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激动啊..他们到底会发生啥事情呢..请听下回分解..
情伤乱
(95)情伤乱
莫离欢心内一惊,当时已经反应了过来,下一瞬,她已然看到了怪乞丐那双狡黠的小眼睛,正向自己这边看来.
不知怎么的,此时的她却是不愿在这里与怪乞丐相见,于是连忙抬起袖子遮掩了脸庞一边灵巧摆脱了大胡子手掌的钳制,飞身往那身黑衣而去.
秦缺原本直直站立在那里,忽地感到身后一阵温和的风,稍稍侧眼,却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正朝自己而来心中一顿,那身形他又怎么会不熟悉,不是那个令自己心境浮动的女子又是谁!
原本他正与怪乞丐打斗之中,看出了这乞丐着实身手不凡,而且有心牵绊住自己,正欲使出自己那制敌一剑,不料离欢突然从天而至,倒也无端成了他的牵挂.
“走!”秦缺低低一声,已然瞥见白色的纤影立到了自己身侧,然而毕竟正在决斗,虽然他万分想见见女子的面容,却终是忍了住,眼睛始终与老乞丐对望着,周身浑然散发出一股剑气来.
却说莫离欢只管抬头看了一眼秦缺,蓦然发现他明亮的星目中隐隐蕴着一丝杀意,心内一惊,当下便做了决定.
她又怎么会没有发觉对峙的两人是在决斗!可是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的人,一边又是教授过自己武功的师父,又该叫她如何抉择?
伤了哪一个她都不忍心!还不如趁着二师父还没有认出她来,赶紧带了秦缺走,以免他俩又刀刃相见.
于是快步近了秦缺的身,一手紧紧牵了他的手轻道:”一起走!”顺势转了身子,也顾不得再掩面,便施展开了轻功,直直朝树林深处而去.
秦缺本是担心有莫离欢在身旁,难免分心不料这女子牵了他就走,想起她不俗的轻功来,倒也想先让她呆到安全的地方去,再回来与乞丐绝杀,于是当时也没反对,便与她一道飞离.
“老乞丐!留神!他们要跑了!”后面突然传来大胡子洪亮的声音,莫离欢心里又是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疾驰如风,瞬间已然听不见后面的响动.
不知是莫离欢的轻功确实了得,还是乞丐他们出了什么变故,总之她与秦缺,飞过了一片片树林,后面始终没人追来到了最后他们就停在一汪湛蓝的泉水之前.
却说此时天色全暗,半点星光也无,那汪泉水却乍是泛出湛蓝的光来,照亮了周围小半块平地.
莫离欢轻轻喘气,纵是从小习的轻功,飞这么多路倒也有些吃力忽而手上一松,转头一看,却见秦缺笔直站立,一手持剑,面具已除素来清秀的脸庞上一丝笑容也无,生生将莫离欢将要出口的那一声轻唤逼了回去.
只道秦缺玄衣如夜,几要融进无边黑暗中去,然而那一汪湛蓝的泉水却将他的面色映衬得格外冷寂.
一时无语,两人都痴痴立着,享有着夜色中最寂静的一片角落.
“秦缺,你。。。。。。怎么会在这里……”终是先开了口,莫离欢秀丽的脸上带着一丝踌躇,然而却掩不住更多快要溢出的喜悦.
是了,自七夕晚上一别,已然这么久没见,又有谁能说她对那黑衣的男子没有半点眷顾,半点牵挂呢?
