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剑平,你不能吃辣的,我帮你清炖了鱼头,你尝尝。”
游智慧手脚利索地端出另一个小盆,放在蓝剑平面前,温柔地说:“慢慢吃,小心鱼刺。”
蓝凌风洗完手,闷声不响地坐在蓝紫焰对面,低着头自顾地吃了起来,蓝紫焰看游智慧和儿子秀感情,而哥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愣了愣,委屈得想哭,也急忙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面前的盘子里,低头吃了起来。
“咳咳咳!”才放进嘴里,她就急忙吐了出来,眼泪汪汪地大叫:“好辣!好辣!”
吐着舌头,一手扇风,一面说,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游智慧眼里闪过一丝不坏好意的笑,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自责地说:“哎呀,我怎么就忘了呢?你虽然是北方人,可是在南方生活的日子比在北方多,不习惯吃辣的。可是咋办呢?我就做了这个……”她边说,边为难地瞧着蓝紫焰,“要不,你出去吃吧。”
她唇边的笑,蓝紫焰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就像昔年对妈妈一样,笑眯眯的藏着刀!她就是这样,伪装着好人,却不动声色地伤人!她抹了一把眼泪,忽地站了起来,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瞧您老的记性,您都知道我在南方生活的日子比在北方多,可是在放辣椒的时候怎么就忘记了呢?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啊?”
“你、你说什么?老年痴呆症?我有那么老吗?”
年龄大小一向是女人忌讳的话题,特别是容颜美丽的女人,有人说到自己容颜苍老,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游智慧当下气得肺都快炸了,哆嗦着伸出修剪得恰到好处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蓝紫焰:“真是没教养……”
“没教养?我没教养是拜您老所赐,您老忘记了?唉,您的记性真是不好,八岁起,我就没人教了!”
她言下之意,是她夺了妈妈的位置,害自己没有爸爸,从而没有家教。游智慧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都不肯低头,蓝剑平不得不开口了。
“住嘴!统统给我住嘴!你们要不要吃饭?”好端端的一顿饭,竟然惹出祸端,他没有想到,乖巧伶俐的女儿,学得如此尖牙利嘴,得理不饶人不说,还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发脾气也要看场合啊。
“怎么了?说到没有教养你动怒了?也是,堂堂蓝影公司总裁家的孩子没有教养,传出去真的好丢脸……哈哈哈,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告诉人家,说我是你的孩子,我是没有爸爸的,哈哈哈!”蓝紫焰笑得眼泪一直流,一直流,蓝凌风看得好心痛,好想上去抱住她,让她痛哭一场,但是,他知道当着爸爸妈妈的面,不可以这样做,只好低着头继续吃鱼,把一切当着没有听到。
“是的,你回家后有叫过爸爸吗?口口声声的‘你’,看起来,你真的没有教养呢。不过,你现在回家了,我会好好教你,教你学会怎样做我蓝剑平的女儿!”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女儿今天的不讲理真的是自己的错,蓝剑平很内疚,因此没有过多责怪她,心里决定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在今后的日子里认真教育她。
蓝紫焰转眼盯他好半天,又笑了:“看起来你的涵养真的不错,佩服佩服。不过呢,我都承认我是没教养的孩子了,你就不用教了,我这次回来呢,不过是想要看看你的下场而已!哈哈哈!”
不知死活的丫头!蓝剑平用凌厉的眼眸看着放肆大笑的她,等她稍停了,才冷冷说:“没有如你所愿是吧?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病从见到你那一刻起,就完全好了,那么你是不是该失望得痛哭?”
“如果真的是这样,是有点遗憾。但是,下午你不是听说了吗?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这个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关于你的生与死,我和妈妈都不会再放在心上!下一次,是我将带着她,走到天涯海角!”
她的话,非常刻薄狠毒,有点血气的人,都会被气得跳脚吧,可是,蓝剑平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她还是让你回来看我了!说明她还是在乎我的!蓝剑平偷乐着,脸上可没有露出欢喜的迹象来。姜还是老的辣!
“你以为你还有可能走出这个家门吗?我会叫张曼琪带话给你妈妈,叫她回来见她的宝贝女儿,否则,就孤零零地老死异乡!”
