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大堂里坐满了客人,雷霆惊喜地发现阿桃也在其中,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星轩!”雷霆呼唤着,话说出口才想起自己还未告诉阿桃这个新名字,果然不见阿桃看向他。他的声音不小,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纷纷好奇着看向这边,阿桃也是其中一个,当然她很快认出了雷霆,只是不知他口中的“星轩”是自己,因此没有回应,眼睁睁看着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耳边传来雷霆开心的话语,阿桓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跟媗娘交代些事情。
雷霆直接把孟阳和季阳忽略掉,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阿桃,邀功道:“这是我帮你取的名字,叫‘星轩’,怎么样,好听吧?是我自己想的。”
坤则顺成,星轩润饰。
“嗯,好听。”阿桃识字不多,这短短一句话竟也有不认识的字,不过只听到“星轩”这两个字就已经心生欢喜,因此她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不叫‘阿桃’,改叫‘星轩’,以后你们见着我可别叫错了。”刚好这里人多,星轩就此宣布改名的事,让他们一个传一个,也不用自己多次述说。
“好名字!”
“不错。”
“好听。”
“知道了。”
大家鼓掌的鼓掌,拍桌子的拍桌子,纷纷用行动表示支持。
“这……”媗娘看向阿桓,“公子您给起的名字?”
“不是。”阿桓的声音闷闷的。
“难道是雷霆?”
阿桓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好听。”媗娘低声感叹,惹得阿桓垂下了眼。
“我看看。”季阳越过雷霆,伸手拿起纸条读了起来:“坤则顺成,星轩润饰。星轩,星轩,确实好听。”
孟阳细细品味,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名字。
雷霆对季阳不问自取的行为很不爽,不过在听到他说名字好听的时候立刻就得意起来,忘了刚才的小情绪。
“嘿,小心,上菜咯。”说话间,他们这桌的菜陆续被端上来,孟阳见雷霆依旧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让店小二多拿一双碗筷,雷霆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要开动,突然想起阿桓,他看向阿桓站着的方向大声说道:“阿桓,你要不要一起?”
他这一喊,大堂里的人嗖地一下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阿桓。孟阳和季阳僵住了,内心在哀号,他们好不容易才让星轩转移了注意力,雷霆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搞事情么,他们的菜才刚上,还没吃上几口,要是星轩一时兴起,即时跟桓公子打起来,那他们还要不要吃了?
星轩这时还不知道雷霆口中的“阿桓”就是孟阳提起的“桓公子”,镇上很多人有重名的情况,她也没想到雷霆跟别人口中的桓公子关系不一般,所以在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只有星轩一个人低头自在地吃着东西。
阿桓努力挤出笑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大家都随着他的走动一点一点移动着视线,终于,他停了下来。
“秦大公子,秦二公子。”阿桓率先打招呼,孟阳和季阳两个人不敢出声,只能僵笑着作为回应,随后跟过来的媗娘很有抚额的冲动,怎么今天见着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才这样想,那边本低头吃东西的星轩竟抬起了头,一瞬间,空气似乎停止流动。更让人意外的是星轩只看了阿桓一眼,竟惊得站了起来,连筷子掉落在地也没有反应,只呆呆地盯着阿桓看。
孟阳和季阳紧张不已,雷霆则突生危机感,阿桓却莫名勾起了唇角。
阿桓一袭白衣站在前面,媗娘身着红裙立于其后。星轩不禁瞪大了眼,入眼是一片鲜红,唯有一点纯白参杂其中。
轰,脑海中轰鸣声声声刺耳,一幕幕影像在眼前聚集又散开,模糊了思绪。
红,鲜艳无比的红,天地间蒙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红,泥土侵染为暗红,绿叶渗透成猩红,连空气都变得腥甜,入目无一生机,直到一声声轻柔的呢喃飘来,世上多了一抹透亮的雪白,万物似乎方得终始。
泪水从脸颊两侧滑落,星轩似是不知,目光紧锁阿桓,蹒跚至他跟前,颤抖着双手轻抚他的脸。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倒是雷霆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阿桓拽开,握着星轩的双手,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
星轩双目无神,眼光停留在阿桓身上,良久,低喃:“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雷霆急得大叫,双手不禁加重了力气,星轩一个激灵,眼神恢复清明。
“我头痛。”星轩眉头紧锁。
“我带你去看大夫。”雷霆抱起她就往外走,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她,星轩一时忘了反抗。
“我们先告辞。”孟阳歉意一笑,放下银两,追了出去,季阳紧随其后。
阿桓刚才被雷霆拽开,险些摔倒,幸好撞上旁边的桌子方才稳住身体。现下看着一群神情激动的客人,他苦笑不已,这镇上该又多些笑谈了。
“公子?”媗娘担忧。
“我没事,你去忙吧。”阿桓挺直腰身,淡定地走回去,无视旁人的窃窃私语和热切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