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贤抵良田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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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乃是我们这些做大夫的应该做的,你又何须如此客气?”陆原看着赵与身后那一排排到街口的,结着红色绸子的“谢礼”,心下不禁暗暗纳闷:那日救了他家娘子却是不错,只是看病的钱也收了,那日难产出血的妇人,陆原看着,在家也不是极受宠的,就她时那赵老爷还说了,就的活便救,若是没把握救活了,也别浪费了他家的银子,今日却又来登门道谢,委实觉得奇怪,而赵与身后的“谢礼”,陆原看着,也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心下有些不安。

    “陆大夫,”赵与一身青色,身量颀长,举止有度,拱手微微躬身,“你救得的,可不只是我的娘子,更是救了我赵家之嫡长孙,此恩此德,实在无以为报啊!”

    陆原见他礼周,也作势拱了拱手,道:“本也是医者父母心,实在不值一提,赵公子有礼,还亲自登门,实是老夫之幸,但赵公子这礼…”看了看门口的那一排“谢礼”,接着道:“未免也太重了,老夫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其实晚辈今日来,不只是为了答谢陆大夫,更是有事要求陆大夫应允。”赵与心思时机已到,便开了这口。

    “求我应允?”陆原失笑,道:“老夫乃一介庸医,怎有的能让赵公子求得应允的本事?”

    赵与严色,标准一作揖,道:“晚辈想求得陆大夫答应,让晚辈将陆小姐纳为良妾。”说罢又是一揖。

    “什么?”陆原听得,心中一惊,霎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与见状,叹了口气,道:“陆大夫医术精湛,悬壶济世,且又是我赵家的大恩人,晚辈本不该提此无理要求。只是,天不怜见啊!陆大夫如此善人,却遭此侮辱,连晚辈听了,都觉不公道。”

    陆原一愣:“此话怎讲?”

    “陆大夫,你也无需瞒着晚辈了,陆小姐的事,晚辈也是略略听得一二,只是陆小姐贤淑,晚辈断断然不会信了这种流言蜚语的!”赵与说的愤慨,一如自家闺女被辱没了闺名似的。

    陆原却是听明白了,原来此人,是想就着这事儿,打他明因的主意,一时觉得松了口气,却也不开口,且听着这人还说些什么。

    赵与见陆原并没有对此做出反驳,趁热打铁,又作了一揖,道:“陆大夫,此时全因晚辈而起,若不是我家娘子那时性命堪忧,请了陆大夫您去了,也不会让陆姑娘遭了此事,受此羞辱!陆大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既是因晚辈,那晚辈便必将负起全责,如若陆大夫不嫌弃,便将陆姑娘许给晚辈,虽晚辈已有妻室,但那时只是父母之言。若能娶得陆姑娘,必当以妻之礼待她,定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赵与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深发肺腑,大有不说服不罢休之态。

    来此之前,赵与是让家中小厮买通那日一同上山救人的谢家家丁,仔细打听过了的,明因与谢禾,根本就不如时人三五成群乱说乱传般,知道这个消息,赵与高兴地几乎从椅子上跳下来,立马着手办了那“谢礼”,连之前打算给赵元纳妾的,都被他暂时征用了。从昨日下午再见了明因,赵与心中便激动地坐卧不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怎的就对一见了一面的陌生女子如此上心。而此时,虽是一番话明至理至,流畅非凡,心中不安的却是勉强掩饰住,无人知,微微握住的拳头,是为了止住颤抖。没想到今日遇了这事,竟也会让他如此紧张,难道是太重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拒绝

    被赵与的“谢礼”引来的人将门围得水泄不通,听得了赵与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片哗然,吵吵嚷嚷地讨论了起来。赵与带来的人也不挡着,只因自家主子没开口,殊不知赵与正是想着,给人知道这事也是好的,介于明因此时在城中的名声,料定这陆原,必是会因此怕自家闺女无人敢要,此时若是有人肯要,陆原必是会欣然接受的。何况自己都如此真心诚意地求亲了,而赵家,在樊城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即使是妾室,也好过嫁与普通人家吧!至于谢家,想那谢叔恒虽是满腹经纶,却也世代书香,对于门当户对,定是极极看中的,绝不会让一个无身家无背景的女子成为谢禾的正妻的,就算谢夫人存了这心,可毕竟是后母,谢叔恒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有了这些,赵与觉得,自己的打算,是定然不会落空的。

