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该如何摆脱左夜阑.
不知过了多久,当莫离欢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快要痛没了,却是咬着牙不肯开口时忽而抬头看一眼左夜阑,却见他脸色前所未有的惨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平日里的戏谑与邪魅皆是不见,连素来妖异的眸子也是紧紧闭着.
心下微微一慌,莫离欢正要开口,却突然感到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被彻底抽离红衣如血的左夜阑亦张开了眼,嘴角滑过一丝微笑.
寂静世界上仿佛不再有声音.
这是莫离欢恢复听觉以后的第一印象,然而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打破了这个寂静的世界:”莫儿,你可安好?”
除了左夜阑,世界上还会有谁这样称呼自己!莫离欢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转身欲逃,却见一把鲜红的琴稳稳落在草地上,而琴上正趴了一个人,脸微微侧着,一看而知是那日蒙面的女子,那白色的面纱却已然被彻底染红.
惊呼一声,莫离欢正要后退,却听得左夜阑冷然一句:”亏得这贱人启用了’天魔自灭大法’,想用这招同归于尽的方法来杀我!可笑我的功力早已不比一年前,即是她师父亲自来杀,也未必能动得了我!”
莫离欢惊疑回头看他一眼,下一刻已然明白,眼前的女子正是因了要杀左夜阑而选择了自杀只可惜在她临死前一刻,左夜阑还没有倒下,她自己却已经吐血而亡了.
“左夜阑!你又杀了一个人!”莫离欢不由愤愤指控,那女子,好歹也曾是她从他手里救下来的,此刻却终究难逃一死她又怎么能不叹息不遗憾?
只可惜,这亦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莫离欢又有什么权利阻止!
又或许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死,亦是一种最好的成全罢.
“如何?”左夜阑凤眼重新轻眯着,瞬间恢复了他素来倾世的笑容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莫离欢只说出这句,便抿紧了嘴,再不肯看他,仿佛永远再不想见到他.
施展了轻功,翩跹的白衣飞舞,莫离欢只顾往远处而去再也顾不得左夜阑究竟会不会追上来.
因而她也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林间的那一刹那,左夜阑却突然单膝跪地,从嘴角流出新鲜触目的血液来.
那种殷红,瞬间滴落,融入他同样鲜红的衣袍之中,只余下一抹抹暗色却凝成了永远无法驱除的标记.
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曾经在这世界上,有一首左夜阑最怕听到到的曲子,会令他心神大乱,瞬间变得不堪一击而他也因为”琴魔”白泠知道他这个弱点,而终究选择杀了她即使她曾是他众多女人中唯一真正动过感情的一个.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仍是没有料到她的徒弟会拼了性命偷练这首曲子,更没有料到她竟然为了增加自己的功力,启用武林禁功”天魔自灭大法”.
那种功力的琴音,普通人只消听个片刻,就会立刻暴毙!而若不是刚才左夜阑由掌传内力闭了莫离欢的几大大丨穴,她又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
只可惜,左夜阑自己却毕竟听了全部琴音,他终于被重伤了.
自成名以来第一次如此的重伤,喷吐鲜血,体无完肤他几乎连走路的气力都已经没有.
否则,他一定会追去罢.
是的,他会追着她,直到永远把她禁锢在身边今生今世至死方休!
莫离欢一路飞驰,时时往身后张望,却始终不见那抹鲜红的一点影子心事终于放了下来,脚步也愈加轻快起来.
然而,她的脑中却突然闪过左夜阑刚才那张苍白至极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假装难道说,他是真的受了伤?
可是,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受伤呢?他武功向来很好,又是天下第一的无赖,又怎么可能有事?莫离欢突然隐约记起谁和她说过,坏蛋都很长命,所以除不尽似乎是如思吧,那个同样喜欢红衣服的女子,毕生最大的愿望便是除尽天下的恶人.
所以当然也就包括,杀手.