不。眷恋是有的,牵挂也是不虚。莫离欢无法不直视自己心中那种莫名的悸动,只要一见到他,一想到他,心跳就会不由地加快。她也没有想过要逃避。
秦缺究竟是谁,从来就不重要。哪怕他是杀手,是酒鬼,是乞丐。莫离欢也都不在乎。
因为在她纯然的内心世界里,全然没有地位职业的差别。正如蓟成风,身份显赫至王爷,也终究只是大哥。
一声大哥,便是一辈子的大哥。谁也无法改变。
但秦缺,即使是世界上最低贱的人,也并不会丝毫影响了他在莫离欢心中的位置。
缘分这东西,说不上为什么喜欢,为什么牵挂,就是一种淡淡的朦胧的情思,牵引着你,牵绊着你。让你无暇他顾,使你莫名欣喜。
其实世间爱恨情仇又有哪一样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切皆不过是一瞬间的感觉,一霎那的心动罢了。
“刚才为什么不走?”过了许久,秦缺清淡沙哑的声音传来,隔着泉水氲氤上来的湿气,恍如梦境。
莫离欢先是一愣,随即便低了头,像是被触及了心思一般,轻声道:“我想帮你。”
脑中不禁闪过前几次对他的拖累,莫离欢心里带了些许愧疚,然而忆及他的相救,却又有一泓甜蜜。嘴角不自觉上扬,笑靥如花。淡雅芬芳。
秦缺明星般黑亮的眸子中瞬间闪过一丝光华。几不可见。然而只有他自己真正清楚此刻内心的触动。
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
经过这么多次,她为什么还是执意要搭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她总也学不会对别人有戒心?
难道是她真的无知天真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她根本就是有目的地接近?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接近?
一个杀手,一个叛徒,一个甚至从此没有归宿的影子。他又有什么值得接近!
从前,他的生存的目标无非是执行命令,麻木地杀人,直到最后一刻自己被杀。然而现在,他终于成了杀手中的叛徒,成了被所有杀手追杀的对象,从此什么也没有,除却身边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剑|奇+_+书*_*网|,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眼前这个纯净如水的女子,却又是为了什么?
心内蓦地悸动,秦缺望着女子乌黑的头发,印着泉水泛出一层浅蓝,绝然尘世忽然有上去拥住她的冲动.
可是下一瞬他已然抑制住了这种念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他不能动情!
他不能被世间任何东西牵绊住心思!他还不曾忘记,他所练的“无情”剑法,只有到达真正无情的境界才能被施展到极致。而此时他的身上,还背负了血海深仇!
是的,那段久远记忆中最初的也是最深的仇恨。已然又一次被翻开,由不得秦缺拒绝,他不能不面对,他不得不去做那件更重要的事而在那之前,他不能死.
有情就是速死这是主公从来都告诫他的他也始终深信着.
他还不能死,为了报仇所以他只有逃避逃离这份来自纯正内心的情感,直将它扼杀.
忽地转身面对了离欢,莫离欢慌忙抬起清秀的脸庞,却见秦缺的星眸中一点波澜也无,黑得深不见底。
莫离欢心中一顿,正为他的冷寂所吃惊,又忽见黑衣男子嘴边挂上了更加冰冷的笑容。
那笑容,笑得很冷,很伤。莫离欢从未见过,而且终身再不想见到。
这是秦缺吗?
他为什么这样笑,他为什么,竟然会有这样哀伤的笑容!莫离欢心中蓦地一片荒凉,她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机会了解他。从始至终。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有怎么样的往事?他又到底受过什么样的伤害?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没来得及得到答案。
然而,莫离欢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是的,她把手伸给了他。想要轻轻握上那永远冰冷的手掌。
握剑的手掌。
她想要安慰他。她想要温暖他。此刻,她只是想告诉他,她无法不心痛他的笑容。
可是,秦缺的手突然一抖,便像是厌恶什么似的,不自觉地就把那纤细白嫩的手臂震开,并没有丝毫犹豫。
他竟然推开了她企图温暖他的手。他竟然拒绝了她的笑容!
