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这兄妹俩,哥哥老实实在,又待人谦和有礼,妹妹聪明伶俐,可谓是八面玲珑。
她要好好想想如何安置他们二人了。
三日后,正午暖暖的阳光带着初秋凉爽的清风吹起院落里的一棵一人围抱粗细的桂花树上繁茂的枝叶,枝叶随风飘动,发出刷刷的声音。
刘雨琦命人搬来了让人定制的躺椅,正仰面卧躺着,桂花树上飘来淡淡幽香,絮绕鼻头,她还命人采摘了些桂花烘干。
像这个闲暇时刻,便泡壶桂花茶,可谓是清香养颜。
刘雨琦端起茶杯,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嘴角弯起,想起当时让冬儿采摘下来说是要泡茶吃的时候,冬儿闻见这股子清香,直感叹:“原来一直高高挂在树上的桂花还能制成茶水吃,可真是神奇。”
刘雨琦淡淡笑了笑,仰头将杯中温热的桂花茶一饮而尽,淡淡的清香停留在口齿间。
“小姐,小姐,上次在茶馆雇的那几个壮汉来到府门前了。”冬儿匆匆跑来,欠了身子,说道,因跑得急,额头上渗出些汗水来,在正午的阳光的直射下,闪闪反着光。
“他们倒是些信守承诺之人,可用。”刘雨琦嘴角再次翘起,放下茶杯,站起身,“冬儿,走,更衣会客。”
第十六章 求留(明日上架求首订)
刘雨琦换好一身公子装扮的青色绸丝袍子进入会客的百花厅的时候,徐老大他们几个正有些局促不安的喝着婢女端来的茶水。
厅中窗边的案几上就都放了插有桂花枝的花瓶,刘雨琦一向喜欢室内光亮通常,所以这百花厅的窗户也常开着,秋风本就凉爽的很,一阵阵的秋风吹拂进来,伴随着这桂花的香气,整个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让人精神奕奕。
应了刘雨琦的吩咐,冬儿也制了不少这桂花茶,所以这府上的贴身一等丫鬟和主子们都是喝的这个茶。
自跟着主子们搬来了这里,还从未来过客人,今日来的这几位壮汉,看着穿着着实是落魄了些,都是一些粗布的棉麻松垮的短褐,甚至他们的衣服都已经旧到看不出原有的颜色是什么了。
只是自小厮通报后,府里小姐身边的一等婢女冬儿吩咐要在百花厅以待客之礼相见,其他小婢女即使有千百个疑问也不敢怠慢,自然是要将府上主子们最爱喝的桂花茶取来招待了。
这么好茶好水的招待着,这让徐老大们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喝到这香甜芬芳的茶水,只当这是贵人们喝的茶水,像他们这些粗鄙之人更是平常喝不到的。
直到刘雨琦进门坐在主位上的时候,他们才微微舒了一口气,毕竟是见到相识之人了,纷纷站起身,扯了扯坐皱的衣角,展颜拱手施礼。
刘雨琦笑着示意他们别拘谨,他们府上的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唯一一条便是忠诚。
徐老大几人也跟着笑呵呵的应是,但却没有继续坐着喝茶水,都站在厅中等待着刘雨琦的吩咐。
刘雨琦扫视了这几个壮汉一眼,发现他们的衣裳并没有换,他们当中隐隐有个较为瘦小的人影躲在最后一人的身后,偶尔悄悄探出个头来打量自己,又害怕的缩回到那人的身后,瞧着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样子。
这人便是他们当时想要讹钱要救的小五吧。
“这位是?”刘雨琦眼光盯着那躲躲藏藏的瘦小身影问道。
“回公子的话,在下是程柘渠,在咱们五人中排行老二,他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兄弟,林小五,我们五人是异性兄弟,在军中的时候,相互照应,小五他很勤快,军中的不少杂事都是他来做的。不久前和我们走散开了,被人抓了卖给了人伢子郭三爷,我等又没有银子将他赎回,着急之下便有了和公子在茶馆的那一幕了……”五人中最能说会道的程老二再次拱了拱手,解释道,还特意强调了勤快字样。
刘雨琦自然明白这个程老二的意图,也不点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来我府中当护院之职可是责任重大,府中上上下下的安危就系于几位手中了。府中的规矩也不多,也就三条规矩,第一,忠诚;第二,很忠诚,第三,绝对忠诚。”
这是什么规矩?怎么跟军中的将官说得差不多,难道如今的富贵人家们也都换成了这般规矩了?
