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体温卡系统运行的第四天，昨天的第一批人已经撤离了。昨天就在这条路上，就因为有不少人试图强行闯关，一个下午压死了三名士兵，其中还有一个中尉。这还不算被撞伤的十几名士兵。”王之斌叹了一口气，看着车流两边的士兵说道：“今天命令下来了，强行闯关，对于可能危及到士兵生命的司机可以当场击毙。”
石方注意到这些私家车都严重超载，一般的车上连带司机都有五六个人，后备箱都携带着大量家庭物品，甚至有一辆车的后备箱里放着一个巨大的衣柜。
还有人别出心裁的用大网兜把许多零散的物件固定在车辆顶棚和引擎盖上。一辆qq在底盘两边焊上了钢筋，在车上顶了一个比底盘还大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大量衣物，石方甚至看见了两根伸出来的拖把有规律的随着刹车前后摆动，每一次刹车都要让前后车的司机跟着一阵担心，那辆车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翻个跟头。
勇士飞快的在空旷的超车道上行驶着。以前石方很喜欢透过车窗去看其他人在车里干什么，但是现在他不用看都可以闻到。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焦急，茫然，无助和悲伤。
每一辆车几乎都是一个完整的小家庭，车上带着他们家里最贵重的物品。
“没车的怎么办？”石方忽然沉声问道。
王之斌指着前面隐约可以看见的车队说道：“坐这个。”
前面是一列长长的大巴车队。相交而过的时候，石方看见里面还算比较宽敞的空间都被繁多的行李所占据。最让石方难过的是他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把头从车窗里伸了出来，捂着脸哽咽着哭泣。她衣着朴素，身上没有太多饰品，有些枯燥的头发里间杂着几丝银发。
看上就知道她的家里并不富裕，可能都不会什么值钱的大型电器。也许在很多人看来，那种环境根本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但是她不会那么想。在她身边强笑着，安慰她的丈夫也不会那么想。那是他们的家，那是他们自己的家！
哭声是会传染的。
在一旁安慰她的丈夫终于无法强忍着自己心中悲伤去安慰妻子，他自责的抱着头窝在狭小的座椅里小声的哭了起来。要是自己有一点本事，就不会背井离乡。要是自己原来……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原本就被悲伤笼罩，刚刚稍微安静下来的车厢里再次引起一片哭声。
这哭声像是一颗落入汽油的火种，迅猛的传遍了整条车流。甚至连道路两边维持秩序的士兵，也有些跟着哭了起来。
石方听着车外震天的哭号，强制平静了下来。他悄悄的拭去了脸颊边的泪痕，转头四下看了看，好像没有人注意到。
正在开车的王之斌仿佛没受到影响，但时刻咬紧的牙关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煎熬。副驾驶的金灿然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漫无边际车流，略微苍白的嘴唇轻微的抖动着。江宏涛双拳紧握，满脸通红，身体紧绷如弓弦。
这些哭声对于石方来说，更多的是牵动了他自己丰富的内心。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道沉重的巴掌狠狠的拍在他们脸上。这一巴掌不会在他们脸上留下任何伤痕，但是会他们心中留下永远的印记。
王之斌在士兵的帮助下截断了车流，他们在一片骂声中拐下了主干道，远离了车流。
车里的气氛沉重的喘不过气来。石方打破了车里的沉默，轻声问道：“大概多少天能完成疏散？”
王之斌没有开口，反到是又回到了那一副阴沉模样的金灿然嘲讽的说道：“完成？谁告诉你能完成疏散的？”
石方震惊的看向王之斌，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现在的疏散是自愿性的，很多人不愿意走。”王之斌缓缓的回到的，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很多隔离区在各种利益驱使下才开始动工。隔离区都没有建好，怎么疏散？
“他们不愿意走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病毒的可怕，只要……”
金灿然回过头，冷冷的看了石方一眼，打断了他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再说了，这是你能管的事吗？”
石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窗外。金灿然冷笑一声才回过头去，脑袋大就以为自己聪明，最可恨的是居然敢骂自己的妹妹。
王之斌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金灿然，早就听说他的脾气很坏，真是名不虚传。石方问的的确是涉及到保密，但是金灿然拒绝的方式也太过粗暴了。
其实很多人脾气都很坏，关键是他对上级也是这个态度。要不是他家里人护着他，别说晋升了，中尉他都不一定能当上。
医院相邻的那个楼盘已经被征用了，只有封顶大吉那四个斗大的字还挂在那里。王之斌把车停到了下面新建的停车坪上，带着他们朝隔壁的医院走去。医院原本的观察病房已经满员，这次扩大后就把疑似感染者全部转移到这里。
医院的门口防卫更加森严，石方注意到大门口的栅栏被换掉了，原本漂亮的自动门被粗壮的大铁栅栏所取代。道路两边对着大门的地方用木箱堆起了几个半圆形的堡垒，上面的麻袋没有盖好，露出了重机枪的支架。
早上出发的时候，石方记得还没有这些东西。难道就是因为他们遇到的那个刀疤脸后，基地才加强的防御？
想到了刀疤脸，石方的心又提了起来。刀疤脸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习性都违反了石方对丧尸的认知。刀疤脸是一种特例，还是新的趋势？
石方心不在焉的跟着他们经过消毒后，换上了自己的了衣服。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金灿然看到自己一身便服后，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王之斌有些好笑的冲着金灿然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疑问，领着他们转身走向会议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