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还想像扑克牌那样参差倒换一下,可惜这些纸太软了。“来,闭上眼睛随便抽上一张”我把字迹朝下捻成一个扇子面,向前抵到了蒲生氏乡的眼前。
“这……”他看了看那些纸条又看了看我,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快抽”我不住地催促到。“无论你抽到了谁我都开始对他着手,看看能挤出个什么后果”
“这未免有些不妥吧”说到底他毕竟还是个军师,不免觉得我的做法有些儿戏。
“这有什么,反正这一点力量的调拨也无关宏旨”我抖动了一下手,纸条在手里一阵哗啦啦地响。
“那……为臣就来试试,看能不能替主公请下天命来”蒲生氏乡嘻嘻一笑将双手拢在面前吹了一下,然后将右手向前伸出了拇、食二指。
“这才对嘛”我微微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兴奋,这些天实在是太闷了。
“禀报主公。筒井顺庆殿下求见”他的手离一张纸条还有不到两寸的距离,一个声音就在外面说到。我扭头一看,没注意樱井佐吉已经站在了敞开的门外。
“真是扫兴”我悻悻地说了一句。
“这确实件好事,为臣不用再抽了”蒲生氏乡收了回那只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了一句。
“去把他请到这里来”我眼珠一转对樱井佐吉说到,然后手脚麻利地将那些纸条收成了整齐的一叠。
“……是”虽然樱井佐吉实在想不明白,我怎会在内院接待什么都不是的筒井顺庆,但还是迅速跑出去执行了。
“快。收拾一下”我随便找了一本书将纸条向里面一夹,然后又东挪西凑地将书籍清向两边,把桌子地中间一大块地方空了出来。
蒲生氏乡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迅速到墙边的一个架子上取下了棋抨和棋子。岛津珊瑚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煮她的茶。
我们这里刚刚在棋杆上大致摆下了一些棋子,筒井顺庆的身影就跟随在樱井佐吉的后面出现在花园的角门里,身形瘦消的他微微弯着腰,再加上习惯性地经常点头,总给人一种不断在鞠躬行礼地感觉。
他们来到了廊下,我手捻一颗白子盯住棋盘。拧紧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樱井佐吉张嘴想要禀报。筒井顺庆笑声地说了句什么,可能是“不必打扰”之类。
“筒井殿下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好半天我才抬起了头,好像刚刚看到他一样。“我的记得好像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多之前了吧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自九州还师以后我是越来越懒了,也少了许多和各位见面的机会,筒井殿下过得可还如意”
“托福,全托诸星殿下的福”筒井顺庆的头点得更快了,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有如一朵雏菊。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当初溜光水滑的脸上出现了许多细小的皱纹,这使他一笑起来市侩气益发的严重了。“本来早就该来拜见您,只是领地内发生了一点小事情,以致没能早些过来。就连二公子地婚礼都没能出席,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着他说双手合什作了个揖。
“算了。没来地又不只你一个人”我抬起右手对他摇了摇,指间还夹着那颗白子。
“唉看来诸星殿下还是怪我了……”筒井顺庆低头叹息了一声,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管诸星殿下如何生气,我筒井顺庆都是无话可说。也不管别人怎么作,我筒井家绝对站在您这一边。当年要不是您的照顾,我筒井顺庆回不了大和郡山城,筒井家也说不定早就灭亡了。今天不要说诸星殿下只是生我的气,就是痛骂我一顿,甚至把握拒之门外。我也唯有厚着脸皮在您面前请罪地”