闻言下面的几人相互对视几眼,彼此眼中只看到茫然,纷纷又不解的看向刘雨琦。
刘雨琦端起茶盏浅尝了几口,继续说道:“你们只要听我的吩咐就可以了,府中的任何信息都不得传入外边,月钱自然是跟在茶馆里说的一样,待会儿我的随从会带着你们到府中的胜武堂休息,旁边有练武场,平日里也可以在那里相互练习一番,顺带着也教教府中的小厮们。”
几人应是,接着一旁的婉月便要领着他们退下。
听着刘雨琦介绍府里的情况,这让几人心中分外期待,有吃有喝有钱拿,还有练武场子可以给他们使,甚至还能教导府中小厮,这无疑是抬了他们的身份,府中的其他下人们自然不会欺了他们这几个新来的了。
正高兴之余就听到这主家公子就要让他们退下了,可徐老大一直想找机会跟刘雨琦说说小五的事情,老二说不可以强行要求主家,所以才隐约在话语中透露出来,而主家没有半点反应。
他就以为是主家年纪太小,毕竟富家子弟,少有外出与人交际,未必懂得这话中的含义,眼看着这个上次捏的自己手腕发紫,至今还有散瘀的高手就要领着他们退出了,也不知道对于小五这主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猛地弯身行了个大礼,说道:“小兄弟,三日前得你在茶馆帮了咱几个兄弟的大忙,本不应该再麻烦你,可在这福州咱也是没啥可依靠的,咱这几个兄弟从未分开过,若不是不久前将小五一人丢在家中外出寻工,也不至于他会出来寻咱而迷了路被卖了。如今咱可不敢再丢下小五一人了,可否……可否……”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跟着变得低了些,最终断断续续的卡在那边怎么也说不下去。
“可否请公子一并收下小五,他也会些拳脚功夫,虽不识字,但跟着公子的话平日里走走跑跑传个话什么的还是可以做的,工钱不给都没有关系,只求给他一处栖身之所,一碗果腹之食。”最终还是程老二接着一口气将剩余的话说了出来。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百花厅中响遍整个角落,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后,整个厅堂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程老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而眼前的那小公子却面无表情,不喜不怒,他不敢直视,只得又低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脚的静静的等待着那清亮的声音。
虽和这小公子算上这次也不过见过两次面,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但直觉告诉他,这小公子并非池中之物,若是他们跟随了他,只要忠心耿耿,前途自然不会差。自那次茶馆之事,他更能断定这小公子也是良善之人,思来想去,才大着胆子提了请求收留小五的要求。
“若我不同意呢?”清冷的声音从上头飘来。
这让程老二倒是惊讶了一番,他猛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依旧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的少年,“若公子不能够答应的话,那恕我等不能留下了,公子当日预付的三两工钱,我等再外出寻得几份工后再还与公子,只求公子宽限些时日。”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挤出了这些话,坚定的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刘雨琦挑眉问道,话语中带着些微微的怒意。
“不敢……公子当日的大恩大德,吾等铭记于心,他日有机会当涌泉相报。”程老二直视刘雨琦的眼睛,拱手说道。
一时整个厅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连一旁的婢女都不敢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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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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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二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盯着刘雨琦看,刘雨琦微微眯起眼睛。
这小公子的眼睛还挺好看的,那漆黑亮丽的眼中怎么没有了刚才的怒意了?仿佛带着打量,又有些笑意,还有些满意。
咦?怎么觉得这小兄弟的嘴角怎么翘起了,这漆黑璀璨的眼眸也变得弯弯的。
程老二眨巴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响遍整个大厅,刘雨琦鼓着掌,笑着说道:“你们很好,已经通过考验,去后院休息吧。”
婉月伸手做请的姿势。
这下五人都傻眼了,几个大眼瞪小眼,相互想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些答案来。
这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叫考验?