“你要软禁我?”蓝紫焰的身子僵住了,他的话太可怕,带着要命的杀伤力!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只能绝望地挣起最后的不服,尖声大骂:“你这个无情的魔鬼,我恨你!”
蓝凌风忽然拍桌而起,对口不择言的蓝紫焰大吼:“紫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爸爸!”
“你……我……”蓝紫焰没有想到他突然加入战团说自己的不是,刚擦掉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努力扬着头,不肯低下,恨恨地、咬牙切齿地说:“我和妈妈有今天这种凄凉的下场,全拜你们所赐!我恨你们所有人!”
说完,她疯似的冲了出去,楼梯口的蓝逆风不解地看看她,又看看脸色凝重的爸爸和满脸怒气的哥哥,不知怎么回事。
茫茫的夜,冰冷的心,蓝紫焰孤独地站在大门口,不知道何去何从。
街上已经是万家灯火了,自己身无分文,还却没有去处,该怎么办呢?
茫然地走着,在黄家站住了脚步,他们在干嘛呢?在和和气气地吃饭?还是在嘻嘻哈哈的看电视?在他家,永远有温暖!受不了寒风的凌虐,她迟疑了半晌,还是摁下了门铃,来开门的是黄文涛,在监控里看到失魂落魄的邻家小妹,马上出来接她。
“怎么了?”他焦急地问,一小时前,她还咯咯笑着呢,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文涛哥!”仿佛看到了亲人,蓝紫焰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他们全部讨厌我,呜呜,嗯嗯,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唉,一定又挨她蓝叔叔骂了,黄文涛单纯地以为和小时候一样,她挨骂了。拍打着怀里的她,毫无办法可想,蓝叔叔的臭脾气啊,看样子是真的没有改呢,女儿回家才两天吧,骂人的毛病又犯了!
蓝凌风直愣愣地看着两人相拥的影子,被街灯拉得长长的,重叠着透在地上。他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拉着妹妹的手臂往回拉。
“啊!你干什么!我不回去!文涛哥……”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坏了哭泣的人儿,她直觉蓝凌风又要责骂自己了,不顾一切向黄文涛伸出求助的手。
“这是我家的事!不要外来人管!”蓝凌风低沉有力的话,逼退了黄文涛跨出的脚步!是的,他是她哥哥,他才有权保护她!
“不要,我不要回去那个鬼地方!我不要啊!”蓝紫焰又踢又抓,可哪抵得住发怒的哥哥。他毫不费力地把她拖回家,走过的客厅时,蓝紫焰瞥见客厅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碗筷和那盆惹事的辣子鱼都还摆在桌子上……嘻嘻,大家都没有吃成……她的心里有丝丝报复后的愉快。
来到二楼,蓝凌风扔她进了卧房,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闹够了没有?”
蓝紫焰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向前奔了几步,才站稳,捏捏疼痛的手臂,扬起小小的脑袋,倔强地站着,狠瞪着他。
“没有!”她大声回答,停了一下,眼眸一转,又快又急地说:“没有!没有!没有!”
她非得要把蓝家的屋顶掀起来才甘心!
蓝凌风不理会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掏出香烟,抽了起来,一支接一支,屋子里,不消一刻就充满了呛人的烟味。
蓝紫焰喊累了,软软地趴在床上,低声地哭泣。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了妈妈的话回家,明明知道家里有只千年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为什么还要回家受辱?家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家了,为什么还想回来?她好后悔自己不但吃了了晕车的苦,回家还受到哥哥和爸爸的骂!全变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她哀伤地哭着,想着,更伤心了。
“不是死了吗?”
不如死了好!她突然觉得!爸爸的爱给了另一个女人,妈妈没有值得留恋的了,她心爱的哥哥,心里念着的是自己死了,恐怕早已忘记自己的存在!一切都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下午在黄家想过要问的话,她也不想问了,相反的,她恨自己的好奇想法了。
她不停地哭,不停地哭,直到哭累了,才卷成一团一动不动。
第11章 蓝家兄妹
蓝凌风默然地坐着,烟一支接一支,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心里是悲喜交加,喜的是终于等到亲人回来,悲的是妹妹的一家人的态度,她那双深黑幽潭般的眸子,冷冷地发出利剑般的寒光,好像一个讨债的债主,小时候的天真善良一点都不复存在了。
“紫焰,听哥哥说话。”蓝凌风抽够烟,挨上床沿坐下,对妹妹说:“你……”
“你不是我哥哥!”蓝紫焰拉上枕头捂住头,拒绝听。
蓝凌风身形微微一震,嘴角蠕动了一下,很快稳住激荡的心,放缓声音说:“爸爸刚才昏过去了,血压升高,还吐了血,你乖点,说话注意点行不行?”
