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朱烍跳起来一把揪住来人问道。
二月河水冰冷,一个金黄铠甲的兵卫拉开弓箭,射入江一人身上,那原本伸手挣扎的人晃了晃,便浮游不动了,四周已经是血水一片,放眼看去,河面上密密麻麻的浮着十几具尸体,河水染红,血腥气刺人作呕。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干的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畜生”朱烍指着河已被包围的船上的人怒声喝道。
船上剩余的只有三人,依然成了血人,看不清形容。
“是你们逼我的”灵元沉声哑嗓道,“你们已经胜了,打击了这么多人,我师父已经被赦免了,你们还非要他的命要他的命也就罢了,还让他暴尸”
朱烍气极反笑,破口骂道“娘个逼的,你什么时候还认师父了”
“我师父是杨太生大人好教你们明白,我非受任何人指使,我无能救不得师父,护不得他的尊严”灵元狠狠拔下射在身上的一根箭,扔在地上。
朱烍一愣,“你这个狗奴什么时候跟杨太生那死鬼”他是聪明的人,转眼便明白了,“你这狗奴,原来那段时间去牢里盯着盯来盯去同党没盯出来几个却把自己变成人家同党了娘个逼的你小能啊三言两语就被那死鬼骗了,真他娘的蠢死”
“我干了那么多坏事,本就没想得到好死但同样,你们也不得好死”灵元冷笑一声,已是疯狂,哈哈大笑,“我没本事,我不懂大道理,我做不到师父那样跟你们朝堂上一见高低,写不得奏折参不倒你们,口拙无理论罪不得你们,大道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死了死了,人如是死了,还能作恶”
他说罢伸手再拔出一根箭,直刺胸口,倒入河水。
“给我放箭,一个都不许放过”朱烍气的暴躁无比,跳脚喊道。
无数流矢射向那船上,在这同时,那二人也大笑三声学着灵元的样跌入河,夹起灵元已不动的身奋力顺水而下,虽然身上已如同刺猬布满箭矢,但竟游到湍急河水段,几番起伏不见了。
“死也要见尸”将官们一声令下,船只追了上去,无奈前方弯道垂下,众人只得弃船登岸拉网打捞。
一天一夜之后,混杂在三具尸体的灵元被找到了,经过河水的泡胀,已经面容变形,仅从衣裳伤势可猜出谁是谁。
看着街上金甲侍卫列队而过,墙头上悬挂起二十多颗头颅,守在顾家门前的兵卫同时退了去,许久未能出门的阿四从指指点点的民众挤出来,撒脚往家里跑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挑起
“下去吧”听完阿四的话,顾十八娘久久未动,也没有再说话。
清晨当小丫头推开门进来打扫时,不由吓了一跳。
“小姐,你你这么早起来了”丫鬟结结巴巴的问道,但问完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问错了,看小姐的样竟好似在椅上坐了一夜
“天亮了”顾十八娘问道,站起身来,却并没有迈动脚步。
小丫鬟迟疑一刻,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搀扶一下。
顾十八娘有些僵硬的迈动了脚步,慢慢的出了屋,向后院而去,小丫头迟疑一刻还是跟了上去,直到看到小姐进了炮药房。
炮药房是不许他们接近的,小丫头便停下脚,站在廊下等候。
顾十八娘进了炮药房,并没有动摆的整整齐齐的各种药具,而是越过药材柜,药材柜后面的阴暗处挂着一个帘,顾十八娘掀开走进去,这里是一间小小的密室,点着长明灯,昏昏黄黄的照着室内香炉烛台祭品。
顾十八娘先跪下叩头,然后并没有起身,而是从长案下拿出一个牌位,上面空空的,她就跪在地上,用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的虚写起来,手指在牌位上深深的用力的划过,磨的指甲发白,密室里安静的不闻一丝声音。
不知道就这样反复虚写了多久,顾十八娘才站起身来,将空白的牌位放在桌案上写有“故师刘不才之位”的牌位下方。
平阳侯府,白玉郡主房内,妆扮华美的白玉郡主坐在软榻上,专注的绣着一只金凤,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室内软香甜甜,氛围暖暖。
忽的从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人,带起一阵寒风。
白玉郡主不由皱眉,抬眼看是陈妈妈面色才稍缓。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道,”钟夫人呢”
“钟夫人先去见老夫人了”陈妈妈面带笑意说道,“郡主,有个好消息”
听完她的讲述,白玉郡主并没有多么惊喜。
“这有什么”她说道,接着绣金凤,“你也说了,一个丫头,非是主仆,又没证据说她跟这刺杀案有什么关系,你们想得到,人家朱家想不到啊,还能轮到你们回来给我说”
“郡主,我们自然知道,”陈妈妈笑道,一面上前一步,“不过这是一个好机会,拿住那丫头的机会”
“哦”白玉郡主漫不经心的随口应道,“怎么拿”
“我敢肯定,那个叫灵宝的丫头的事,这个顾湘肯定知道”陈妈妈沉声说道。
“那又如何陛下护着她哥哥,她呢又有太殿下护着,你们总不会让我去触犯圣意吧”白玉郡主缓缓说道,抬起头目光扫过二人,“我说,你们怎么在那贱婢家呆了几天,就变得有些糊涂了”
陈妈妈被说得脸色讪讪。