去后院休息是说他们留下了吗?
刚刚老二说如果不留下小五,那么他们都不用留下了,那小公子说让他们都留下去休息,是不是说,小五也可以留下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老二,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高声激动的说道:“多谢公子成全!”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此时面前的仅有十多岁的少年两次相帮,此刻又收留了他们还给他们房屋居住,米粮果腹。
最重要的是,于小五而言可是救命之恩,听说一般人一旦落到人伢子郭三爷的手中,多半都是卖身为奴,好命的遇到个好人家尚且说的过去,但也地位低下,肯定是没有那些家生子来的地位高,而大多数都是成为那些有钱人家的消遣之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乱棍打死。
其后反应过来的其他四人也纷纷效仿程老二一般单膝跪地。行大礼,“多谢公子成全!”
中气十足的粗犷的声音响起,洪亮而兴奋。
刘雨琦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又说道:“方才我不过想试探几位壮士的情谊以及人品,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个个都是条汉子!还望众位壮士们莫怪啊。”
“不怪。公子试探我等也是应该的。护院之职自然不可随意。公子这番一试,我等的心反倒安了。原本我等还不相信天上会掉下这么一大块馅儿饼让咱给接上了,这会儿徐某的心里才踏踏实实的落地了。”徐老大大咧咧的说道。
随着几声说笑声,徐老大等人也不敢太叨饶这新主家。便几人随着婉月退出了百花厅往后院去了。
下午刘雨琦又吩咐冬儿外出去买些布匹回来,直到傍晚冬儿才坐着小厮驾着的马车回了府中。
冬儿命人将布匹放入库房中,又按照刘雨琦的吩咐叫来了府中针线好的婢女。说是秋天来了,要给府上所有的人做秋衣。
每年换季的时候,主子都会给府上的人定制两件新衣裳的,这初秋都来了,而小姐自来了这福州一直忙着置宅子,又整日的公子装扮的往外跑,大家都以为今年的秋衫怕是做不成了。没想到小姐没有忘记。
婢女们欢喜的领命忙活去了。
待事情都交代下去后,冬儿又匆匆进了刘雨琦的房中。
“小姐,奴婢刚从外边听见了一件大事。”冬儿一进了房门就说道,连平日里小姐要求要敲门的规矩都差点忘了。
“什么事,瞧把你给急得。快坐下吧。喝点桂花茶,润润喉咙。”刘雨琦正泡了一壶桂花茶,她倒了一小杯。
冬儿在外面跑了一圈,回到府后又赶紧跟府里的几个绣娘们交代了事情,这不一忙完就跑来急急的想要告诉小姐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一件大消息,道现在可不是连杯水都没有喝过。
她跪坐在小姐面前的案几旁,道了声谢,拿起那小茶杯,仰头就喝下,淡淡桂花清香絮绕在她的鼻息间,刚刚急急奔来的闷热之气也随着这杯茶水下肚,渐渐散了去。
“说吧,什么事让你急成这般,这可不像平常的冬儿那般。”刘雨琦将冬儿的小茶杯斟满,又举起另一杯装满茶水的茶杯,说道。
刚刚一杯茶水下肚,心中的惊愕也平淡了下来,她吐了一口气,顺了因焦急而混乱急促的气息,说道:“小姐,您好记得三日前我们和护院们相遇的那个茶馆吗?”