“不行!我被欺负时,他有说句公道话吗?还有你,与那个女人相处久了,倒戈了认她做了妈是吧?好啊,反正我也不是你亲妹妹,你认谁是妈都行,以后呢,你就不是我哥哥了!休想叫我听你话!”她哑着嗓子,喊得声嘶力竭。
“你知道我不是你亲哥哥?”蓝凌风太震撼了,他以为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当然知道!我智商低点没错,但是不算是白痴之列!妈妈嫁给他一年后就生我,你比我大那么多岁,白痴都知道你和我不是亲妹妹!”蓝紫焰探出脑袋,像看白痴般的瞅着他,“我还怀疑,说不定你是那女人的孩子……”
她猝然住了嘴,如果他是那女人和爸爸的孩子,那么他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同时……他在和妈妈结婚之前好几年就和游智慧有染!怪不得妈妈那么痛恨她和他!原来如此!可是,真的是如此?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娶妈妈?现在有想尽办法要让妈妈回家?难道是他到头来才发觉妈妈是适合他的女人?天哪,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啊?她一直对蓝凌风是不是自己的亲哥哥有所怀疑,很多时候,她宁愿是妈妈早生哥哥几年后,觉得孤单了才有想着生下自己,可蓝凌风和蓝逆风出奇相似的外貌,令她潜意识中有了这一种奇特的想法。
钱雪娟嫁进蓝家之前,蓝剑平的弟弟蓝剑波早已成婚,他的妻子就是游智慧。
年轻的游智慧很美,大大的双眼皮,弯弯的柳叶眉,白嫩嫩的脸蛋,不点而红的嘴唇,姣好的容貌加上会打扮,她美艳得让人神魂颠倒。
蓝剑波比哥哥蓝剑平生得更加英俊潇洒,加上个性花心,第一次见到游智慧,就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命不凡的他,不把游智慧众多的追求者放在眼里,还在一次聚会里宣告说:“新娘不是游智慧就终生不娶!”
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被一群坏蛋毒打一顿!好胜的他没有退缩,反而激起巧取豪夺的本性。伤好以后,他设计一一赶跑了那群终日绕在游智慧身边的狂蜂浪蝶,终于抱得美人归。婚后不久,游智慧生下了蓝凌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过着幸福的生活。可好景不长,有一天,蓝剑波忽然觉得胸口闷痛,以为生病了,马虎找了个医生抓了几贴中药,熬来吃了,就没有在意。又一个月过去,蓝剑波又觉得胸口绞痛,禁不住母亲柳香薷的威逼,才去医院拍了透视片,检查结果是内出血!
“被人打了?!”柳香薷怒不可抑,居然有人敢暗算自己的儿子!名声响彻北方一带的她,哪里容得下如此奇耻大辱,她外用自己社会上的势力,暗里查访打儿子的凶手,内里迁怒儿媳妇,说她是狐狸精,害了儿子。
“孩子留下,叫她滚!”
这是她下达的命令,儿子却不肯,挺身护住妻儿,斩钉截铁地说:“妈,我爱她,要赶她,我也走!”
“你这个傻儿子!是她害了你啊!”
“不是她害的!反正有她就有我,没她就没有我!”蓝剑波高昂着头,郑重其事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柳香薷纵有千般理由,也不想伤害已经病入膏肓的儿子,只得含泪答应了儿子的要求,没有赶走游智慧。
丈夫早年和她打拼,积劳成疾而英年早逝,留下一双可爱的儿子,他们是她的骨肉,也是她的支柱,她哪舍得儿子离开啊。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留下游智慧,给他们另外买了一套公寓,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久,蓝剑波的病情越来越重,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拖着孩子还要照顾老公的游智慧,生活苦不堪言,可是又不敢要求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婆婆给予帮助。
在外地求学的蓝剑平听说弟弟病重,急忙赶回家,刚好赶上见着弟弟最后一面。蓝剑波拉着哥哥的手,哀求哥哥替自己照顾妻儿,蓝剑平和弟弟自幼兄弟情深,对他的请求那有不答应之理,于是当着游智慧的面,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弟弟发下重誓——一生一世要照顾那对孤儿寡母!
