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挂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许进昌坐在副驾驶上，注意到即便在灯火通明的主干道上，行人和车辆十分稀少。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按说现在正是夜生活的开端，往常爆满的ktv门口，仅仅有两辆小车停在一边，三个服务员无聊的在大厅里闲聊着。看来已经有风声了，许进昌想道。
“老实点，不要乱动。”士兵对被夹在中间的石方呵斥道。
许进昌回头看去：“什么情况？”
一边的刘进钱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另一边的士兵犹豫的解释道：“他时不时的看着窗外，神情紧张的很，指不定想干什么呢。许队长，要不我们直接把他送到公安局算了。”
石方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有在士兵提出把直接移送的时候才抬起头平静的看了一眼许进昌：“已经到了，前面左转就是。”
许进昌皱着眉头看着石方，他原本通过这一两天的观察，觉得石方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想法简单，思想单纯。但许进昌现在觉得石方最好是回来要收拾个人物品的，不要愚蠢的抱有试图逃跑的想法。在职责容许的范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帮助嫌疑犯逃走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是这个小区，你到这打算干什么？”许进昌下车后四处看了两眼问道。
“是这里，你去的那是我们租的宿舍。这边是工作的地方，我想要进去拿下东西，和我朋友打个招呼。”石方低声说道，他看着熟悉的窗户一片漆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个点陶业都在这里，怎么会没开灯呢。他想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和陶业说一声，过两天把他保释出来，顺便提醒一下他。
许进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有钥匙吗？”
“有的，你们小心台阶。”石方带着他们朝漆黑的楼道走去。他刚走到楼道口，就猛的喊了一声，楼道里面的灯应声而亮。石方看着后面神情紧张的士兵，无辜的耸了耸肩：“声控灯不太灵。”
他转过头刚要前行，三楼突然传出一些动静吸引住了石方的注意力。石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一个人被他的那声大喊吵醒了，无奈的在客厅走动着。石方抿了抿嘴，那种感觉也归入了歉疚。
那户人家石方认识——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儿子住对门，他儿子平常也不是很孝顺。常大爷在晚饭后都会推着中风的老伴出门散步，台阶好下，但向上就有些麻烦了。石方经常看见散完步的常大爷推着轮椅站在楼下喊他儿子帮忙，通常是喊个十来分钟才能看见他儿子骂骂咧咧的出来。后来石方看不过去就经常主动帮常大爷把轮椅推到楼道里。
“你这工作室成本到是挺低的啊。”刘进钱扫了一眼石方打开的房间，低声嘲讽道。
石方沉着脸看着狼藉一片的客厅，客厅的地线，成排的电脑都消失了，只能通过日积月累的灰尘看得出机箱原本的摆放位置。
他快步走向两个卧室，空了，机器全部被搬走了，只有几个货架和钉在一起的破课桌无声的立在墙边。
石方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许进昌拦住了身边想要上前的士兵，自己走到了石方身边。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许进昌借助手机的光线，看到石方的脸扭曲了起来。
“手机借我用一下。”石方抬头看着许进昌，他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狂怒，语调都有些微微颤抖。
“喂？”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石方咬了咬牙，竭力说服自己，也许是个误会。
“是我，我在工作室。”
“哦，你前两天怎么回事，怎么也没有打个招呼啊。我都担心死了。”电话里的关心差点溢了出来，石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虚伪的声音，担心死了都没有想到打一个电话。
“机器哪去了？”石方干脆利落的说道。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换了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你问那干什么？和你又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是有45%的股份的！”石方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你的股份！你更本就没有掏一分钱出来！那是我给你的！这一年我早他妈就看清你是什么人了，一天到晚就玩游戏，什么事都不做。斤斤计较，把钱看得太重，你甚至重来没有感谢过我！”电话里的语调好像甚至比石方更为愤怒。
石方被这一连串的攻击打蒙了，愣了三秒多才回过神：“你听好，我没有掏钱的原因是你拒绝了，而且我们说好了——前三个月赚的钱全给你，就当做我的股份了，那是我自己赚来的！我为什么要感谢你？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不玩游戏我干什么？我们开的就是游戏工作室！我……”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直接打断了石方的反驳：“认你做朋友真是瞎了眼了，平时对我指指点点，好像你什么都是对的。再说招人，员工全部都是我招的，你干什么了？”
石方冷笑一声，他听出来了，陶业现在不过是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罢了：“听你的意思，我这一年来什么都没干就落着分钱了？而你是看在同学面子上不好意思让我走，到了今天才痛悔莫及对吧？”
电话那头也是一愣，沉默了下来。
石方感受着那边的沉默，轻轻笑了起来：“那就这样吧，随便说一句，你想说的那些一直都是我相想对你说的。但是我和你有一点区别，那就是事情过了就结束了。”
石方随手挂上电话，递给了一边的许进昌满不在乎地说道：“好了，我的东西已经拿走了。要去哪你就带路吧。”
站在门口的士兵看着漆黑的楼道学着石方，同样的大喝一声，楼道的灯亮了。
石方却站定在房门口，惊恐抬着头看着天花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