莫离欢的心内一紧,一股莫名的忧虑上窜至脑际.
一边是生死未卜的秦缺,一边是最亲近的姐妹,若是以后他们见了面,会不会一下子就是一场恶战?那时的她,又该如何?
然而未等她多想,莫离欢就看到了八里坡那间小屋,赶紧抽回了思绪,莫离欢冲入门去却见屋内满满当当是人,躺了一个,站着一个,还坐了两个.
一见二师父,莫离欢自然是欣喜的,一下便摆脱了刚才的郁结,甜甜喊了声:”师父!”随即又跑到床前,察看秦缺的伤势.
蓟成风立刻告知了莫离欢刚才的情形得知已然被喂了药,莫离欢脸上的笑容更加舒展,终于放下了一颗心来谢了大哥和师父,又对那大胡子专程道了谢.
却见那大胡子得了谢,突然抬起低着的头看一眼莫离欢道:”老乞丐!你还不对你徒弟说实话?看她这高兴的,待会又是白高兴一场反倒更加难受!”
莫离欢听罢,隐约觉得不妥,又听得老乞丐接着道:”咳!丫头,你自个儿去看看你情郎就明白了!我老乞丐可开不了这个口!”
望一眼蓟成风,亦是一脸愁色莫离欢终于忧心起来,连忙跑上前去看秦缺,却见他银色的面具依旧没有摘下,眼睛紧紧闭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然而,一把上他的脉,却是奇异紊乱,时而飞快,时而几不可见当下瞥见他的脖筋处,原来已平白长出紫色的花样纹路来,盘旋而上,几要弥漫脸庞.
莫离欢心内大惊,一声尖叫已然出口,扯开他的领口,却见原本因少见光而白皙的肌肤上,满满爬满了这种紫色花纹,直入血脉.
“丫头,你看到了吧!”老乞丐忽而抬头叹一声气道:”这种毒叫作’番莲紫蔓’,是西域最有名的毒物之一,中毒者会在五天内全身被这种紫蔓所布满,最后失血而亡,世上无药可解”
“什么?你说什么?二师父!你说秦缺中了这种毒?”莫离欢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脸色霎时惨白,惊恐的瞳撑得很大,身子也忍不住颤起来,无法自制.
“丫头!你别激动!丫头!”老乞丐见莫离欢的反应,知道她受了刺激,一时无法接受,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按住她的肩道:”丫头!你听我说!刚才喂给他的那个丹药,确实是有用的!一粒丹药能续命三天!”
“所以你说,秦缺还有十多天的命,是不是?”莫离欢被按住了肩,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颤抖,却又突然惨然一笑,向躺在床上的秦缺深深看过去一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照理来说,确实是如此”坐在旁边的大胡子此刻也是站了起来,无奈道:“不过这小子的武功根基还不错,又长年修炼一种内功,想来不会那么容易死,兴许还能撑上二十天”说罢朝莫离欢投去一个惋惜的眼神,似乎也是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解药可以救他吗?”一直站在旁边的蓟成风突然开口,望着离欢的眼神,满是怜惜与哀痛.
欢儿这样的表情,真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向微笑的她,为何竟也会有这样心伤的时刻?
“照理来说,确是如此”大胡子毫不留情的话又一次打碎了莫离欢眼中依稀燃起的希望蓟成风却当即坚定道:“那我现在就回七风谷,再问赵青儿要那种丹药去!”说罢转身向门外,就要迈出门去.
却听莫离欢突然开口叫道:”大哥!你们都不要插手!我会自己救他!”
“欢儿!你说什么!”蓟成风当即回了头,朝莫离欢看去一眼,却见她眼角依稀有清亮的痕迹,分明是隐去的泪水,眼神却是明亮的.
“大哥!我本就是学医的难道你忘记了吗?”莫离欢越来越坚定,一字一句道,”我已经决定了,要带他回西华雪山,那里的奇珍异草很多,也许能研制出一种特别的药来!”
