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两年、三年,很快三年时间便过去了。时光荏苒,此时的叶枫已长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当年在他面前威风凛凛的师姐柳瓶儿,也比他矮了大半个头。
这一天,叶枫照例出了枫叶堡去山中练习臂力。三年的坚持,让他走在山中,轻松无比,手中曾经沉重的斧头也变得十分轻巧。想想今日却是最后一次做完砍树练习,心中不免有一丝伤感。不过,三年坚持的胜利,却让他由衷地高兴。正当叶枫哼着小曲走在山林中时,忽然一道身影从自己眼前闪过,紧接着又有一道身影闪了过去。叶枫抬头看去,却见两个少年凌空飞了过去。叶枫追跑上去,喝道:“谁?”
两个身影听到喊声,停在半空,转过身来,徐徐从空中落下。其中一人一身白装,而另一人则是一身墨绿。相同的是两人手中都拿着碧绿法杖,英气怡人。叶枫看罢,脸上顿生惊奇之意,随之又转化成欣喜之状,一阵激动在心中翻滚开来。万分激动与欣喜,此时也只汇成了两个字:“非凡!”
此时一个拿着碧绿法杖,一身煞白的英俊少年双眼圆睁,惊讶不已,似有千言万语在胸中翻腾却又无法开口,而最终那千言万语也只聚成了两个字:“小枫!”
两个少年向叶枫走来,还未等叶枫开口,林非凡已经先声夺人,道:“枫叶门博耶法师门下二弟子林非凡是也。”
接着介绍墨绿少年道:“这位是博耶法师大弟子元昊,即我的大师兄。”
叶枫听罢,回礼道:“鄙人枫叶真君门下叶枫,有礼了。”
元昊面露喜色,道:“原来是掌门师祖的弟子,久仰大名,一直想来拜访,却不得此机会,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遇见,幸会幸会。想必你们兄弟很久没见,该叙叙旧了。”
叶枫回道:“让师兄见笑了。”
叶枫与林非凡默默对视着,任凭时光悄悄溜走。
三年不见,大家都已经长大了。
元昊打破沉默,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回去向师尊复命了。就不打扰两位叙旧谈天。就此告辞。改日有空,必将亲自来看望叶师弟。”
叶枫与林非凡一起道:“师兄走好。”看来两人虽多年不见,却也还是颇有默契。两人相拥来到一块空地上席地对坐,此时风声鹤唳,正如二人激奋心情的写照。二人对坐而望,目光相碰,林非凡微微一笑,叶枫心头一热,感慨万千,也微笑地点了点头。谈起这三年的生活,二人不免想起当年在村中的欢乐童年。这一路想来,便使得叶枫想起了当年的水晶部落的惨案。
叶枫问道:“后来你再回去过没?”
林非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三年来我都专注于修真悟道,况师尊他老人家对我视若己出,时常挂念,因而管得严厉,不准我私自下山。今日是刚好到瑞雪峰办事回来,路经此地,碰巧便遇上了你。”
林非凡反问道:“你呢?”
叶枫坦率道:“我又何曾能下山出去呢?真君虽对我爱护有加,却在管教上十分严格,所以我便向你打听。”
林非凡想了想,忽然道:“我虽再没下山,却一直在暗中关注,听师兄们说当年惨案是邪魔中的尸鬼兵团所为,那帮邪魔最爱用各种方式折磨人致死,然后生吃掉人的头颅,将人倒掉在树上。”
叶枫听了,脸色大变,失声道:“天下还有这般残忍的邪魔?太可怕了。”
林非凡不禁苦笑了一声,道:“现如今我们只是身在此山中,对村中情况一概不知,更别说邪魔了。我也只是听人所言,并未亲眼见过。”
叶枫安慰道:“如此邪魔不除,天下哪会太平?我想师傅对我们管制如此严格,想必也有他们的道理,非凡你不必苦恼,等我们学有所成,还怕没机会出去闯荡天地,以报当年父母被杀之仇。只希望我们能快点学成神功。”林非凡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叶枫像想到了什么,问道:“我们身在不同派别,修行的是不同法门,如若我们两人将各自不同的法门心诀给对方看,相互学习,应该对我们的修炼有所帮助。”
林非凡听罢,恍如梦醒,便从怀中口袋取出一张纸,递给叶枫,道:“这便是我所学的法门心诀。”叶枫接过,好奇地打开,看了一遍,上面写道:“世间万物,皆一分为二,修真练道,自古亦然。修行法师,全凭内力而得,掌控自然,以达到身同自然,而非外力所能为之。”叶枫看罢,大惊失色,对林非凡惊道:“我三年所学心诀,全然不是这样。说着便对林非凡背诵起了自己的心诀:“世上万物,虽千变万化,然万变不离其中,皆同根同源,合二为一。故修真练道,亦是如此。修行龙骑,必须筋骨强健,外力达到至善至美境界,其次才为内力修行,修行内力,最初须以外力作为根本。两者同体同源,最终合二为一,臻于完善。若只兼顾其一,则修行高度只止于此耳。”
林非凡听后也是一阵大惊,问道:“这不是截然相反吗?一个修真之道认同一分为二,而另一个则推崇合二为一?”
