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淡眸天下

第十一章 神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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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白袍人从天而降,在肉灵芝上不停地跳着,让方才还在拼死争斗的磊叔等三人深感迷惑。

    待到穆龙飞不再跳跃了,磊叔上前两步,抬头打量着他身上的白袍,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转为凝重,待目光落到他腰侧的玉佩上时,便眯起眼睛,鹰隼一样犀利的目光凝聚起来,仔细辨认着,随即脸色骤然一变。

    光头和大胡子也在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光头倒吸一口凉气,大胡子却骇然叫道:“神使大人!他竟然是神使大人……”

    磊叔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便急急地叫道:“神使大人数百年未曾现身,如今来此地要做什么?那肉灵芝,可是我们黎族的!”

    蚩族的光头大汉立即反唇相讥道:“什么你们黎族的?这肉灵芝是天生灵物,见者可得,而且是我们蚩族先发现的,本来就是属于我们蚩族所有,你们黎族想抢,那就战一场吧!”

    豁纹族的大胡子也帮腔道:“我们帮了蚩族,蚩族炼化肉灵芝,做成起死回生的药物,自然要分我们一半,你们黎族再不走,就杀光你们……”

    听到“神使大人”几个字,穆龙飞也是云里雾里的,但他的意识正在自发地整合着“记忆”中的语言结构,听着他们说话,一时没有出声。

    黎族的三公主脸色阴晴不定,思忖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问道:“神使大人,你不属于我们巫人,这几百年来,传说你已经回到了儒人大地。今日,你突然降临,也是为了得到这个肉灵芝吗?”

    此言一出,磊叔、光头和大胡子全把目光集中在穆龙飞身上,凶狠地盯着他,仿佛他若说出目标是脚下那肉灵芝的话,立即就会扑上来搏命。

    听到美少女这番话,穆龙飞隐约猜到,定是这件从地下溶洞那遗骸身上剥来的袍子,使得这些巫人误会自己是什么“神使”,如今也不好解释,只得微微一笑,用巫人的语言回答道:“我是来帮助你们解决争端的。你们三族谁都不肯放弃,便是一场祸事。试想,若是你们在此地死伤太多,本族一定不会罢休,之后就会爆发部族战争,何苦来哉。不如,将这肉灵芝分成三份,三族各取一份如何……”

    初开口时,他的巫人语说得还生涩,很快就流畅起来。

    “不行!”磊叔三人同时摇头反对,磊叔大叫:“这是我们的,谁抢就杀谁!”光头则喊着:“黎族有什么了不起,想分走我们的东西,我劈死你们!”大胡子嗬嗬大叫,一时没插上话,但是狂暴之意显露无疑。

    面对这群蛮人,穆龙飞顿觉头大,只好大声道:“先听我说!”情急之下,体内的先天元气自发冲转于喉咙,使得穆龙飞这一吼,宛如神兽咆哮,立马将三人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见穆龙飞一声叫喊,暗蕴神威,三公主眉头微蹙,仔细端详着这气质与巫人完全是不同风格的青年男子,悄悄舔了舔嘴唇。

    穆龙飞摇头叹道:“我说的话,你们不肯听,那就没办法了。现在两个解决方案,一是我把肉灵芝分成三份,你们各取一份走,二是你们继续打,直到某一族被杀光为止。不过,你们自己想想,就算杀光了对手,你们的族人能剩下多少?还有能力把肉灵芝运回部落吗?”

    三公主听到他的话,眉梢一挑,忽然出语道:“神使大人,你若有能力把这肉灵芝分开,我们黎族便听从你的分配。但是,我希望,神使大人能去我们黎族做客几日。”

    “公主……”磊叔刚要跳起来反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连点头道,“是了,神使大人若有能力把这肉灵芝分成三份,我们黎族就取一份走,并且恭迎大人光顾我们黎族的部落!”

    光头和大胡子面面相觑,光头想了想,也大声道:“只要大人确实能把肉灵芝分开,我们蚩族就不打了。死的人太多,回去也会被长老责罚。”光头还想说句什么,想了想,又忍住了。

    大胡子见光头冲他使眼色,便心领神会,大笑道:“肉灵芝坚韧胜过钢铁,刀剑难损分毫,只有用巫法炼化才行。神使大人是来自儒人一族的修仙者,身上自然带着法宝什么的,不过,我却不相信大人能够切开肉灵芝……”

    穆龙飞闻听此言,心中一凛。大胡子这话讲的内容,却是他记忆中没有的。目光从肉灵芝顶部扫过,他看到那把得自地下溶洞的无刃弯刀,整个刀身都插在肉灵芝的体内,只剩一个刀柄露在外面。

    从空中跌落时,扣在他身上的鹰爪松脱出去,不知掉到了那里,而他砸到肉灵芝顶部时,手里紧握的弯刀插入了肉灵芝之中,他被反弹时不知怎么就松手了。

    “呵呵呵……”穆龙飞想起一刀削断鹰足的情景,心中一动,便向三公主点头笑道,“就依你之言。”说着,穆龙飞弯腰握住刀柄,轻轻抽出刀身,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先天元气自发运转,与刀背同厚度的刀刃上再次出现白色毫光。

    目测找到肉灵芝顶部的最中心处,穆龙飞用刀尖一点,微用力一按,肉灵芝颤动一下,刀身就刺了进去。穆龙飞暗自欢喜,拖动刀身,在肉灵芝身上切割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光头的瞳孔猛地一缩,大胡子却陡然瞪大了眼睛。

    磊叔也颇为吃惊,脱口叫道:“那是什么刀!这怎么可能?”