“丫头!你刚才说什么?西华雪山!”老乞丐突然眼睛放光,盯牢了莫离欢问道.
“是的,二师父我本来就是从那座雪山里出来的啊”莫离欢对老乞丐的惊奇亦感到奇怪,难道西华雪山有什么特别的吗?
“西华雪山……”老乞丐轻叹一声,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去,随即坐到椅子上,开始沉思起来.
“老乞丐,你是说……西华雪山,可能是他隐居的地方?”大胡子实在难得受不了老乞丐这样的打岔,自己也是赶紧从记忆中搜索起来,当即一拍脑门道:”嘿!丫头!这小子可能有救了!”
“你说什么?”莫离欢自然惊得一颤,原本明亮的眼中更加点燃起一簇希望来却见老乞丐猛然拉住她道:”丫头!你当真是西华雪山来的?”
见莫离欢点了头,大胡子又扫了一眼老乞丐接着道:”老乞丐你干吗神神叨叨的!也不说正事!丫头!告诉你!20年前江湖上有个神医,名叫’糊涂仙’的,可能正好隐居在西华雪山!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糊涂仙!”莫离欢如当空一棒,顿时傻在那里愣道:”他是我师父!”
“他是你师父!?你是’糊涂仙’的徒弟?!”大胡子亦是吃了一大惊,张大了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他真的隐居在那里!”
然而下一刻,莫离欢已然低了头,微丧了气道:“可是他是个酒鬼!每天就知道喝酒睡觉!哪里会治病!”
“酒鬼?没想到一代神医竟然沦落到如此。”大胡子忍不住叹息一声道:“想当年他行走江湖之时,也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他的人品酒品都是没话说,在同一辈人中也算是有声望的人了。。。。。。”
“同一辈人?我师父看上去头发眉毛都白了,怎么可能和你们是同一辈人。。。。。。”莫离欢想起糊涂仙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想来说他百八十岁也有人信。
“怎会?”大胡子纳闷道:“当年他才比我长8岁,算来今年应该才50上下,怎么可能头发全白?”
“啊!”莫离欢忽然惊叫一声,师父才50岁?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肯相信的,可是如果这是事实,又是什么使他一夜间头发全白呢?
“哎,可惜他在18年前突然归隐,本来我们遇到了,总也要喝上几杯。他也不失为一个好酒友。。。。。。”大胡子依旧沉浸在对往事的追溯之中,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却见刚刚沉默的老乞丐终于抬起头来道:“丫头!事不宜迟!你赶紧带这小子回雪山去吧!日夜兼程,说不定能在毒发前赶去给糊涂仙救治!”
莫离欢一经提醒,自然连忙行动,在蓟成风的帮助之下,找来了千里良驹,扣上马车,一齐往西北而去,只愿真的能赶得及回去见师父。
只是,师父真的有他们说的那般厉害,能解秦缺的毒吗?这却也是未知。只不过,有希望总要尝试,否则以后恐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却说蓟成风为了延缓秦缺的毒发,便决定回了七风谷去,再向赵青儿求些丹药。
欢儿带着秦缺走,他自然是不放心的,暗地里也派了几十人的暗卫跟着,势必要保护欢儿的安全至于能否救回秦缺,这却也是命数若是真救回了,他难免是要再劝劝欢儿的.
只是此刻,他也知道只有由着她去尽了那一份心,她才不会后悔那种心情,蓟成风也能懂得.
七风谷已然不是两天前那般模样,武林大会因了上官烈的死暂且延后到明天,也就是上官烈出丧之日以后而此时的上官家,由上官烈的弟弟上官文接管着,在当家主母赵惜人的帮助之下,倒也显得井然有序.
蓟成风一路到了七风谷,原本还在犹豫该如何进去,却见一个玫红色的身影突然从竹林间跳了出来,大声叫道:”你这个笨蛋!终于回来了!”