然而又有谁会想到,他的右手,他握剑的右手,从来就不允许被触碰。从来都没有人敢触碰。已经是很多年的习惯。
是的,莫离欢不知道。她试了,也伤了。
震感将她往后推了一把,莫离欢虽然站稳了脚,但仍忍不住惊疑地看了秦缺一眼,然后再没有抬头。
她不敢抬头。
她怕自己一抬头,又触碰到秦缺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神,或者,再看到他伤心的神情。
她怕自己的心会更痛。
所以她宁愿选择沉默。暂且把这当作是一种和平与宁静,至少两个人在一地,呼吸彼此的呼吸,倾听彼此的心跳。即使是短暂的,也是好的。
于是她也就没有看到,秦缺眼中竟然在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他从来就不会有的神情。
那是一丝丝的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该推开她,更恨自己无法向她解释。
又该如何和她解释?
她会相信吗?他的手与剑,已然是一体。他从十三岁开始,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不。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解释过什么。甚至主公也没有。他从来就不会解释更何况,这还牵扯了他那一段无法被忆及的往事他又怎么肯把那久远的疤痕一层层拆开,鲜血淋漓地给人看?
又或许,在秦缺的心内,永远是在逃避的。他不敢直面那段久远的记忆,正如他无法面对此刻自己懵懂的情感他更无力承受任何一种结局,他不能死.
“我的名字,是莫离欢,你知道吗?”原本低垂了头的莫离欢忽地坚定抬头,带着天然温和的笑容直视着秦缺,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掩藏起刚才的落寞与失望.
“莫离欢,”她没有等他开口,便笑着继续说道:“我学了中原的汉字。知道我的名字,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不要分开,要快乐。”
她笑得很好。
莫离欢静静笑着,没有再开口,眼神清澈如同西华雪山年年月月飘落的雪花,没有一丝杂质。而嘴角微微上扬,亦是适合她的角度。
她以为自己掩藏地很好。
可是,她难道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掩藏?
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表情从来都会泄露她心中的感受。秦缺心中蓦地一紧,不由自主地望着她,便深深望进那双清澈无比的湖泊中去.
那原本是世上最纯净的一片湖面没有波澜,没有涟漪,没有纷杂然而此刻却有着星星点点的小小伤感直将天空的颜色黯淡了一片.
她为什么会有伤感?秦缺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揪起,有一丝疼痛,有一丝不忍.
是的,他也会有心痛。
他竟然也会心痛?可是,他何曾学过心痛!
姐姐死的那天,他已然心痛完毕生所有。他曾经以为,他此生再没有资格心痛,亦再找不到令他心痛的理由。
然而此刻,深深望着眼前这个努力掩藏伤感的女子,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却竟然重新有了感觉。
难道他还有心吗?秦缺忍不住自嘲,目光却丝毫没有移开离欢的脸.
他想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直到把她的伤感溺毙.
不要分开,要快乐.
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兴许是心中久远的动力,又或者只是一刹那间的冲动。
下一刻,黑色的身影已然靠近了纯净的白。秦缺已然将那个纤瘦的人影拢入怀中。久久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来更了。。这章写得很辛苦。。写了好久。。因为揣摩男主女主地的心思实在太不容易了。。5555。。对手戏真难写。。。
好吧。。终于更出来了。。谢谢亲们的支持。。飘走鸟。。
喜怒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终于更完了。。。555。。晚上迟点再更一章。。嗯。写文去了。。(96)喜怒泉“秦缺……”莫离欢睁大了眼,似乎对突然而至的怀抱不敢置信明明刚刚还那么冷漠的他,为什么会突然抱住自己……还抱地这样用力……
可是与此同时,一种更加无法忽视的喜悦铺天盖地而来,直将莫离欢仅有的那丝犹疑浇灭,那是一种种发自内心的,似乎已经被期盼了许久的喜悦.
是啊,此时此刻,他正拥着她,而她正在她心心念念的人的怀里.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难道她还能再奢求别的什么吗?
世界上已然没有比和心上人在一起更令一个年少女子开心的事了吧从古至今从来都是如此,未曾改变。
因为那是,心上人.
心上人。心上的人,他在心上安家。
莫离欢蓦地被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称呼吓了一跳.
她,竟然把他当作,心上人.