    陆原本是让阿虎将看热闹的人赶走,无奈阿虎还是个孩子,卸了的门板又不好装上去,根本抵挡不了,这时赵与提了这话,看热闹的更是热情非凡的想要再接着看下去,那架势,阿虎是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陆原开始听着赵与这番明白话,只觉想揣着糊涂都不成了,听到后来,更是怒火中烧,好一个以赔罪之理得来的求亲,不禁低声道:“赵公子,老夫不知你是从哪里听得的流言,也不知你对我家小女怎么想,但老夫只告诉你一句,身正不怕影斜,老夫的女儿,老夫自己清楚的很。你的好意,恕老夫不能受领。你若无其他事,老夫这医庐还忙着,请回吧!”

    说罢摆了摆手,示意阿虎送客。

    想是根本料想不到陆原的态度,先是一怔,叫了句“陆大夫”,绕开阿虎请他出门的手势,不死心道:“晚辈是真心诚意的…”话只说了一半,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赵与顿住了。

    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身量娇小却能让赵与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只是此时的她,与赵与之前见到的两次都不一样。脸色苍白,周身都在微微地颤,半垂着眸子死死地盯着地上,这时听得周围全都没了声响,才慢慢抬眸,一双大眼噙着泪水,只一动,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留在脸上一道舟过水面般的痕。

    “赵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既已如此名声,又哪里值得公子如此勉强。此事本与公子无关,又何必生生地扯上关系,辱没了你家的好名声呢!”明因走到赵与面前,一字一句道。

    本想着早些出门买点东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便见得街上排着一排结了红绸子的东西,芽儿还说着,也不知是哪家要嫁姑娘了,这聘礼下的,可真舍得!可没成想那东西一路排到自家门口且还被人层层围住。以前倒也有过陆原治好了大户人家老爷少爷的给送礼,可也没见过这么送的啊!从人群中挤进去时便听到了赵与适才那一番动情动理的话,明因认人过目不忘,自第一眼便认出了赵与,又是听得那话,真是又气又委屈,眼泪忍了许久,终是落了下来。

    “明因!”陆原见明因回来,怕她听到些闲话,受了委屈,想着让她进后面去,不料明因不走,反倒是一脸鄙夷地看着赵与,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是你啊!”

    赵与本被明因的样子唬住了,这时听得这话,心道是:“原来她还记得我!”正是一阵激动,连连点头,道:“小姐竟还记得。”

    “世上恶人不多,见得少,自然记得牢。”明因轻哼。

    赵与却是愣住了,忽的想起,那日她们姐妹二人,是误会了他来着,怪不得见他时明因是这样的态度,正想开口解释,又听明因道:“我即使是被说的再不堪入耳,也是问心无愧的,反倒是赵公子你,道貌岸然,欺瞒人心,我便是终身不嫁,也断不会嫁与蝼蚁鼠辈,不逞无耻之徒,用不得赵公子你担心!”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进了后面。

    “赵公子,恕不远送!”陆原面容严肃,放下这句话便也进了后头,只留下一脸呆鄂的赵与和身后艳丽得刺目的大红绸子。

    芽儿手挽着竹篮,本跟在明因身后,也是听出了些端倪,本一直死死低着头,这时听了陆原的话,向阿虎使了使眼色,便跟着明因身后走了。

    “请吧,赵公子!”阿虎早是听得愤愤不平,明因便如自己的亲姐姐般照顾自己,今日遭此,也是有他的失误。流言的事,他是一直心存愧疚的,若不是他传错了话,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且在阿虎看来,明因是何其好的女子,怎的能因为几句流言便去为人妾室!而明因声泪俱下说的那几句话更是让他心疼气愤,本是气的住了神,见芽儿使眼色,才回过头来“请”了赵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赵与被阿虎这一“请”才回了神,微皱着眉,赵与千虑,都未曾想到有这个结果,只因他漏算了那日明因已是将他当成了登徒浪子,心中不禁大骂自己失算。赵与是个商贾,做事总会衡量着是否有利可图,但只失算了一点,这次他的对手,不是商场对手,却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又看了眼明因气愤而去的门,才转身走了。身后的家奴不知所措地看着失魂落魄走了的公子,嘴里念叨着,“这东西怎么办?”后来有人喊,“抬回去罢!”这才抬着东西匆匆跟上赵与。