“啪嗒”我手中的那粒棋子,又落回了白玉制成的盒子里。
“筒井殿下多心了,我要是真的怪你就不会见你,何况还是在内院。不信你就去打听一下,这十来天里我见过谁”
“诸星殿下对我筒井家的好处,我是深深知道的”筒井顺庆是个老道的人,借这个机会立刻顺着“竿子”爬了上来。“我也是听说了一些事,这才急忙着处理了手边的事情赶了来。我也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听诸星殿下的话;跟诸星殿下走;一切照着诸星殿下的吩咐办”
“哈、哈、哈,筒井殿下实在是说笑了”虽然大笑着谢绝了筒井顺庆地好意,但是谁都看得出这番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现在朝廷圣明四海安定,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担心的呢就拿我来说,守备京都的大名什么时候有我这般轻闲,这些总不会是假的吧”
“哦,那又是我勿听人言了”筒井顺庆将信将疑地皱了皱眉,口气有几分犹豫。“我前几天隐隐约约的听说,诸星殿下和朝廷之间不是那么和谐。现在看来这又是不知什么人在造谣,还真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借着捂嘴的机会向蒲生氏乡使了个眼色。
“旱满或许缺粮,瘟疫或许缺药,谣言这种东西世上却是从来不缺的”蒲生氏乡一边说一边笑,好像听到了多么有意思地事情。“诸星殿下与朝廷不和真亏这些人是怎么编出来的。早在十五年前随织田太政第一次进京起,诸星殿下对朝廷的旨意都是坚决执行,更不像某些人三天两头的向朝廷提要求,至于说到给朝廷的贡献,动辄数千贯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我倒是想请问问筒井殿下,朝廷有什么道理对从来不找麻烦的诸星殿下不满呢很多这些事情发生时我还小,可筒井殿下您不该不知道啊”
“哦、哦、哦……确实是这个样子”筒井顺庆哼唧了几声,眼珠一转立刻作“恍然大悟”状。“看来我真是上当了,不过这也难怪。诸星殿下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有如日月神佛般的存在,一听到您这里有事我的脑袋就全都乱了,居然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想不到,真是该死、该死”说着他还攥拳捶了捶光亮的脑袋。
“筒井殿下能有这样的情义,我诸星清氏也就放心了”我的语气既像是感慨又像是惋惜,不过随即就收起了这份感情的流露,恢复了原先那种恬淡的口吻。“也正是因为有了筒井殿下这样的忠义之士,近畿才能这么安定的,看来先君织田太政荡涤近畿的作法还是卓有成效的。原先我对羽柴殿下要我暂理京都还有所顾虑,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也是唯有诸星殿下这样的惊世大材,才能作到这样的垂拱而治啊”筒井顺庆眯缝的眼睛让人难以看清目光的走向,不过此时颈椎却看似无意地稍稍转动了一下。
蒲生氏乡朝着他转动了一下身体,看似是想出于礼貌面对着他说话,可却也正好半挡住了那张小桌。
“殿下,茶煮好了”岛津珊瑚这时将炉上的那只茶壶提了下来,不知道怎么把原来两套的茶具变成了三套,分别送到了我们面前。
“哦”筒井顺庆稍稍的愣了一下,看了珊瑚一眼后目光就迅速离开了,不过我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刚才因为珊瑚一直背对着我们他可能没主意到,这时应该已经看出这不是一般的侍女,不过我既然没介绍他也不好问。
“筒井殿下,请用茶”我向筒井顺庆举了举茶杯,微笑着让到。
“哦,予州殿下请”筒井顺庆也立刻将茶杯向我们举了举,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刚才已经说过,在下领地内的事情已经完成。要是诸星殿下有什么吩咐的话……”
“吩咐什么吩咐”诧异地看了看他后,我转向蒲生氏乡疑惑地问道:“我们有什么事情必须要筒井殿下帮助吗”
