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兵陪着刘涛回去叫上娜娜一同往车站赶。
因为有人一起,所以经过理发店的时候红兵估计不往那边瞧,直直走过,三人来到大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去了。
娜娜先在一家高级酒店订好房间,刘涛和红兵才联系廖兴奎。
廖兴奎已经在火车站附近的小巷子里找了一家小旅社,定了三间四人间大房。
刘涛给廖兴奎打过招呼就想去找娜娜,跑过来叫红兵,红兵不想当他俩的电灯泡,就喊着困,想睡觉,赖在床上不起来,刘涛看出红兵的心思,也不再强求,一个人径直走了。
刘涛那边一出门,红兵这边就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另外床上的几个人喊道:“谁打牌吗?”
大伙也正是无聊着,听到打牌都来了兴致,其中一个下去买来两幅纸牌,四个人围着一张床坐成一圈打升级,其他屋里的伙计也过来凑热闹,站在一边看,一群人热闹到子夜方各自睡去。
翌日,闫坤也已经过来,再次给大家开了个小会,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指挥大家行动,才从旅馆出来,迎面碰到刘涛,惊讶地问:“哎,你干啥去了?昨晚没在这里住吗?”
刘涛便谎称:“刚下楼去买包烟,附近都没开门的商店,就跑的远了一点,怕误了事,回来都是一路小跑。”
闫坤满脸狐疑,回头瞅瞅红兵,红兵站在后边光笑不说话。
闫坤便说:“行了,走吧,以后做生意前灵性一些,少找点事儿。”
一行人上了西城通往l州的火车,闫坤吩咐大家分散到各个车厢去观察踩点,自己则先去给张警官打声招呼。
车厢里依旧是人满为患,没有座位的人干脆把包袱放在地上当凳子。
本来这就是一趟过路车,车上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在车上呆了很长时间,疲惫不堪,一个个坐在位子上无精打采。
闫坤好不容易趟着来到乘务员休息室,瞅见张警官在里边跟一女同事聊得正起劲,不好意思上去打扰,就站在门外边的过道上等着。
张警官抬头见闫坤站在门外,自然是心照不宣,挥挥手示意闫坤等一会儿。
女同事见有人找张警官,也怪识趣,便说:“张师,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一会儿有空了再聊。”
说完开门出去,出来时把闫坤打量了一下便“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见女乘务员走远,闫坤推门进去,张警官问他喝茶不喝,闫坤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有您老这雅兴。”
接着闫坤便把一次做两个车厢的想法告诉张警官,并说人已经这样安排好了。
张警官明显不太情愿,拿着杯子晃来晃去,对闫坤说道:“小闫呀,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两个车厢的人来回走动就穿帮了,到时候肯定有人过来报警,他报警了我们就要处理,到时候我们就难办了。”
闫坤便说:“这个我也想好了,到时候你就把两个车厢的门都给锁了,再招呼工作人员不要过去,最多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掐着点呢,做完了,见站就下。”
见张警官还是光听不表态,接着道:“至于车厢我们就挑两节距离远的,人就是来回走动也不会走得太远,毕竟是火车上,又不是大马路。”
张警官还是只管喝茶不说话,闫坤看这架势,心里已经明白大概,从怀里抽出一沓子钱来塞进张警官衣兜里,张警官连忙看门外边,慌张道:“干啥?别让人看见了。”
闫坤笑着说:“哥哥,你看看数目有问题没有,要是没意见你就发个话,兄弟我还仰仗哥哥给饭吃呢。”
张警官把手伸进衣兜里估摸了一下钱数,要比平时多出许多,顿时表情缓和了一些。
“哎,老闫呀,你也不是第一次跟我打交道,我这人就俩字--谨慎。我也是怕你出了纰漏,要是被人反映到了上边,我日子就不好过了,不过你说那法子倒是可以试试,咱丑话可要说到前面,出了岔子,别往我头上撩屎盆子。”
闫坤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骂道:狗日里知道你嫌钱少。嘴上却说:“哥哥,放心吧,只要你配合好,啥事儿都不会有。”
等把张警官这边的事处理好,大伙已经把车上的情况摸的十有**了,闫坤跟陈哥和廖兴奎商量了一下,刘涛那一队人到十车厢,红兵这一队到十七车厢,两节车厢中间隔了六节车厢,距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红兵中途进厕所去把闫坤给的衣服换上,衣服里边有一个硕大的口袋,明显是人后来缝上去的,红兵接着从装衣服的袋子里掏出几沓子“英镑”装进口袋里,因为衣服很厚实,加上有点大,从外边看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出了厕所红兵故意来到水池边洗手,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果然增添了许多傻气,但是感觉还缺点什么,想了一下,抬起双手在头上胡乱扒拉几下,头发马上变得跟鸡窝似的,红兵看着有些太乱了,又用手稍微修整一下,感觉满意了才离开。
十七车厢非常靠后,红兵跳过一条条伸到路中间的大腿和乱七八糟的行李,好不容易来到十七节车厢。
先是把车厢全貌扫视了一下,寻找一下自己人的具体位置,却意外的发现娜娜也在这节车厢坐着,红兵想:兴许是刘涛告诉了娜娜红兵的位置,让娜娜过来找他。
娜娜也看见了红兵,红兵心里直叫苦,万一娜娜走过来跟他说话,待会他就没法演了,那生意就砸了。刘涛呀刘涛,娜娜要是把今天的生意给搅和咋了,我看你给师傅咋个交代?