根本无需看那人的脸,蓟成风就可以猜到她的身份天底下敢叫他笨蛋而且叫得这样顺口的难道还会有第二人吗?除了赵佳人那个小魔星,还会有谁!
却说赵佳人见了蓟成风瞬间阴下的脸色,当即邪邪笑一声道:”哼!你个笨蛋!竟然让我在这里蹲了两天!咦?你家那宝贝妹妹呢?”
“用不着你管!等一下!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蓟成风一脸狐疑加警惕,心知这小姑娘一向不是省油的灯,怕又不是弄了什么圈套等着他吧!
“切!这有什么难猜的!我四姐那么聪明!天下的事有什么逃得过她的眼睛!”赵佳人得意笑笑,从来都将她四姐奉若神明一般.
“你四姐?她知道我会回来?”蓟成风心内有一丝了然,心境倒也平和,如果是那个清冷的女子,倒是可以想见的然而他却独独忽视了,上次要赵佳人试探他的计划,正是出自赵青儿之手.
“废话!我四姐在等你!还不快跟我走!你这笨蛋!回来得这么慢!害我等这么久……”赵佳人絮絮嘟哝着,随即带了蓟成风入谷,自然是去见她四姐去了.
一路无人阻碍,蓟成风略微觉得奇怪,以前总也能在一些地方看到白衣的童子,时而上来询问或是带路,此刻的七风谷却如空了一般,走了许久都不见一个人影.
正在纳闷,却见到前面的草地上忽然走来了一个人,正是赵佳人的二哥,赵东流蓝青色的锦袍将他称得更加玉树临风,潇洒不凡儒雅的风度也是不减分毫.
“蓟兄这是要上哪里去?”赵东流面带微笑走来,显然对蓟成风的出现有些意外,然而更令他奇怪的莫过于为什么自己的五妹会和蓟成风这样熟识还有他那素来冷漠的四妹,似乎也对蓟成风青眼有加……
“是我要带他去谷里逛逛!二哥!”蓟成风还未来得及答话,赵佳人已经抢先把话说尽蓟成风略微疑惑地望一眼赵佳人,不知何以要隐瞒他的去处然而面上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赵东流随即笑了笑,温和道:”没想到蓟兄能和我这贪玩的小妹成为好友,倒也是一桩好事”衣袖轻摆,笑容一如往日,似乎并没有被七风谷的冷落影响了心情.
赵佳人连忙抢道:”二哥!七风谷这么大!我要带他多玩两天的!你不许不准!”
赵东流自然宠溺看她一眼,笑道:”我有什么不准的,小妹高兴就好”随即向蓟成风看去一眼,似是在为自己妹妹的顽皮感到歉意.
“嗯!二哥真好!我们要走了!今天有很多地方好玩呢!二哥再见!”说罢拉了蓟成风就走,蓟成风只得回应一个眼神,便也随了她去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然而眼前的疑问越积越多,心内的那丝预感倒也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长。。。嗯。。更完了。。话说最近在存文去推荐。。不过日更会保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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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风乱
(18)七风乱
“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你二哥真相?”一等到了空处,蓟成风便对赵佳人发问,这小姑娘不知怎么的,自打刚才见了赵东流以后,就再没有絮絮叨叨,反而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一般.
“真相?”赵佳人显然没有料到蓟成风会主动问她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便眨了大眼睛道:”有什么可说的!”
“哦?那我倒要回去说说!反正没什么好说的!”蓟成风难得有向这小魔星回击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即调转了头,作势要往回走.
却见赵家人果然着道,拉了蓟成风的衣袖道:”喂!你个笨蛋!不许回去!”
蓟成风微微一笑,向赵佳人瞥一眼,果然见她一脸着急道:”好了,告诉你也没事!我二哥和我四姐向来不和,要是被二哥知道是四姐找你,肯定要盘问一番!”