还记得最初获悉了这个名称,是有一天与如思的闲谈如思曾经说过,每个女子都会在某个时间遇上注定的男子,把他放到心上,于是就有了心上人她还说,如果没有遇上能放在心上的男子,她誓死也不会嫁.
所以,她宁愿选择逃婚,宁愿违抗圣旨,也不愿嫁给一个并不是真心相爱的男子.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肯违背自己心性的女子.
而眼下,莫离欢却对着这个不知过去未来的玄衣男子用了这样一个定义心上人.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喜欢上了他?难道,那份心心念念早已不再是单纯的牵挂?
是吗?原来自己早已经……
莫离欢忍不住悄悄抬眼,一下瞥见男子笔直脖颈上那泛着青涩胡碴的下颌,心跳不由连连跳快了几拍虽然她并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然而她却已然在那一刹那间明白.
她喜欢他.
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有了这样一份懵懂而纯粹的情感会不自觉地想起他清秀至极的脸庞,会自然而然怀念起他冰冷的温度,还会在寂静的夜晚,想念在一起的辰光那些短暂但又弥久的相聚.
莫离欢懂了.
虽然她才懂但也许还来得及眼前这个玄衣的男子,对她也是有感觉的吧否则这冰冷的怀抱何以会渐渐温和,并不再那样荒凉.
“秦缺……”莫离欢又轻轻唤了一声,语气中有一丝丝的惊慌,像是怕极了这一切都是幻想而只有触及了他的冰凉,她的心渐渐踏实起来.
于是慢慢将身子缩进那个怀抱,莫离欢只想再接近他一点,再温暖他一些.
突然,湛蓝的背光中闪过一道黑影莫离欢原本正靠在秦缺怀中,突然感到秦缺的身子一颤,随即被他握住了手,移到身侧.
惊讶地抬起头,莫离欢望见秦缺清秀的脸庞不知何时已被面具掩盖,而他黑亮的眸中此时一片冷寂,甚至还隐隐含着一股剑气莫离欢知道,这正是他衍生出杀气前的预兆.
杀气?莫离欢心内一惊,当下四处张望起来,生怕是自己二师父追了上来两个人又是一场决斗然而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有湛蓝的泉水依旧发出幽幽的光.
“咦?你们这对痴男怨女,在我这幽泉涧边上卿卿我我的,好不害臊?”忽地当空闪下一道黑光,一眨眼已然落入那湛蓝的泉水中央,原来泉水并不深,只隐没了他小半个影子.
“你是谁?”莫离欢直觉出声,终于看清了落在湖中的那个黑影,原来又是一个小童子,不过他一身黑衣,与白日里的白衣童子不同,反倒和自己在湖中见过的倒有几分相似.
“咦?你们又是谁?擅闯了我的幽泉涧,你们竟然还来质问我是谁?岂有此理?”黑衣童子横眉一挑,索性叉了腰站在泉中,咧嘴问道.
莫离欢只觉得诡异异常那明明有怒气的脸上,为何并没有显出明显的怒意来?那明明咧开的嘴巴,却也不见得就是开心乍一看,只能猜测出这是一种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状态却根本无法探知他真正的喜怒.
“你想怎样?”秦缺星眸一闪,杀机已动.
这个黑衣的童子来者不善,这他从一开始的气息中便已知晓只是他究竟有何目的,秦缺一时也还不明了于是一手握紧了长剑,一手握紧莫离欢的手,直将她掩护到身后目光中的剑气越盛.
“咦?你们擅闯了我的地盘?还来问我想怎样?”黑衣童子继续横眉咧嘴,似笑非笑,目光移到自己脚下原来不知不觉中,他脚下的泉水已然退了下去,此时只淹没了他的小腿而他不时随意踢着泉水,仿佛无聊地发泄着什么,溅开一朵朵水花.
“你……”莫离欢被他噎得一时无语,只有握紧了秦缺的手,向他看去一眼秦缺戴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惟有目光中的那丝杀气,令莫离欢坚定了离开的念头.
