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精美的屏风”丘妈妈含笑赞叹道,“是特意从秀王府送来的,早听说秀王府有一架南洋来的珍宝做的屏风,今日一见果然精美”
白玉郡主的脸上浮现一丝难掩的笑。
“还可以吧,太华丽了反而不怎么好看”她抿嘴说道。
“哪里华丽了我们郡主往哪里一站,什么华丽的都要失色”丘妈妈笑道。
虽然明知是恭维,但这恭维对白玉郡主来说并不觉得夸张,因此一笑。
“那贱婢怎么样”她坐下来问道。
丘妈妈接过侍女递上的茶捧给白玉郡主,一面说道“这个贱婢虽然粗鄙,但倒也识趣,我瞧也不是那种不着调的,如果她能为郡主所用,倒也不错。”
白玉郡主晒然一笑,“这贱婢竟然能得妈妈如此看待,看来果然有非常之处”
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酸意,将茶杯在手里慢慢转着。
“郡主”丘妈妈看了白玉郡主一眼,神色肃正几分,“不是妈妈唠叨,这男人啊你就得顺着,不能呛着,郡主,咱们现在对那贱婢好,可不是为了那贱婢,是为了太,是为了您的夫君”
“我知道”白玉郡主咬了咬下唇,“只是不知道我的夫君知道不”
丘妈妈闻言笑了,伸手指了指那被红绸盖住的大屏风,“怎么不知道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我的郡主您就放宽心吧”
白玉郡主抿了抿嘴,面上勉强浮现一丝笑意。
“但愿她有福气能一直值得我另眼相待”她缓缓说道,手指用力攥紧茶杯。
此时东宫内,处理完政务的郡王才得空吃口茶,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抬手轻轻揉额头。
“什么意思还能什么意思”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不过是现在想着我是他儿了”
太殿下是谁的儿,身旁站立的黄内侍心里再清楚不过。
秀王与太殿下的关系微妙,是人人皆知的秘密,黄内侍曾经心里揣测过,也许这恰恰是当今皇帝选郡王为继承人的原因,毕竟身后要享受别人家儿的供奉是让人心里很没底的事,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例,从旁系登位的下一任皇帝,一开始都恭敬的如同亲生的,但位坐稳了,翅膀硬了,就开始想当孝,为自己的爹娘争名分了,甚至扣继嗣还是继统的字眼,生生将先一任皇帝挤下去给自己老爹让位。
就在几天前,秀王大张旗鼓的给平阳侯府也就是自己的儿媳妇送去了一件贺礼。
为此太原本就无表情的脸更刻板了,让身旁伺候的人不时捏着把冷汗。
“殿下”黄内侍搜肠刮肚想要转移话题,猛的想起一事,忙乐颠颠的说道,“那个不知道方便不”
“说。”郡王闭眼吐出一个字。
“顾娘想见殿下”黄内侍小心说道,一面抬头瞧瞧看郡王的脸色。
“不见”郡王的脸色陡然又难看几分,重重说道。
黄内侍暗叫不好,看来这两个的确是闹不愉快了
“是”他忙低头应声,躬身后退,在即将要退出去的时候,郡王开口唤住他。
“她”郡王开口,却只说一个字又停下了。
黄内侍立刻接口道“她可受罪了郡主给她送去两个教仪妈妈,从吃饭到走路说话都被严苛要求呢”
郡王淡淡笑了笑,“为这个”摇了摇头,伸手撑了下桌面,站起身来。
黄内侍有些不解,取过一旁的白氅,给他披上,跟随向外走去。
宫殿廊下,肃立这禁军,一路而过,皆恭敬施礼。
“老黄儿”沉默行来,郡王忽的开口,“孤这样做不好吗”
他说的话有些突然,黄内侍一时没反应过来。
郡王似乎也并没有想要他的回答,眼掠过一抹黯淡的神色,看着天际没有再说话。
黄内侍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遴选那一日,得知那顾十八娘要见殿下,殿下特意安排妥当去了,没想到回来后神色颇恼,他虽然讶异,但不敢窥探,今日听到这一句话,心里隐隐猜到这二人是因何不欢而散了。
难不成,这顾娘似乎对能遴选入宫不满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对于一个女来说,还有别这个更好的归宿吗更何况,还是郎有情妾有义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忍不住问道。
“她竟然认为”郡王皱眉说道,话到嘴边又停下,似乎想到什么,忽的笑了笑,面上阴霾散去“依着她,倒也真是只能如此认为”
顾娘到底认为什么了黄内侍好奇,又不敢问。
“殿下,不是老奴替顾娘说话,顾娘只怕真是受了委屈,老奴可还没忘呢,当初顾娘在咱们家时,那脸上挨得那一耳光,留下的血印,现在想起来还心里难受呢,幸好有好药膏,要不然啊,可就破了相了”黄内侍嘟嘟囔囔的自顾自的说起来。
咱们家三个字滑过郡王的耳边,他的神色微微缓了缓,视线投向面前的宫殿,阴云密布天地间一片萧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闻
出了正月,街上的年味渐渐散去,天气依旧阴冷,过往的行人都缩着头将身上的棉服裹得紧紧的。