    ……

    一整个早上,明因躲在房内,不出门,也没人进去。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自己夫君,明因从未假设多少,但在她的认知中,夫妻,便应该如自家爹爹娘亲一般相亲相爱,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真诚相对。但不管是如何的,都不可能会是赵与这般的!比起头先见着那赵与是的恼怒,明因觉得现在心中更多是郁气难当,无想这无耻之徒竟以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倒了水猛灌了好几口,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听得赵与对陆原说的话,明因倒是听明白了些,大约是陆原那日救得的便是他的娘子。但是再是愧疚难当,也无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弥补的吧!何况这本就算不到他头上来的,只他自己偏生往身上揽,这可不就看出来他的不轨之心!

    只是,为何?

    明因自觉无何让他可贪图的。家产?比不上他们家的九牛一毛;美貌?明因觉得自己即使是算到了顶,自己也就是得个清秀之名,世上美貌之人千千万,实在排不到自己身上来。那究竟是什么?除了羞辱自己,明因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可是一面之缘,难道真是因为自己那两句话便如此回报么?明因想,若真是如此,那赵与可算是够心胸狭窄,真真是假君子真小人了!

    思至此,明因却是释然了些,真不必为了这样的人伤肝动神,心中的郁恼自然也散了些。

    外面日头正好,莺啼鸟叫的,抬眼望出去,见窗口的竹架上晒着金银花,伸手取了一点,放进了杯子才发现屋里的水不够热,明因起身开门,想去厨房取点热水,却看到坐在门口的小台阶上的芽儿。

    “小姐!”芽儿见明因出来,赶紧站了起来,关切着问要些什么。陆原跟她说,让明因单独待会儿,她便也不敢进门,怕扰了小姐。

    明因见她关心,心中不觉软下来,眼落在芽儿的粉色的裙上,方才坐着的地方,留下了个白色的印子。伸手帮她拍了拍,道:“往后别老坐地上,地上凉。”

    芽儿有些呆愣,自小便被四处转手贩卖,不是毒打便是恶骂,前几年入了谢府,也算得了个安逸的去处,却也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鲜少有人注意到她,这时听了明因的叮嘱,一下热了眼眶,只点着头。

    明因无话,只笑笑,便往厨房去了,芽儿用袖口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快步跟了上去。

    日近中午,就着厨房里的东西,明因手脚麻利的,便做了小锅馄饨。半透明的皮儿映出了红嫩的肉,青翠的葱末,一点点透出的白色大约是脆爽的马蹄,一个个在沸水中上下翻腾,才放下一会儿,香味便阵阵地飘散开来。

    “芽儿,你可知道,方才…那赵公子是何人?”等着馄炖煮熟还有段时间,明因站在灶边上,看似很随意地问了句。

    芽儿不料明因会向她问及这事,一怔,便又随即道:“是城北赵家,兴隆布坊的大少爷,名赵与。”

    明因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道:“可知那人,人品如何?”手里的勺子轻轻地在锅里划着,以防止馄炖皮儿粘了锅。

    “赵大少爷…不确切的知道,可那赵家大都不是什么好人,想必他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芽儿的语气,明因有些失笑地转过头来,问道:“怎的这般恼?莫不是他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只是打趣儿的问着,却半晌听不到动静,回头才发现芽儿低着头,盯着脚尖看,手里绞着衣角,许久不发声。

    “怎么了?”看她头低得愈是低了,明因手扶着她的肩道:“我只随口问问,你若不说便不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良久才听得芽儿开口,道:“我本是被卖到了赵家当丫鬟,那赵家人真的不厚道,总是又打又骂的,克扣月钱也就算了,还常常没饭吃,赵老爷是樊城出了名的铁公鸡,便也没的说。只是那赵家二少爷,直是不拿人当人看的,每回不顺心就拿下人出气…”明因取了绢子,给芽儿擦了擦满脸的泪,芽儿接过绢子,接着道:“因为年纪小,我便是常常被打的。那次被打得晕死了过去,他们以为打死了人,便把我丢到城外的野林子里,好在被甄管家遇到,才捡了条命回来…”说道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明因听得心酸,边安慰她边跟着她一起掉眼泪,直到锅里的沸汤滚出锅来,烫得锅外灶上“呲啦呲啦”地发出响动,两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端起馄炖,处理灶台。