心里正七上八下,没想到娜娜却把目光移开,也没有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就像一个不认识的过路人一样。
红兵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娜娜还是挺精明的,也一定是刘涛交代好的。
红兵傻里傻气地在车厢里走动,两眼却是在搜寻自己的伙伴。
当走到车厢中间部位的时候他发现廖兴奎正坐在右手边靠窗户的座位上看报纸,还是那件黑色皮衣,不过眼眶上多了一副金丝眼镜。
廖兴奎也看见了红兵,故意把报纸放下,扭着身子抻了个大懒腰,拿着杯子起身离开去倒热水。
红兵瞅准机会一屁股坐在廖兴奎的位置上,旁边是一个文思彬彬的小伙子,学生模样,看着红兵的穿着和举止,显得有些错愕。
红兵接着便拿起廖兴奎放在餐桌上的吃食狼吞虎咽起来,红冰表现得有些不正常,坐在邻座的小伙子和对面的乘客看的是目瞪口呆。
红兵见那小伙子看自己,便也直挺挺地望着小伙子,小伙子被看得招架不住,便起身拿了行李走开,刚好廖兴奎打开水回来,接着小伙子的座位坐了下来。
两人本就是要演戏给人看,自然装作不认识。
廖兴奎见红兵拿着自己的东西吃,也没有阻止,对着对面的乘客说:“估计这里有问题。”指了一下大脑,对面的乘客冲着廖兴奎笑笑,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火车刚出宝鸡站,张警长就来到车厢喊道:“大家都醒醒,睡觉的都起来,开始查票了,都把票拿在手中等着,期间为了避免有人逃票,先把车门锁上,不准来回走动。”
他这一喊话,死气沉沉的车厢立马沸腾起来,睡了一早上的人站起来伸着懒腰,结伴的人把同伴推醒,有的人站在座位上把行李拿下来取票,取吃的,人开始熙熙嚷嚷地说话,车厢里顿时嘈杂起来。
对于红兵和廖兴奎来说,张警长的话也是暗号,知道马上就要行动了,等张警长把车厢门一锁,好戏就开场了。
先是廖兴奎拿出一只大哥大把玩,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故意把声音提得老高。
大哥大学名就是手机,可移动电话,现在还没有普及,价格贵的离谱,一只好几千块,只有特别有钱的人才会买来摆阔,人一般情况下用的都是传呼机,能来回发信息却不能直接对话。
红兵见廖兴奎拿着手机显摆,便伸手想要来玩,廖兴奎一把打掉红兵伸过去的手说道:“干啥,知道这是什么吗,瞎摸什么?”
红兵撇着嘴说道:“不就是个破盒子吗,有啥精贵的。”
廖兴奎便说:“这是手机,懂不懂,贵得很呢,你个傻子别给我碰坏了,碰坏了你也没啥陪我,去一边去,离我远点!”
红兵把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廖兴奎手中的手机痴痴说道:“就你这破玩意,俺家扔了好几个都没人稀罕用,看你还拿着显摆什么?你倒是没见过啥?”
