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苍天莫问

第一章 雨中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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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滴答滴答的雨声传入山洞时,莫问从睡梦中醒来。

    幼小的身体蜷缩在这个数丈深近丈高的小山洞里的最角落,莫问从身后冰凉的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感觉到了震动的平息,他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呆呆的模糊的看着山洞中被黑暗笼罩只反射着微渺光芒的石壁。

    "雨变小了……"莫问在心里嘀咕,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扭头看向右上侧,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在莫问的右上方有一个悬挂物,几枚石钉错乱的钉在洞顶,中间系着一根粗麻绳,下端挂着几副成年狼大小的动物的骨架,也不能说完全是骨架,因为上面还零星的有几块肉,但这显然不能满足莫问近四天没进食的肚子。

    "雨停了好,能多捡到一些食物,再下这么大的雨就能藏在洞里睡大觉了。"莫问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强行让自己爬起来。原地蹦了几下,"啪啪"的拍了几下脸,醒了醒精神。莫问走到山洞的左侧,选择自己今天的武器。

    这是一个满是划痕的石壁,粗糙且凹凸不平的表面说明了它遭受到的击打之多--这是莫问的练武对象。

    石壁上有几个凹槽,大小不一,放着石棒,石剑,石刀之类的石器,莫问伸手抓出了石刀,说是石刀,其实就是宽一些一端较扁平锋利石刃的怪状石棒罢了。

    一手抓着石刀,一手将骨架上仅有的几块肉扯下塞进嘴里,大力咀嚼吞咽,砸吧砸吧嘴,咽下刚涌出的口水,莫问拖着石刀,慢慢的走向洞口。

    石刀与地面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在山洞中回音,凭空生出几分阴森。

    莫问站在洞口,向远处眺望。

    山洞前是一片平原,平原的地势自山洞递减,若是从天上往下看便会发现这是一个碗状地形,而莫问所在的山洞就处在碗口的边缘。

    天上沥沥淅淅的下着小雨,莫问向上看,极目远视。天上是几片漆黑的乌云,乌云周身有迷蒙的烟雾缭绕,阵阵清风时不时的吹得雾气消散却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莫问面无表情,扫视了一下前方,瞳孔忽然缩小,因为就在离洞口不到三丈的地方,已经有水漫上。

    "还是低估了这场大雨"莫问默默地思索。数天的暴雨已经淹没了这片地形的低洼处,水上浮着被狂风吹断的大树,不,应该说是一片荒林,一片有着近十万棵数十丈高古树的曾经的荒兽乐园--现在的水上浮林,水生荒兽的世界。

    距洞口不远处的水面只有零散的荒树的枝叶,莫问目光一扫而过--他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更远处的水上被枝叶层层交错掩盖住,滴滴答答的小雨仍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晃动着周围漂浮的断木。

    莫问抿了抿嘴唇,双手不禁握紧石刀。

    "哗啦~~"四周的静寂让莫问的脚与水接触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水不深,只刚淹没莫问的小腿,回旋飘飞的雨丝打在莫问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莫问并不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四周,自他有记忆起,他眼中的世界就是模糊的。一丈之内的东西还能看清,可再远些就好像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站在局外隔着一层纱看到的。

    水渐渐变深,已经淹没到莫问的腰间。

    "噗通"莫问随手劈开挡路的枝叶,石刀连同断裂的几枝藤蔓入水的声音传出很远,莫问一步一停,不仅是清理周围的杂物,更是在寻找今后几天的食物。

    七八丈外的水面微微晃动了几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莫问瞳孔攸然一缩。

    在他的脑海中,方圆七八丈的景物都如透明般漂浮着,莫问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原来在他前方两丈处的一根空心枯木中,一条黑灰相间头上有两个突起的丈许蟒蛇,被他的动作所驱赶,蠕动着爬入水中在水底游向远方。在它即将脱离莫问这种特殊感知能力的范围之时。

    一只嘴,血盆大嘴,只是一瞬间,就咬住了正悠然游荡的蟒蛇。被咬住身躯的蟒蛇尽管拼命挣扎,但只是一会,就被大嘴撕扯成几块,又一块块吞下。莫问精神高度集中,死死盯着脑海中蟒蛇惨死之地的那只嘴。

    仔细观察,莫问发现那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一只足有石盆大小的嘴好像就是它的头部,身躯和四肢就是一个密布流脓疙瘩只有手掌大小的圆球,让人怀疑那蟒蛇被它吞入何处。

    分食蟒蛇这时周围水域竟没有丝毫血迹仿佛把血全部吸进嘴里的的奇异大嘴似是停下来消化了一下,又缓缓向着莫问游来,水面却没有丝毫动静。

    当奇异大嘴游到距莫问只有一丈远,莫问都已经打算出手的时候,大嘴却又停了下来,徘徊在莫问周围却又没有什么动作。

    "哗啦啦~~"水声渐渐减弱,本就行走缓慢的莫问这时几近停止,秀气的双眼眯了眯,微微甩了甩头发,仿佛被飘落的雨丝打进了眼,又对齐肩的长发有些不满意。右手将石刀插在水底,双手缓缓离开水底,好像要去收束一下遮眼的长发。

    在莫问双手离开水面的一刹那。

    "咻啦~~"的一声,大嘴从身后的右侧一跃而出,血盆大嘴只是一瞬就已经与莫问相距不足一尺,莫问甚至已经听到了大嘴如狮般的低吼。此时莫问双手距石刀触手可得,但显然血盆大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咻~~~"伴着尖利的破空声,石刀柄狠狠地进血盆大嘴,直接将之贯穿。