“不知道啊”蒲生氏乡摇了摇头也是满脸地困惑。“或许……筒井殿下能指教一下在下的疏失吧”他谦虚地对筒井顺庆问到。
第六卷 谁家天下 6、高技巧的“和弦”下
“指教是不敢……不敢当的……”意外之下筒井顺庆显得有些口吃,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再往回缩肯定是不行了,筒井顺庆眼珠一转就装开了“幼稚”。“在来之前,我隐隐约约听说四国出了些问题,当时还有些疑惑:以诸星殿下的仁德宽厚,治下有怎么可能产生动荡呢不过诸星殿下坐镇近畿,我想来帮些忙总是不会错的”
“哈、哈,原来筒井殿下说得是这件事啊”蒲生氏乡笑了两声然后立刻又忍住了,好像是怕伤了筒井顺庆的面子。
“是有这么件事,不过可能筒井殿下有些听差了”我“责怪”地瞪了蒲生氏乡一眼,然后诚恳地对筒井顺庆说道:“原属三好一系的细川、十河与土佐的长宗我部家本来就有些矛盾,这次借着个原本没落豪族的闹事,就想给彼此添点麻烦,其实也就是边界上几十百多石的争执,再加上个别人的面子问题。这些事情我不方便采取太严厉的措施,再说信清也就在阿波呢那个豪族姓……姓什么来的”
“是姓筱原”蒲生氏乡提醒到。
“原来如此,这就好了”筒井顺庆“1比然大悟”地长舒了一口气,也真真正正地“放”下了心。“这种事原就是无法避免的,上至大名下至豪族莫不如此,有外敌时或许能够同舟共济,无事了反而会自己生出些事端了。其实戳穿了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利益,不过也确实让人头疼”
“要是所有人都像筒井殿下这么顾全大局,事情也就好办了”我显出了一丝疲惫,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忧虑。“其实这件事要管也好管,不要说是我,就是重治或者氏乡回去一趟也就齐了,左右是京都现在也还清闲。不过现在信清已经在四国,我怎么也得给他个历练的机会。孩子大了就得放手,不然将来这偌大的家业他可怎么接啊借着这个机会我倒是想看看他应变的能力,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的话,那可是太让我失望了”
“左督尉殿下少年英雄再加上家学渊源,自是不会让您失望的”对于这种话筒井顺庆自然是驾轻就熟,不过这却不可能是他本来的目的。果然在说了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地闲话之后,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关于朝廷现在传闻很多,总之都是一些关于对武家的看法问题。我们在外面的人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还请诸星殿下能够指点一二”
“这个……我也不能算是很清楚”我沉吟了一下后摇了摇头,不过仿佛怕他误会一样又立刻补充到。“最近一段时间京都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因右大将遇害和安土城被焚毁所引起的波动也基本平复了下去。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的话……确实,最近一段时间朝廷中重臣的态度显得有些消极”说到这里我压了压声音,并向他那边凑近了些。“据我推测,朝廷是不太赞成对东国动兵的,毕竟上杉、北条常年供奉,在公卿中都有着深厚的根基。我一直主张征伐之事要慎之又慎,可又难以劝服羽柴殿下。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一番公心,只是有些操切了些。现在我夹在他们双方之间也实在不好说话。也只好装聋作哑在这里躲轻闲了”
“真地是这样”筒井顺庆被我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不然还能是怎样”我立刻反问到。