蓝凌风不足两岁,蓝剑波就撒手人寰,因为把幼儿和娇妻托付给很有正义感的哥哥,他走得很安详。
柳香薷,是个女强人,极爱面子,她说什么都不能容忍这个貌美如花的儿媳妇在家里出现,终日对她冷嘲热讽,说她水性杨花,要不是她朝三暮四爱这个爱那个,儿子也不至于和人抢她,也不至于被人打成重伤而死,她只要一有空闲,想到失去儿子的悲哀,就会不停地咒骂,不停地絮叨自己的命运有多苦……
终于,游智慧无法忍受婆婆的不堪对待,弃儿出走。
蓝家家大业大,死了儿子,走了媳妇,多了孙子,柳香薷面子里子都挂不住,责令大儿子守口如瓶,并出资要他在外地另闯事业。
蓝剑平不是薄恋人,觉得母亲这样做有悖常理,可是孝道又使他不能开口反驳,只好听从她的安排。蓝凌风是弟弟的骨肉,他答应过弟弟要照顾他,于是找借口说母亲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要求母亲答应自己带他一起走。早就担心小孩子牵绊自己的柳香薷一口答应了。
蓝剑平带着弟弟的幼儿,来到另个陌生的城市。事业的资金上,有母亲的大力支持,加上他的聪明肯干,做生意脚踏实地,为人诚恳不投机,很得商人们的信赖,他的事业一年下来就得心应手了。
蓝凌风也很乖巧听话,小小年纪好像懂得自己的命运似的,蓝剑平叫他喊自己爸爸的时候,想也不想就叫了,于是,两人的父子关系就这样定下了。
蓝剑平带着孩子很是不方便,于是想到了结婚。虽然身边结识女性很多,但是都觉得不是老实可靠的人,他想自己事业有成,又带着孩子,找妻子也不是为了要赚钱养家,只要为人诚恳善良,肯理家,不欺负小凌风就可以了。
他身份地位都很高,身边巴结的人自然不少,看他不喜欢富豪家的千金大小姐,马上就有人为他挑选“民女”,于是,他就认识了出生工人家庭的钱雪娟。钱雪娟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姐妹俩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住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当她那远房的伯伯来拉她去相亲时,她正在院里和爸爸为盆景拔草、施肥。
娇憨的姑娘对蓝剑平一见钟情,她喜欢他的内敛稳重,一双深黑的眼睛尤其给人安稳的感觉,蓝剑平介绍他旁边的蓝凌风给她认识时,她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俊逸聪明的小男孩。
不久,他们就结婚了,钱雪娟做了蓝家女主人,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她,唯一的爱好还是喜欢种植盆景。蓝剑平上班没在家了,她会带着蓝凌风出去市场买盆景,开始时只买了三四盆,蓝剑平没有阻止她,要她买多几盆,反正偌大的院里空空的,买上一些花草绿化也好。见蓝剑平支持自己,钱雪娟就越买越多了,一共有二三十盆。名贵的盆景和名贵的花儿一样,有的不经风吹雨打,有的不耐酷暑严寒,为此,蓝剑平在空地上请人搭了一间通风透气的花房,遇上天气变化时,就搬进去,天气好了才搬出来。看到老公如此体贴自己,钱雪娟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常常从梦里笑醒过来。
蓝凌风跟着新妈妈跑前跑后,乐得跟什么似的,后来他回忆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光,就有这一段。
日子过得很快,蓝家三口的日子过得非常惬意,不久,钱雪娟怀孕了,想到又将会有一个生命降生,他们更是欢喜得不得了,天天浸在幸福的时光里,眼角眉梢尽是笑。
“爸爸,妈妈,妹妹以后跟我睡,我会好好保护她的。”一天傍晚,写完毛笔字的蓝凌风跑出书房,对正在看电视蓝剑平和钱雪娟说。
一本正经的小男儿样子,逗乐了钱雪娟,她摸着小凌风的脑袋,乐呵呵地问:“凌风,你想要妈妈生个妹妹啊?要万一是弟弟呢?”
