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力强横到近乎变态的澹台瑜则始终如同一根钉子一般死死嵌在骑兵阵中,即使有行军法师的不停压制和地级的南弦空竭力牵制,他依然能够不时抽出手来杀伤周围的骑士,甚至有两次还险些利用军气压制逆向找到行军法师的踪迹,差一点就被他那投掷距离出两百米的骨矛偷袭得手!
紧跟着,双方调兵遣将,不停地将预备方阵的战士投入战场,从清晨杀至黄昏,已有万余名妖兵阵亡在战场各处,而禹云家族的骑兵亦折损两千余人——但即便战损比差距如此之大,赫连城手中依然还有数万的牌可打,而禹云笛修身边除了由柳远领衔的亲卫队,早已不剩下一个战士!
杀至子时,骤然而降一场狂风暴雨让骑兵们更加举动艰难,却也让主要以自身妖火修行攻击法术的妖族法师团顿时哑火了大半,不远处那莫名其妙冲天而起的魔光更是让所有人心生忌惮——就在这双方都已杀得身心俱疲的当口,南弦驻地里突如其来的鸣金收兵之声倒是显得颇为悦耳了。
禹云笛修回望了驻地一眼,问道:“何人下令鸣金?”
事实上,在场之内能够有权力下命令的,便只有禹云笛修与纳兰嫣两人而已,而此时纳兰嫣早已出阵,在低空中与对方的花若惜斗法多时,胜负未分——柳远道:“许是留守的队长自行判断,此刻众兄弟人困马乏,依我看,确实不宜再打下去,不如且退,待明日整军再来?”
禹云笛修点点头,道:“我看对面的妖术师似乎没什么动静了,让纳兰家族的法师团先撤,你带白马卫队再去冲一阵,务必要把前线的战士们都接回来!”
“是!”柳远抱拳领命,喝道:“白马卫队!留二十个人保护族长,其余的人,跟我来!”
另一边,早已被大雨浇透、嗓子也几近吼得哑了的赫连城在七八个卫兵的保护下,好不容易寻到花如雪身边,报道:“圣女,人族要撤军了!咱们要不要一举追上去?”
“不用,就让他们撤吧。”
花如雪看了看他,忽抬起手,施放了一个自然活力到他身上,道:“大家都看到了,战场厮杀,敌强我弱,再杀下去,不过是让战士们平添伤亡,可要取得胜利,战斗的方式却是可以有很多种的。”
“圣女的意思,是要动用巫族?”赫连城心中一动,断然道:“这巫族终日与毒虫打交道,浑身是毒、极其凶险,平日里又毫无忠诚可言,圣女若要与他们会面,待我请教主、澹台将军和璇玑长老一并过来,方可无虞。”
花如雪却摇摇头,道:“无妨,你只管去做好善后工作便是了,这妖族军中,还没有谁能伤我。”
打走了赫连城,花如雪正要动身,忽回头望向不远处一个身高足足过两米的魁伟妖人,道:“方才交战,别人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你一直在旁边悄悄保护我,既如此,你便随我一起去吧。”
这妖人看上去气魄不凡,光是手里提的那一把巨大的石锤就怕不有千斤之重,分明是个厉害的大妖,却穿着军中最普通不过的士兵皮甲,整个脸也用兽皮包起来,看不出面容——这时听见花如雪招呼,也不答话,只是毕恭毕敬地弯腰行了一礼,跟了上来。
二人一路前行,穿过数个部落的营帐,最终来到一处颇为偏僻的军营前,这里规模不大,乍看起来也就容得下两三百人,但距离它最近的部落也足足隔了百米之远,可见即便在妖族军中,这里的主人也并不讨人喜欢——花如雪在营外停了一下,抬眼一望,只觉整座军营都充斥着肉眼难见的毒瘴,这毒瘴虽毒不倒她,可身后那妖兵却未必能承受得住,却不料那妖兵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先她一步走进军营,明明也不见他有什么防护手段,却压根儿就没把那毒瘴当一回事似的。
他自身体型本就巨大,加上肩头那把石锤,几乎每踏一步,地面都要抖上一抖,如此张扬,立刻就惊动了营里的人——那营中头领聚集了十几个部众出来,正要责问,却见那巨汉身后居然是花如雪翩然步入,不由一齐上前行礼道:“巫族族长赛寅,不知是圣女驾到,有失远迎,望圣女见谅。”
他说着,扬手一挥,已是撤去了营中毒瘴,又道:“圣女突然前来,必是有事吩咐,里面请,且尝尝我巫族苦茶。”
“不必了,如今战事未决,这杯苦茶便留待攻下南弦驻地,慢慢再喝吧。”花如雪摆摆手,道:“素闻巫族善养毒虫,驱使起来铺天盖地、无孔不入,堪比十万大军,唯一弱点,仅是畏火而已——如今一来敌军法师大战之后尚需休养,二来大雨如注,方圆数百里内都点不起明火,正是你们巫族大展身手的时候,不知赛寅族长,意下如何?”