“啊,我自然是不敢质疑您的看法”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立刻变成了一种恳切的口气:“既然羽柴殿下已经见疑于朝廷。那么更加需要您来平衡各方统驭织田家。在这样织田家承前启后的关键时刻,更加万万不可失了大义的名分。您诸星殿下是天下闻名的贤者,看来现在也只有您来出任织田家的执政家老才……”
“织田家的执政家老只能是亲族,这一点是确定不移的”我地脸一下严肃了起来,但是还算不上申斥。“越是在眼下这种时刻,越是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这一点尤为要谨慎。关于这一点我想羽柴殿下和我地想法一致,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地回到播磨去。至于我个人,即便是外姓首席家老也没有想过,更不要说什么别的打算。其实我倒认为还是由羽柴殿下这样有进取心的人来担任外姓首席家老。才是对织田家最有利地作法,而且这也是眼下各方公认的状态。多的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只请筒井殿下能够理解。要是遇到有什么误解的人,还请筒井殿下能够替我辩白一下”
“诸星参议殿下之贤德,纵伊尹、周公不及也”筒井顺庆长叹了一口气,带着无限地感慨。“既然诸星殿下如此坚决,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希望为天下计,诸星殿下能让在下也尽一份力”他好像被我的品格感动了。
“要说事情……这里倒还真有一件”我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十分郑重地说道:“关于对东国用兵的事情。我希望羽柴殿下能够再慎重地考虑一下,可限于处境有些话并不方便由我说出来。筒井殿下和羽柴殿下交往颇深,平定柴田之乱时更是给了羽柴殿下一个大大的人情。我想你能够亲自到姬路去劝劝羽柴殿下,至少要他再权衡一下各方面的态度。当然我也不是要你和他愣顶,从旁点拨一下就感念不尽了”
“诸星殿下怎么如此说,我筒井家向来是站在您这一边的”筒井顺庆大惊失色。
“我明白筒井殿下地心意,可这两者并没有什么矛盾啊”对于他的惶恐我哑然失笑。“我和羽柴殿下虽然政见不同,但却没有什么根本的矛盾。即便是羽柴殿下坚决抵制我的方略,最终也不会闹到誓不两立的地步,就更不必说你筒井殿下了。我现在只是希望能够双方各退一步,如果你能从中斡旋我实在是感激不尽的”
“那……我……”这也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状况,筒井顺庆一时无法抉择。这样的事情既不能不当真又不能不当真,稍有不慎就是个立场问题。
“筒井殿下也是难得入京一次,不妨先盘桓几日再说”我并没有逼他马上表态,显得十分大度。“京都这几日确实有些沉闷,我倒希望能有些像筒井殿下这样的朋友能过来走走。我想羽柴殿下即便要动也不会是在三五天之内,所以筒井殿下不妨多走走再听听别人地想法”
“我倒是希望能常来您诸星殿下面前请教,只不过又怕您烦我”说着筒井顺庆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那张棋杆。
“只要不是找我说正经事,那就是大大欢迎的”我一笑用手上的折扇在棋秤上划拉了两下,将黑白两色的棋子搞得纷乱。“棋艺我实在是不行的,这几天和氏乡下了十几盘就没赢过。久闻筒井殿下是位雅士,和氏乡下一盘也让我长长见识如何”
“诸星殿下胸怀大千宇宙,难免在这小道上有所疏简”筒井顺庆收回目光,然后谦逊地摇了摇头。“对于棋道我也是一知半解,实在是不敢在您面前献丑。既然诸星殿下已经吩咐下来,那么我也只有竭诚效力了”说完他就起身告辞。
蒲生氏乡送筒井顺庆出去后立刻又返了回来,走到我面前但没有重新坐下。“我敢用脑袋打赌,筒井顺庆会下棋,而且相当有造诣”他信心十足地说到。
“我也看出来了,刚才他的眼睛在看到棋盘上时闪了一下”我将手按到棋秤上,缓缓从上面抓起了一把乱子。“他一定已经看出,我们匆忙摆上的棋子根本形不成局,由这可以联想出很多的东西。
加上我们之前的那番话,一定会得出我们内部危机重重,以致必须掩饰的结论。光是这些也许还会有些疑惑,但在他见过京都的一些人后就确定无疑了“