一队卫士装束的人马从街上疾驰而过,引发一阵骚乱。
灵宝和两个同年纪的姑娘从屋檐下躲避出来,一面整理好各自手里重重的药袋,一面好奇的看着那队人马远去的方向。
“这几天街上总过兵,是又要打仗了吗”两个姑娘问道。
灵宝并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对人马远去的地方,眉间露出一丝担忧。
方才她隐隐看到那群人马,似乎有灵元的身影。
但是哥哥不是在刑部吗她摇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或许自从那一日后就没有再见到哥哥,过于想念的缘故吧。
“灵宝,灵宝。”同行的姑娘招呼她,“走了”
灵宝回过神点点头,将药袋背在肩上加快脚步跟上她们。
这队人马出城之后,一路未停,很快就到了京城治下的一处县城,虽然是小小的一个县城,但在城门他们却被拦了下来。
常常出入这个城门的人如果有心就会察觉,这几日小小县城内外戒备严了许多,守城兵多了一些浑身金甲的御林卫士,面色肃穆,审视着进出的人群。
“你们什么人”守城军的将众人拦下,目光落在他们腰间悬挂的武器上,带着明显的戒备,“是我的人。”灵元从其走出来,伸手抬了抬厚厚的帽,露出眉眼。
守城兵倒罢,御林军认出他,肃穆的面上露出笑。
“是朱二少啊。”他含笑躬身施礼,但却并没有让开,面上带着几分为难,“您看,这你也知道,兄弟们奉命”
灵元点点头,从袖里拿出一张牒扔给那兵卫。
兵卫忙打开看了,这才含笑抬手,守城军们立刻让开了。
“二爷,您走好。”他躬身笑道。
灵元点点头,带着几分赞叹对他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事关重大,不可轻心。”
得到他的赞扬,禁军不由眉开眼笑,将胸背挺直,重重的应声是。
灵元这才催马,带着一众人进城而去。
街上人不多,灵元带着这一队人七拐八拐后在一个巷口停下。
“多谢。”其一个人忽的低声说道,冲灵元一抱拳。
“我说的事,你们都安排好了”灵压低声问道。
那人点点头,“兄弟放心。”
灵元没有再说话,只是摆摆手,这群人便四散而去,很快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灵元这才再次催马向县衙所在的位置而去。
此时顾家院里,看着顾十八娘安和柔顺的做完一套行坐请茶的礼节,紧紧盯着她的两位妈妈面有些失望点点头。
“不错”钟夫人淡淡说道。
“妈妈辛苦了”顾十八娘微微点头道谢。
“慢着”陈妈妈忽的说道,走上前几步,看着顾十八娘垂在身前的手上,眼带着发现猎物的喜色,“顾小姐,你的指甲怎么可以这么短”
顾十八娘哦了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做药师的规矩便是不可留长指甲
“你是不是又修了”陈妈妈问道,“这可不行”
顾十八娘垂头应了声是,“我记下了。”
她的态度无可挑剔,陈妈妈如同被浇灭了的炮仗有火也炸不起来。
“小姐记下就好。”钟夫人点头说道,一面躬身,“奴婢先退下了”
顾十八娘点点头说声有劳。
二位妈妈走出顾十八娘的屋,沿着路向自己的住处而去。
“这丫头看起来尚算安分”陈妈妈低声说道。
钟夫人面上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是挺安分,不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她”陈妈妈微微带着几分不屑,“她有那个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寡母弱兄的,她有什么资格不好相与的别以为仗着那人的另眼相待”说着笑了笑,“我倒希望她仗着那人给咱们些颜色瞧瞧这样的女人,别说皇宫,就是咱们平阳侯府我见得多了去了就跟韭菜似地割了一茬又一茬”
钟夫人笑了笑,面上神情却并没有丝毫放松。
“寡母弱兄”她淡淡说道,“这的确是事实,但你这些日你可看出来”
“看出什么”陈妈妈不解的问道。
“这些日,来来往往拜见的人”钟夫人说道,一面伸手指了指,“喏,又来了”
站在一旁看过去,见正院方向由曹氏和侍女相引两个年男匆匆而来。
依照规矩,他们并没有进门,而是搁着门帘,先是在侍女的示意下行了大礼,然后就在门外说话。
因为站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但看二人不时点头,态度恭敬。
“这有什么,是建康顾家的人,知道自己家出了贵人了,前来讨好也是正常的”陈妈妈说道。
钟夫人摇摇头,“不止这个,我从丫头嘴里打听到了,这顾家来人除了道喜,还询问家族日常事,例如哪个铺用什么人,哪一家分红利多少云云”
说着话,视线再次落在顾十八娘的门前,见那两个男人神色有些迟疑,其一个似乎在解释争辩什么,但不多时,就点头了,看样应该是被内里的顾十八娘说服了,然后他站起身来,从袖掏出一个大大的册,由侍女捧着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