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的,有年轻时的齐辉,还有一个男孩。那男孩长得神清骨秀、俊雅出挑,这是童年的齐修远。
洛云瑛一震,模模糊糊想,原来齐修远与钟家姐妹,那么小时就结识了。
“小女顽劣,失礼了了。”钟昆山朝齐辉歉然一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齐辉笑着回道。
“如蒙齐兄不弃,你我结成儿女亲家如何”
“好,甚好。”齐辉笑道“钟兄有两位千金,年龄差不多,哪位与犬”
“爹,我要她。”齐修远一指钟瑛瑛,大声道。
齐辉脸上的笑容僵住,愣了愣喝道“放肆,大人说话,哪容你插口。”
齐修远挺起胸膛,大声道“你们说别的,我也不插口,可是说的是我的亲事,我便要自己决定,我要她。”
洛云瑛看电影般,呆呆地看着这些往事,她看到钟媛媛愤懑地将手里的梅花扔到地上踩了几脚
,齐修远踮起脚尖,从枝头摘下一朵梅花,扶着钟瑛瑛的头,将那朵梅花她的发髻里,然后愣愣地盯着她看,口里喃喃道“我长大了以后要娶你。”
“瑛瑛,瑛瑛你怎么啦”齐修远的低叫,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没什么。”洛云瑛有些愣呆,她还没从刚才的往事重播回魂。
“瑛瑛,你没事吧你放心,我刚才没和钟媛媛说几句话就离开了,我回来迟了,只是因为去福来楼买饭菜,来,瑛瑛,先吃饭。”
洛云瑛失魂落魄地吃着,心口堵得厉害,脑里乱糟糟。
齐修远默默地看着她,两人闷声不响吃完饭,与往常一样,齐修远进茶楼厨房里把厨下班前烧好的热水舀进木桶里,把水提到小房间倒进浴桶里。
“瑛瑛,去洗浴吧。”
洛云瑛坐在浴桶里,默默地想着心事。她的脑里还经常浮现钟瑛瑛的思想,钟瑛瑛的灵魂还在这具身体里么那自己会不会还回现代去
她舀起水,狠狠地往头上倒下。她不想回现代,她在现代是孤儿一个,没父母亲人,因为性情孤介,连朋友都没有,相貌也很普通,在现代活到二十岁,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在孤儿院时经常是吃不饱穿不暖,十二岁离开孤儿院后就到处找工打短工养活自己,后来虽然经过摸爬滚打拼搏奋发,在商场也算成功人士,挣下不小的一份家业,可是,夜深人静时,孤独与寂寞时时侵扰着她。
这一世,没有母亲,钟昆山也不是好父亲,可是
洛云瑛捂住脸,眼忽然有了酸涩的感觉,无尽的委屈与愧疚在这一刻涌上心头,齐修远对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可是,这好,是对这具身体,是对钟瑛瑛,不是对她洛云瑛。
“瑛瑛,别洗太久了,水凉了吧”齐修远在外面问。
洛云瑛怅然若失,齐修远为什么待她从不避讳男女之防,原来儿时便已认定钟瑛瑛,要娶钟瑛瑛为妻。
他是难得的有情人,在钟瑛瑛嫁人被休已失贞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初衷,可惜她不是他的心上人。
“瑛瑛,钟伯伯答应给你回来,是不是已经同意你不回杜家了。”齐修远拿着大毛巾给洛云瑛擦头发,一边小心探问。
“你怎么认为我不回杜家”洛云瑛嗤笑,心微有不平,为自己为齐修远不平,钟瑛瑛的思想里,可是心心念念只有杜飞扬一人。
齐修远没
有回答,瑛瑛回茶楼没留在钟家,就已说明了一切,他有些惴惴不安的是,瑛瑛的跟以前不一样,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行事却又不是那个人。他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痴恋着杜飞扬的瑛瑛就会出现。
两人静默了一会,齐修远道“杜飞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爹只怕”
“他那边,暂时没事了,我跟他说。”洛云瑛淡笑,看着齐修远道“我跟他说,你要娶钟媛媛为正室。”
齐修远僵了一下,愣了一会道“你跟钟伯伯说,我我要纳你作妾”
他倒是七窍玲珑心,洛云瑛点头。
