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平平淡淡中慢慢流逝，然而那些我们珍惜和怀念的，仿若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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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将开始学习武学第二层，无边落木，为了让大家更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层武学的气势，我们今天上课的地点，安排在你们杨老师书房后的竹林里。”武场上，晨曦洒落，光辉温暖，王洪军说完这番话，就当先带路，向着老先生书房的方向走去。
竹林清幽，竹叶沙沙律动，折射晨光更显骄灿，目光看向书房的房门，依然紧闭上锁。赵雅风看在眼里，心中莫名担心，老先生性子好静，不爱闹腾，出去这么长时间，兴是遇上了重要的事情。
绕过书房，竹林更是茂密，林子口那几丈见方的水池，也满载了幽幽翠绿，一个个穿行的倒影从池中掠过进了林子深处。纵然现在是秋天，竹林依然一片翠绿，和烟色的叶子，满是希律萧瑟，衬着微风，奏起清冷的玄曲。
“好了，围成个圈儿，看我怎么做。”王洪军站住脚步，众人四散开来，将他围在中间。
一个起手式过后，王洪军已经扎稳了底盘，接着使出一招气蕴长虹，双臂冲拳，快速击向胸前空中。这套动作大家都是熟悉，他也就不需要再做解释，双拳下翻，拳心朝下，由拳变掌，虽是普普通通的动作，却带起阵阵拳风，众人也闻得真切，不由凝下心神细心看着他的动作，怕错过一点儿门道。
“现在，拳已变掌，内里也要调动内气跟着变化，刚才一式气蕴长虹，内气已经在聚集在丹田处，接着就是重点，你们可要看好了。”王洪军说完，双掌暮然沉沉下压，速度缓慢均匀，而同时大家也才注意到，之前王洪军做过气蕴长虹后，双腿并未如之前他教的那样弓到与地面平行，只是浅浅的半弯了腿，算起来也只是个半蹲式。
此刻双掌下压，大腿也跟着继续下压，膝盖骨也愈发突兀明显。即便教授的是王洪军，众人也不能否认，这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动作，全然没有上次教气蕴长虹的那番气势，当下，众人一边猜测着有什么猫腻，注意力也是略有松散。
“沙沙沙沙”
一阵声音从头上方响起，众人都暂时性的顾不得看着王洪军教导，纷纷抬头查看，只见整个竹林上方，漫天都是四散飘零的竹叶，原本从竹林高处缝隙间射下来的还算笔直有迹可循的阳光，也被切割的七零八碎，晃得众人眼花缭乱。这整个秋天都不曾落下几片落叶的竹林，顷刻间便铺起一层厚厚的竹叶。
众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王师傅说这儿更容易表现出气势来，莫不就是说的这种凋零落叶，寥落四野的肃杀？再看王洪军，双掌才堪堪压到半腰，转而又是翻掌，向上提气，向上半寸后又是翻掌压下，口中也是长呼出一口浊气。
“这招无边落木，表现在外在，便是四野寥落，肃杀秋景的凄凉，让人感到绝望的气势。说起来，创造这式的武学前辈也是个孤苦之人，对人生感到绝望，又见秋叶飘零不可逆转，更生郁闷悲苦之心，作‘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感叹，到后世，这招被纳入武学基础，一来是因为这招对初学者内力使用有极大的锻炼作用，二来是因为这招所宣扬的气氛气势，在武斗中有极大的威力。
这招的使用，是武学上为数不多的可以以心情带动气势的武学招式，若是使用者心情悲郁，肃涩，更能发挥出它的威力。只是你们要记住，切不可过分强求威力而刻意压抑心情，武学讲究随意自如，武随心动，任何心情的由来都万万不可强求，不然会对你们的身体，以及将来的武学进境，造成极大的伤害和不利。”
众人虽感叹这式的威力与气势，心生向往，却也不敢不把王师傅的话放在心上，毕竟王师傅乃是幕州当年的武状元，武学造诣极高，他的话是断然不会错的。
在王洪军的命令下，众人围着他，都各自摆开架势，做起动作，气蕴长虹大家都是学了多日，自是手到拈来，运用自如，只是接着的无边落木，动作就各有千秋。虽然都是围着观看王师傅教授，但个人观察的要点不同，有的人注重王师傅手上的动作，有的注重他动作起来的角度，也有的注重他身子提起时律动的幅度，一番下来，虽然每个人都有模有样的下压双掌，弓腿蹲身，可在王洪军眼里，他们却都好似耍闹一般，半天过去了，四野不见半点儿动静。
当然，大家都觉着这该是因为内力差距引起的原因，他们都只不过是刚刚学习，哪能跟王师傅比，没有效果也是正常。王洪军脸色波澜不惊，待一干学生都做过动作后，说道：“你们一定以为这一招是需要调动自身内力与外界气氛相互作用，从而使得这竹林的叶子纷纷落下的，对吗？”
众人不答，但见脸上缄默的表情，想来都是这个想法。
王洪军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招呼：“付南，过来，再做一遍动作，用心做，想想我刚才的动作，体会下我刚才是什么心情，运气上，先不要管。”