    简单处理了沸开的汤水,两人也算恢复情绪,才将一锅馄炖放回灶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谈话

    明因听得心酸,边安慰她边跟着她一起掉眼泪,直到锅里的沸汤滚出锅来,烫到“呲啦呲啦”地发出响动,两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端起馄炖,处理灶台。

    简单处理了沸开的汤水,两人也算恢复情绪,才将一锅馄炖放回灶上。

    “都是我不好,好端端的说这些事!”芽儿抹干眼泪,在一旁自责着。

    明因笑着说她傻,又道:“你愿对我说,便当我是可贴心的人,我又怎么能怪你呢!往后你有事不说,我才怪你呢!”

    芽儿抽抽噎噎地笑,又严肃道:“小姐,那赵家的,怕真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自觉越矩了,芽儿的声音淡了下去。

    明因点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见明因的反应,芽儿也不再说什么,只暗自下了决心,即使拼尽全力,自己也不会让明因受到伤害。

    “小姐,要不让我来做吧,你坐着歇歇。”在一旁站着,平时做饭,芽儿除了给明因打打下手,便也无事可做。

    “无妨,”好在炉火不大,一锅馄炖还不至于煮坏。明因示意,让芽儿把切了丝儿的煎蛋拿来。自小家中的生活便是简单至极,无人帮衬无人伺候的。明因随着娘亲,一手的好厨艺,向来陆原嘴刁也是这么养成的,现在就算来了个芽儿,做的饭菜陆原也吃得不可口,明因也勤得做,便总是亲自动手。芽儿知道这些,只是主子下厨,自己却在旁看着,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每回做饭芽儿都会问个几遍用不用帮忙。

    抓了把切了段的韭黄段扔进锅里,等到被的汤水卷没了,将蛋丝和葱花撒了进去,便起了锅。

    盛了一海碗端到陆原房里时,他正坐在书案前看着医书。

    早上的事沸沸扬扬,陆原怕人来人往的,万一说这些什么让明因听着了,岂不更是心烦,便索性关了门。

    “爹,吃饭了!”

    陆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前面的桌旁坐了下去,示意明因坐下。

    再糟心的事不解决依然在那里糟着心,陆原紧紧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早上的事,是爹不好,若知道那个什么赵公子是这样的,即是如何都不会让他说出那话的…”

    “爹,”还未说完,便被明因打断,“这事全是那人不知羞耻的,竟还有脸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竟生得这样没羞没臊的厚脸皮,还说是什么大户人家,却是一点教养也没有的,我看就是个纨绔子弟!真真是坏了肠子的!”明因听陆原有些自责的意味在,便是越发的恼了,憋着的一口气倒豆子似的便对着陆原说了出来。

    陆原睁大圆眼,听着明因说出来的话,这丫头,这次必是气急了,气得小脸发红还骂人,陆原摇了摇头,又问:“你与那赵公子是相识的?”早上听得明因的话,想必这两人该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了,只是他们才来樊城不久,怎么会认识他这样的人呢?不过听得明因的口气,陆原想着,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好相识。

    明因一气儿说完那话便觉口干舌燥,倒了杯水正气吼吼地喝着,才听了陆原的问话,一口水呛了喉咙,猛地便咳了起来。陆原赶忙起来给她拍拍后背顺顺气,道:“怎的这么不小心!”心中暗叹,这明因,真是越长大越像她娘亲,对外头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在自己跟前却也是个小炸炉子,这么想着,怕也是这些年漂泊出来的吧!