刘雨琦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又抿嘴浅尝了一口茶水。
“奴婢今日下午出去,在买布匹的时候,听两个妇人聊天谈及那家茶馆。”冬儿又端起那杯刚被小姐斟满茶水的茶杯,大口喝了下去,一下茶杯就见了底,仿佛这下她才能安抚下自己接下来说的那惊世骇俗的话,“听说今日晌午刚过时分,那家茶馆里,一位老者尝了那乌麦茶,又吃了那个点心,当时大赞是好茶,又哈哈笑了几声,接着人就昏厥了,到现在还未醒过来。”
刘雨琦眉头皱起,举着茶杯在手中把玩,香气四溢的桂花茶传来淡淡幽香。
“这人真是奇怪,怎么一杯茶就让人昏厥了呢?别人喝着也无碍啊,同样一杯茶,怎的会发生这般事情,奴婢还悄悄去看了,那茶馆这会儿挤满了人,还有官府的衙役过来了,说要捉拿那东家。这茶馆也真是风水不好,这前几天才被人闹事,这会儿人家倒是说茶好了,怎的又一下昏厥了呢……”冬儿犹自不解的念念叨叨着。
乌麦茶,看这茶的样子跟前世的苦荞茶很相似,那么这乌麦茶便只有一种人不得食用。
“走,冬儿,我们出府一趟。”刘雨琦放下茶杯,站起身说道。
正自我分析的冬儿闻言,抬头错愕道:“啊?又出府?小姐我们去哪里?”
“德正茶馆。”刘雨琦笑着说道。
她迈步向门外走去,在门口顿下,转过头说道:“带上这桂花茶,还有半月前我让你制的糖瓜一并带上。”
冬儿满是不解,那个茶馆这会儿正闹着人命呢,怎么小姐还偏要过去。去就去了,怎的还得要自带茶水和点心的?
眼见着小姐的人影很快就消失在庭院里,冬儿不敢拖延,忙起身拎着这桂花茶,又从刘雨琦的糖盒里取了几颗糖瓜用丝帕包好塞入腰间,就急急跟了出去。
婉月驾着马车停靠在了德正茶馆的门口。
这会儿的门口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刘雨琦将两颗糖瓜丢入这壶温热的桂花茶中后,便下了马车。
主仆几人随着婉月的开道,顺利挤到了人群前,茶馆门口已经站了几个衙役正拦着民众。大家不时地往里面探头探脑想要进去。随着差爷的威喝声。又蔫了似的缩了回来。
“敢问差大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婉月拱了拱手,问道。在她抬手的时候,一个很有分量的明晃晃的银子从她的袖口划入了面前的衙役的手中。
那衙役很快将银子藏于袖中。刚刚还一脸整肃的脸马上带着笑意,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这家茶馆卖的茶水有问题,一个老头喝了这茶就昏倒了,这会儿咱们捕头请了大夫正查看呢。”
“可查出什么来了?”刘雨琦问道。
衙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青衣少年,又看婉月朝他点了点头,就知道他们几人是一伙来的,便也客气的回答道:“大夫也不知道那老头怎么就昏倒了,道现在还未清醒过来。咱们捕头正彻查整个茶馆呢,这掌柜的一直说他们的东家不在,也不知道那孙子躲到哪儿去了。”
话毕衙役还鄙夷的呸了一声。
刘雨琦转头望向室内,那朱掌柜正抹着额头的汗水站立一旁看着一个穿着像是大夫的人给躺在几张桌几拼起来的长几上的老者。
那老者衣衫不苟,皮肤偏黑。想来也是常常在外奔波之人。他双眼紧闭,嘴唇有些泛白。
大夫正搭着脉搏,眉头紧紧的皱起,随即又摇了摇头。
朱掌柜看到大夫摇头,脸上的着急之色更重,又用袖口擦了擦汗水,擦两鬓的汗水时,随意往门外的这边扫了一眼,又继续盯着大夫把脉的手。
突然朱掌柜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站立的青衣少年,神情变得似喜似悲。
他疾步走过来,又塞了一两银子到衙役的手中,放了刘雨琦等人进来。
“公子,今日能再见到您,可真是老夫之幸!”朱掌柜言语激动的施礼说道。
他也不知道为何,当初听到这小公子说了那么多关于这茶水的好处之后,他便觉得这小公子深懂茶道,甚至比自己还懂得多。
也许他能知道为什么那老先生喝了茶为何会晕倒。
虽然不能完全肯定,可是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个小公子能救他!