众人目光都紧盯着走到场地中央的付南，看看这个被老师相中的武教头，有何番能耐和不同？一直默不作声的赵雅风，此刻更是看得认真。
付南挺立当场，环场向众人作揖，也不言语，直接拉开了架势。起先一式气蕴长虹，干练有力，双臂握拳横亘胸前；接而拳心下翻，由拳变掌，双掌下压，腿也跟着压下。但见他胸口慢慢隆起，该是深吸了口气儿；本来紧盯着拳头的眼睛，也慢慢闭上。
“哗啦啦”
四下里的声音，令众人不由四处张望，即便是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依然有不少人震惊的长大了嘴巴。赵雅风扭头，竹林中下起一片萧瑟的叶子雨，希律的声音响在耳畔，莫名的，赵雅风感觉他与付南的差距，又拉大了，淡淡的心慌和焦虑，如雾霾般缭绕心间。
只是，有他这种感觉的，非只他一人，众人看向中间盍着眼睛的付南，眼神各有不同，羡慕、惊叹、嫉妒等等，各般感觉，也只有个人知晓。栗宁停下顾盼的目光，看着场中央的付南，心中惊叹，看来这小子武学天赋果真非凡，身子基础好，悟性也不差，合该被老师相中成了教头，只是，我只要努力，也不会比你差吧？心中思忖，勤苦之心更是坚定。
“宁哥，风哥，这小子将来肯定是个武学高手，咱们要不要结交结交？”姚孟越喜好交友，遇见这等天赋颇佳的武学奇才，当然起了心思。
“交，当然得交，咱们在武学上已经跟他落开不少，与他交个朋友，对咱们学习也是有帮助。”赵雅风心意消沉，却更激起斗志，就想与这付南争上一争。
“好，人家天赋在那儿摆着，咱们也怨不得天尤不得人，努力，努力总不会落下太多。”栗宁心思缜细，不敢妄夸海口说要超过。
“好，不错”王洪军的赞扬，听在众多学生耳里更是羡慕，而那闭着眼睛的付南，也是轻轻睁开眼睛，朝着众人笑笑，又向王洪军躬身做拜，他对这位老师是发自心底的感激。
“说说吧，什么感觉，也好给大家讲讲。”
应着王洪军的话，付南环视众人一周，缓缓开口：“感觉上，内心有些伤心，师傅说这式能靠心情引动气势，我也不敢强求压抑自己，只是在刚才做动作的时候，闭上眼睛想起以前一些不开心的事儿，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他话说到这儿，就被王洪军的笑声打断。
“好，知而通变，正是习武悟道最好的方法，你们也都听见了，用心情，去引动外界气氛变化，让周围的竹林，感觉到你们的气势，从而与你们内心发生共鸣，叶子也就落下来了，有时候，我都感觉这招根本不是什么武术，而是仙术，神通那样更为神奇的东西。”
众人虽觉着他说的有道理，却又不敢妄加赞同，这招式即被安排在武学第二式，便说明它就是武术武学的一种，也只有王师傅这样武学造诣登堂入室的人才敢质疑。接着，众人又是演练一遍，赵雅风三人挨着也摆开动作。
拳心朝下，由拳变掌，赵雅风就闭上眼睛，痛苦的事儿？在场的人恐怕没人比自己更有体会，只是为了今日的学习，就要剥开那些尘封的记忆，往事纵然不堪回首，却也是自己的过去，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没什么需要逃避的。
内心轻叹一声，双掌轻轻下压，脑海里响起前世的各般事情，师傅带自己风餐露宿，行乞街头，被乱兵放狗追咬；自己被二牛他娘捡回来在他家第一次吃饭，那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用桌子吃饭；自己跌倒在城头，被二牛抱去医馆；一幕幕回想在心底，闭着的眼角滑下晶莹的泪水。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在赵雅风心底轻轻响起，回荡心间，落寞之情如潮水般涌在心间。
“沙、沙、沙...”
希律的声音又是响起，凝重肃杀而又急律非常，竹叶纷纷落下，也不在那空中四处飘零，而是迅速的凋落在地上，从枝梢上脱落，转眼间便扑在地上，这样一来，簌簌之声更是犀利刺耳，叶子落下的速度愈来愈快，地上铺着的落叶也迅速变厚，本来闭着眼寻找悲郁落寞之情的一干学生，也都睁开了眼，长大了嘴巴看着四处不要命般疯狂下落的竹叶，枝干上原是匆匆茂密，晨光偶尔透隙，斑驳温暖，此时却变得稀稀落落，阳光也大肆挥洒，整片竹林，暮然就亮起一块几十丈见方的光柱，一群学生站在中间，抬头望着直上中天的骄阳。
“谁？都停下来，睁开眼睛，都停下来，你们这群臭小子，这要是把叶子都落干净了，杨老头儿非扒了我的皮，这片竹子可是他的命根子，你们让我怎么跟他交代。”他知道生出这番场景，说明学生中间有一个悟性更为出色的武学奇才，只是相比之下，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这片竹林，若是叶子落光了，他还真没法儿跟老先生交代，老先生虽默许他在这儿教学生武术，却决然不会允许他肆意折腾他这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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