“当然不是,俗话说做贼心虚,咱们心里清楚,她们心里也清楚,这一次可都是靠着圣眷才逃过刑罚审讯之难”陈妈妈笑道,“所以”
“所以如何”白玉郡主停下手,带着几分兴趣看过来。
“所以我们自然要借此次机会恩威并施了”陈妈妈笑道,一面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白玉郡主若有所思,沉默一刻,眼那嫉恨之光再一次闪现。
顾湘,我出身比你高贵,相貌比你美艳,深受皇家恩宠,你如果与我地位相差不多,倒也罢了,偏偏你这个狗奴才低贱的无可比拟,却竟然能与我分宠,我今日就叫你知道,什么叫身份地位,什么叫尊卑有别
这世上,不是你拥有一个人的恩宠就能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的
“什么,平阳侯府人来找我”
顾洛儿将手里的孩递给一旁的奶妈,带着几分诧异几分激动问道。
“是陈妈妈”仆妇答道。
陈妈妈是白玉郡主跟前的,常跟着白玉郡主出入,这等侯府有身份的仆妇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要尊贵,顾洛儿自然知道,立刻站起身来。
如果是以前,她也不会觉得如此惶恐,但现在一则父亲刚刚以不光彩的姿态退出朝堂,二则白玉郡主被册封太妃,身份再次涨高,想要接近她巴结她的人只怕能把平阳侯府的门槛踏破。
她也送了贺礼过去,要说以前父亲还在高位时,自己或可以得到上门拜见的机会,但如今虽然她也是保定侯府家的媳妇,但保定侯跟平阳侯这种贵族侯的地位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更何况,因为她父亲的事,她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保定侯亲自让人带话提醒她这些日要行事小心最好不要出门,免得招引了祸患。
这话由丈夫转达过来后,让顾洛儿无疑当众被人抽了一个耳光,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待遇的顾洛儿关起门来足足哭了两天。
家族家势的依仗原来如此立见当下
“别哭别哭,父亲大人不是忌讳岳父的事,你别多想,”丈夫安抚她,“十八娘妹妹不是入选东宫了,这要紧关头,大家要低调行事的好,你别难过,等板上钉钉了,你就是贵人的姐姐”
顾洛儿将拳头攥的咯吱响,向别人低头易,向曾经羞辱自己的亲戚低头是万万不能
这个别人,如果是白玉郡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来人,快请。”顾洛儿吩咐道,一面进去更换衣裳。
看着换了正装出来的顾洛儿,陈妈妈满意的点点头,看看,这才叫接待的该有的礼节。
“见过夫人”陈妈妈躬身施礼。
她虽然是平阳侯府的一等仆妇,但终究是奴,该有的礼节她不会忘记,她这等人是不会在这等小事上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顾洛儿微微颔首。
“洛儿一直是仰慕郡主,只恨不能表达倾慕之万一”互相寒暄几句,顾洛儿便开门见山说道,“不知道妈妈这次来有何吩咐洛儿一定在所不辞”
见她这样识趣,陈妈妈倒有些意外,那些还怕她推三阻四而想好的话竟完全不用说了
看起来,这个顾小姐的堂姐到时更倾向白玉郡主这边这就对了陈妈妈难掩赞叹得意的点头,进宫又如何在白玉郡主面前,还不是低贱一等,谁尊谁卑一定要分清的
“是这样,我家郡主想要见顾湘小姐一面,只是不得方便”她也直接开口说道。
白玉郡主不能叫顾十八娘到平阳侯府去,而她更不能直接登门到顾十八娘家。
顾洛儿一怔,旋即眼闪过一丝亮光,嘴边的笑意竟有些掩不住。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比自己还恨顾十八娘,那就非白玉郡主莫属在她这个钦定太妃之前,一个女人跟她的夫君暧昧不清,换做谁也要气的吐血。
陈妈妈被她脸上陡然有些怪异的神情搞得有些没底,咳了一声,说道“顾湘小姐得太太后娘娘赏识,郡主也是很欢喜,只可惜以前无缘相识,等进宫之后又有身份限制,说话谈笑总是不能尽情,所以,想见一面,大家熟悉熟悉,将来也更好亲近”
亲近恩威并施才是吧顾洛儿几乎要不能控制的大笑出声,畅快,太畅快了
“没问题。”她爽快的答应了。
见她答的这样痛快,陈妈妈又是意外,不过事情很顺利值得高兴。
“那就有劳夫人安排了”她躬身道谢。
“不敢,不敢,能为郡主效劳,是洛儿的荣幸”顾洛儿忙示意她不须多礼,笑道。
“不知道夫人如何安排”陈妈妈问道。
顾洛儿略沉思一想,便笑道“我父亲在平阳街不远处有一处私宅,风景甚好,也安静,到时候我邀请她们到此一叙”
平阳街之所以叫平阳街,是因为街上坐落这一个平阳侯府,离府近,那再好不过了。
陈妈妈含笑再次道谢,这次谢的真心实意。
“夫人安排得当老奴带郡主谢过夫人”她笑道,又想起什么问道,“方才夫人说,她们,是这样,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
“妈妈多虑了”顾洛儿笑着打断她,“我说的她们不是其他人,而是顾湘和她的母亲。”
“顾夫人吗”陈妈妈有些迟疑。
“妈妈有所不知,”顾洛儿微微一笑,声音里不自觉的浮现几分寒意,“我这个妹妹,最是心思奸猾,要想请她出来,只怕不是易事”
奸猾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