“而且这一切那位羽柴殿下马上就会知道,之后的事情一定会变得非常有意思”蒲生氏乡将两只手捏在一切来回搓了搓,显得十分的兴奋。“我想那些急于攀龙附凤的家伙早就向那边输诚了,我们的准备是否也要加紧”
“可以可以先让重治回到四国去,不然这出戏就显得假了”我找出了那本书,从里面抽出了刚刚夹进去的一摞纸条。刚才我收的时候有意留了个“尾巴”,想必筒井顺庆也注意到了。“该布置的就布置下去,不过尤其注意不要张扬。羽柴得到消息后还会进行下一步试探,可千万别吓着他”
“主公只管放心,这些事情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蒲生氏乡的信心显得比我还足,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纸条后又说:“既然筒井顺庆自己跳了出来……”
“你去安排安排,我们可得多照顾他一下”我也将那把纸条收了起来,暂时是不用看了。
蒲生氏乡离开后我继续坐在那里,思考中总是觉得还有一些不够完美的地方,当然有些事情还要看“猴子”如何出招,不过总要我这里全无破绽才好。
这个时候珊瑚已经煮好了第二壶茶,可是已经没有其他人与我一同享用了。“珊瑚,你也给你哥哥们去一封信吧”茶杯有些烫手,我端起来又放下。
“什么时候”她问到。
冬天里的熊:不得不遗憾地报告诸位大大,因为最后一次电大考试和年终结帐的原因,老熊不得不再次“冬眠”了。从下星期起,更新改为三、日两次,望大家谅解,多多包含
第六卷 谁家天下 7、动乱的风声上
事情的发展有些过快,也许是我过低的估计了别人的“能力”,亦或是他们在探知我的状况前就开始行动了,一些迟疑的表现只是假相。
在筒井顺庆拜访过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十日,我接到了以最快速度从九州传来的消息:九州的豪族们也开始波动了
与四国发生的那件小事不同,九州一开始就是由强力大名的争端开始的。迁到肥后去的大内家指责岛津家,在撤离肥后前向北侧移动了界碑,并因此侵吞了本应属于大内家的两千三百石领地。岛津家自然是不会承认,反而指责大友家以拓荒开垦为名,诱拐了岛津家的部民
这可真是一笔糊涂官司,是非功过即便是在人们心里只怕也是分不清的。随着数百年来地方上武家的争斗,跨界拥有领地是一种极为正常的现象,本属哪一国在边境地区早已变得模模糊糊。通常的惯例是:实际控制这一区域的豪族是隶属于哪家大名的,那么这块土地就归谁,没有几个人会去细致地核定国与郡的边界
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过一场大战后大名被遭到全面改易的先例,但是一般来讲主持操作的胜利者一定会认真细致的全程参与其中,因为不止是郡、国的界限早已经模糊,就是石高的多少也不能仅仅依靠卷宗的记录。要是数十万石的调整至少要两三个月,一座城一座城地反复核实、讨论、确认,不然就干脆准备着继续打仗吧据说当年武田信虎、村上义清、酒访赖重合力攻下了小笠原长时的一座小城,商讨分配就足足用掉了三天时间。
作为领导我应该负主要责任,太挂念京都而忽略了地方上的客观情况,不能不说这是主观主义在作怪,对于全局部署不够周详可眼下我自然是无法再到九州去,只能再给竹中半兵卫发了一道命令,可此时他刚刚到达阿波还没有开始谈呢
由于掘秀政和中村一氏的介入。四国争执的双方开始变得克制了下来,尤其信清命令数千甲骑和轻骑封锁了所有通往山区的道路,使得他们也无力继续作战。
不过这并不等于事情就算完了,这几家的态度都极为强硬,似乎做好了长期“法庭辩论”的准备。
竹中半兵卫赶到胜瑞城后,两天连谈判地日程还没有定下来,这个时候监督的兵马自然是更加的不能松懈了接到竹中半兵卫难以脱身的消息后我又写了一封信,这次的方向是发往九州。
京都的诸星参议府邸依旧是大门紧闭。用于信使进出的侧门倒是昼夜大敞,经常是间隔不到20分钟就有一匹流星快马进出,近卫军的守卫也更加森严。京都从来不曾缺乏有心地人,自然也就有无数双眼睛仔细地注视着这一切。
今天京都的冬天显得尤为寒冷,完全见不到往年那种年前筹备的盛况。在织田信长统治的最后几年里,这个时候正是各方大名进京送礼朝拜的当口,而此刻完全是退回乱世的气氛。
作为实际控制京都的强势大名,我真是觉得有些丢脸,除了一些自己领地内的豪族居然没有几个其他势力的人来拜见我。在这种时候我忽然觉得筒井顺庆还是有几分“可爱”的,至少他还使我这里多少增加了些人气。
