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很难，下山容易。黑岩峰上有一条台阶，只是没有通过法阵的人没资格走。没有半点犹豫，凌尘想到的只有下山。
夜色如墨，院子里却很亮。昏黄的灯光散射在院子上方，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明显。院里有光，也一定有人，除了钱山不会有别人。
稍微收拾心情，凌尘走了进去。
四盏灯笼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院子里。钱山舒服的睡在一张竹制躺椅上，沈青就站着后面，正轻轻的摇着扇子，如同一个侍女。
元力凝聚之后，视线也提高了很多，凌尘一眼就看见了钱山身后的沈青。
星辰般的眼眸透出淡淡的忧色，左脸下方隐约可以看见有一块模糊的掌行印记。一双无力的手正轻轻摇着扇子，嘴角似乎还有一些没有擦拭干净的血渍。必定钱山等的不耐烦，迁怒到了沈青身上。
想到因为自己让沈青受了莫大的委屈，一颗心仿佛被人攥在手里喘不过气，凌尘喝道：“钱山！”
“哟，终于回来了么？”钱山翻了个身子，坐起身来道：“我还以为通不过不舍得回来了？再拖一天还不是被赶出去的命！你还真以为有族长给你撑腰？”
想起先前钱山说过的话，凌尘真想让钱山到地上吃泥去，可是现在却偏偏只能忍着，压抑怒火道：“让你失望了！我通过了黑岩峰法阵！”
钱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衫，眼角随便瞟了几眼，冷笑道：“还真通过了？居然到了凝元一重，看来是服用火莲琼脂了？就算通过又如何？十六岁的凝元一重？废物，永远只是废物而已！除了浪费粮食，你还会什么？”
听见钱山如此咒骂，沈青眉头紧皱，原本站累的纤弱身躯微微不稳。
见沈青如此受累，凌尘咬牙忍道：“这个不劳费心，按照规矩……”
“规矩？”钱山冷笑一声，打断道：“不就是一个十岁孩童的考核？按照规矩你也只是可以暂时留下来！不过既然来了，就稍微给你点教训，让你认清自己！”话未说完，钱山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身衣衫鼓鼓而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淡白的光晕。
看着钱山一步步走来，凌尘暗暗提防，身上虽然有点元力，可惜什么都不懂。
“不自量力。”意识到凌尘身上的元力，钱山冷哼几声，身形轻微晃动，一步踏出。
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凌尘心头暗叫不好，还未来得及应对，就看见钱山衣袖卷呼啸卷来。一口刚刚提起的元力瞬间溃散，没有起到半点防御作用。
恍惚间，凌尘仿佛听到了胸口传来的重击声音，随着巨木撞击般的疼痛，身子一轻，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地泥灰。
“地上吃泥的感觉如何？我先前不是说过让你吃泥么？就你这等废物想来也不知道家族还有试炼一说，你留下来也只是自讨苦吃。来日方长，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钱山随手一挥，带着四人扬长而去。
老子先记下了！看着钱山离去的背影，凌尘握紧拳头勉强提起一口气站了起来，一抬眼就看见冲过来的沈青，急忙道：“青姨，他没有对您怎么样吧？”杜青身形有些不稳，看的凌尘心中一阵绞痛，暗骂自己无力。
“你这孩子，自己受伤了还顾着我。”扶着凌尘，沈青摇头轻叹，关切道：“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让我看看。”
凌尘强忍胸口的疼痛，深深的吸了口气，擦了擦嘴角泥灰，笑道：“没事，没事，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夜色朦胧，银月如盘，洒下几缕温柔的月光。
坐在椅子上，凌尘稍微喘过一口气来，强颜笑道：“青姨，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已经进阶凝元一重，虽然打不过他，以我的元力还是可以防御的。”
想起钱山临走前说的话，沈青一时哽咽道：“他若是经常来寻麻烦……”
“没事，这个仇早晚要报的！”凌尘随口安慰一句，这个仇说的当然是沈青的仇，打他没关系，打了沈青就不行！
沈青轻一摇头，凄凄道：“哎，我就知道会这样，才刚刚开始修炼就受伤，你要是不能修炼，或许……或许还好些。家族试炼……若是实力太差的话……”
大多子弟十岁就可以通过黑岩峰法阵，这个阶段算起来就是小学刚入。试炼针对的都是修炼多年的家族子弟，在年龄上有十五岁的限制。凌尘年龄过了，可惜还只是个初学者，和其他人一比，几乎注定只能垫底。
不想沈青担心，凌尘充满信心道：“我怎么说也算是自己摸索十多年，不是还有两个月么，我一定可以的！”
“你呀，这点倒是蛮像你父亲。”沈青眉头一皱，温柔道：“都怪你那个不负责的父亲，把你就这么丢下，自己跑了。”
胸口还在阵阵发麻，多走几步可能呼吸都会困难，强忍痛苦，凌尘打算再拖延一会，顺着话题轻声道：“青姨不是以前一直给父亲说好话的么？”
“你这个父亲……”沈青叹一口气，伸手顺了顺额头的秀发，用一种生气的语调道：“他要是不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让你夹在族长和别人中间？”
听见沈青说话的语气，凌尘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沈青一直挂记着他父亲，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拿沈青当母亲看。沈青没有多说，他只能隐隐猜到两人关系不简单。
对于这个不靠谱的父亲，他多少知道一些，想必当年当族长的时候年少有为，风靡万年少女。这些年来，他的境况与他父亲有着莫大的关系。
据他所知，他父亲把位置交给现任后就消失了。想来以前就得罪了不少人，把族长位置这么随便一给，又得罪一些人。按照规矩，他也有继承下一任族长的资格，只是一直不能修炼，这个身份就变得尴尬起来。
他完全不能修炼，族长对照顾，旁人会说偏心。不加照顾，旁人又会指责。他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族长怕是颜面不好过，也不好跟他父亲交代。也正是这个原因，沈青倒有些希望他一直不能修炼。毕竟对于修炼者来说，争斗很平常。
“青姨别生气，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呢？”凌尘安慰道。
“或许吧。”沈青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仿佛想起了很多了事情，良久，叹一口气，恨恨道：“要是你在族里因为他受了什么损伤，我看他后悔不后悔。”
稍微缓过气来，凌尘岔开话题道：“青姨，我饿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沈青微微一愣，不自觉扭过头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推托道：“我吃过了，你吃完早早休息。现在不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匆忙就走。
顺着沈青的意思，凌尘没有挽留。沈青如此委屈，还在为他着想，他也不好再次提起让沈青伤心，只能默默忍着。他必须尽快修炼，他已经忍的太久。
月色如水，冰冰凉凉，生出一种淡淡的寒意。时间不等人，他迫切需要的，就是实力！一枚火莲琼脂正好可以让他修为增长一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