    "呜呜~~"伴着大嘴的惨叫,石刀如扎鱼般带着它划出一道抛物线,又落进水里,垂死挣扎几下就不动了,青红相融的鲜血渐渐在水中扩散。

    莫问快步过去拔出石刀,又迅速远离了那块区域。

    "哼哼,在我面前把嘴张那么大,找死啊?"莫问十分得意,虽然右小腿依然很痛,但他的心里却很甜,因为他苦练多年,不,是苦练多天的"腿刀"今天大展神威。

    "果然,付出就会有汇报啊!"在莫问双手掐腰仰天哈哈大笑时,他心中默默想着。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莫问已经转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当然,如果一只漂着的狰狞大嘴和一个烂了一半的果子算的话。

    莫问抿着嘴,望向更远处,即使模糊,但他的鼻子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食物,莫问很渴望的看着那些肉食,记忆在他模糊的视野中勾画出各种食物:肥嫩鲜美的兔子,爽滑多汁的笨牛,还有……莫问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些全都抛出脑海

    那里,还不是他能进去的!

    莫问快步走上岸,四周看了一下。

    雨依然在下着,仿佛没有尽头。风渐渐的变大了,天上的云彩已经混成一团,不见了形状。模糊的能看见百丈外的一片小树林,只有百余棵树,每棵却都粗的能装三个莫问。山洞上是一条小溪,天知道这儿怎么会有一条一只鱼都没有的小溪。小溪里有很多晶莹剔透的石头,莫问最喜欢躺在上面睡觉了。

    小溪里有一块很大的导致溪水堵死的大石头,非常大,早上太阳出来时莫问要等好久才能看到阳光,所以莫问喜欢爬到上面晒太阳。石头很宽,能让莫问在上面打滚。

    莫问又爬了上去,用以前学的模仿猴子的动作左登右踩,好不灵活,一会儿就爬了上去坐在光秃秃的石头上了。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雨依然没停,看这个样子还要在下几天,"可惜这么大的雨却没有什么收获。"莫问默默地想着今后几天的食物来源,看来只能先拿应急食物救救急了,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明天就去一趟"看着并不清晰的的远方,莫问呆呆的想着。

    莫问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胸口的兽皮衣里摸了一会子,满心欢喜的找出了那个果子。转身挪动了几下,就到了一洼水旁。

    水是下雨积的,莫问花了半天特地在这凿了一个尺深的大石坑,就是用来蓄水的。水已经满了,看着就很干净。莫问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石刀。石刀是随身品,因为在这你永远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砍下了被水泡而腐烂的部分,把剩下的半个洗干净,莫问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果子啃进了肚子,尽管他知道这并不对。果子有些酸,现在嘴里还麻麻的,不过莫问很惬意。

    抹了抹嘴,莫问又转过身来打算洗洗脸,刚把手放在水里,他又停了。在水里,他看见了一个倒影。

    那是一个瘦小的少年,看年纪只有七八岁大,身高四尺,长得很秀气。很有气势的柳叶眉,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透着迷蒙,小巧的鼻子,微绷的双唇,披肩的长发乌黑飘逸,皮肤白皙却又透着健康。怎么看都不像已经在这生存了六七年了。

    莫问很满意,虽然没有别人来赞美他,但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看。这就为刚才吃掉了本打算储粮的果子做出了一个很好地借口。

    莫问就坐着发呆,他要仔细回想一下那个果子的味道。

    伴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太阳已经差不多完全落下了山。

    "嗄咯~嘎咯~"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莫问悚然一惊,站起来四处寻找,循着声音的方向,感应能力被他往一个方向开到最大。

    十丈,

    百丈,

    一千丈,

    一千五百丈,

    两千丈……

    莫问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尽管数千丈的距离让他无法看到具体的模样,但脑海中感应的数十丈的形体已经足以让人绝望。

    莫问为刚才的拖拉后悔了,咬咬牙。慢慢往下爬显然是来不及了,千丈外的家伙以可怕的速度飞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到达。

    "嗄咯~~"声音越来越近,音波甚至吹得他站立不稳。莫问红眼了,靠记忆估么了一下小溪的深处,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风和雨交错打在莫问的脸上,所幸并不是十分的痛,莫问没敢闭眼,忍着刺眼的风雨,眼睛和感知能力一起发力,大脑高速运转,扭动着改变自己在空中的位置。

    "噗通"的一声,莫问一头栽进了深水坑,尽管搞得一头泥水,莫问没敢停,和性命相比容貌就算不上什么了。一跃而起,跳出了小溪,连掉在不远处的石刀都没拾。跳下高地,落在洞口,连跑带爬的冲进了山洞,跑着跳起来抓住了吊在上面的一根粗绳。

    "轰隆隆~~"随着机关的发动,莫问和大石门一起落在了地面上。不,应该说大石门是落,莫问是跌。

    靠在石门后面,听着外面的怪吼声渐行渐远,喘着粗气的莫问松了一口气。

    "大意了,明知道天黑了,还慢吞吞的吃果子。看来是几天窝在洞里,安逸惯了。要小心,今天能活下来,下次可就没这个好运了。我可得好好活着"莫问静静地反思。

    "哎,累死了,明天再把石门弄开吧!"不过转眼间莫问就忘了刚才的反思。又颓废的趴在石床上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才这么不喜欢开石门,太麻烦了。

    至于石刀,反正也少不了……伴着洞外滴滴答答的悦耳雨声,莫问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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