叶枫一脸困惑,答道:“是呀,这可如何是好?究竟哪样是对的呢?”两人年纪尚小,恰巧又只是山野之人,眼界自然十分狭窄,想了半天,头都搞大了,还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觉得头脑中一片大乱,胡思乱想,又不敢去问人,最后只是呆呆地凝视对方,长叹一声,吱声不得。
然天下之大,包罗万象而无奇不有,虽修真练道同根同源,形式却是迥然各异,乃至背道而驰,只是千年以来各守其道,自创一脉,亦能各按其法修成最终境界。一分为二与合二为一,看似不同,却是同然一体,相互依存。只是这等道理千百年来都无人参透,不为人晓。
叶枫当下决定不再多想,对非凡道:“算了,反正师傅也没说两样不能同时修炼,我两样一起修炼好了。”随之心中倍感轻松,自信满满。随后二人还谈了许多对未来的憧憬,叶枫瞥了瞥日头,时间已晚。两人互相作别,并约定有空之时在来林中相见。
叶枫回到厢房中,便立马上床打坐运气,修习林非凡的心诀。凡事说来容易,做却难。两种修行之道截然相反,注定同时修习便会相互抵触。仿佛一个右手拿筷吃饭的人忽然换了左手用筷,极感不适。叶枫顿觉体内气体逆流,心绪不宁,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阵黑暗,昏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叶枫发现体内精气散失不少。往日所练龙骑心诀成果,遂付诸东流。叶枫叹息道:“鱼与熊掌,当真不可兼得?”于是,叶枫暂时放下两法同时修行的念头,只专注于龙骑的心诀修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经过这一折腾,不经意间竟让他打通了全身上下所有经脉密孔,对其往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这一日拂晓之时,叶枫便早早起床上到山上,来到那片熟悉的枫树林中,但见眼前一片紫红,层层叠叠,山风拂处,枫海起伏,前仆后继,如大海波涛,极为壮观,心情顿时为之宽广。此刻他正等着故友林非凡的到来。正当百无聊赖之际,只听一雄浑声音随风传来:“小枫,你好早啊!”
叶枫很快分辨出那是林非凡的声音,便调笑道:“非凡,让我好等啊。”
话音刚落,林非凡已飘到了叶枫的身前,赔罪道:“是兄弟的不是,请兄弟莫怪。”
叶枫摆摆手,嬉笑道:“哪里的话,就是再晚,我也会等下去的。”一番必要的寒暄之后,林非凡问道:“两法同时修炼,情况怎样?”
叶枫使劲摇了摇头,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非凡。非凡也是一脸的同情,别无他法。
说着两人便向林中深处走去,林非凡向叶枫提议道:“不如我们用各自武功来切磋一下,也好取长补短。看看谁的功夫厉害,怎样?”
叶枫兴奋道:“我也正有此意,我就不信这两种方法不可融合起来,一并用之。”于是,两人找到了一块空地,相隔五尺,对立而望。叶枫虎视眈眈地望着林非凡,暗里开始运气调悉全身,而林非凡在另一端一声不响,只是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林非凡手中的碧玉法杖便徐徐升空,悬在身前两尺之内。那碧玉法杖周围发出紫色微光,并有愈来愈强之势。叶枫体内灵气运遍全身,手握住那巨斧,恍惚中身体周围竟有淡淡金光溢出,竟也包住了手中的巨斧。
忽然间林非凡身前的法杖紫光大盛,从中急射出一道紫色光芒,扑向叶枫,紫光在半道中又幻化出巨大的火柱,叶枫只是轻轻一闪便躲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道火柱似有灵性,又折了回来直射向叶枫,他又是连忙几下闪躲,却始终摆脱不了火柱的追逐。叶枫情急之中,来了招化被动为主动,用巨斧抵挡住了射过来的火柱,两者相碰,立时发出巨大的兹兹作响。叶枫被火柱顶住,脚已经深陷到了泥土之中,眼看火势越来越强,叶枫身上的汗湿了衣装。叶枫使劲全身力量将火柱抵开了三分,趁着几分间隙,一跃而起,如仙鹤展翅,双手握紧巨斧劈向火柱,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火柱顺势被劈趁两半,而此时林非凡脸显难色,似乎力不从心,但还是咬着牙关死撑着。叶枫见状,顺着火柱劈开的口子砍向法杖,两种神器相撞,又是一声巨响,震动山林。林非凡哪里受得了这大力的攻势,连忙退却了好几步,法杖紫光缓缓黯淡了下去,而巨斧金光大盛,叶枫全身上下被金光笼罩,叫了一声:“汰!”右臂膀上的枫叶胎记竟发出一个黄金色的巨大枫叶标志,袭向林非凡,这是他全然没有料到的,也是叶枫自己从未想到的。林非凡再也抵挡不住了,紫光被金光吞噬,荡然无存,他被金光弹出,受了重重的一击,飞身跌到了几丈以外。叶枫见罢,赶紧收功,跑到林非凡面前,双手扶起他,焦急地喊道:“非凡,怎么了?非凡……”
非凡艰难地坐起身,咳了几下,道:“今日我总算见识了,不愧是真君一手调教出来的,厉害。”
叶枫倒不在乎这些,只是一个劲地问:“非凡,伤到哪里了?”林非凡盘坐起来,调息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面上恢复了血色,轻声道:“我没事了。”随即起身去除了身上的污淖。拿起掉在地上的法杖,笑道:“小枫果然是天资聪慧,英雄出少年!”
叶枫脸上泛起红晕,喃喃道:“快别说这些了,我都不好意思,弄伤了你。”
林非凡摆摆手,道:“没事,想想当年我们打架,若不是师尊及时出现,我差一点……”
说到这,林非凡说不下去了。叶枫想了一想,没说什么,两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过了半晌,林非凡问道:“刚才那个枫叶形状的光芒,倒令我意外。”
叶枫挪起衣袖,露出那枫叶胎记,道:“我也不知怎的,只是这东西每在关键时刻都会帮到我。”
林非凡听了,打了个喷嚏,见天色已暗,道:“我们快快回去吧。”叶枫点点头,两人便一同离开了那个满地炽痕的决斗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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