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灭烟蒂,低头小心翼翼的问“没事儿吧”
秦念一抬头就看见一双充满同情的眼神,一瞬间恼火直冲脑门,一巴掌砍到张启后脑勺,“你那什么眼神我又不是留守儿童”
张启痛的呲牙咧嘴,忍了半天把火忍了下去,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不打算计较。再说,就算是计较,估计也打不过秦念。她平常的战斗力就够高了,再加上现在心情不爽,出手只会更狠。
四个人到他们经常去的老摊吃云吞面。曾经他们满世界疯跑,累了就到这家老字号吃云吞面,薄皮儿大个的馄饨,入口即化,细细滑滑的面,浓浓的老汤底,每次过来,大家都只关注自己眼前的那碗面,很少说话,吃到最后,每人面前的碗都是干干净净的。
卖面的是对老夫妻,小店儿很简陋,但是很干净,生意超级火爆,等了好久才排上号,店家看了看只有他们四个人,还问说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是啊,ong ong a,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的跑过来吃面,慢慢的人头越来越少,曾经的蓝图有每个人的身影,但是当离未来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发现当年那些高喊着不离不弃的人已经飘到世界各地。
刚送走周俊,本来几个人的心情就不好,结果一顿饭之后,心情更是不佳。秦念一直不说话,特别气的跟在他们后面。张启其实特想去说,你如果一直这么温婉恬静,今天跟着走的就是你秦念。但是再想想,不能在别人心口撒盐,太不地道了。
今天出门,梁韶宇和张启一人骑了一辆重机,秦念坐在张启身后,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腰,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路边快速掠过的街景,天色渐晚,人间的灯火照应出一片宁静的夜空,看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飞机的影
他们一直往出城的方向,最后上了高速。这条高速刚开通不久,车辆很少,可以通往山上。两辆机车并排站好,各自带好头盔。梁韶宇特别不屑的看着张启,好像在说丫死定了张启当然不能示弱,学着电影里的情节,摸摸鼻,然后伸出食指指着梁韶宇,眼睛微眯,下巴高高扬起。
引擎嚣张的咆哮着,仿佛要震彻大地一样,偶尔行驶而过的车都溜着边儿走,钟静唯看了看大家,清清嗓开始倒数,“3、2”
“走”不等倒计时完毕,张启一踩油门儿便冲了出去,回回都是他耍赖皮。
梁韶宇赶紧踩油门跟上,在呼呼而过的风声,能听见钟静唯大嚎着说张启的脸皮比城墙拐角的地方还厚
两辆重机在人烟稀少的高速上一路狂飙,多数时间张启都比梁韶宇快一个车身,眼看被追上,秦念比他还激动,又拍又吼让他踩油门儿加速,加速加速
超快感会让人兴奋,暂时忘掉忧心的烦恼,感受和风赛跑的快感,他们将嘶吼声留在这片空旷的土地,淋漓尽致的体现青春应该有的生活,他们要过的很好,不管谁离开或是谁回来,都要过得很好,让全世界都嫉妒他们的友情和感情,让所有人羡慕他们飞扬的青春往事。
四个人只顾着较劲儿相拼,根本不知道一辆白色小跑在他们不远的后面紧跟着,左骁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抵在车门上,偶尔摸摸下巴。车速几乎和重机一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保持不变。车速快风声大,可是看着他们几个的背影,仿佛能听到他们在风嘶吼着不退让的声音,他们的背影写满了年少的倔强和不愿意妥协的青春。
左骁轻笑,他曾经也这么年轻过,也像她一样,看着喜欢的人离开,不一样的是,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而他喜欢的人却心里只有别人。
先遇见有怎样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不是先遇见你,就会爱上你。
两辆车渐渐拉开距离,慢慢的后一辆车开始减速,左骁也松了油门放慢速度,在他们后面停下,看着后座的人气急败坏的把骑车的人拉下来,那人气的跳脚,而人却完全不理,特霸气的把他推一边儿,自己跨上机车,踩着油门跑了。剩下张启气的恨不得把头盔摔了。
左骁慢慢划过去,降下车窗。因为是背对着路灯,张启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左骁的脸。
“靠秦念怎么这操行,就这么把我扔路边,自己跑了”张启气急败坏的向左骁告状,那恼怒的模样,恨不得把秦念抓回来把她碎尸万段。
“是你技术不精吧,德行”
张启挑眉,赶紧跑到另一边儿钻进副驾驶,不管不顾的说“既然碰见了,你必须送佛送到西,我要去山上”
左骁踩下油门,车入利箭一般射出。可是他们耽误了时间,马路上早已没有机车的影,往后往前看,没有车影,特别空旷。
张启继续碎碎念的说秦念,埋怨她霸道、不讲理云云,还问左骁说“丫小时候静吗还是一直都这样”
左骁摇头,“小时候不这样。”
“嘿”张启挑着声音,“那怎么一搬到我们院,就变成这德行”
左骁扭头看看张启,冷笑一下说“信不信她小时候比现在更混”
张启一副吃瘪的表情,看着四下无人的窗外,松了口气一样,喃喃的说,“还好还好,她是后来才来的。”
“秦念小时候,牛气冲天,上学第一天就拎着凳把同学脑门砸个窟窿,那鲜血流的,别的小朋友都吓哭了,她跟没事儿一样坐回自己的位置看漫画,哪儿知道什么是害怕”