是的,莫离欢不喜欢他带着面具的样子,因为那很像杀手.
因为当杀手的他,并不快乐。
于是当下牵了牵秦缺的手,用眼神向他示意起来可是秦缺在这个当口,竟然并没有看她,他也并没有动,屹立如雕塑.
“咦?你们要走?”黑衣童子突然出声,抬了头望向两人道:”我这里都三十年没人来了,好不容易来了你们两个,现在却要走了,那谁来陪我玩呢?”话毕将嘴咧得更大,像是努力想笑出来.
“30年?你。。。。。。”莫离欢煞是一惊,瞪大了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小童子。怎么看他也只有十岁左右的光景,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这里30年没人来呢?
“咦?这有什么奇怪,我都守了这里好几十年了。从建谷开始,我都不记得多少年了。反正每年一次大祭,怎么也有70多次了吧。哼!”黑衣童子显然颇不以为然,头上的小发髻左右晃着,粉嫩的皮肤一点瑕疵也无。而他的脚下,更是像小孩子寻开心似地拍打着泉水,聊以消遣。
“你。。。。。。”莫离欢微微张了嘴,只觉得听他那孩童般的声音都会毛骨悚然。心下一定,更是要拉着秦缺立即离开。这七风谷实在太不寻常,似乎时时处处都隐藏着什么阴森诡异的东西,令人好不舒服。
“咦?你们这就要走?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我送份见面礼给你们吧这可是世间难求的宝贝”黑衣童子一边皱眉一边咧嘴,只是将脚下的水花溅得更大,把泉边的泥土打湿得斑驳.
“受死”秦缺像是等得够了,终于忍耐到极限,沙哑的声音毫无感情地从唇齿间迸出,下一刻,他已然腾身而起,挥剑往泉水中央而去.
莫离欢根本来不及阻止,连忙直觉惊呼出声下一刻,她却忽地感到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一股温和的液体瞬间沁入口中,融合进身体.
“你!这是什么?”莫离欢匆忙后退,然而那温和的液体已然滑入腹中,纵是想要拒绝也已不得,当下摸着咽喉,怒视着黑衣童子.
却见秦缺发现黑衣童子攻击的真正目标竟是离欢,连忙抽身回撤,一剑挥出,因了心境不稳,料是没了平日里的准头。然而此时他也已无暇顾及是否击中了黑衣童子,只顾一下飞回莫离欢身侧查探状况.
“你怎么样了?”秦缺浓眉微皱,沙然出声,语气依旧生涩,然而难掩其中掺杂的关切之情.
莫离欢心内稍稍一动,只觉温暖,随即微微一笑,松开了皱拢的秀眉温柔道:“我没事。”
“咦?你怎么没倒下?喝了我这喜怒泉的水,一般人都得立刻躺三个时辰的!你怎么可能会没事?太奇怪了!”此刻的黑衣童子又重新回归到了泉水中央,仿佛那里才是最令他喜欢的地方孩童般圆圆的眼睛睁大,正直直打量着莫离欢。
“喜怒泉?那是什么东西?”莫离欢摸了摸腹部,瞪大了眼好奇地看着他。这黑衣童子实在奇怪得很,虽然她此刻很想立即离开,但如果不探知清楚他的目的,恐怕自己也很难心安。
“咦?连幽泉涧喜怒泉都没有听说过,你是怎么进七风谷来的!哼!告诉你!我这喜怒泉是七风谷的镇谷之宝之一,宝贵得很!一般人别说喝,就是见一见都是痴心妄想,今天给你们遇上,真是修了八辈子福了。。。。。。”黑衣童子脸上有一丝忿忿,似乎对莫离欢的孤陋寡闻很是不满,随即又骄傲地讲述起泉水的历史来。
“喜怒泉的泉水是当年谷主专程从西域忘忧潭运回来的。后来忘忧潭被毁,从此整个武林中仅有此一处,既是七风谷的镇谷之宝,也是江湖中人争相索要的宝物。
“这些年,谷主每年都会装三小瓶泉水,流传到江湖之中,一经入世,哪一年不是抢夺得天昏地暗,头破血流,人人都想喝上一口,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圣物!你们竟然不晓得!还是不是武林中人?”