    一阵猛咳过后,明因抬着咳红的小脸摆了摆手,对陆原道:“那种人,我才不屑与他认识!”缓缓顺了一口水,渐渐平复下来,抬手擦擦因为咳嗽挤出的泪花。见桌上的馄炖不再热气腾腾,对陆原道:“赶紧趁热吃了,馄炖放不得,凉了不好吃!”说罢便将那一海碗红黄绿满场齐全的馄炖推到陆原面前。

    陆原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大概是不愿多说,便也就不再问了,坐回去拿起筷子,先吸溜了口汤。

    肉汤鲜香,韭黄嫩脆,咬一口馄炖,肉嫩马蹄脆,顿时甜香满口。

    陆原正吃得享受,突地却又想到一件事,“丫头,”唤了一声还端着水顺气儿的明因道:“你同禾儿处得可还好?”

    “呃?”明因没想到陆原一下话题便转到这里,“嗯,挺好,阿禾他…啊不,表哥…他为人真诚,待我便如同待如儿般好,照顾得很。”明因到现在都没怎么适应,从一认识便是叫着“阿禾”的,怎么都改不了自己作为姐姐的心态。

    陆原听得明因有些混乱的称呼,“呵呵”地笑起来,心中也安慰这两个孩子倒也相互照应相互爱惜。而明因却是心中疑虑,平白问起这些是要做什么?

    “那外头的流言,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免得惹得自己忧心伤神。”陆原笑过,似是安慰地说着。

    明因心道,原是怕自己想太多,拐着弯儿安慰着呢!摇摇头,道:“流言不可信,我才不会为了那些嚼舌根子的说的那些,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陆原微微颌首,笑得颇有深意,道:“流言这东西,确实不可信。”陆黎的话的确没错的,谢如儿确实是个好媒人呢!反正他对谢如儿说的,也是没错的,明因与谢禾的情谊,兄妹之情也是情嘛!陆黎深感欣慰,孩子们相亲相爱不吵不闹,大人们总是欣慰的嘛!但是谢如儿是怎么理解的便又不是他的事了,怎么跟其他人说便更不是他的事了。

    放下筷子,陆原伸手轻拍了拍明因的头,道:“我的明因若要嫁人,不求学富五车,不求人人赞扬,却一定要嫁个懂得疼惜爱护你的人。”

    明因听得臊红了脸,心道,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看着陆原吃着,明因也觉得饿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都怪那个糟了心的姓赵的,惹得这一场混乱的,说着便去吃东西了。

    才走出陆原的房间,便听得一阵咳嗽,心想着,之前咳嗽是因了抽着旱烟,现在都没有旱烟抽了,怎的还咳嗽?本来折了头想走回去的,却又听得无声了,才又带着些疑虑往厨房去了。

    ……

    “什么?”听到环翠的回话,陆黎整个坐不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从进了谢府,环翠还从未见陆黎这么失态过,被她吓了一跳。见她激动着,走上前来,倒了杯茶,安慰道:“只是求亲,况且无媒无聘礼的,舅老爷只说与夫人说一声罢了,夫人这样着急,可别伤了身子。”说着便扶着她坐下来。

    陆黎慢慢坐下,摇着头道:“纳妾之名,何须媒聘?只要给了身价银,那便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伸手推了推环翠端过来的茶,示意她放下。

    “夫人多想了,”环翠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再如何的家世,也是做人家的妾室,舅老爷是断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何况那赵家的名声…怕在这樊城,也是…”

    “阿原我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明因…”陆黎柳眉紧蹙,“赵家大公子我见过,确实也是一表人才,虽说禾儿长相不比他差,可每日间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怕明因她…”

    陆黎的心思,始终是有担忧的,总怕委屈了明因,环翠看得出来,却是不能说出来的,这时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反在一旁低着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见陆黎不解地看着她,反问道:“夫人可知道,外头是怎么传昨日的事的?”环翠也不卖关子,解释道:“都说表小姐拒绝得干脆,赵家少爷这回可算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了!还有人说表小姐这是…”说了一半,环翠却住了口。

    “还说什么?”陆黎听得眉眼尽开,正在兴头上,环翠又是一顿,道:“说表小姐这是因为少爷…两人私定了终身,所以才…”

    “嗯?”陆黎疑惑,不应该啊!

    正想再仔细问一下环翠,便听得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你别拦着我!”进门跨过门槛的时候,谢禾还在掰开马青的抓着他的手,马青个子矮小,几乎整个人挂在谢禾手臂上,见着陆黎坐在正中,识相地松了手,开口叫道:“娘!”