赛寅眼珠微微一转,笑道:“既然圣女不喜欢绕弯子,那我也直说了,白日一战,人族军队的战力远远乎想象,想那苍狼部落,本也是树海里一等一的大部落,跟着澹台将军出去亦是奔着功名的,可不到短短半日,就被人家的铁骑灭了族——我巫族人丁稀少,族人们豢养的这点儿虫子平日里亦是当作亲人来看待的,此时虽是雨夜,可难保人族不会有别的什么手段,圣女既要我们出手,总也得先许些实惠,让我能给族人们有个交代吧?”
花如雪淡淡道:“如果一战成功,里面的战利品,任由巫族先挑三件,另外,骞阈死后留下的护法之位一直空缺,以后就是你赛寅的了。”
在为数众多的妖族部落中,能够优先选择三件战利品,无疑已是极为优厚的条件,更何况还有万灵教的一个护法之位?赛寅脸现喜色,当即躬身拜道:“若如此,我巫族上下必定竭尽所能,请圣女安心回去,静候佳音!”
花如雪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忽然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待她去得远了,赛寅身边一人道:“这女人貌美如花,又深得神尊信任,此次居然敢两个人就进到咱们营地,族长为何不暗下蛊虫,控制住她?”
“我自是试了,可这女人给人的感觉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好像是棵树,一会儿又好像压根儿不存在,或是又无处不在,我的蛊虫竟是不听使唤,不但放不出去,还差点儿反噬自身!”
赛寅脸色变幻了数次,忽噗地喷出一口黑血,他狼狈地咳了好一会儿,方才喘过气来,恶狠狠地道:“还有她身边那个看上去普通的妖兵,我用法眼忘去,全身上下尽是一团烈火,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族类,但无论如何都正是我族克星——罢了,此女神通广大,想必已是察觉了我方才所为,咱们先办好她吩咐之事,否则恐怕非但半点儿好处也捞不着,苍狼部落恐怕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沉渊营地。
魔光终于散去,天雷也渐渐平复,列战英与战士们快步赶回禹云岚施法的那片空地,刚看了一眼,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百名围坐在禹云岚身边接受修罗咒的,哪里还是片刻之前他们所熟知的同袍?只见这些人身形普遍高大了整整一圈,雄壮的身躯仅仅是看上去都让人不得不猜想其中蕴含着多可怕的肌体力量;他们一部分人皮肤表面都还残留着肌体被生生催大而撕裂的伤口,可是这些伤口都在以几乎看得见的度飞快收拢、愈合;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紫黑色的魔纹,整个人亦都被暗淡的魔气环绕,散着与刚才那魔光同源的、让人莫名心悸的气息。
很显然,这一群盘腿而坐,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的骑兵,严格来说已经脱离了人族的范畴,他们都已变成了骑士们认知中一种似乎可以称作“魔”的种族——以至于这边没有参加仪式的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是否应该上前相认。
然后,魔兵们一个个开始动了。
仪式时间并不算很长,可他们一个个都仿佛已坐了千百年似的,动作显得僵硬而笨拙,而且只要轻轻一动,骨骼便是一连串的爆响声,当第一个人慢吞吞站起来的时候,那异于常人的高大身躯、魔性和黄级初阶的力量,竟让列战英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他身边战士们座下的战马都已开始不安地低鸣起来,几个战士更是已经紧紧握住了长枪!
“都别动!那是自家兄弟!”列战英咬咬牙,沉声令道:“都放下武器!解散战马!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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