“哦?这是为什么?”蓟成风不免生了好奇出来,想起赵青儿的笑容,并不是真正那般冷漠吧而赵东流,看上去亦不是那样心胸狭小之人,又怎么会与自己的妹妹不和……
“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在四姐面前不许提二哥!在二哥面前也尽量少提四姐!这是四姐前两天刚刚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赵佳人嘟了嘴,拉着蓟成风的衣袖道,”快跟我走啦!四姐还在等着呢!记着!不许提二哥!”
话毕不由分说便把蓟成风往前拉去,蓟成风依旧不明所以,然而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倒也真没有管的必要,还是先去求了药来,好早日追上欢儿,更可以呆在她身边有个照应毕竟自己只有这一个妹妹,能护了她的周全自己才能心安.
想着想着就到了一片幽静的竹林边,赵佳人在前面带路,蓟成风只觉这一片地域再清静没有,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倒是一个修养的好地方.
渐渐走入竹林之中,原来在那竹林深处,赫然有一座小竹屋,门前溪水潺潺,竹影斑驳,还有竹制的桌椅茶具,正所谓流觞曲水,恍如仙境而屋子的门口赫然提了三个字”寝竹居”.
@奇@一时赞叹,蓟成风不觉停了脚步,却见赵佳人不知何时已经跑进了屋,瞬时便从屋里推出一个人来,不消说便是赵青儿是也.
@书@蓟成风一见这面容清冷的女子,微微一笑,谁知赵青儿亦宛然一笑,回报过来.
@网@“公子远道而来,小女子无法远迎,还请见谅”赵青儿淡淡一句,随即在竹桌边停下,示意赵佳人去准备了上好的清茶来.
蓟成风一听赵青儿如此客气,倒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面色更加温和,笑笑道:”赵姑娘太过客气了却不知姑娘在此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却见赵青儿目光中透着聪慧,朝蓟成风一望而笑道:”难道公子不正是来找我的吗?”
蓟成风一愣,一下被堵了话,只道这女子聪明,倒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来,可是这副时景,又让他怎么说的出想要那丹药的事来,毕竟面对了这样一个本身就值得惋惜的女子,他又怎么好再去要她救命的东西.
于是当下微微思索,便下了决心来要把求药的事先缓一缓,若是有了其他的途径,还是万不要为难了这个聪慧的女子罢.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客气”赵青儿将蓟成风所有的细微神情一一收在眼底像她这样一个天生聪慧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蓟成风的心思,只不过想听他亲口说出罢了.
而且只要他想要的东西,赵青儿知道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更何况他要的只不过那区区几颗丹药罢了.
“姑娘”蓟成风既然下了决心,便不再犹豫,笑着说道:”蓟某是专程过来谢过姑娘当日的赐药并无其他”
“哦?”赵青儿显然有些意外,然而很快便淡定了神情道:”小女子只是略尽绵力而已公子此来难道没有别的目的了吗?”
“原本是有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蓟成风据实相告,面对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似乎也没有隐瞒心思的必要她既然能想到自己必定会来找她求药,想必也想到了其他蓟成风虽然从来没有自诩是什么君子,这点风度与才谋还是有的毕竟也在朝堂上那么多年,他也早已知晓一个道理,明人不说暗话越是对聪明的人隐瞒,就越是显得自己愚蠢.
“公子好坦然”赵青儿微微一笑,对蓟成风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她也一向看不惯那些虚伪的套路,想来这也就是她从来都没有异性友人的原因吧.
“姑娘聪慧蓟某实在不敢隐瞒罢了”蓟成风望一眼轮椅上的清丽人儿,更加对她产生了一丝惋惜明明是正好的妙龄,却只得坐在轮椅上度过,这如何不是一种至大的痛苦,也难为她如此坚强,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智慧.