    陆黎见谢禾急吼吼地来,心中多少有了点数,却也不说,站起来迎了他,道:“怎的现在就出来?身体可还没大好呢!”见谢禾甩牛皮糖似的甩了马青,拉过他一同坐下,看他额头渗出了汗,问道:“怎的这样着急?都出汗了。”说着拿起绢子给他擦了擦额头。

    “娘!”谢禾伸手阻了陆黎给他擦汗的手,道:“明因和我的事,外面传的…我…”谢禾明显有些尴尬,开了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沉了口气,问道:“娘想纳了明因给我做妾?”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心意

    “娘!”谢禾伸手阻了陆黎给他擦汗的手,道:“明因和我的事,外面传的…我…”谢禾明显有些尴尬,开了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沉了口气,问道:“娘想纳了明因给我做妾?”

    早上无意间听到厨房的赵妈和后院的李妈讨论着,才知道这事在樊城早是传开了,不仅说他俩私定终身,竟还有说明因是陆黎准备着给谢禾做小的,找了马青问了个仔细,才知道是谢如儿说的,顺便还知道了那个恶棍赵元的哥哥竟还想要将明因纳为妾室,气的谢禾二话不说,直往陆黎房里来了。

    “你从哪里听得的?”陆黎一惊,从没想过竟会有这样的谣言。

    “不是吧!我便知道定不是的!”谢禾怒吼吼地说着,回头看了眼皮在一旁的马青,道:“就知道一定是你瞎传的,也不管好那张破嘴,每回都给我惹事,真不知道要你干嘛!”

    马青也委屈啊!明明是成就一段好姻缘的,怎的就成了纳妾收小的了呢?憋着嘴小声道:“我哪有啊…”

    “那事也是传的离谱了,怎的会成了这样的说法…”陆黎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舅舅就明因这么一个女儿,虽比不上那大门大户出来的小姐,也是当着宝贝疙瘩的疼着的,可也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明因又是乖巧的,有什么事情也不说,怕你舅舅担心,就怕憋着不说,伤了身子啊!唉…她可是个身家清白的好姑娘啊!现在就遭人这么说了,那赵家竟还又找了这样的事出来…这明因,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啊!这可怎么办啊…难不成真让明因给了那赵家当个妾室么?”陆黎这一番话既是无奈又是惋惜,话里话外还透着一股子痛心,说完了还不忘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可谓闻者动容,见者伤心啊!

    “不可以这样!”谢禾沉浸在陆黎带来的情绪中,听到最后一句,猛地叫了出来。

    屋里的人一阵安静。谢禾头埋得低低的,小半晌,缓缓抬头道:“若是…若是此时有人娶了明因…”

    “你说什么?”陆黎猛地抬头,胸口的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喉口,这么多年的愿望,如今竟是真的要实现了么?

    谢禾憋了口气,慢慢地呼出,道:“我娶了明因罢!”似是下了决心,一字一句,清晰道:“娘,我想娶了明因!”

    夜,静的很,窗外草丛间的虫鸣蛙叫一声接一声,显得格外清晰。

    一张榉木大床,青色幔帐内,谢禾正翻翻滚滚着,怎么都睡不着。

    白天在陆黎房内说了那话,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心中却因为说了那话,竟有了种愉悦的安心。本说出这话,只是因为听了明因要给那姓赵的当妾,想着若是自己将她娶了过来,便可解了这平白来的“祸患”。现在细细想来,明因温婉,待自己又好,虽有时常常会忘记自己才是大的那个;生的娇俏,又还有一手的好厨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呢!最最重要的是凤儿说过的,知根知底儿,也不怕到时给他娶了个王家米店的王小姐之流的,要是比起这来,娶了明因可是赚了个大便宜呢!

