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生的那一丝不易察觉地杀气,别人或许没看出来,但这一切尽在沈思涯的父亲沈成友上传)活了大半辈子,他心里非常清楚,聂华生恐怕要对儿子不利。于是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出于对妻儿的保护。他趁着两边人在对峙,迅速进入厨房内,抄了一把菜刀走出来。将沈思涯拉到自己的身后。
沈思涯想要挣脱掉父亲的手,沈成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大人说话,轮不到你小孩儿插嘴。”
沈思涯说道:“爸,我和他之间的事儿,你不懂。你还是让我来吧。”
说话间,沈思涯的母亲迅速上前,拉住还在挣扎着的儿子,紧坚地将儿子搂在自己的怀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聂华生对于儿子来说实在过于危险。至于老夫妻俩的安危,那倒落于其次了。她悄悄地在沈思涯耳边说:“你爸是咱家的顶梁柱,听他的准没有错。”
沈思涯此时却反驳道:“我也是家庭中的一分子,我也有自己的发言权,你们连我和聂华生的关系都没有搞清楚呢,怎么就盲目地让我听话呢?你们这么作也太过武断了吧!”
父亲沈成此时正拿着菜刀对着聂华生,聂华生倒没说话,只是冷笑,不过任谁也看得出这菜刀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从我家滚出去,立刻,马上!”沈成凶狠地说道。但随即就遭来周围人的嘘声。
有人更是掐着噪子,开了学腔,阴阳怪气地学道:“小兔崽子,从我家滚出去,立刻马上~”顿时更引起这群人的哄堂大笑。
沈成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而聂华生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地,自顾说道:“你只剩10秒钟的考虑时间了。”
沈成回头对儿子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放心只要有你老子在,谁也威胁不了你。”
沈思涯刚才还想着怎么与父亲犟嘴呢,此时看着父亲坚毅地目光和两鬓斑白的头发,心中一阵感动,不禁说道:“爸——”
沈母低声对怀里的孩子说道:“你时常认为你爸不够爱你,其实是你没有看到你爸的那颗爱子之友上传)”
沈思涯突然间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想起此前自己的种种叛逆和倔犟,想起因“代沟”问题与父亲面红耳赤地吵架,想起因想买某一件流行的东西,而父亲不许时,绝情的丢下一句“我是你亲生的吗?”而把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情形……这一刻,他突然间觉得原来的那些叛逆和倔犟不过就是年幼无知的见证,那些记忆中最难忘记的争吵和不快原来在也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任性和自我放纵;那些所谓的代沟不过就是成长的烦恼……那一切的一切,在父爱面前都微不足道。父爱如山,他用自己的脊梁和汗水撑起这个三口之家;他用他的爱与温暖包容子女犯下的一切过错;他用他燃烧的生命来换取所有家人的平安……
这一刻,在父亲用背影对着他的这一刻,沈思涯突然间自己有些愧对父亲了,他特别想在父亲的耳边说声:“爸,我错了。”但是作为男孩子的身份和尊严让他无法当面说出。但至少心里,他真心觉得从此以后,他一定要好好的为父亲作些什么了。要好好的孝顺父母,作一个听话的好儿子。
而父亲沈成当然不可能听到儿子内心的声音,但却似什么听到了般,他重重地点了点,回过身去。迎着聂华生的目光,眼中无丝毫惧色。
时间就在那一刻走到了尽头。
当沈成转过身来毫无防备的那一刹那,聂华生的手突然伸出,握在了沈成的手腕上。
一瞬间是用来形容时间之快的,但即便再快的时候,也会有许多事情发生,因此当时间定格在聂华生的手握住沈成的手腕上的那一秒钟时,有如下的事情随之发生:
“咔嚓~”那是腕骨断裂的声音。
“不~!”那是沈思涯和母亲恐惧地尖叫声。
“噗哧~”那是断裂的手腕被动地回旋到沈成身体这一侧,菜刀在这回旋中从咽喉处划过的声音。
“啊~!”沈思涯被母亲颤抖的双手蒙住了眼睛,母亲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更不敢让沈思涯看到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沈母死死的闭着眼睛,手却死死的扣住沈思涯的双目上,眼泪从他(她)们的闭合的眼角汩汩而出。他(她)们怕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父亲(丈夫)的死讯。
“你~~~?”那是文杰和所有聂华生部下嘴上“挤”出来的话,他们的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惊恐和害怕。
定格结束。
“啪嗒”一声,菜刀掉落在地上,沈成看了看自己因折断而失去知觉的手,然后感觉咽喉很湿,于是便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是一股温热。
沈成难以置信地看着染满鲜血的双手,惊恐地看了看聂华生,又费力地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儿,还想要说话,但一张嘴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他捂着自己的伤处,慢慢跪了下去,双手费力地拾起地上的菜刀,对着聂华生,似乎在警告他这是属于他沈成的领地,谁也不可以动他的妻儿分毫。可是自身的力量随着生命的流逝而从身体里抽空,菜刀在他手指间晃了晃,便又重新落在了地上。他费劲地喘着气,鲜血便大口大口地从嘴里吐出。他绝望了,看着自己那因不敢接受现实而紧闭双眼泪流满意的妻儿,他很想对她们说他很爱她们。但是张开嘴只能发出苍白的近似于“咕、咕”地声音。最终,他轻轻地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尽量让自己所受的痛楚轻些,目光渐渐地幻散开来。
然后,在幻散了的目光中,他仿佛看到儿子沈思涯挣脱开妻子的手,眼睛中闪着震惊和悲伤,向自己扑来,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儿子的撕心裂肺般地叫声,但奇怪,那声音时而离自己十分遥远,时而又离自己很近。这时他分明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湿润了,也不知道是鲜血还是眼泪,他就想对自己的儿子说“保护好自己”。可是鲜血塞满了嘴巴,他什么也说不出。
最终,他还想再看一眼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妻子,他心知妻子离自己很近,但无论怎么努力,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的目光,然后他的世界隐入了最终的沉寂……
虽然时间仅仅只是过了几秒钟,可是沈思涯却觉得眼前的黑暗无限漫长,压在他的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觉得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幻觉,肯定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合起伙来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然后他缓缓地挣脱开母亲的手,然后他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竟然不是假的!!!
这一切竟然不是假的!!!!
……
看到父亲倒在血泊中,身体还在不断地痉挛,嘴里发出“咕咕”地声音,那是鲜血的流出的声音。
“哇~”沈思涯一下子哭了出来,那真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竟然真的倒在血泊中,一向生龙活虎父亲,竟然真的要死了。
父亲的责骂呢?父亲的训斥呢?父亲的教导呢?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啊?
不,父亲只是受伤了,他不会死的,每天都在耳边没完没了唠叨地父亲怎么可能会死去呢?
想到这里,他敢紧大喊:“叫救护车啊,快叫救护车啊。”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母亲只是闭着眼睛,她不敢睁开眼睛,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她和沈成结婚二十多年,没有一天不在一起,没有一天不见面,没有一天不说话。如果家里突然间少了一个他,如果生命中失去了一个他……她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儿子,你别叫了,你的父亲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但是她的眼睛紧紧闭住,任谁也不能打开。然后,她像是在对沈思涯说,但更像是在呓语:“老沈怎么可能会死呢?老沈还要养我们这个家呢。”
然后,眼泪还是从她的眼角中缓缓流出。
一只手伸到沈思涯面前,那手中拿着一部手机。沈思涯抬头看去,居然是文杰。文杰冲他点了点头,无比真诚和沉重地说道:“快打吧!晚了来不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