“公子过奖既然来了,不若稍稍滞留片刻,陪小女子喝杯茶可好?”赵青儿目光诚挚地看着蓟成风,蓟成风虽然想赶快去别处寻药去,但毕竟念她帮过自己,也不好拒绝了她的邀请,于是当即点头答应,在竹凳上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赵佳人奔跳着从小道里跑了进来,原来〃寝竹居”的茶叶刚才恰巧用完,她是跑出去找茶叶去了实际上,却是赵青儿嫌存了的茶叶不新鲜,要赵佳人去拿新鲜的贡茶来.
谁知这小姑娘一去去到现在,赵青儿不免觉得有些失礼,正要向蓟成风致歉,却见赵家人边跑边嚷道:”四姐!可出了怪事了!刚才我跑去找茶叶,不小心看到一大群白衣人都聚集在’荣正堂’,像是在受什么训斥,我还看见有七个人当众被杀掉了!”
“这有什么奇怪?上官家的事,你管那么许多干吗?”赵青儿微微扫她一眼,显然对她的大呼小叫略有不满,毕竟这赵佳人虽然在外任性张扬,在她面前倒是从来不敢造次的.
“不是!大……大姐!我看到是大姐下的命令!大姐那么温柔的人,居然亲自下令杀人!我就觉得很奇怪啊!”赵佳人喘了口气,显然跑得很累,然而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而且,我还隐约听到,他们受惩罚好像是因为上官烈的棺材被打开过了!”
“什么?”这次发话的是蓟成风,听闻上官烈三个字,他隐约也感到了什么蹊跷,然而一时说不上来,也只能先把情况问个清楚.
“咦?这又关你什么事?”赵佳人不满地瞥他一眼,转身向赵青儿继续道:”他们好像说上官烈的尸体有些不寻常,不过究竟怎么个不寻常,我也没听到!”
“够了,佳人”赵青儿清冷的面庞汕过一丝冷笑道,”何必在蓟公子面前谈论这些不雅的事情,赶紧去煮茶吧”
赵佳人看出赵青儿面色略有不悦,连忙乖乖扬了手中的新茶到屋后煮茶去了,这时又只余了蓟成风与赵青儿二人两人却都各自思索着什么,一时无话.
“姑娘如何看待上官谷主之死?”蓟成风心中有了疑惑,思索良久亦没有线索,于是向赵青儿发了问,心想或许这聪慧的女子能帮他想出个所以然来.
却见赵青儿微微一笑,悠然答道:”公子所见,恐怕与小女子一样人人都是亲眼看到那个杀手杀了上官烈却不知公子如何还有疑问?”
“姑娘如此通透,何用与蓟某周旋不瞒姑娘,那个杀手,现在已然垂危在生死边沿,而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却并非身体上的伤,而是中了毒西域最厉害的毒”
“’番莲紫蔓’可是?’”赵青儿依旧笑着,清淡的面容渐渐融出一丝血色,显然对这一切了然.
“姑娘你果真知道?!”蓟成风略微惊讶道,他刚刚便猜测到,赵青儿会出现在那个湖畔,应该不是偶然,却没有料到她竟然连秦缺中的什么毒都知道.
“我不过小时候多看点书罢了”赵青儿轻轻掩饰过去,随即反问道:”公子有什么疑惑,不妨直说”
“姑娘如此聪慧,恐怕也不会想不到,那杀手素名’无情’,从来一人一剑,虽然是个杀手,但从未听说他会用毒杀人可是他自己现在却中了毒,那这毒是从哪里来的呢?”
见赵佳人微微颔首,蓟成风继续道:”如果说这是上官谷主用了毒,于一个向来出自名门正派的剑客来说,似乎卑劣了些可是若不是他,又有谁能在那样紧迫的决战之时下毒况且,现在死的是上官谷主,这未免有些说不通了”
赵佳人听罢这一席,脸上的笑容渐渐温和,对蓟成风亦多了一丝另眼相看于是微微点了头道:”蓟公子言之有理只不过我更加知道,有些真相虽然被掩盖,但终究还是有人看见,有人听见的小女子实在不便多言还是全凭公子自己去猜测罢”说罢赵佳人已然适时端上茶来于是两人皆全心全意品起茶来再没有谈及其他.