作了这么多事怎么还没有人直接跳到出来我地心里不免有些起急。虽然我经常在人前装得如何怎样。但说到底并不是个十分有涵养地人。不过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这天我就等来了拜访我的人。
我快步走向客厅,今天地客人来得有些意外。老实说谁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他,不知道是不是背后出现了我不知道的变化。
“二条阁下。让您久候了”我进入客厅的时候,二条晴良已经坐在客厅里喝上了茶,正亲町季秀陪在边上。
“诸星殿下好兴致啊”二条晴良放下茶杯转过身子,半躬了下腰作为行礼。
“不敢当,我只是过于轻闲有些散漫了”我还没坐稳就急忙还礼,不管怎么样人家还是资格最老的正一位公卿,即便不谈身份和地位,就算是以敬老尊贤的立场也不能让人家太没面子了。“二条阁下有什么事情只把我招呼过去就好了,没有必要这么劳动的”我问这话时真的在想着他的来意,按理说现在什么事情都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即便没有事也该来您这里拜见一下。朝廷的安危,天下地福祝可是系于您诸星殿下一身的”二条晴良花白的眉毛抖了抖展颜一笑,真是有几分长者的慈祥。“如今近畿在诸星殿下的控制下是少有的安定,不过朝廷上下还多有依靠诸星殿下维护之处。我常与陛下、太子殿下和近卫阁下……”
我脸上摆着微笑耐着性子听下去,心里也知道这种不得不说的“场面话”是公卿们的惯例,尽管最后的结果可能很简单,不过我们这些听着地还不能催。
“其实前面这些话完全是可以省略的”我这里还没说什么正亲町季秀倒先忍不住,歪过脑袋对二条晴良说道:“二条阁下,我们这次又没有拿着朝廷的诏旨。还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个……”二条晴良被他说得脸上一红,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看他们这个样子我更加奇怪,难不成是我多心,他们真的没有什么事。“不管二条阁下拿不拿着正式的谕旨,我视您都是朝廷的代表”我也继续鼓励到。
“其实……我是……”二条晴良还是有些犹豫。
“既然您有所为难,那么就由我来说吧”正亲町季秀可能是实在不耐烦了,干脆把话接过来自己说道:“诸星殿下,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二条阁下和我这次到府上来,实际上是有一事相求”
“有事只管吩咐下来,谈不到求不求的”我脸上依旧春风拂面,可心里却有些疑惑。
难道是二条晴良想要在下面进行的军事对抗中,代表朝廷表示支持羽柴秀吉的立场虽然原先我没有料到是他,但也未必一定没有这个可能。要是那样正亲町季秀为什么跟着他来,而且事先没有对我打任何招呼难道是被临时抓差过来的看样子正亲町季秀对二条晴良的要求没有任何反感,那么就应该不是多么过份的事情。
要是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呢事先我可并没有作出针对二条晴良的计划。不过正亲町季秀不认为过份的事情,我未必也这么认为,有些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步的。我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做好了“积极防御”的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是我经常麻烦你的那些地方”正亲町季秀依旧大大咧咧,不似有什么困扰的问题。“今年天皇陛下身体不太好,因而朝廷上下都在为这件事情担心,你也知道太子殿下的精神向来不济,因而直接出面主事的机会并不多。本来近卫阁下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但他又因为你的羽柴殿下的分歧近期要到姬路去一趟。所以不得已之下,京都维系各方联络的责任又落到了二条阁下肩上。适逢年底将近,总要有些安排,二条阁下负担不轻啊”