“瑛瑛,你知道的,我小时就说了,我只娶你为妻。”齐修远有些难为情地道。
“儿时的话,你又何必当真。”洛云瑛不知自己说这话是什么心理,试探么
齐修远擦头发的动作顿住,过了好一会道“瑛瑛,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反对你嫁给杜飞扬,是因为,瑛瑛,杜飞扬不是真心喜欢你,他以往总是挑逗你,只是因为他要打击我。”
洛云瑛也不知为什么一刹那心怒火燃起,她愤愤道“我喜欢飞扬哥哥,不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你老管着我做什么”
洛云瑛猛地推开齐修远给她擦头发的手,起身朝睡觉的小房间冲去。
“瑛瑛,无论你喜欢谁,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我只希望,你生活幸福,并没有要干涉控制你的意思。”低沉的失意的男音像施了定身法一般把洛云瑛定住。
“瑛瑛。”齐修远扳过她的肩膀,双手扶着她的脸颊,那双温淡的眸紧紧地盯着她,并不冷厉,可是那眸底的焦灼失落却让她发毛“瑛瑛,你醒醒,杜飞扬真的不值得你爱,他哪怕对你只有一丝丝情意,就不应该把那样的污名泼到你身上。”
污名洛云瑛脑里有一丝昏眩,她冲口道“怎么算污名,我跟你”
“你跟我”齐修远愣了愣,一抹微笑浮上那张出尘绝俗的脸,他捧着洛云瑛的脸,凑到她耳边柔声道“瑛瑛,你不记得我们的事了”
他暖暖的气息吹进耳洞,暧昧无比的言语激得洛云瑛身体一热,倾刻间一张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儿一般,脖根耳后艳红一片,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修远本来只是试探,但是这样的瑛瑛使他心头一荡,突然间就什么顾忌都忘
了。
“瑛瑛,我喜欢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低沉暗哑,他将她搂紧,紧贴的身体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他暖暖的清爽干净的唇瓣印上洛云瑛的双唇
洛云瑛脑成了浆糊,失去了思想,身体失去了力气,她觉得呼吸不畅,根本想不起要推开齐修远。
只是一个浅浅的亲吻,洛云瑛瘫软在他怀里,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低垂着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住齐修远有力的窄腰。
、风云突变
洛云瑛失神地坐在柜台里面,没有心思去招呼顾客。齐修远跟她说要回家一趟,一早离开了。
洛云瑛右手食指指按在嘴唇上,那上面似乎还留着齐修远温柔的轻吻,她难以遏制地回味着那一刻,齐修远急促的喘息和颤抖的身躯,她的身体一阵燥热,着火般酥软溶化。
亲密的滋味是如此美好,如果两人更进一步
“给我砸。”一声大喝,把洛云瑛从迷梦震醒。
“钟小姐,你做什么”洛云瑛诧异,自己不是已化解钟媛媛的敌意了么
“做什么狐狸精,你娘抢了我爹,你还想来跟我抢修远你做梦,告诉你,我爹和齐伯伯今天给我和修远订亲了,你妄想再插足。”钟媛媛那张绝美的脸扭曲变形,一指指到洛云瑛眉心了。
“住手。”洛云瑛拔开她的手,心疼地扑向柜台,狠狠地瞪那伙钟家家仆“住手,钟媛媛是钟家小姐,你们别忘了,我也是钟家的小姐。”
这一刻她明眸里有一团寒光在闪烁,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射出。
“大小姐。”那伙家仆犹豫着看向钟媛媛,洛云瑛大眼夹杂的寒气让他们却步。
“钟家的小姐哟”钟媛媛唇角上弯“你还真以为你是钟家的小姐啊本来家丑不能外扬的,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你不是我钟家的女儿,你是狐狸精私通贱仆生下来的,要不然,狐狸精死了以后,爹为什么视你为肉钉呢”
