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了!”
寂静的小巷中,被熊布偶挡在后面的莉莉丝突然用警戒的语气对着雪莉尔大喊了一声,显得格外刺耳.
雪莉尔听到喊叫后浑身一震,有点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从钟声响起到现在,莉莉丝就经常左顾右盼,心不在焉,偶尔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关于克里西德的往事.
虽然说得很乱,但经过雪莉尔思索整理后,关于克里西德的来历还是渐渐浮出了水面.
原来阿波罗集团并不是一个纯商业的集团,它研究的范围还波及到生化武器这个领域.
十多年前,克里西德做为一名国家科研人员进入了阿波罗集团,从事有关于异血的研究.但是他所在的研究所却因天国之城的突然袭击成为了废墟,存活的克里西德带着未完成的实验品莉莉丝逃了出来.两人相依为命在镇上生活到现在.
偏僻的小镇本来是两人藏身的好地方,可是中间发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干达尔矿脉的发掘让克里西德登上了曙光城报纸的头条.虽然他已经改头换面,但是势力庞大的阿波罗集团还是找上了门来.
让他意外的是,找上门的阿波罗集团成员对他们好像不感兴趣.他们开出条件,只要克里西德在矿山转让协议书上签字,就可以对两人网开一面.
克里西德当然严词拒绝,一是他怕这些人言而无信.二是矿山是小镇繁荣的命脉,它的归属绝不是克里西德一人可以决定的.
雪莉尔对克里西德这种不畏强势的勇气赞不绝口,同时对以后发生的事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还是切回正题吧,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此时的她正用藏有摄像头的胸针跟随着莉莉丝,看着对方的目光中充满了期盼的神色.
“后来吗……”
恢复正常的莉莉丝继续述说起那段令她难忘的回忆,但那过份平静的语气却让人感觉她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在几次商讨无果后,阿波罗集团的代表们都有点恼怒,克里西德也做好了接受报复的准备.他想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被我拒绝了.保护克里西德是我强烈的愿望,哪怕是和整个世界为敌,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可是,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像那么简单.某一天,一队贵族的士兵突然在现任镇长的带领下冲进我们的矿厂,说什么矿山是村里世世代代的财产,理应归原住民所有,强迫克里西德关闭矿厂.
我和克里西德都明白,那个愚蠢的镇长老头,只是一点蝇头小利,他就出卖了小镇所有居民的幸福来源.我知道他以前就对克里西德很不满,早在发现矿山时,他就来游说过克里西德,希望克里西德能把矿山交给他们管理,并美名其曰-为民服务.
可是,克里西德早就看穿了他的私心,老头口中的[民]也只不过是一群快要被时代所淘汰的激进份子.他们甚至幼稚到需要制造一些对外来人员无理取闹的冲突事件,来向旁人证明他们的存在.”
听到这里雪莉尔微微点了点头,原住民和外来者的矛盾她早有所闻.
“我和克里西德当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克里西德的理想是创造一个能让原住民和外来矿工和平共处的工作环境,毕竟两者之间这么多年的恩怨归根到底也只不过是利益问题.因此矿山所得的利润他都平均分配给了劳动者,当然,那些妄想不劳而获的贪婪小人克里西德对他们也是从不客气.所以啊,那个老头才这么恨克里西德,他们之间的价值观完全相反,矿山如果在老头手里,矿工们就会完全沦落为奴隶.”
“我不明白.”
雪莉尔突然用很庄重的语气打断了莉莉丝的说话.
“矿山不是克里西德先生买下的吗,既然这样,强占矿山这个作法岂不是无视法纪了?”
“这就是他们蛮横的地方,我们买下矿山是遵守现任国王颁布的新法,可是新法在他们眼中却成了一纸废文.真是讽刺啊,平时总是把律法挂在嘴边,一旦扯上利益就完全变了个嘴脸.所以,我才讨厌人类…...”
“好乱,没想到偏远地区的法治原来这么混乱.”
雪莉尔也觉得有些感慨.
“生在温室中的花朵又怎么会知道野草的辛酸呢.越是远离法律的地方,这样的家伙就越猖狂.但是……”
趴在布偶背上的莉莉丝说到这突然发出一种不属于人类般尖锐而冷酷的怪笑声,然后用冰冷的声音继续说着.
“惹莉莉丝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那天,我的手上沾满了人类的鲜血,军人,原住民……大家都在那个时候死去了,都在我身边四分五裂般死去了……”
说完,她又是一阵失常的尖笑,并在笑声中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莉莉丝的异常让雪莉尔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有一种奇怪而且不详的感觉,从刚才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对方的身体,原来那种小女孩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怎么了,莉莉丝,回答我!”
“终于……开始了,人类的异变,怪物的诞生.”
莉莉丝没有回答她,却是一阵陌生女人的声音在雪莉尔头上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顺着声音抬头望去,一个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正端坐在足有两层楼高度的墙顶,用一脸悲凉的神情俯视着她们.
在这四下无人的小巷中,这个女人的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让人感到无比神秘.
“你是谁……”
雪莉尔忍不住面对女人问了句.
“采访时间已经结束了哦,雪莉尔记者,接下来该是履行我和莉莉丝之间约定的时候了.”
雪莉尔恍然大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莉莉丝口中的琉璃宫主人.
两人似乎认识,可是雪莉尔却感觉莉莉丝因为这女人的出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杀意.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莉莉丝的声音像是野兽受伤时的哀嚎,很难相信,她刚才还是一副温顺的模样,现在居然会发出这种让人惊恐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啊玲,同为异血的你,为什么要为卑劣的人类做到这个地步.为钱吗,为名誉吗,为了能够生活在人类的世界中,即使手上沾满同胞的鲜血也再所不惜吗.回答我!玲……”
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莉莉丝所问的正是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又是这样的问题啊,莉莉丝,异血开始腐蚀你的记忆了吗?记得十多年前,你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忘了吗?如果忘了就让我再一次来回答你吧.”
她突然语气一转,表情无比冷竣.
“仔细听好了,莉莉丝……我们生活的世界叫做人间,所谓的人间也就是人与人集合的地方.虽然有自私,有卑鄙,有凶残,有扭曲……但是啊,人类也并不是全无优点的,从无数次教训之中诞生的律法就是全人类最大的进步.可是,某些异血却总是无视律法,放任它们的存在只会让人间变成地狱,文明世界又回到那恶鬼横行的年代.所以,守门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捍卫律法在异血世界中的公正性.人间的罪人由人类解决,异血界的罪人由异血解决.人类无端杀害异血,死罪.异血无端杀害人类,也同样是死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明白了吗?莉莉丝……”
“怎么回事?莉莉丝是杀人犯吗?”
雪莉尔的脑中有许多的疑问,可是在莉莉丝面前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杀人两个字在她脑中不断放大,她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有着蓝宝石般纯净眼神的小女孩,会和杀人犯扯上关系.
“法律?笑话,法律不就是强者规范弱者的软鞭子吗.弱者又有几个人能享受到法律公正的待遇?到最后,主宰一切的还是力量,人类如此,异血也是如此……”
莉莉丝的回答让人心痛,她身上的衣角开始无风自动,那闪着蓝宝石光泽的双眼中突然像是被血色的液体灌满,发出疯狂而残忍的厉光.
“来吧玲,试着制裁我吧,我不会相信什么法律的,我只相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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