    “难道……”三公主喃喃着,“难道真是那把刀?果然和羊皮秘卷上画的一摸一样……那预言,那预言竟然是真的!”

    一双妙目紧紧盯着穆龙飞忙碌的身影,三公主的俏脸上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是兴奋,也是倾慕,还夹杂着莫名的疑虑和惊惧……

    穆龙飞也不晓得他手里的无刃弯刀是什么来路,只知道这玩意儿吸收了一些他体内的先天元气以后,刃部就冒出白光,那光芒似乎无坚不摧……不过这肉灵芝的个头当真不小,穆龙飞几乎耗尽了体内全部的先天元气,才把一人多高的肉灵芝分成均等三份儿。

    穆龙飞站到地面上,将刀收回鞘中,闭目调息着。他气机已固,只要正常呼吸,天地元气就会自发从玄关入体,升降蒸腾后转为人体的先天元气。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修为就会自然慢慢增长。“记忆”中,还有一大堆口诀存在着,只是他还“回忆”不起来。或许,等他修为提高到某个阶段,该出现的口诀就会自动浮现在意识中吧。

    他已经猜到,这一切,其实都是识海中那个神秘印章的馈赠。而他现在,似乎正沿着某个预定的命运轨迹在不由自主地前行。至于是福是祸,就非现在的他能够揣测了。

    三族的巫人静静地等待着。磊叔出于之前的诺言,上前站到穆龙飞和光头之间,摆明了保护的姿态。光头默然不动,却是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大胡子无声地嘟囔着,眼神瞟着穆龙飞,隐隐带着敬意。

    很快,穆龙飞睁开眼睛,微笑道:“我分完了,你们自取吧。”

    磊叔、光头、大胡子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指挥着族人用绳索捆住一块肉灵芝,簇拥着拖走。这肉灵芝是黏菌一类的生物,虽被切分却不影响生机,每一块都会继续缓慢生长。对于活着的三族战士来说,此番赚大了,没有血战致死,却也得到了巫人大地上最珍贵的天地灵宝。

    蚩族的光头首领,偷眼瞄了几次穆龙飞腰间的弯刀,却不动声色,也不打招呼,径直随着族人离去。大胡子倒是在族人捆好肉灵芝之后,单手斜举,下颚前伸,身体前倾,遥遥向穆龙飞施了一个本族礼。

    穆龙飞连忙拱手,大胡子呵呵笑着,带着族人走了。

    蚩族和豁纹族的人马,分别拖着肉灵芝,呼喝着迅速离开,对于地上同伴的尸体不管不顾,只把还能出声的伤者扛走了。穆龙飞暗自叹息,知道这里原住民的习性,向来是不管那些没有生命的族人,他们认为,反正还在巫族大地,灵魂自会回归到该去的地方,身体遗骸不必管他,天地自会处理。这三族还算是开化的,森林深处的一些蛮荒部落,甚至会把死去的族人吃掉……

    三公主走到穆龙飞身前,右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向穆龙飞低头施礼,口中道:“见过神使大人。”一个强壮的女战士紧紧跟在她身后,两眼中精光四射,警惕地盯着穆龙飞。

    穆龙飞看着三公主,微笑道:“不必多礼。我叫穆龙飞,你叫我穆先生即可。我听那个领头的大个子叫你公主?”

    三公主妙目流盼,肃穆的表情中露出一丝俏皮,回答道:“我是族长的小女儿,我的名字叫歌,按照你们儒人的习惯,我们当以族名为姓,穆先生唤我黎歌即可。”

    “黎歌儿,和……很好听的名字。”穆龙飞本想说,名字和人一样美,但此时对方用意不明,敌我未分,终究没敢说出亲近之语,只得又问道:“公主邀请穆某黎族一行,可有需要我效劳之处?”

    黎歌深深看了穆龙飞一眼,突然侧过头,大眼睛忽闪着,腮边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娇笑道:“穆先生乘天象而回归,完全符合了预言的谛义,自然要到我黎族去取回那件物品,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到底是少女心性,和穆龙飞说了几句话,略微熟悉了,心情放松下来,就现出了她原本的风情。

    穆龙飞看着她一副天真烂漫的娇憨之态,好感大增,虽是对她言语中的“预言”、“物品”什么的满头雾水,却也只好把这“神使大人”的身份冒充到底,便陪笑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磊叔凑过来,对黎歌恭敬地禀道:“三公主,我们可以走了。”

    黎歌点头,向穆龙飞伸手示意,请他与自己并肩同行。

    穆龙飞实在按捺不住,望着黎歌,期期艾艾地道:“那个,黎歌、歌儿公主,我还有点小小的要求……”

    黎歌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穆龙飞,问道:“啊?穆先生若有吩咐,但说无妨。”

    “没,没什么……你们,那个,有吃的吗?我来的匆忙,忘带干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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