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喊声,连忙从钱匣子里捡了几文钱,小跑着跑了出来,见那卖菜的小贩正在门口候着,立刻展颜笑了,走进独轮车旁挑了几根芹菜,一个萝卜,递给那小贩。
小贩双手接了,却并不称菜,只是从芹菜堆儿的最底下掏出三五个菱白,递给暖阳:“李嫂,来两个茭白吧,你瞧,多新鲜。”
暖阳从前是最爱吃茭白的,在墨府的时候,海澜居的小厨房十有八九都会用它做原料,换着方儿的给暖阳吃。如今却是不行了,虽然她一再节省,兜儿里的银子还是越来越少,尤其是墨铭的药吃完了,再买新的的时候,那点银子更是不禁花。
“不用了,我们不爱吃。”暖阳尴尬的笑笑,只让小贩称那芹菜萝卜。
那小贩却坚持道:“今儿这茭白是我取菜的时候人家饶的,不算钱,送给您。”然后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称了菜,却边称边心疼的看那茭白。
暖阳觉得他今天非常奇怪,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怕这小贩又是某人假扮的,再仔细看那双眼睛,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一个茭白就够买自己这点菜的了,怎么可能买便宜的送贵的?
“多谢你,小哥,”暖阳一向信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只是个靠卖菜为生的小商贩,一日能有多少利润?所以,她只是笑着等小贩称完,算好了价钱递过去,拿起自己买的,无论如何不去拿那茭白,“我们真的不爱吃,你要是也不爱吃,就送给别家吧。”
说完,不等那小贩想明白怎么说,就捧着芹菜和萝卜急匆匆的跑进院门,再转身把院门关好插上,好像外面站着的是个妖怪一样。
她把菜丢进水盆里,想了半天,终归还是进门问墨铭:“你这两日觉得好些了没?”
“好些了。”墨铭没想到暖阳居然会主动跟他说话,连忙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暖阳一把按住,才羞赧的说道,“我好多了。这些天真是太辛苦你了——其实,我觉得我可以做些什么的。”
“得了吧你,”暖阳脑子里闪过上次那大夫给墨铭换药时伤口的可怕摸样,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免得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嫌弃他,“你快点痊愈就好了,若是再反复,这中间又恰好有坏人打上门来,咱们就都完了。”
“你现了什么?”墨铭敏感的问道。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暖阳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跟墨铭说说比较好——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商量?
“今天卖菜的那小贩,非要送我几个茭白。我买的那些菜还不足三文,他要送我那几个茭白好歹也要十几文!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噗——”墨铭没想到是这个信息,忍不住笑出声来,半晌才现暖阳已经横眉立目了,连忙努力的敛了笑容,正色道,“他看上你了吧。”
“哈,你也会开这样的玩笑,小心我不给你饭吃!”暖阳说着,转身便走,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墨铭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那声音不似玩笑,难过又伤感,让暖阳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回来板着脸说道:“这院子里就咱们两个人,别老这么无趣好不好?开个玩笑怎么了?下次我再开你的玩笑就得了,干嘛非要一本正经的说‘抱歉’?”——里外都是她的理。
“不是这样,”墨铭比方才更加认真,却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才艰难的说道,“抱歉……让你过这样的苦日子。”
暖阳的心里忽的一热,眼泪差点不争气的流下来。
她到此刻才知道,原来,最打动人心的语言,不是浓情蜜意,而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傻瓜认认真真的说出一句贴心的大实话。
“没什么,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勿需抱歉。”暖阳想了半天,才挠了挠头,说出这么一句更傻的话来,觉得似乎有点暧昧不清,连忙转身逃了出去,连做饭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那卖菜的小贩再没做出什么不妥的事儿来,暖阳便相信是自己多想了,心里倒生出了几分得意——哪怕自己荆钗布裙、不施粉黛,原来也能让年轻男子喜欢的,就算只是个卖菜的小贩,也可以满足她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了。
——*——
又这样过了几天,墨铭慢慢能从炕上起来了,还时不时的在院子里转悠,并主动帮暖阳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虽然两人仍旧很少说话,气氛却似乎融洽了许多。
这天,暖阳在外屋做饭,墨铭想帮着烧火,暖阳却怕他太用力牵动伤口,耽误了行程,便让他去院子里晒太阳,“别给我捣乱。”
墨铭只得走出屋门,却现门外的树梢上挂着个蝴蝶风筝,似乎还有小孩儿在外面嘤嘤的哭。
他走到大门口,拉开门一看,见那挂着风筝的大树下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儿,大概五六岁的年纪,虽然衣着朴素,却十分干净,正是邻居家的小女儿。
“***,那是你的风筝吗?”墨铭走过去,蹲在那小孩儿面前问道。
“是我的……呜呜呜……挂在树上了……”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