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林府内。
从林寂沫死后，林霏疯了之后，林府整个府中一下子荒凉了起来，零星几个下人奴婢，再加上一个管家，几乎都在照顾着林霏。
林霖克刚从林霏的屋子中出来，心中一股郁闷之气舒散开去。
林霏的病情依然如此，药汤都灌下多少，都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他叹了口气，往房间走去。
刚到了门口，却感觉有人欺近，正欲转身，那人便已经到了跟前。
“岳丈大人，近来可好？”说话的正是荀楷。
林霖克一见到他，心中便想起了惨死的女儿林寂沫，一时没什么好气：“八王爷来找老臣做何？”
荀楷轻笑了笑，眸中带着诡谲：“爱妻去世已过了几个月，小婿一直都未曾来拜见一下岳丈大人。如今手头的事情也大多都完毕了，特地过来看望您老。”
说着目光瞥向他处：“和岳母大人。”
“八王爷若是要来，大可通报一声，这半夜里悄无声息的，莫让老臣失了礼数，懈怠了王爷。”
想来林寂沫每次回来，也并没有说荀楷待她如何，穿着也未曾差过，想必在府中也颇受宠爱。
林霖克想此，对荀楷的态度也好了些：“若八王爷有什么事情，还请进屋里一叙。”
说罢，便推开了屋门，抬手让荀楷先进了去，这才抬脚紧随其后，于椅子上坐下。
“之前小婿也曾派人把书信送来，希望岳丈大人能带着岳母夫人一同来我府上同住，也好照顾您俩老人家，不过您却婉拒了小婿。
小婿心中实在担心，今夜便特地前来寻岳丈大人一同喝杯酒，解解闷，如何？”荀楷说着，扬了手中的一壶酒，置于桌子上。
林霖克抬了手道：“还请王爷恕罪，老臣这身体实在不宜喝酒，驳了王爷一片好心，还请王爷切莫怪罪才是。”
荀楷想要打开酒的手顿住，旋即收回来勉笑起，道：“听闻沫儿的姐姐五阳王妃近日回了皇城，岳丈大人，你可知道？”
林霖克有些吃惊，面色却丝毫没有变化：“老臣刚刚才从王爷口中得知，不过那王妃已经和老臣断绝了父女关系，早已是非亲非故，回来或者消失，已和老臣没有半点关联了。”
荀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听闻她今晨时分在皇城的街上被发现了，若是她来岳丈大人这里，还请岳丈大人知会小婿一声。”
“你会怎么做？”林霖克有些紧张。
虽是决心不再理荀季凉的事情，让她自生自灭了，可到了眼前，又无法割舍了起来。
荀楷勾了抹笑，道：“自然是秉公办理，绝对不扯儿女私情。”
后面四个字咬的极重，似是想昭明什么，林霖克抬手折了手帕擦上额角沁的虚汗，室中炭盆汩汩散着热气，不时有火花冒出，转眼又息了下去。
“老臣记得，这抓人之事，并非由八王爷来管的。怎么王爷突然有兴致了起来？”
荀楷哼笑了起来，道：“若是其他人的事情，小婿也并不想理。而这次，正好是沫儿的姐姐的事情，我身为妹夫，自然要照顾一番，省的以后传出去，大家又像当初讨论她一般讨论起我了。”
话毕，他轻瞄了一眼林霖克，他已慌张虚弱万分，浑身直直颤抖着。
“老，老臣若是遇见了她，自然会禀告王爷。”
得了林霖克的承诺，荀楷这才起身，拱手欠身工工整整行了礼，道：“那小婿便先回去了。”
“喏。”
见荀楷终于出了门，林霖克登时瘫软在椅子上，颤抖着手抬起，看了一眼，抿嘴用力往桌子上一拍，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隐灭。
翌日。
荀季凉终于醒了过来。
浑身上下酸痛万分，像是磕绊着滚下了台阶一般，荀季凉不自禁抬手按上胳膊，身上还缠绕着几圈的绳子，结上被啃出了丝条，口中也有些麻丝的味道。
想必昨夜洛洛是一直用牙齿疯狂咬着绳子，可没有成功罢？
况且自己躺在了床上，一边靠墙一边用木板盖住，难怪会气恼万分了。
结子被咬开了大半，荀季凉用力一扯，那绳子便应声断裂，忽然感觉食指有一阵刺痛，她伸出一看，上面有一层磨开的血痕。
荀季凉连忙转过身，见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什么，细细辨认起来，原来写的是去死二字。
她起身下床，手覆上小腹，拿起之前荀卿幽给她的瓶子，底下用朱砂写着每日一饮。
想必是这一瓶做半年服用吧。
荀季凉惨淡笑了起来。
若是要离开这里，想必月梢谷是好的去处吧？如果那些黑衣人不在的话。
但是这孩子要怎么办？交给谁扶养？若是小阮的话，她难道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嫁给萧平殊吗？
况且，萧将军也绝对不会应允的吧？
如此想来，也只能将孩子给荀卿幽了。可现如今告诉他，只能增加他的负担罢了。
她开了塞子，仰头饮了一口。
昨日喝了这个，似乎就没有再疼痛了，想必就是用来对付那两只虫子的。
昨日还在担心这霆樾温泉的池水喝了会不会伤害那孩子，可昨夜里感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荀季凉闭上眼睛，心里隐隐感动着，想着自己的娘亲怀着自己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小阮忽然推开门，急慌慌地跑进来，一把拉着荀季凉，满眼的慌张。
“王妃，您快随奴婢逃出去，巡查的官兵来了！”
荀季凉睁大了眼睛，小阮慌张地寻了块面巾给荀季凉戴上，旋即推着荀季凉的后背出了门，拉着荀季凉从后门跑去。
“巡查的官兵怎么会查到这里？”
冷风阵阵，亏的地上积雪还算少些，小阮紧紧拉着荀季凉的手，声音急迫：“想是昨日王妃和王爷一同出去的时候被某些人发现了吧。
况且现如今是八王爷负责逮捕王爷王妃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王妃了！”
正说着，小阮埋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荀季凉登时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