“忘忧潭?”秦缺脸色突然一变,瞟了一眼黑衣童子道,“你说西域忘忧潭?”
“咦?你耳朵不好吗?忘忧潭天下仅有一处,难道还会是别的地方?不过自从那里被掩埋了以后,我这幽泉涧喜怒泉就是天下唯一的忘忧水了。”童子的脸色喜中带怒,更有一丝得意。
“忘忧潭,有什么不对吗?”莫离欢看着秦缺变了的眼神,又看到童子那诡异的神情,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咦?你竟然连忘忧潭都不知道?哼!忘忧潭就是西域最有名的忘忧水。只要喝一口,就能忘情忘爱,忘忧一生。从此不再被人世间任何爱恨所困扰。所以只要是江湖中人莫不争相抢夺,因为只有忘情忘爱,方能练就天下最好的武功。”黑衣童子目光中带着一丝得意的恶毒,是啊,天下人争夺这喜怒泉,不就是为了练就最好的武功吗?追求至高武功的目标不变,他这喜怒泉的价值就不会跌落.
“忘情忘爱?”莫离欢惊呼一声,浑身忍不住颤了一下。他在说什么?忘情忘爱!
忘情忘爱!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自己在喝了刚才那口泉水以后,就会变得忘记情爱,再也记不得自己所爱的人了吗?
这该是多么可怕!如果人世间再没有真的感情,那人要怎么生活,又该怎么面对那样漫长的岁月!
孤苦无依,再无喜怒.
莫离欢脑中霎时闪过这八个字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再一抬眼,又望见秦缺略微担忧的眼神,心里更是一阵疼痛.
难道,难道她会连秦缺也忘记吗?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一般人要是能得这么一口泉水,多少人都肯冒着赴死的危险去抢夺!你竟然还用这种痛苦的表情!岂有此理!”黑衣童子横眉又挑,怒意稍稍加重.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要忘记!我不要!”莫离欢秀眉紧紧皱起,脸上心上都写满了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要忘记,她根本不想忘记!此刻的莫离欢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是的,她喜欢上了秦缺,那甚至是爱。所以她根本不想忘记他。她从来没有比此时更不想忘记他。
“咦?你真是不识抬举!我这喜怒泉天下所有人都想要,你为什么不要?”黑衣童子显然生气了,怒意将他的脸扭曲成一团,嘴还是大咧着想来从来也没有人拒绝过他的赐予,心高气傲的他自然无法忍受离欢的不知感恩.
莫离欢此时沉浸在痛苦之中,已无暇理会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痴痴仰头看着秦缺,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不记得他.
莫离欢在害怕她真的很害怕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她怕自己应了童子的话,此生忘情忘爱然而她更怕得是,那时的秦缺又该怎么办……
秦缺也是直直立着,目光与离欢交错,没有说话,他看出了离欢眼中的痛苦,心里不知怎么也被纠了起来.
突然,一股杀气从他眼中迸出下一刻,他已然飞身而起,朝那黑衣童子而去.
他要杀了他.
黑衣童子显然被秦缺逼人的杀气吓倒,一时竟然傻在那里,没有来得及逃脱,活活就死。
突然,天空中闪下一道红光。
上官烈
(97)上官烈
“手下留情!”一道红亮的光线在一瞬间划破了天空下一刻已然阻挡了秦缺纯黑色的剑鞘.
“当!”
一时间,兵刃相接,火光迸发对方显然武功不弱,否则也拦不住秦缺这一蕴了杀气的一剑,然而秦缺也绝非等闲之辈,当下回击过去,身形一顿,竟与来人凌空对峙起来.
