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的身体和灵魂好象在分裂,一个幽蓝的虚影从身体里嘶嚎着朝外挣脱。
首先是指骨化作黑烟气化在空气中,手指上只留下一张皮,随后是手掌、胳膊、肩膀、胸部全都变成成了皮。很快,身体中的骨骼除了头部之外都消失。身体中的肉慢慢萎缩,被皮肤包着,聚在胸腔里,成为一个肉滚滚的长条,四肢薄如纸一般贴在地面上。
相比于身体,头部显得相当硕大,他只能凭借着意志,身体一弓一弓前行。
“幻魔,行走在世间的丑陋爬虫,把你的灵魂献祭,脱离尘世间的苦难,在恶臭的淤泥中行走,不受业果加身,永得至高魔神的神佑……”
随着那恶魔般的咒语,如苍蝇一样地在耳际乱飞,张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越来越冷,好像在向黑暗中缓慢堕落。
“幻魔,什么是幻魔,难道这副身体就是幻魔?”在黑暗里,张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在这重力达到平时千百倍的地方,他的身体虽然被无情地摧残着,但是他的思维却没有变得缓慢,反而是当他灵魂与外界那莫名的抽离之力对抗过程中,他的思维变得越来越快。
这也是他唯一值得惊喜和庆幸的地方吧。
思维的飞速运转,使他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速都好象是在变慢。这是一种多么奇妙和感觉,人们都常说光阴似箭,时光如水。似箭的光阴一闪即逝,很容易理解;而如水的时光,这样的比喻,他一直嗤之以鼻。
然而,就是今天,就是现在,他仿佛真的感觉到了时光。
它如水一样的温柔缠绵,它没有色彩,你看不到它,但是它却无处不在。
思缠绵以瞀乱兮,心摧伤以怆恻。
这种缠绵的时光,无绪的存在,使张方有如掉进的历史的长河。在这长河之中,他孤独地游弋。
看到一幕幕的历史,能够反思过去;构建一个个未来,能够打破枷锁。
思维在这种无序状态的思索中,感受到一缕缕哀伤的气息。
那种哀伤古老而苍莽,淡雅而清香,深沉而悱恻。
那是一种意志,洞穿一切;那是一睿智,洞达一切;那是一种威势,洞荡一切。
恍然间,张方有了一种明悟。
在他脑海里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某起于远古,食星而生,与神争,殁。唯遗一目,存一世之学,名‘洞虚之眼’。十万纪元,无有得其所踪者,怆恻难绝,痛乎!今不如昔,世间行于莽莽之星际者,孱弱而力微者竟如尔等之辈!悲乎!某魂将逝,神技将绝,可有力可开天,神分百万,勇绝星空者,得我所传?哀哉!去也……”
那声音在张方的脑海里渐行渐远,如个肥皂泡般的破灭了。
就在那肥皂泡破灭间,一股强绝无匹,凄烈如狂的洪流从他的脑海中的一个莫名之地疯狂窜出,涌入脑海,直奔身体各处。
张方的身体瞬间被象被充气一样回复了原本的模样,在他的身体皮肤表面,一个个微小的气漩迅猛的形成。
与气漩相边一条条携带着能量的通道蜿蜒向前,霎时和膻中接通。膻中穴甫一与这些通道相接,便从几乎微不可查的存在幻化成米粒大小,进而变成如黄豆一般,然后成为鸽蛋,最后变成了足有鸡蛋大。它就像一个伸展着无数细小触手的奇异生物,不停地翕动。
砰、砰、砰……
无尽的血液被从肝脏中吸进来,与膻中穴的能量互相交融,张方感觉到这些血液里竟然夹闪烁着一丝丝金光,它们的基因发生突然性的转变。
这些带着金芒的鲜血通过肝脏发散到身,回流的心脏,冲击着脊柱。
对,就是脊柱。
张方的身体在这些血液生成的同时,骨骼又奇迹般地从无到有的生成了。
现在他全身都浸泡在一种奇痒难奈的感觉中。
身体中好象有数万匹烈马在冲击奔腾。
奇特的痛,怪异的痒。
狂暴的力量,洞明的快意。
新奇之中掩藏着未知,窃喜之下覆盖着凶险。
他被这万般不同的感觉搞得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又从地上跃起,仰天长吼,全身*,青筋暴露,面红身赤,怒目圆睁,跨下丑物昂扬,有如从地狱冲到凡间的厉鬼。
他挥拳砸向地面,坚实地面不能承受他的一拳之重,四外崩溅,在他面前出现一个深达半米的大坑。
他脚踏巨石,巨石不能挡他一脚之威,轰然崩摧,化成微沫细尘,弥漫当空。
要知道这个空间的重力可是有标准宇宙重力单位的一百倍,物质密度成几何级数增加,但是这里物质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他将身体积郁的力量,恣意发挥,想要忘记身体改造中给他带来的无尽痛苦。
这时那个诅咒之音又适时地响起来:“爬行在世间卑鄙无耻的人类,你居然破解了幻魔之身,你是亵渎至高魔神之召唤异端,必须要被黑暗吞没,接受黑暗的洗礼,你将被末法之劫所审判,直至你的鲜血流尽,洗涤了你罪恶的心,皈依我神。召唤——幻魔之行者,末法之审判——”
在一长串的咒语之后,地面上直到无穷尽的地方,有如恒河沙数的幻魔生物悉悉嗦嗦地向他爬行而来。它们每一只爬行时所散发出来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然而如此巨量的存在,一起行动,其音竟是有如滔天之海,居然使大地板块震动,无数火山喷发。
嗷——
一声嘹亮,冲破九霄的悲鸣,天空中飞来一只翼展足有百米的雄鹰一样的魔物。这个家伙,没有头部,两只巨眼生在胸膛上,在腹部一张生着十米长尖喙的巨嘴一张开,上下两排锋利如锯的尖齿,使其更是阴森恐怖。想来它便是诅咒者口中的末法之审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