张启吞吞口水,捂住胸口,趴在车玻璃上说“还好,她刚搬进来的第一天,和她打架的不是我”
“小宇啊”左骁笑着,眼睛弯弯,一副他早想到的表情,“听说小宇差点儿被爪毁容了,结果回到家又被梁叔关起来一顿毒打,是吧”
张启恨不得哭出来,那表情特别纠结,“我忽然觉得,她刚刚对我实在是太温柔了,没从我身上压过去,太他妈幸运了我。”
左骁回过头看见张启一脸惊悚的表情,忍不住的狂笑不止,“你丫受虐狂吧,整个一欠虐”
张启反驳,“欠虐的不是我,是周俊,丫才是想不开,秦念吧,也就能当菩萨供着,娶回家跟老佛爷似的,哪儿受得了”
左骁轻轻摇头,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老佛爷,那也看是对谁了,嚣张跋扈,在有些人面前永远发挥不出来。
比如,周俊。大家心知肚明。
“秦念这样,是不是你惯出来的就知道,她从小跟你玩儿,肯定被你惯得没边,你这不是成心祸害人吗”
“祸害谁祸害你了还是周俊”左骁挑眉,“她从不祸害自己喜欢的人,就喜欢祸害无辜人,比如,你”
“靠别咒我”
最后还是秦念赢了,以微弱的优势,钟静唯说她人少车身轻,所以速度快。秦念不管,反正她是赢了。取下头盔,站在大红墙外,笑得异常张狂,恨不得用下巴看人。果然,将心底的阴郁释放出来之后,再想起那些不开心,就会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不值得一提,没有世界末日,处处都有新希望。
chater 12
秦念把车停在一座院外,回头看了看没有人烟的小路,想起被自己扔在路边的张启,他应该有办法回去的吧口袋里有电话,肯定有人来救他。
熟络的和生活秘书打了招呼,穿过搭着葡萄架的院来到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在所有家具上罩上一层暖色。偏厅里,一位满头银丝的奶奶在站在窗前,拿着一个小小的喷壶,小心翼翼打理着窗台前的小盆栽,山上的夜晚很凉,老奶奶披了一件驼色披肩。
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奶奶回头看见秦念,金丝边儿眼睛架在鼻梁上,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无情的痕迹,可是仍能看出来,奶奶年轻的时候定是名震一方的美人儿。
“秦念来了啊。”
秦念走过去,站在奶奶旁边,看着一盆盆兰花或是水仙,“爷爷呢”
“在楼上下棋。”
秦念惊了一下,回忆着进门前绝对没有看到任何车,轻声问“周叔叔来了”
奶奶放下小喷壶,微笑着看看秦念,绕过她走回客厅,吩咐秘书盛一碗甜汤给秦念,接着坐在沙发上说“你不是小金刚吗,还怕”
“没有。”秦念跟着走回客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奶奶看看钟表,深深的叹气,“不知道俊到了没有,昨儿晚上过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你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还不是您的宝贝孙,不乐意跟我一起呗。”
周奶奶眯着眼睛笑了一起来,“怎么会昨儿还转弯抹角的打听我的翡翠镯呢。”
生活秘书端了一碗莲粥过来,秦念接过来,没有接话,闷头喝汤。秘书准备好了茶床、茶具和热水,周奶奶拉开阵仗开始泡茶。“我就说吧,那件旗袍你穿上肯定好看,怎么样没骗你吧”
“您说好看没用啊,您孙又不在意。”
“他看的是人,我们可看的是衣服,你让邵家那小丫头伤心流泪,还不满意啊”
秦念吸允着瓷勺,有点儿委屈的说“可是人都跟着她走了。”
没错,那件价值不菲让秦念出尽风头的水墨旗袍,就是周俊的奶奶送给她的,当时奶奶就说,周俊喜欢温柔小女生。可是秦念只看旗袍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非常果断坚决的说绝对不穿,只是没想到,为了周俊,她还是做了自己极度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他还是走了。
浓浓的茶香扑鼻,周奶奶拿起一个小小的紫砂杯递给秦念,“人这一辈,要承担很多风险,俊告诉我,高风险就会有高回报。”
高风险,就会有高回报。是说他们吗秦念摩挲着紫砂杯,愣愣的想着。据她所知,周家全家都不赞同他出国,可是他还是一意孤行。他们的不愿意,也是怕承担风险吗也会有高回报吗秦念想不明白。可是忽然觉得,他身边所有的人几乎都不支持他的选择,坚决的反对,虽然他的坚持仍让他如愿,可是在这个没人支持的过程,他会不会很痛苦、很挣扎
从周家出来,在院外看见了左骁,他正靠在车边抽烟,秦念愣了一下走过去,把他推一边儿,开车门钻进去,摸出一包烟和一把打火机。
“我这刚点着,你怎么不抢我的”左骁貌似很受伤的问。
“不乐意。”秦念拿出一根儿放在嘴边儿,用火机点燃,走到车另一边站好,虽然天黑透了,可仍能看见远处绵延山峰的轮廓。
“可是,”左骁跟着到另一边儿,声音里是满满的哀怨,“你以前都是夺我嘴里叼着的,你是嫌弃我了吗,念念”
秦念一阵恶寒,回头看着他的脸,“你一奔三的大老爷们,能别这么娘炮吗你不适合,这条路你走不来。”
左骁收起嘴脸,和她并肩靠在车边儿,一起望着看不清楚的远方,“周俊适合。”
秦念叹气,没有反驳。周俊走了,从今天开始要学着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没有他的身影,没有他的桃花眼,没有他的笑也没有他的温度。
一年365天,四年。第一个365用来适应,第二个365用来习惯,第三个365用来记不清,第四个365用来分手。那么周俊,你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