刘雨琦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
朱掌柜也不管今日这小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茶馆门口,也不跟他寒暄客套,直奔主题,说道:“公子,老朽才疏学浅,不及公子一二,当日公子谈及这乌麦茶时,甚是赞赏之语,想必这茶水是好的,可是为何今日这位老先生喝了这茶就倒下了呢?”
刘雨琦看着朱掌柜一脸焦急不惑之色,但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乌麦茶有一种人是不能吃的,毕竟那个病症也只有前世的人听得懂。
“吾先看看。”刘雨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要求去看望昏厥的老者。
朱掌柜闻言一脸喜色,知道这小公子是愿意帮忙了,忙领着人到了昏厥的老者面前。
只要他肯帮忙,那就还有希望……
还好……还好……今日又遇见他了,还真是自己之幸事。
第十八章 醒来
刘雨琦不知道朱掌柜心里对自己已经有了那么高的期盼,只是走去看了下躺在几个桌几上身形瘦弱的老者,一旁正闭眼把脉的大夫,睁开了眼。
“大夫,如何?”朱掌柜焦急的问道。
大夫依旧摇摇头,叹息道:“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等症状的病者,这老先生心脉虽有些虚弱,倒也是尚且存在,只是有些气血不足,若说道昏迷的缘由,可实在是诊断不出,或许是心有忧事,待喝茶时听说书说到精彩之处,心情一激动,这一张一弛就倒下了。”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好像是这么回事一般。
朱掌柜眼睛亮亮的说道:“那就是说跟这茶水是无关的咯?”
“这还说不准呢,老夫也只是猜测而已。”大夫不敢断言,摆摆手说道。
朱掌柜的眼神又暗淡下来。
“这还用解释的吗?这老头明摆着是喝了茶水后倒下的,自然和这茶馆拖不了干系,还不老老实实的把你们管事的东家找来。”站立在一旁早已不耐烦的捕头走上前,恶狠狠地喝道。
“差大人,真不是朱某不想通报东家,而是我们东家已经外出了,已经有好些日子都不在福州了,这会儿,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寻他去啊。”朱掌柜忙低头哈腰的解释道。
“既然找不到东家,这儿也就只有你说了算了,那你就跟我们衙门里走一趟吧。”捕头也不再坚持,打了个哈欠说道,说完就要吩咐衙役们押解朱掌柜。
“慢着。”清丽的声音在微微有些吵杂的大堂中响起,虽然不是很清晰明亮,但也是让临近的这些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何人,官府办事又与你何干。”捕头随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一身青袍的刘雨琦,不以为然的说道。
“只是路人而已,艾某不才。像这老人家的情况,许是睡着了罢了。”刘雨琦客气的对捕头拱手施礼说道。
“睡着了?”捕头挑眉问道。“这么说你知道他是怎么了,你能医好他?”
“不敢,既然睡着了,叫醒便是了。”刘雨琦淡淡的笑着说道。
叫醒?
他们这些人待在这里都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什么招没有使过。
哪儿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这般口出狂言。
这老头儿是能叫的醒的吗?要不然他们这些人还待在这里干嘛。
捕头像是听到天大笑话,嗤笑道:“那小公子。你来叫醒一个给我等看看。”
刘雨琦应了一声好,又说道:“我看老人家嘴唇发白,许是有些渴了,我来喂些茶水给他。”
渴了?