“秦缺!”莫离欢一声惊叫,心内着急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帮忙喝了那泉水的恐惧早已在秦缺出手那一刻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自己尚没有忘却他,又有什么事会比他的完好更重要呢?
“阁下请手下留情!”来人声音清朗,并没有出手回击秦缺,而只是凭着相持的剑较力,而此刻,他又打破了两人双剑相抵的较量,率先收了力,飞身着地.
秦缺目光一闪,瞬间迫出一丝冰冷随即亦抽身飞回了莫离欢身侧.
莫离欢眼见秦缺无碍,终于放下了一颗心,转头望向来人,却见是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眉目清秀,气度不凡,倒也没有大的突出只是手上那柄通体鲜红的剑,却是莫离欢不曾见过的更何况那剑不但造型奇致,而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透出淡淡的红光来,看似很不寻常.
“你是谁?”莫离欢一向有疑必问,见了这样从天而降的人自然又感好奇。
“我吗?在下乃七风谷上官烈是也”白衣男子此时正站落在幽蓝泉水的前面,一时间红蓝相映,却并没有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互补的美,仿佛那男子平凡的面容也在这对映间焕发出别样的光彩来.
“上官烈?”秦缺率先反应过来,脸色不知为何忽然一变,直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往泉水的方向看去”七风谷谷主?”
“不错,在下不才正是七风谷现任谷主”上官烈听得秦缺知晓他的名号,想来是江湖中人,一时笑得爽朗,抱拳道,”这位黑衣童子,乃是我七风谷泉童子,专职负责看守这幽泉涧喜怒泉,如果刚才冒犯了二位,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放过了他”
“不可能”秦缺没有丝毫犹豫就冷冷出口,目光往泉水中央扫去,直将藏于上官烈身后的黑衣童子吓得打了个寒颤.
也难怪他现在如此忌惮秦缺,想来无论换了是谁,在见过秦缺眼里逼人的杀意以后,都很难再神态自若吧.
“不知泉童子可是如何得罪了二位?”上官烈稍微一愣,依旧谦虚地含笑道眉心微微皱起,也向身后的泉童子瞟去一眼.
“他……让我喝了这泉里的水……”见秦缺许久没有开口,莫离欢终是轻轻开口道。秀眉微皱,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秦缺,眼见着他眼中凝结的杀气越来越浓,莫离欢不由地又担忧起来.
为什么他在刚才听到上官烈的名号以后就变了脸色?难道,他和这位上官谷主,竟然有什么瓜葛?
“你喝了泉水?”上官烈显然吃了一惊,随即转头向泉童子冷声道:”你让她喝了喜怒泉?”
听起来煞是平凡的一句话,在那黑衣童子看来,却是比任何责骂都严厉当即变了脸色,慌忙低了头道:”属下知错属下一时糊涂忘记了谷主的吩咐,属下罪该万死……”
“不必多言自去领罚”上官烈面无表情,语气轻描淡,话毕又转头向了离欢,歉然道,”姑娘,是在下管教手下无方,冒犯了姑娘,真是万分抱歉万望姑娘能原谅了七风谷犯下的过错……”
“啊?谷主不必这样,其实,我现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莫离欢见上官烈谦逊有加,刚才对那童子的怒意也消了一半,于是淡淡笑着解释,并不打算再追究.
