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邢善若会提出这般要求,璩桑半点儿也理不出是何缘由,甚是讶然!「你要我晚点呈送出去,究竟是为了何事,会让你提出这个要求?」
曾经过往的记忆,邢善若除了恨透大司马府,更是悔恨自己当时来不及去救下瑾儿,犹还记得,当日太守府被灭门之时,他这端接获来报,便是连人带马急奔赶往太守府,一踏入太守府,只见满地的鲜血如泊,倒卧一地的家丁侍仆,全身血迹斑斑,无一幸免,再往内厅走去,璩太守与夫人,胸膛皆是箭矢而穿,早已双双气绝身亡…触目惊心的此幕,激昂而哀痛,沿途快步寻至偏房,那一幕…简直撕心裂肺了所有灵魂!
他迅即奔上前去,扶起倒在血泊中的瑾儿,瞬息间,思绪崩裂…当时只见她下半身赤裸,全身衣物撕毁而凌乱不堪,似乎前一刻曾有过激烈的挣扎,明显的是遭受到了污辱…
他声嘶力竭,几度试图叫醒她!或许她还留有仅存的馀力,就是为了要撑到邢善若赶来的这一刻,她血迹斑驳渲染了一身,依稀感觉到邢善若在她身边,气如游丝般的泣诉道…
「善若哥哥…我已经…不能…陪你…走…走…下去…」瑾儿用尽了生命仅存的一丝馀力,想再告诉他最後一句话,「如果…还…有机会…再和你…相逢…你会…记得我…吗…」
邢善若激昂难抑,泪水狂泄而溃堤…他一度哽咽,连连摇头,仍是百般不愿相信!「不会有事的…妳不会有事的!我来救妳了…」可眼前的这一幕幕,似乎历劫了一场人间炼狱般的屠杀,又叫他如何自欺欺人呢…
「…善若…哥…哥,以後…要是遇…遇上了我…说…说好的…会…赶来…保护我的…」
「对不起!我来迟了丶我来迟了…将来…将来…我一定会护佑妳!一定会的…不再让妳受伤…不让妳受凌辱…」邢善若紧紧搂着她,早已泣不成声,全身颤抖不已!怀中的她,温度已然渐退,感觉着她的气息已在悄然间,点滴流逝而去。
「亲尉…军…杀…」最後一字落下,轻的不能再轻,彷佛凝结了空荡荡的一刹那,此刻瑾儿的手撤下了,全身渐渐松软,似乎满足了此刻的自己,尚能撑到见上邢善若的最後一面,终於得以放心离世…
抱着全身沾染鲜血的她,邢善若泪如泉涌,倾泻溃堤…他知道自己来晚了,没能救下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怀中惨烈的凋逝!顷刻间的自己,竟会是一种悲痛的无所适从,被掏空的思潮,只有极度徬徨,与千万般的无助…更多的是深深自责与悔恨,而临终前的那一席话,永远都印烙在心底,他对她的承诺,便是『护佑』二字…
此刻,璩桑瞧见了邢善若神色间的恍惚,彷佛一时岔了神,不免疑惑提问:「弱水,你在想些什麽?」
被他这麽一句提问,也打断了邢善若忆起过往的思绪,便是拉回了神,愁思下的面色,抹过几许的黯然神伤,「没事,方才不过是在想着,瑾儿临终前对我说过的话,她逝去的这一年多以来,我对她的承诺,就如同我的信念,始终放在我心头,恪守不变,这其间,我也曾救死扶伤过多少人,你可知,我为的是什麽吗?」
「为了什麽?」
「为了补偿我心中,永远都来不及保护的人…瑾儿的死,我深深记得那一幕,曾经那麽地无能为力去挽救她,这样的伤痛,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也或许这麽做,我的心里才能好过一些…至今为止,但凡我见到有谁落难受伤了,便会义不容辞去救下他,也算是弥补那份来不及的护佑吧…」
「想不到你竟如此惦记着瑾儿…」璩桑一家被诛灭,同时,也是硬生生的将一对有情人,变成了阴阳相隔,此刻亦是触目伤怀,悲怆追思,「不过,你还没提到,为何要我晚点再呈送奏书一事?」
「在这之前,我先带你见一个人,你见着她,就会明白我的用意了。」
* * * *
偏房内,采戒躺卧在床上,仍是沉睡未醒,这是第二日了,常悠按照太医给的解毒药方,日夜都给采戒熬服,自己则是守在床畔边照料,半刻也不敢松懈。
常悠心里不免产生了几句嘀咕与怨声,都是尉立渊…虽说那日在宫里,他没直接表明采戒就是他故意下毒诱引她来,但想想,不是他,还会有谁?不过好在中毒不深,并无生命上的威胁,只要服药七天,便能将毒代谢而尽。
这才刚喂完了药,并将采戒平放置睡,常悠手里端着汤碗托盘,准备走出房门之时,正巧迎见邢善若步入房里。
「妳的那位姐妹采戒,可还安好?」
「嗯…虽不见苏醒,不过还算稳定。」
「小肠,妳近来气色颇佳,看来妳的好姐妹,病况已然逐渐好转,才让妳这般喜形於色吧?」虽然这一席话,邢善若说得颇为自然,却是苦涩於心…他怎会看不出来,常悠是因为和大司马府的二少走得近,才会如此灿颜的吗?
当然,常悠与尉立渊的情份,犹如破镜重圆,俩人的情感便是迅升温,正直热络,每一个举手投足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