这小子还真是想的出来。这老头就是喝茶才倒下的,还要给人家喝茶。
这简直是胡闹。
不过这也和他没关系,看着小子的穿着许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少爷,多抓一个人进去,总是能多拿些保费。
捕头摆了摆手。意思就是让他随意,不再留意这边,反正这也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闹,待会儿等他闹完了,都一并带回府衙去。
刘雨琦唤来婉月。让婉月扶起老人家,又让冬儿找来杯子倒了他们带来的桂花茶水。
一股子淡淡的桂花清香在微微闷热的厅堂内散开,临近的朱掌柜嗅出是桂花的香味,又看到是这茶水中散发出来的,很是惊讶。
刘雨琦缓缓地将茶水喂到老人家的口中,直到茶杯见了底,她才让婉月缓缓放下老人家。
接着刘雨琦轻声在旁边喊了几句,可老人家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雨琦也不着急,再次倒了茶水送入老者口中,又重复刚才的动作轻声唤着。
捕头看着刘雨琦慢条斯理的动作又做了一遍,本来就觉得这就是小孩子家的胡闹,这会儿更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得意的说道:“小公子,你都唤了那么多遍了,这老头儿可不是还没有醒来,你这妨碍了我等办差,可是要跟着我往衙门走……”
朱掌柜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边刘雨琦的每一个动作,他总觉得这小公子是有办法的,那么他这么做也定是有缘由的。
“咳咳……”一声苍老嘶哑的咳嗽声响起,打断了那捕头的话音。。
“醒了,醒了,他真的被唤醒了。”一直盯着的朱掌柜和靠的近的大夫异口同声的说道。
只不过一个是满脸的激动,一个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醒了。
这老头还真被这小公子给唤醒了,难道真是睡着了?
谁喝口茶还能睡着的啊,这天下的事还真是奇了怪了。
捕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还想要拿下到府衙的小公子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又喂了一杯茶水给老者。
“好茶,好茶!”老者感觉到鼻间絮绕着淡淡的桂花香,接着有人扶起他喂下温热的带着甜味的茶水,这茶水清儿不涩,甜而不腻,又爽口又清香,从未尝过。眼还未睁开,就先喊了这么一句。
又是这句话,昏倒前他就是喊了这句话,接着就昏迷不醒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被唤醒了,怎么还念着好茶,该不会又要昏倒了吧。
朱掌柜攥着手心,紧张的盯着老者的脸,生怕下一刻这张刚刚有了些红润的脸又突然变得苍白,继而突然倒下。
忽的那老者睁开了双眼,原本应该带着些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是亮亮的。
他环视四周一眼,像是在寻找什么。
直到他看到刘雨琦手中的茶杯的时候,眼神变得灼热而有神,嘴角也跟着咧开,笑意直达眼角,脸上的皱纹皱起,笑呵呵的说道:“小公子,这茶水可否再给老朽喝上一口?”
醒了,这下可真是确定醒了。
朱掌柜惊喜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老头可真是开口闭口来不开茶字。
一句好茶人就晕倒了,又是一句好茶人就醒了。
醒来了居然还念着喝茶,果真是奇怪的人。
难怪小公子说这老头儿是睡着了。这么个奇怪的人发生奇怪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刘雨琦笑着又斟满了一杯茶水,双手递给了老人家。
老者满心欢喜的接过茶杯。放在鼻间处,闭眼满脸陶醉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香淡雅,不错!”又小心的喝了两口,两眼顿时放光,“香甜静心,罕见!”
刘雨琦淡淡的笑着。没有回应,而是接过冬儿手中的茶壶,又给老者将茶杯斟满了。
“咦?这老头儿醒了哎,怎么就突然醒了?”外边还看着热闹的路人惊奇的说道。
刚刚从门外看到里间的老者坐在一旁。面色带着微红的润色,和刚才苍白如同死尸一般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被人唤醒的。”又一个围观的人说道。
“唤醒?不是大夫都束手无策的吗?就这么简单就给唤醒了?”路人又问道。
“可不是,说是睡着了。这老头也真是怪,喝茶还能睡着,醒来了还要喝茶。”围观的人说道。
原来只是睡着了啊,不是茶有问题啊。
