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育成没有马上回答，静默片刻後，才凝视着前方缓道：「因为妳总是收下了。从小到大，无论我给妳什麽，妳都会收下，就算妳不喜欢，也很少拒绝我。」
「我就是一个没有个性的人。」我忍不住自嘲。
「可是我喜欢这样。我希望妳喜欢的东西，妳都没有拒绝。」他垂，十指交握，神情难掩局促。「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每当妳收下明明自己不喜欢，却因为是我给的东西而没有拒绝，总是会让我感到开心。」
「你这样很自私。如果是朋友的话，至少还会为对方着想。」我感到不满，口气冷然。
此番话落，我们之间霎时陷入了一阵沉默，却又有着情绪快要爆炸开来的纠结。
然後，薛育成突然转过头来，很认真地问，「子燕，我喜欢妳吗？」
这句话，令我无所适从。
「妳知道我怎麽想的吗？」薛育成径自道：「我想了很久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互动和相处，这让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封情书，真的是妳写给我的。」
我慌张地观望，低喊。「薛育成！」
「因为妳不想破坏我和妤颖的感情，也不想让妤颖伤心，所以选择欺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彷佛试图从我眼里找寻足以印证他想法的确据。「妳和博奕琛假交往，也是为了让妤颖放心，并且不想让我知道妳真正的心意。」
事到如今，我还能再说什麽？
继续否认，就未免太过矫情了吧......
呼出口气，我敛眸。「可是你不还是知道了吗？」
「妳真的以为我有那麽傻吗？」
「不是以为你傻，而是你也知道，事情只能如此了。」
「但我最近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上妳了？」他说：「看到妳和博奕琛在一起，我总是会莫名地觉得恼火丶碍眼，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相处，也让我感到很烦躁......」
「这是喜欢吗？」我面容苍白地扯了扯嘴角，「那麽，你和妤颖交往那几年，对我的感觉又可曾不同过吗？」
薛育成睨着我，答不上话。
「就算真的是喜欢，我们又怎麽能伤害无辜的妤颖呢？」眼眶不自觉地泛红，我续道：「更何况，你对我从来就不是喜欢，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突然被抢走了，而心有不甘罢了。」
「子燕......」他努力想要解释，可却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真正的喜欢，不会明知道我喜欢什麽丶不喜欢什麽，仍然强加自己的喜好在我身上，真心喜欢的话，怎麽会和妤颖交往那麽长的期间，完全看不出我的委屈和难过呢？」
即使氤氲在眼底蕴酿，却怎麽也掉不出来。
我知道人在很悲伤的时候，可能会流不出眼泪，又或者，只是真的没有那麽悲伤......
那麽现在我的心情－－究竟是哪一种呢？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人，你喜欢她，你知道她对你很重要，你也愿意为她做许多事情，可是你就是打从心底知道，那种感觉不是在一起，只是比朋友再更深一点的感情。可能，当她身边有另一个人出现时，你会觉得心里怪怪的，会有点吃醋丶有点难过，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但当认清後就会现，那也不过是，你怕她不再那样无条件地对你好，不再把你放第一位，所产生的一种心理不平衡罢了。」
薛育成看着我，依旧不言不语。
於是，我便代替他回答了：「有，你遇到过，因为......那就是我啊。」
沉静地撇头望向远方，他轻声开口，「看来，我是真的很自私。」
「我不会说你自私，因为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情感，通常只会出现在要好的朋友之间，就像我们这样。」我浅浅展笑，「男女之间有没有纯友谊，我认为是有的，只要我们很清楚，除了现在这样，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你也不会去想，那麽，这份关系，就不会改变。」
「是吗......」他不置可否。
「再说了，我觉得你是喜欢妤颖的，只是......倦怠期了吧。」我以开玩笑的口吻，ˋ藉以缓和气氛。
若不是倦怠期，那就是他开始不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
温淡的眸光，重新落在我身上，薛育成问：「妳已经不喜欢我了，对吧？」
「无论我还喜不喜欢你，我们之间都没有除了朋友以外的可能了。」我没办法不顾妤颖的感受，我做不到。
可悲的是，哪怕薛育成真的喜欢我，打从他促使我和妤颖成为好朋友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无可能了。
再深的喜欢，一旦必须建立在抛弃另一段友谊的情分上，怎麽样都会显得疙瘩。
「那他呢？」薛育成注视前方，那抹和施妤颖并肩，正由远而近的身影。
我望去，看见博奕琛对我露出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弯起双眸，我低呐：「就是说啊......」
那博奕琛呢？...</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