    突然想起一件事,心中很是激动,掀了被子坐了起来。若是与明因成了亲,那岂不是日日都能吃到她做的饭菜点心?想起明因的厨艺,半夜三更的肚子竟饿了起来。

    在山上的时候,他问明因,倘若能吃的明因都能做出菜来,那岂不是有上百种的做法了?明因说了,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东西,春夏秋冬轮着更,樊城物丰,每月总能有十几二十种新出的当季食材,不管是菜是肉,换着法子做,每种食材少说都能有十几种做法,明因说,自己算算,能做出多少。

    谢禾盘着腿坐在床上,乌漆漆的帐子里摆着指头算,“一月少说有十几种,一年十二月,那便是十二个十几种…”掰着指头算来算去都算不出来,有些沮丧地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几啊?”

    窗外不知是只什么虫,突地一声叫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尖锐,在夜里显得尤为清亮。纠结了半晌,谢禾终是放弃了,松开算得快打结的手,干脆躺下,乐滋滋地想着,反正很多就对了!

    现在想来,这个决定是没错的!想起跟陆黎说了这个后,她那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掩饰不住的喜悦,谢禾不禁将头埋在枕头里偷笑。陆黎可是连问了几个“你可想好了?”,谢禾心想着,这事,娘该是高兴的,至少不是那些个名声败坏的女子进了家门,还平白得了个她心疼的人,可不就是该高兴的事么?只是…明因会不会同意?

    “明因定是会同意的,老爷且放宽心罢!”陆黎帮谢叔恒脱下披在身上的深色外袍,信心满满地。

    谢叔恒失笑,“你倒是安心,怎的就知道明因会愿意嫁给这么个混小子?”

    “老爷!”陆黎有些嗔怪,道:“禾儿也是要娶亲的人了,可不能总是混小子地叫了!”

    走到床边掀起一角被子,哈哈笑着坐了下来,心道是,虽不是生母,却是比生母还疼着孩子的,怕是这世上,只有陆黎这一人了。心中不禁感激起她来,伸手接过陆黎拿来的热手巾,顺势拉着她也坐在了床边。

    “明因是个孝顺的孩子,当初弟妹走时,她便坚持了要守孝三年,这便可见一斑了,况且自古来,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她爹爹定是愿意让她嫁到我们家,至少我还护着她不是?”

    “嗯…”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陆黎将他擦了手脸的巾子拿过来,放进盆里搓了搓,拧干晾着。

    “若是禾儿真能娶了明因为妻,那真是他天大的福气了!”谢叔恒不禁感叹,没想到谢禾这本来只能在烂茶渣里找的,竟从天降了这么朵花,怎么都觉得有点坑害了明因的感觉。明因来府里住的这些日子,虽接触的不多,但是也足以看出,这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谢如儿跟她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个女子了!

    陆黎走回床边坐着,轻叹了口气道:“禾儿这名声…若不趁着这次机会将明因娶过门来,怕是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再配得什么好姑娘了!”见谢叔恒点头同意,低了眉眼,又道:“明因…也是受了不少的苦,我只想着,若是能进了谢家的门,我便多少能照顾着她,这么多年我也半点没能关顾到她,只盼着往后的日子,能叫她不再受苦,我这心下,也安稳啊!”

    “嫁给禾儿,委屈了明因了…”

    陆黎讶异,谢叔恒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心中也更是高兴,往后在这家里的日子,明因定是过得自在的,毕竟当家的老爷都承认了她了。躺进被窝的时候,陆黎还在想着,往后,一定不会让明因觉得委屈的…

    第二日,陆黎起了个大早,收拾打扮停当,从桌上拎起一个用布包着,看起来沉甸甸的四方盒子便出了门去了,蓝底白梅花的布,看着普普通通的。

    医庐刚刚开门,阿虎进进出出地查看补添柜子里的药,一面一格格拉开来看是否需要添补,一面从堆在柜上的一袋袋药材中抓出来放进药柜子,不免三三两两地撒落在地,长长的一排药柜和前面柜子间的通道上,星星落落地都是碎散的药。芽儿正拿着扫把扫着地,见阿虎不时便掉点东西,禁不住要说教一番。

    芽儿比阿虎要年长个二三岁,个子也比阿虎高了点,右手拄着扫帚,左手叉着腰,俨然是一副姐姐的架势,就着药材不能浪费,她多扫一遍没什么,掉了药可便是在浪费老爷的钱这件事,好好地教导了阿虎一遍。阿虎低着头听训,芽儿见他低眉顺眼,顿时有种见到当初的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