是夜,蓟成风住在七风谷的”清风苑”,说是赵东流亲自为他安排的住处,想来也有结交他这个朋友的意思然而自白天见过以后,赵东流便再没有露面,蓟成风被心上的千头万绪绞得烦乱,倒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招待当夜没有丝毫睡意,便踱到了庭院之中,独自赏月.
七风谷的设计可谓体贴舒适,每间庭院之中,必有一张石桌,三两石凳,另有凉亭芳草,供来人赏玩而且每处庭院之间,都有各式各样的拱门相互连通,算是方便了住客的走动.
此时,明月正好蓟成风便坐在屋外的石凳之上,喝一杯小酒,温习习凉风,对当空皎月,直有对应成三人的诗意,然而他的心绪,却并不因了这良辰美景而平静下来分毫脑中的郁结越来越多,思及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连素来旷达开朗的他都不免有恍如隔世之感了.
已然完结了一壶酒,蓟成风却一点醉意也无于是想去差了那小侍从再送一壶来,却见那个一身白衣的小侍从,早已在自己房门口坐着盹着,想来也不同于蓟成风这样的失眠,对一个下人来说,能睡上一个好觉也是不易.
蓟成风向来宽待手下,于是朗然一笑,便决定亲自往酒窖去一遭了.
隐约记得这小侍从来的方向,蓟成风一路凭了感觉,穿过了好几座庭院,每座的风格布置皆有相似,然而又不全相同,这里原本就是七风谷接待客人的住处,蓟成风倒也没有觉得不妥一连转了好几道弯,终于见到了一座题名酒窖的地方.
自去取了酒来,蓟成风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的酒坛,抱在怀中,慢慢往回路走去月色正好,蓟成风被酒香熏得微醉,只想赶紧回了屋子喝酒去不料转门太多,到最后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居处来,当即看见了那与自己居处一样的石桌石凳,便也不客气地坐下独酌起来,想来已经这么晚了,院落的主人想必睡了,而等他那小侍从醒来,自然是会来找他的,到时间再回去也未必不可.
正捧了坛子喝酒,蓟成风将酒向空中一举,算是干杯,嘴边挂着忘我的醉意心里只暗暗想着,也许醉了也好.
突然,蓟成风听得吱嘎一声,猛然抬头,却见正对着自己的屋门正徐徐打开,蓟成风心内一惊,定了神往门口看去,却见一抹淡淡的青色从那门中走出,黯然在灯光下,却是看不分明.
再过一会儿,那抹青色已不知怎么的朝自己这边走来,想来是蓟成风的身子被隐在了树荫之下,正背光线,那人一时并没有发觉.
眼看着那抹青色越来越接近蓟成风更加睁大了眼,心中酝酿了客套之词,却在看清她脸庞的那一刹那突然愣住了神表情一如禁受不住惊与喜而见那来人,亦在看到蓟成风的那一刻痴立在那里.
“薇……薇儿……”蓟成分听见自己因激动而颤抖起来的声音从唇间发出,然而他一动也没有动,甚至忘却了将手中的酒坛搁下就那样傻傻举了酒坛,作着即将喝进的姿势.
却见戚采薇已然镇定了心神,忽然如同老朋友一般温和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喝酒的……”
蓟成风听罢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去看她脸上细致的表情.
是的,她的神情如此淡定,不露一丝痕迹没有惊诧,没有喜悦,亦没有伤心连再次相遇时那丝淡淡的忧郁都已不见.