居然被一傻子戏弄,廖兴奎显得有些恼怒,“你个傻子,说啥呢?还你家好几个,你当你是百万富翁呀,百万富翁长你这怂样子吗?”
“我不是百万富翁,俺爸是,俺爸有的是钱,花都花不完。”
廖兴奎听了哈哈大笑,“百万富翁能生出你这傻子?”
俩人一唱一和,跟唱大戏一样,本来旅途枯燥,人都没事闲得发慌,再加上车厢里还有几个同伙跟着起哄,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
红兵装着二蛋脾气,“你敢说我傻子,除了俺爸骂我傻子还没人敢这样骂我。”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感情自己爹也是知道自己儿子傻的。
红兵一着急,用袖子甩把鼻涕,指着廖兴奎说道:“你说吧,你这东西值几个钱?”
说完从衣服里边掏出一沓子“钞票”来,也不数,抽出一撮子摔给廖兴奎,“够不够吧?”
看见傻子甩出这么多钱来,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了。
人都把头伸的老长,有的干脆从座位上起来围过来看热闹,廖兴奎装作没想到的样子,拿起那撮子钱看,随后大叫道:“哎呀地妈呀,是英镑。”
廖兴奎话音刚落,车厢里立马炸了锅,来回传着有个傻子拿了一兜子英镑。对面座位上的人也拿起一张,放在以前看了又看,上边全是英文字母,他看不出是不是英镑,但是绝对不是人民币。
廖兴奎也不跟傻子置气了,似乎对英镑感起兴趣来,问道:“哎呀,小兄弟,你咋有这么多英镑呀?”
“俺爸哩!”红兵装傻说道;
“你爸是干啥的,这么有钱呀?”
“俺妈说俺爸把东西倒到外国就挣很多钱了。”
人群中就有人接应他,“他爸一定是做出口生意的,那玩意挣钱老快了,在北京都叫‘倒爷’。”
廖兴奎就问红兵:“那你爸都愿意让你拿这么多外币出来?”
红兵就开始编故事了,他按着刘涛的说法,照葫芦画瓢,“我偷拿哩,俺爸不知道。”
廖兴奎就问:“那你出来你爸恐怕也不知道吧,你拿这么多钱出来干嘛呢?”
红兵一听这话,心想这个时候该哭了,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红兵干脆目无表情,眼光呆滞,可怜巴巴地说道:“俺爸找了个狐狸精,天天打俺妈,还说俺妈给他生了个不中用的傻儿子,他还把狐狸精领到俺妈床上睡觉,俺妈不敢吭声,我一生气,趁俺爸不在家把那狐狸精摁到床上拨了个精光,俺妈就告诉说俺爸回来肯定饶不了我,我一害怕,跑到俺爸屋里随便装了些钱就跑出来了。”
车厢里顿时一阵嘘声,说什么的都有,议论纷纷。
这时有人就说,英镑比人民币值钱呢,一块钱能换十几块人民币呢。这显然是同伙说的,大家就又开始讨论起英镑,懂不懂凑个热闹。
廖兴奎便对红兵说:“你拿还不拿人民币,你拿这钱花不了,要去银行兑换才行。”
红兵装傻道:“啥银行?在哪里呀?我不知道。”
廖兴奎趁热打铁,“这样吧,我给你十张人民币,换你的英镑,这样你就不用去银行换了,多省事。”
红兵一听假装很高兴,“行行行,你可别骗我。”
于是廖兴奎掏出十张百元大钞跟红兵对换了十张英镑。
于是车厢里的人又开始给廖兴奎算账,中间有人故意说道:“这下那男的挣大了。”
便有人过来给廖兴奎说好话让帮忙也换几张,廖兴奎就问红兵愿不愿意,红兵表示去银行也太麻烦,再说自己也不知道银行在哪,换了倒也省事,于是廖兴奎就给帮忙换了。
车厢里的人一看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个馅饼,自己总得要分吃上一些吧,于是兑换的人是越来越多,比较贪婪的现金不够,就用身上值钱的东西兑换,红兵当然是来者不拒。
这边兑换的热火朝天,隔了几个车厢的十号车厢也是一样的场景,当乘务员过来的时候,“英镑”早已经兑换完了,乘务员开始查票,成功地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了另一个事情上,使得红兵他们又一次成功脱身。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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