“哦?有这等事?这喜怒泉向来神效,一般人喝了以后都会昏睡三个时辰的,却不知姑娘……”上官烈瞥了一眼泉童子,得到了泉童子肯定的眼神,于是继续道:”姑娘是否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异于常人?”莫离欢轻轻重复,随即仔细回想起来,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我师父从小给我吃了许多草药,从此一般的毒药都对我都是无效,难道说这泉水也不能侵害我……”
“百毒不侵?”上官烈听了显然十分惊讶,没料到眼前这个长相极其秀丽的女子竟然会这样的本事,随即微笑点头道,”如此,可能正是因了这个缘故,泉水才不会影响姑娘不过即使姑娘真的喝了这泉水,也不必太过惊慌,喜怒泉水自引进时起就经过了先祖的改良,喝了的人并不会立时忘忧。而只有经历过三次大喜大悲过后,才会彻底变成忘情之人。所以这泉水才叫做喜怒泉。姑娘只要不经历那些大喜大悲,其实对你身体本身并无损害”
“啊?这么说,我不会忘记了?”莫离欢张大了嘴,颤抖了声音询问,一时抑制不住即将溢出内心的惊喜就要欢呼出声眉眼带笑,牵着秦缺的手亦是更紧.
“照理来说确是如此”上官烈微笑着如实回答,眼神又向黑衣童子瞟去,泉童子仿佛受了什么命令一般,连忙跳出了泉水中央,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上官宇是你什么人?”秦缺一直在一旁冷冷注视,此刻看离欢没了隐忧,终于出声相问.
“正是先父”上官烈稍稍一愣,随即照实相告,不疑有它.
“好!那就父债子偿!”话音未落已然纵身跃出,秦缺黑色的身影以下朝那袭白衣而去,瞬间纠缠.
“你是谁?”上官烈被秦缺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条,连忙出手招架,一时两人均打入水中,拍打起偌大的水花来.
“拿你命的人!”秦缺眼中口中均是冰冷,那却是一种有关情感的冰冷那是恨.
是的,谁也料不到在这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秦缺会又一次重新拾回了恨.
这久远的恨,最初的也是最后的,一切都将在他手上得到终结。
“慢着!先父已故,不知先父如何得罪了阁下!还请阁下明示为好!”一手回击了秦缺的利剑,上官烈显然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黑衣的男子,他平素也是第一次见,却为何突然平白对他出手,而且那面具下的眼睛中,似乎还包含了某种恨意?
自己与他会有什么瓜葛呢?看他年纪,正值年少,又能与自己先去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血债血偿!”秦缺一字一句,没有丝毫的迟疑,招招凌厉干脆,正是”无情剑法”中的精要一招”清风晓月”,此招贵在快而准,而且一旦缠上,至死方休.
却见上官烈亦灵活自如地后退,鲜红的剑体只用来抵挡,并没有还击眉头皱起,渐渐对秦缺的招式留意起来,眼前这个男子所用的一招一式,绝非寻常的剑法所有.
“阁下若不把话说清楚,我又如何知道这里没有什么误会?阁下还是先告诉了我因由,我再给阁下一个交待,如何?”上官烈飞身向后撤离,顾不得这样露出的空门会让人有可趁之机,也顾不得他的雪白衣襟已然被打湿得斑驳,他有心停止争斗,这一退用了七分力,秦缺一路疾跟,然而挥剑的总不若逃走的来得快,不久便被上官烈寻了空撤离。
却见上官烈稳稳停在一块岩石之上,负手而立。秦缺正欲追去与他再斗,忽见一个白色身影已然飞至自己身侧,轻轻牵了自己的手来,正是离欢。
莫离欢秀眉微皱,一脸担忧地望着秦缺,显然对秦缺突然的出手很是不解,微微摇了摇头,只听她柔声道:“秦缺,不如先把事情说清楚。。。。。。”
“是啊。阁下先把话说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因由,我七风谷亦逃不到哪里去。。。。。。”上官烈在不远处劝解,向离欢投来感激一瞥。
“这有何难?”林中突然飘来一个声音,接着又飘落了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一壮一瘦,正是刚才已在林中见过的,那莫离欢的二师父,老乞丐和他的朋友大铁胡子。
莫离欢见二师父突然到来,连忙要遮掩了躲到秦缺身后去,却见那怪乞丐嘿嘿一笑道:“小丫头,躲什么?还怕我认不出你来不成!”
莫离欢一听,只得换上笑脸走出来,正要唤师父,却又看到怪乞丐那狡黠的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