“一定是妹妹。”
“为嘛啊?”蓝剑平也跟着逗他。
“因为她有个哥哥啊,我会保护她的。”
“哟,我们的小凌风好像长大了哦,很有男子汉气概呢。”蓝剑平和钱需娟相视一眼,都笑了。
那一年,小凌风才五岁。
第12章 蓝剑平不喜欢女孩吗
蓝紫焰的生日在十一月初二,北方的冬天很冷,没有带过孩子的钱雪娟手忙脚乱地接受了孩子的降临。看着娇妻孱弱的身子,蓝剑平叫助理萍姐去人才市场找个佣人来家里帮忙。
小何,就这样到了蓝家,不过她不是萍姐找的,而是蓝剑平亲自聘用的。
小何是个乡下的女孩,比钱雪娟小两岁,或许是乡下生活不太好吧,钱雪娟觉得她好瘦好小。家里多了一个人,大家的称呼也有些尴尬,蓝凌风叫她阿姨吧,显得太老了,就叫成小何姐,她自己也跟着叫小何姐了。
满月过后,天更加冷了,小婴儿总是不知疲倦地哭,你抱着,她就不哭了,放床上,就哭不停。
这天晚上七点多了,蓝家还没有吃晚饭,小何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半点没有叫吃饭的意思,钱雪娟憋不住了,想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儿,可厨房里油烟重,她不想抱着女儿去。更要命的是,抱着女儿走来走去的哄了好半天了,她还是不肯在摇篮里躺会儿,只要你放下,她就哭得很厉害,无奈之下,抱着女儿到书房来找蓝剑平:“老公,抱抱孩子。我去厨房看看叫小何炖的猪脚,晚上可以不可以吃了。”
正在聚精会神教蓝凌风写小毛笔字的蓝剑平,头也没有抬,说:“晚上随便吃就可以了,不要让小何姐劳累了。”
钱雪娟是不会做饭的,之前做饭老是叫苦连天,很多次都把饭做得半生不熟,熬汤的变成炒的,炒的倒一大勺水进去,咸淡也总是把握不好,蓝剑平对吃不挑剔,兴致来了,还会在厨房里露两手。现在小何来了,钱雪娟倒好,马上去书店里一口气买回三本烹调书籍,要小何照着做!乡下来的姑娘,只会认饭的生熟,哪里懂得烹调技术,也难为小何,硬是从头学起,今天的糖醋猪蹄就是她新学的菜!
“都焖了很久了,打算今晚吃的,应该好了吧?”钱雪娟不可置否地说:“我要去确定一下,老公,你让凌风自己写,先抱抱女儿,我去看一下就回来……”
“女孩子家,要哭随她哭去,不要惯坏了。”蓝剑平挥挥手,皱着眉头说:“放进摇篮吧,小孩子哭哭是一种运动!”
“可是她哭很久了,很可怜!”母女心连心,钱雪娟舍不得女儿哭。
“说了没有关系的,小孩子不会说话,就只会哭,哭累了就会乖乖睡觉。”说话间,蓝凌风把字写差了,蓝剑平眉宇间的不耐烦更重了。
钱雪娟第一次被他拒绝,为的是女儿。她呆愣愣地站着,想想女儿生出之后,他好像一次都没有抱过女儿……好像每次叫他抱,他都是在叫蓝凌风做这做那……一股不舒服的感觉陡然生了出来,她突然问:“剑平,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儿啊?”
“没有啊?你说的是什么话呢?”
蓝剑平替蓝凌风换上另一张白纸,丝毫不觉得妻子的问题有什么不妥。
“是不是凌风是男孩子,你就喜欢他?”
没有结婚就领养男孩子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吗?结婚之前,蓝剑平说很喜欢男孩子,就领养了蓝凌风。钱雪娟紧紧盯着蓝剑平,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你在乱说什么?呃,女儿睡着了。你看,我说的不错吧,哭累了就会睡着!嘘,轻点,放她睡觉去。”蓝剑平推着妻子,送她到门口,不停地说:“小心点哦,不要弄醒了又哭!”