难道,难道说她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采薇,采薇原来你果真已经放下了吗……
“嗯现在也不常喝,偶尔喝一点而已”蓟成风心中忍不住有一丝淡淡的落寞,然而他并没有放到脸上,只是微微笑着,一如将戚采薇当作一个久远以前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
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们现在境况的关系吧……
没有爱情,没有谁对谁错,更加无关恨与悲伤,只是一种回忆罢了,一种共同拥有过的已然逝去的回忆……
“他,待你好吗?”清远的声音出口,冷静地连蓟成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这时的他,也无法再有别的情感了吧只要知道她过的好,他也就满足了毕竟从前的从前,是谁辜负了谁,都已不再重要……
“嗯”戚采薇微微点头,清秀的面容中扬起一丝甜蜜,”他待我一直很好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哦恭喜”
随后便是无语,二人皆在月光下沉默,戚采薇落落抬头望向当头的月光,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犹豫道:”你呢?她好吗?”
“谁?”蓟成风一脸疑惑,望着戚采薇,更加感叹于她脸上那种最初的恬淡她,果然是幸福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啊.
“那个女子武林大会上你跑上去找的女子”戚采薇淡淡笑笑,似乎有一点点惨然毕竟是曾经的恋人,虽然现在谁都回不到过去,然而即使是出自一个女人最初的私密感情,她还是无法不承认,她是有羡慕的甚至,嫉妒.
“啊!欢儿你是说那个白衣的女子吗?”蓟成风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的释怀,采薇还会在关心着她是啊,一种纯粹的友情似的关心这样就很好,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终于都被时间给冲淡了,遗忘了……
“嗯她很漂亮我还记得我们曾在灵州的’惜柳琴坊’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看到她的感觉,就像……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原来她就是你的爱人……听说你们已经指了婚,她这样的女子,确实也和你很般配……”戚采薇依旧站立在桌前不远的地方,并没有过来坐下,许是出自身份的顾虑也好其实只要能这样交谈着,就已经很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还能和自己最初的爱人面对面地说话这样和谐,这样恬静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她不是……”蓟成风想要辩解,然而到口边的话,他又无法说出口.
算了,就让她误会吧否则,就算让她知道这么久以来,自己还是一直在找她等她,并没有心爱的女子,那又能如何呢?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逝去的无法挽回,而他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面对现实罢了.
“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子”蓟成风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微笑着说道,那语气,正像是谈论自己心上的女子有丝甜蜜,有丝陶醉.
“嗯”戚采薇亦微微笑着,然而笑容中深深隐藏的一丝神伤,却是谁都没有看到.
是了,当曾经的爱人们都各自有了新的爱人,更换的是时间,不变的是伤痛.
然而,毕竟人也是会淡忘的,一如她现在,有一个对她好的丈夫,又有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在身体中孕育她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她会幸福的,他们都会幸福的.
而往事,就让它搁置在那里,权且当作一段最纯粹的回忆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中午来发完一章了。。昨天出现了本本抽加jj抽。。幸亏有亲提醒哈。。不然都不知道文没法上来。。抱抱77。。
嗯。。偶一直在努力写累。。谢谢亲们的鼓励。。希望听到你们更多的声音哈。。。厚厚
隐藏的真相?
(106)秘密
“当初,当初是否是我的错?”蓟成风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这件事,他已经背负了太久,记挂了太久,而今想知道真相,也不过是想来个彻底的了断罢了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心安他才能真正忘却吧.
“我只知道,凤衣来告诉我,说你为了……非娶大姐不可……而允诺娶我做小妾……”戚采薇淡淡叙述着,虽然断断续续,但是也不难看出她的决心来.
索性在今天说个清楚吧,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弄清了,死心了也许还能成为彼此的故人.
“当初……我是想娶你的……我没有想到你父亲会把新娘掉包……只不过……采薇……我们终究错过了啊……”蓟成风略微有些激动,那些久远的往事,此时正在他脑海中再一次重演,那样触目,那样真实,甚至鲜血淋漓然而,也许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蓟成风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最后一次.
“是……那天我一直在七里亭等你,让凤衣去找你,凤衣却回来告诉我你娶了大姐,然后我就死心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