“本卿不过是不甘寂寞的老朽,自不量力罢了”既然正亲町季秀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二条晴良也自然了些。“按理说诸星殿下已经对朝廷贡献良多,我们不该再这么得寸进尺。可又实在是……”
“原来是要钱哪”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侧目看了正亲町季秀一眼,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那有什么必要这么郑重其事的来见我
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开始在朝廷上下撒钱,而且是通过正亲町季秀和静水幽狐两条线,尤其是正亲町季秀,几乎所有上层的公卿通过他。织田信长在的时候出于谨慎,我在这方面做得很隐蔽,千八百贯的事情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会提。今天怎么这么直接就把二条晴良引了来,难不成办几个茶会还要上万贯
“为朝廷尽力是臣下的本份,请二条阁下赏个数就好了”久这么沉吟容易让对方产生误会,我大方的拍着胸脯应承到。即便真的一两万贯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个时候花这笔钱还是值得的。
“虽然实在是惭愧,但既然诸星殿下如此费心我也就承当了”说着二条晴良向我伸出了一只手,然后竖起了五根指头。“五百贯”
“五百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百贯”二条晴良又重复了一遍。
我看了看二条晴良,又看了看正亲町季秀,心里已经大概有个数了。“这笔费用马上就可以准备好,如果还需要什么随时听候二条阁下的吩咐”我满口答应了下来。
“我就说诸星参议殿下是个豪爽之人,这下二条阁下您总该相信了吧”正亲町季秀讨巧卖乖地说到。
“是啊,是啊诸星殿下的慷慨气度是天下皆知的”二条晴良也连连地点起了头。
“五百贯这点小钱现在怕是上点儿档次的公卿都看不上眼了”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到,心里更加确定了其中有什么“内情”。既然是种子总要发芽的,我等着他们自己把毯子揭开……
第六卷 谁家天下 8、动乱的风声下
“二条阁下为朝廷奔忙不辞劳苦,我不过是拿上几个钱又算得了什么”我笑着非常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二位就请在舍下用个便宴吧不过眼下我这里清冷的很,只怕找不到什么陪客了”
这不是留客而是逐客,我说得可是一点儿也不含蓄,只要是不傻都听得出来。二条晴良和正亲町季秀都不傻,不但不傻而且都还相当聪明的人,我的话自然是什么意思自然听得出来,二条晴良的老脸上立时羞得通红。他微微直了直身可能是想走,但似乎又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牵住了他。
“这有什么关系,人少反而更加清静”正亲町季秀倒是完全不当作一回事,可能怕二条晴良被我挤兑走抢着说道:“二条阁下您可能不知道,诸星参议府上的菜色即便是比皇宫中的御宴也是毫不逊色的。我这说得可是数百年前皇室全盛时的御宴,眼下的情况那是提不得的”仿佛回味一般,说着他还砸了砸嘴。“我的话有些扯得远了,我们还是来说诸星殿下诸星殿下的豪爽慷慨天下闻名,对于朝廷的礼敬更是为世人所称道。像二条阁下您这样的贵客,那是那是请都请不到的,要是一定要走可就是太不给面子了”
“既然诸星殿下如此盛情,本卿也只好冒昧讨扰了”二条晴良立刻“感动”地说到。
我坐在那里愣怔地想了半天,可怎么也想不出我的“盛情”表达在哪儿了至于说到要走就是不给我面子的话,就更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总这么愣着显然也不合适,只得叫侍从进来吩咐了下去。
“诸星殿下如此款待本卿感激不尽,不知道可否也容我表示一下”二条晴良看了正亲町季秀后转向我说道:“本卿蜗居简陋本不堪隆重,但我想诸星殿下这样的胸怀宽大想必也不会计较。刚才已经说到本卿准备在年前举行些聚会,如果诸星殿下能够拨冗莅临,那一切就都完美了”