钱雪娟在踏出书房门口时,回头瞧了一眼伏案写字的小男孩,突然觉得该确定一下他的来历。
晚饭后,卧室里,钱雪娟把女儿哄睡后,放在夫妻两人的大床上。睡着的女儿呼吸均匀,可爱的小嘴还一动一动地吸着,两个小拳头放在脑袋的左右两边,睡得很安稳、很甜。
好可爱的小生命哦,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蕴藏了无限活力,会笑会哭,会甜甜地睡觉,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以慢慢地看到精彩的世界,她是幸运的,和众多的生物一样,它存在总有它的意义。女儿的存在,是延续了她和他的生命,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
钱雪娟看着女儿想着心事,等待着还没有从浴室里出来的老公,想和他说说话,有很多问题憋在心里很难受,想一问而快。
蓝剑平终于洗好澡出来了,他用毛巾擦着头,走进卧室。
“来,我帮你吹吹。”
钱雪娟拿起吹风筒,轻柔地挠弄着他漆黑的头发,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良久,她问:“老公,你喜欢我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
虽然说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谈恋爱,但是他是绝对爱她的,爱她的温婉,爱她的朴实,爱她的善良。她静静的时候,就像她的盆景虬松,没有吸引人眼球的鲜艳,却无时无刻不绽放自己的绿,绿是生命的主题,是蓬勃力量的象征,没有绿色,世界将和没有太阳一样没有生命力,她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每次看到她,都有很安定的感觉,回到家里,有她有孩子,他从不觉得像以前一样孤单,这一切就是因为有她。她是他的港湾,他的依靠!他一直想要的,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就是这样。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蓝剑平有点奇怪,看着镜子里的妻子,她忙碌的手没有停下,一直不停地挠他的头发。
老公好像没有把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钱雪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淡淡地说:“哦,没什么。”
“老夫老妻的了,你还问这个问题,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我猜,是不是想要和我约会啊?”蓝剑平笑着打趣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才没有!”腼腆的钱雪娟见老公说出孩子气的话来,羞红了脸,之前冒出的想法烟消云散。
她觉得自己好傻,自己也是女儿身,老公爱自己,哪有不爱女儿之理!
蓝凌风长了一张帅气的脸蛋,加上蓝剑平的熏陶和教育,他身上有着和他相似的儒雅气质,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还没有上学,就在蓝剑平的教导下学会了写毛笔字,虽然很多字不认识,但是他的字写下来是很多在校生都比不上的。蓝凌风性情很好,经常笑眯眯的,有时候被蓝剑平说两句,他也不记仇,下一秒又露出笑容来,这点,钱雪娟是很赞赏。
蓝凌风和钱雪娟一样是足不出户的,写完爸爸布置字帖,他就喜欢和妹妹玩,妹妹哭时,他会伸出自己的指头给她含着,然后说一些自己都不懂的话,这样俩个小孩子能玩上好半天,他们乐此不疲,钱雪娟也省心了不少,忙的时候,就叫上蓝凌风帮忙照顾女儿,渐渐的,蓝凌风带妹妹就养成了习惯。
当然,蓝凌风自觉性很高,没有写完字是不去庭院玩的,除非妈妈来叫他带妹妹,否则他绝对不会偷懒。钱雪娟知道他的性子,没有要紧的事,也绝不会去打扰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秋天,十二个月的小女孩咿呀咿呀地想学说话了。
钱雪娟在卧室里逗着女儿玩:“妹妹,妹妹,妈妈不能老叫你妹妹了,姨妈要生替你生弟妹了,我要带你回去看看,外公外婆也不能总叫你妹妹吧?嗯,妈妈要替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呢?什么名字好听又有特色呢?姓蓝叫色好不好?蓝色……嗯,还行,不过呢,等妈妈再想想才决定……”
小宝贝挥动着细胳膊,迎着妈妈的话,哦哦地学舌,逗得钱雪娟合不拢嘴。
“乖,我的小宝贝,你听懂了是不是?呵呵,妈妈最爱妹妹了,你呢?有没有爱妈妈啊?有没有爱爸爸呢?嘻嘻,妹妹,妹妹,可爱的妹妹……妈妈的心肝宝贝……”
她一个人对着女儿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也不管女儿听不听得懂。大凡有婴孩的母亲都这样子,多了个孩子,一天就多了无数的事和无数的话,翻来覆去地重复着相同的事和话,从不厌烦,从不嫌自己哆嗦。
忽然,庭院里传来小何姐的喊声:“雪娟姐,好大的风哦,会不会下雨啊?”
