一张彩色的画片,一块块相似的颜色组合在一起,边缘如镜面般棱角。
“咔嚓!”
街的尽头,一位高个子的男孩举起手中的单反相机,快速捕捉到这个美好的镜头。他低下头细细端详着相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嘴角洋溢起了满足的笑容。只是有些长的发梢垂在了眼前,挡住了那俊逸的面孔。
《她》
男孩想了想,先暂时给照片取了个简单的名字,正想着要去问那个女孩的名字时。他抬头一望,路的那边已经空空如也。
阳光透过树叶在道路边上的围墙上投下了绿色的树影,仿佛刚才从未有人在这里站过,也从未有人在那棵梧桐树下仰首抬望……
“可惜了。”男孩发出叹息声,“这么好的一张照片,却没了它主人的许可,也不能展示出去了。”
那个女孩子,像一个谜一样,慢慢深入进他的心。
也许他们无缘再见,那这照片也只能由他自己好好保存。
微风拂过树梢,伴着“沙沙”作响,拂起男孩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世界安静了。
尚染迈步转过拐角,慵懒地走在人行道上,正路过一个弄口时。
眼前突然一片花白闪过,有东西飞快地从她的脚背上蹿了过去!那是什么!
她惊悚地停在原地,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放起刚才的触感,毛茸茸的在刺激着她的脚腕皮肤,哆嗦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猫跑了!”一道她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弄口里传来。
二次受惊的尚染抬眸看去,只见一身利爽穿着的南木从弄里小跑出来。他这回没有背着他万年不离身的书包,只是一身白t恤衫加黑色凉裤,脚踏一双灰色的拖鞋。不过他右手上正提着一袋子猫粮。
是给刚才那只……应该是猫的猫吃的吗?
“啊!尚染同学。”南木一眼见着了她,忙走上前来笑着打招呼道,“正巧,在这里也能碰到你。”说完,他还有些疑虑的往弄口里看了看。
他在看什么?
尚染顺着他的视线过去,又看见一人身穿白上衣黑长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不浮不傲地从弄里走了出来。
是东悉闵!
她立即刻意地将目光移开,移回到南木身上。回应道:“是啊是啊,好巧。”
南木干笑了两声,小声说道:“你看东哥看待啦!反应这么慢!”
哪有!
尚染微微红了脸,听到东悉闵叫道:“南木。”
“哎!东哥,我在这。”南木从尚染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转过去挥了挥手。
东悉闵走了过来,见到尚染,他一脸的冷漠表情还是未变,只是对她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尚染的声音如同蚊蚋般细小。
打完招呼,空气瞬间冷凝下来。尚染尴尬地看向了在一边的南木,南木会意,忙转移话题打趣道:“东哥,猫你看见了吗?我们找猫呢!你看看,你整天板着一张脸,连猫都怕你。”
他笑嘻嘻地,朝睨着他的东悉闵挥了挥手中的猫粮。
真羡慕啊。尚染微微勾起嘴角,她总觉得自己是不会融入到他们之中的。于是她道了别。
“这就走啦!那下次再见,拜拜。”南木挥了挥手,继而转头看向了东悉闵。只见东悉闵的视线正盯着尚染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过,整个人都在出神发呆。
哎!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搞得如此见外!南木实在不懂。他不懂,于是抬起手肘撞了撞东悉闵,看着他忽然恢复正常,转过来看向自己的眼眸说道:“我们继续去找猫吧。”
“……不了,你自己吃吧。”东悉闵摞下句话,抬腿离开。
“给我吃……会死吗?”南木疑虑道。
呆了一会儿,只听到东悉闵在那里喊他:“南木,打游戏去!”
思绪立马终止,他笑嘻嘻地回应道:“好的,东哥,你等等我——”攥着猫粮袋子,跟了上去。
傍晚,尚染再次经过这条路走回家中时。
“喵——喵——”有猫的叫声在弄里响起,她走过去,站在弄口处看向里面。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背对着她,有手机微弱的光线传来。一只脏兮兮的瘦猫正绕着那个身影走动,不时舔一下自己的皮毛,高兴地叫唤一声。
一只大手过来,覆在了猫的头上。那身影的侧脸也转了过来,尚染眼尖的看见,是东悉闵。
他问猫:“你孤单吗?我看出你很饿很累。”
又好像自言自语:“我也很孤单。”
“但是我们两个的孤单加在一起,就不孤单了。”
弄口突然响起了局促的脚步声,东悉闵侧过头看去,没有捕捉到一丝痕迹。路灯的昏黄在他脸上打下光的阴影,眉目清润中既寂寥又落寞。
……
尚染飞快地跑回家中,没有理会父母,只是立即冲到自己房间打开门扑到床上。她抑制不住胸口的剧烈起伏,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喘气。休息了一会儿,她从床上起来,拿起衣服去洗了个澡。
吹完头发,她坐到床上,掐黑了灯。
“啪啪!啪啪!”尚母在外面敲门,“染染,你怎么了?这么早就睡了?”
“妈,我累了。”尚染缩进被窝,隔着薄被喊道。
“真的没事吗?”尚母还是担心。
“没事,我只是累了。”尚染回应道。
“那你好好休息。”
没了声响。
尚染又立马从床上坐起,屈膝抱起自己的肩膀,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他很孤单吗……街道上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很昏暗。尚染清醒得很,久久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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