“是啊我也一直在位这件事情烦恼……”正亲町季秀装模作样紧锁着眉峰,还用手中的折扇在额头上轻轻敲了两下。“自织田太政身故之后。各方势力对于天下大势走向的看法上,产生了相当大的分歧。因为看不明白,大家就都变得谨慎了,像现在这样的时节都没有几个进京来朝觐的,实在是太不好看了。诸星天下在当今之世可称得上是武家典范……不不对,应该说是武家领袖如果能由你来出现对于今年地各项活动,无疑可以起到正天下视听作用”
我看了看正亲町季秀又看了二条晴良,心中对这个提法感到有些突然。“武家领袖”我迟疑地问到。
“当然。完全是实至名归的”他们两个人一起点头。
“那在这些聚会举行当中,会有天皇正式颁布恭贺新年的圣旨宣读,或者太子殿下亲自出席吗”
“这……”二条晴良的神色非常尴尬。“你也知道天皇陛下近来的身体不是很好,而太子殿下又……”
“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我看咱们还是先用餐吧”我的笑容反而灿烂了起来。
二条晴良和正亲町季秀走了,我也向内室走去。按理说怎么也应该送一送,可我的脚步仅仅踏出客厅三步就停了下来。面对着一脸尴尬的二条晴良和有些忿忿地正亲町季秀,我站在台阶上“亲切”地挥了挥手。
所谓“借钱”的话头不过是个托词,关键是二条晴良想用这种方法把我请出来,以此表示对于朝廷的恭顺。可朝廷方面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以一个下了野的空头公卿出面。事后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在朝廷来说可能是出于不得已,但这样岂不是拿我当猴耍了
客厅所在的前院和内院之间,有一座横宽的隔院。其实仔细说来更像是因为门不对称形成的甬道。走到这里一阵冷风吹来我稍稍打了个寒战,头脑也为之冷静了不少。
至少正亲町季秀是不会诚心给我难堪的,对于这点我还比较有信心。至于说到二条晴良,以他的政治智慧自然也是希望弥合朝廷与我关系,而且他也是一直这样做得。也许眼前的这个结果,是他们这作为少数派地两三个人一力争取才促成地。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吧至少我应该对他们公平些,不应该把怨恨加在他身上。不过同样不能因为朝廷的无奈就手下留情,我虽然不能彻底毁灭掉朝廷,但是完全可以对它进行改组。
在经过愤怒和之后地片刻冷静后,我突然感觉心情很差。想和家里的人说点儿什么话。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我和二条晴良的宴席出于种种原因,时间持续得很短。想必此时仙芝正和我的妻妾子女们聚在一起用餐,我就一个人向阿雪住的地方走去。
离阿雪的预产期还有不到二十天,饮食上早就专门配置了,所以用餐也是单独地进行。我走进了那个小院,这里在特别的关照下显得格外清静。
“原来你也在这里呀”摒退了在外面侍奉的侍女我自己拉开了门,却看到莺正坐在阿雪的榻边和她说着话。
“殿下”莺见到我进来立刻站起来向我行礼,然后回头看了阿雪一眼后说道:“阿雪实在是太淘气了。没人看着可不行”
“是吗那我可真得管管了”我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但还是故意扳起脸坐在了莺刚才地位置上。“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饮食起居一切都要小心。这可是关乎到我诸星家千秋血脉的大事,就是别人不说你自己也要当心”我握住她一只手轻轻说到。
“你别听姐姐的,她的话根本不能信”阿雪摇着我的手臂嗔道:“现在夫人和她们一直在把我当猪养,除了一早一晚在院子里的两趟散步就不再许我出屋子。现在我的体重至少增加了二十斤,这样下去就实在看不得了”
“二十斤有这么多吗”我伸手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滑过,感受着那里面生命地律动。“那有多少重量是我们孩子的”
“殿下”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