钱雪娟跑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往天上望去,真的,好阴,一团一团的乌云飞快地聚集过来,暴雨就要来了。
“妹妹,妈妈和小何姐去搬盆景,你乖乖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抱你。”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真是的,才搬出来一会儿,就要下雨了,唉,天公不作美!”她一边搬,一边和小何说话。
小何沉默着快速搬着盆景,心想着锅里的食物呢,没有心思回答。
钱雪娟才觉得自己和女儿说话说多了,变哆嗦了。
二三十盆盆景,有的大盆,要两个人合抬才能搬进屋,小何和她两个人都属于纤弱型,合力搬了很久,才勉强把盆景都搬进花房。
“哦,好累!”
才想转进浴室洗把脸的她,忽然听到女儿的哭声。原来,许久不见妈妈的小女孩,等得不耐烦了,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钱雪娟来不及洗脸,转身跑向卧室,抱起女儿,吻着她的小脸说:“哦,不哭,不哭,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可是,无论她抱着她怎么哄怎么逗,小女孩就是不依,哭闹不止。钱雪娟只好抱着她来到庭院散步,好半天,哭闹够了的孩子在妈妈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坏脾气的宝贝!”钱雪娟爱怜地在女儿额上印了一个吻,想抱她进屋睡,转身的一刹那,她发现提着公文包的老公才跨进大门,又退了出去。
“有人叫他?”好奇心驱使,她抱着女儿走过去,篱笆墙外,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妇,顶着个大肚子,正和老公低声说话。
“什么时候生?”蓝剑平问。
“下个月。我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求你了,哥,让我回家好不好?”少妇在低声恳求。
“不行!我现在有老婆孩子了,你回来会有闲话。”蓝剑平坚决不同意。
第13章 美丽的女人
钱雪娟惊呆了。自己的老公和一个女人,在低声交谈着有关孩子和回家的事!她是谁?和老公是什么关系?一向规规矩矩的上班下班的老公,除了公司里应该有的应酬,很少接触外面的女人,而钱雪娟不喜社会交际,他也没有勉强带她参加。这个女人是谁呢?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里看过?电视里?电视里的电影明星会和老公有交往?并且看她一身打扮,似乎也不是明星的样子,畏畏缩缩地来找老公更是说明了这点,那么是哪里看过呢?
“哥,求求你,求求你像当初一样对我好不好?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我保证安分守己地做人,好不好?好不好?”少妇苦苦哀求着,哭得很伤心。
老公有外遇!钱雪娟震惊了,一时间觉得天崩地裂,无法思考,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女儿,小女孩好像被妈妈勒得太紧,不由得“嗯”了一声。
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看看门外挺着大肚子的美丽女子,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很想冲出去,大声质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又怕惊醒刚睡着的孩子,该怎么办呢?一阵风吹来,提醒她要注意孩子的冷暖,她僵硬地转身,抱着女儿进了屋。
吃完晚饭,钱雪娟和蓝剑平一起陪着蓝凌风看动漫。钱雪娟看看电视又看看老公,欲言又止。老公若无其事地和蓝凌风看着电视,还不厌其烦地解说动漫内容给蓝凌风听,父子间弥漫着亲密无间的甜蜜,蓝凌风会是他亲生的儿子吗?是吗?要不,他们怎么能相处得如此融洽呢?钱雪娟愣愣地想着,突然有点害怕事实真相,问不出口了。
上床睡觉了,钱雪娟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看着身边的老公,她泫然欲滴,结婚两年了,蓝剑平天天和自己在一起,除了上班就回家,交际应酬都尽量交给他的助理萍姐。他说他不喜欢应酬,说商人利欲熏心,他懒得理人,还说生意的好坏要看产品的质量和对人的真诚度,他相信自己确确实实地这样做了,就可以了,对于赚的钱除去资本,够生活就够了。或许是上苍的眷顾垂怜,他的真心被发现了,他对生意上来往的人冷淡,却自有太多的人来和他签约,使他的生意蒸蒸日上,尤其是娶了钱雪娟后,生意更是如日中天,好得不得了。
生意的顺利,蓝剑平暗里感激妻子,是她安分守己地为自己解除了后顾之忧,家里的大小事都不用挂心。结婚初始,他还担心妻子和蓝凌风之间有隔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