洛云瑛愣住,钟瑛瑛留给她的幼年的记忆,钟昆山对这个身体是极疼爱的,现在这样难道钟媛媛说的是真的
她这一愣神,摆首饰水粉的那三节柜台已哗地一声被砸开了,货物散了一地。
“钟媛媛,你还有没有王法”洛云瑛气得颤抖。
“王法,我钟家大小姐就是王法,钟瑛瑛,你下辈投胎注意些,投到正室夫人肚里吧。”钟媛媛矜持地笑着,袖一挥,那伙家仆有的拿起首饰乱砸,有的扯下挂在墙壁上的布匹乱踩宽大整洁的店堂,转眼间成了垃圾堆。
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践踏,洛云瑛的心在滴血,她抓过一张凳,朝那些人扫去。
看到她的行为的家仆急急闪避,但也有一人背对着她正踩着地上的布匹,洛云瑛手里的凳,狠狠地砸向那家仆的腰部。
那个家仆哀鸣着倒下时,其他人愣呆呆地站住不敢动了。
“你们现在走,我念你们是听令行事,不追究。”洛云瑛娇弱的身体站得笔直,睁得大大的双眼血红血红。
那伙家仆怯怯地往门外退,钟媛媛却在这时低笑着道“你们是听我这个大小姐的还是听这个杂种的现在离开,你们也别回钟家了。”
退到门外的那些家仆奔了回来,这些人手里的棍棒,朝
洛云瑛挥来。
没有回避退却的余地,洛云瑛挥着椅进攻,靠着本能,挡开那些密集的棒击一侧传来一阵风声,随着她店里伙计的一声“姑娘小心。”她的脸一痛,一个踉跄,一道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出。
“姑娘。”她请来的那五个伙计赶过来扶住她,在她的身前围成包围圈。
“给我砸,给我踩”钟媛媛笑着下命令。
一片混乱。
洛云瑛与伙计们扑这里抢下首饰,扑那里阻止踩布匹,可人少势单,根本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反倒被那些家仆推搡着,各人弄得束发散乱衣衫不整,形容狼狈不堪。
闹了两个时辰,将隔壁茶楼大门锁了封了,钟媛媛心满意足离去。
“姑娘,怎么办”
“清点一下首饰,对照昨日的库存列个清单,我要上衙门告状。”洛云瑛咬牙切齿道。
钟家的那些家仆不只砸东西,大件的布匹只是踩脏了,可是首饰只肉眼看去,便可看出少了许多,是那些家仆趁乱摸鱼拿走了。
“姑娘,还是等齐公回来再说吧。”一伙计劝道。
洛云瑛抿唇,她一发现钟媛媛来意不善,就使眼色令一伙计去齐府找齐修远了,这许久了,那个伙计却还没有回来,齐修远也没来。
把东西清点完,洛云瑛咬碎一口白牙,布料踩脏了,只能折价处理,胭脂水粉全摔坏了,首饰少了大半,余下的都坏了,必须重新加工。损失约两百两银。
“姑娘。”那个伙计回来了。
“齐公怎么没来”不等洛云瑛开口,众人七嘴八舌问。
“我没见到齐公,齐府的家人说,齐公与钟大小姐订亲了,要准备婚事,齐公上省城置办婚礼需要的东西了。”
洛云瑛呆住了,她不相信齐修远是这样的人,一句话也没有交待,就这样决绝地离开她,他昨晚,是那样的柔情缱绻
“姑娘,怎么办呢上衙门告状不可取啊钟家那样的财势,我们”几个伙计彷徨无措地看着她。
洛云瑛已冷静下来,她刚才愤愤不平说出要告状,这时冷静下来,明白上衙门告状是失策的,人家府衙一句家事就可以把她打发走,谁叫她名义上是钟昆山的女儿呢还有,最大的弱势是自己名声不雅,没财没势,没有齐修远在背后撑着,一切都是枉然。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洛云瑛抿了抿唇,笑着对众伙计道“没什么大事,这两天要整理一下,你们先歇两天吧,我把大家的薪俸先结了,重新开业时再通知大家过来。”
洛云瑛将茶楼从里面锁上,钟媛媛不给她开门,她也不能给钟家人进来,关了洛氏美颜的店门,洛云瑛朝齐府前行。
齐家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洛云瑛
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回头往来路而去。
她回到店里,换了一套洁净的衣裙,梳理好头发,挽了一个侧髻,斜插了一朵粉色绢花,又避过额头的血痂擦了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