其他围观的人一阵唏嘘,笑谈了一番。对于这样的有惊无险的奇事说谈了几句,也便觉得无味,纷纷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捕头见伤者正喜滋滋的继续喝茶,而四周的群众也都散去,这儿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跟朱掌柜交代了几句,便领着守门的衙役们走了。
那边无论是路人还是捕头,到底来了什么人,又走了什么人,丝毫未曾动摇这边一老一少的静静的一个斟茶一个喝茶的动作。
这老头正细细的品着这香甜的茶水,全然不顾周遭的情况。
刘雨琦觉得事不关己,既然已经救醒了这老人家,其他的事也都不是事了。
她将茶壶放在案几旁,轻声唤了声告辞,便转身走开了。
老者还沉浸在饮茶的美妙世界中,含含糊糊的嗯了两声。
朱掌柜追到门口,再三跟刘雨琦道谢。
刘雨琦含笑说道:“不用谢,不过是掌柜的幸运罢了。”
幸运,可不是,若不是遇到这小公子,他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关进大牢里了。
“那也是因为有公子在。”朱掌柜感激的施礼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以后这乌麦茶可不能给这老人家吃了。”刘雨琦笑着低头还礼,又提醒道。
“怎么?不是睡着了吗?难道还真的和这乌麦茶有关?”朱掌柜面露惊愕之色,忙问道。
“不用担心,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茶水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吃得的,像这老人家这边气血有亏之人是吃不得的。”刘雨琦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公子方才给老人家吃的又是什么茶?”朱掌柜恍然,又继续问了心中的疑惑。
“不过是家中的解渴之物,不足挂齿,让朱掌柜见笑了。天色已然不早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刘雨琦再一次施礼,不等朱掌柜再次询问便放下车帘,婉月甩起马鞭,马车得得晃动着越行越远。
朱掌柜只得吞下心中太多的疑惑之处,叹息一声转身往馆内走去。
“小二,再来一壶这茶。”厅堂里又想起这老者苍老的声音。
朱掌柜想起几个时辰前,他也是这般高声叫唤好茶,再来一壶之类的,当时他还觉得是生意来了,此人懂茶。
懂是懂的,可惜送来的不是生意,却是麻烦。
“老先生,这壶茶不是我们店中之物,乃是刚才的公子的。本茶馆里无此茶可售。”朱掌柜带着一贯的笑容说道。
什么?不是这家茶馆的?
刚才的公子?
好像刚才是有个小年轻人给自己斟茶来着,可刚才自己就一门心思的想着喝茶了,倒是忽略了他。
“那公子在哪儿?”老者站起身问道。
“刚刚走了。”朱掌柜回答道。
老者闻言疾步向外追去。
朱掌柜也不奇怪,走到案几旁,端起茶壶。
什么茶让这老人家如此痴狂?
他打开壶盖,淡淡清甜的香气散发出来,让人精神焕然。
果然清香,这壶也挺别致的。
别致!
别致!
这茶壶不是他们茶馆的,这么说来这小公子不是在馆泡了随身的茶,而是直接带了整个茶壶来了。
刚刚他还以为是碰巧又遇到这小公子了。
原来这不是巧合啊……
第十九章 雅间
仲秋之夜,明亮的圆月高挂在繁星闪耀的夜空中,几片云儿随风飘动。
一身月白丝绸长衫的刘雨琦,一遍大摇大摆的扇着折扇,东看细看的望着两边热闹叫唤的摊贩们。
婉月冬儿依旧左右向后微微向后一步的紧跟着,只是身后多了一个与刘雨琦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身亮蓝色的棉布短褐,像是小厮装扮,他默不作声地紧跟着刘雨琦的步子,不敢朝两边张望,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公子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冬儿稍退后一步,与这小厮并排走,悄声说道:“别紧张,咱家的公子待人亲和,还从未责罚过什么人呢,今儿个公子带你出来,也是因为总看着你跟着那几个哥哥们,也没有别的伙伴,怪闷的。”
接着冬儿指了指前边摊位上卖着切开成莲花状的西瓜,红红的瓜肉色泽艳红,一股子的清新瓜香随风飘来。
小厮随着冬儿指的方向看去,西瓜的汁水顺着滴落下来,他咽了咽口水。
冬儿又指了指另一边摆放着各种糕点吃食的摊位,无论是糖瓜还是蒸饼,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看,难得出来一趟,这可多热闹,别总低着头,地上又没有金子。”冬儿打趣着嘻嘻笑道。
小厮看得眼睛有些发直,他又吞咽了两下口水,闭上眼,甩了甩头。
勿念,勿念。
当时就是贪念这些新鲜事物,才一时迷了路,而让几个哥哥们到处找寻自己,可别在犯同样的错误了。
“小五,小姐这是信任你才带着你出去,你可别丢了咱的脸,当初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