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营。马中求的中军大帐。大夏宫廷的使者、工役赶着牛群，护着马车，带来了大夏国王的敕书和赐物。其敕曰： “蒙古部落革除旧俗，演武修文，倾心向化，朕心甚慰。
特赐族号靖北，准该部世居蓝山以西、大青湖以北之地，牧牛放马，拱卫北疆。封该部统领马中求为靖北总督，总揽部务。朕念汝等一片忠心，特赐美酒三十坛，锦缎五十匹，黑牛一百头，并宫中器具、玩物数十件，随敕遣发。
方今天下未靖，shandong烽烟骤起，海盗寇边。蓝shandong麓三百里花田交错，尽归敌手。朕闻马总督身负绝技，调度有方，更兼帐下猛士济济，必欲报效朝廷，以彰忠信。朕命你为征东副元帅，领本部兵马，东出蓝山北麓，沿花田错一路向南兜剿，与由南向北的征东大元帅、shandong总督狄斗尽早会师，荡平群丑，克复shandong。马总督凯旋之日，便是朕郊迎厚赏之时。
钦此。”
马中求听罢，赐酒使者，请使者回去转告，“蒙古部，不，靖北部即刻集结开拔，东出花田错，为国分忧。”
两位使者告别后，僚属齐集到马中求身边。“大统领，哦不，大总督，”赤那等道，“我们真的要东征吗？”
“对。”马中求料到这是朝廷在试探自己。他不但要作出听命的姿态，还要表现得很积极。“通知下去，大军明日一早集合开拔。”
“可是，”郭敬民道，“二弟那边……”
“放心，大哥，我另有打算。”
第二天，靖北总督马中求并大小将校带500多人的军队沿蓝山北麓一路向东行军。之前因为牛少，马中求只能给突击箭队装备80头黑彪牛。另有几十头黑彪牛装备给自己身边的中军亲卫将校。而左右箭阵的各80名箭手、中央长枪方阵的200名步兵和后方预备队的100人都只能骑马。——蒙古部马多，行军无须步行，故其中央方阵行军时骑马，接仗时下马布阵。这次朝廷赏赐一百头黑彪牛，全被马中求用来装备左右箭阵。不足之数用马匹凑一凑。这样，三支箭阵240名箭手几乎全部被装备成机动性大大提高的牛骑兵。蓝山北麓和大沼泽之间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路上全是一人多高的野蒿草，人迹罕至，阴森可怖。行不数日，走出山脉。顺着山的东麓往南，全都是红红黄黄交错的花田。那就是花田错了。靖北军随军带的几十条大狗忽然汪汪齐叫。马中求双足一点，纵到几十米上空。往远处一望，见下面几百米外星星点点的武装人员在往己方靠拢。中求落牛，传令：战斗队形，准备接仗！
郭华80人的左箭阵指向右前方，郭夏80人的右箭阵指向左前方，形成两个来自侧面的交叉射击火力。第一猛将阿里不花200人的中央方阵阻击敌人冲阵，方阵后方，马中求统帅中军大小将校和几十名亲随护军。阿密塔率80名突击箭阵护卫在马中求身边，只等马总督命令，随时机动出击。马中求的中军后方，是乌乞买的100名马骑兵，充当全军预备队。
中军核心处，十几名兵士分散成一个圈，各自一手扯着一根线，一手举着大帆布团的一角。线的下头连着一个大竹筐。竹筐中央放着一个铁制的大炭盆。盆中下面是松香块儿，上面是堆积的木材。几个蒙古兵正弯腰点燃大竹筐里的松香。幽蓝的火光越烧越旺。框上的帆布包渐渐被热气撑开成伞包。伞包越来越鼓，成了一个大热气球。热气球带着下面竹筐朝天飘起，马中求抓住负责打旗语的传令兵，四手交握，在头顶转两圈再朝上一甩，正扔到上升的竹筐里。马中求左右两手各提一个射手，一跃跳上竹筐。两个射手背上背了两个最大的箭匣。他们是靖北部落箭法最准的两个人。传令兵往炭盆里不断加柴火，把热气球升到五六十米的空中。马中求等人在空中往下望，见下面敌军已经开始冲阵。这些人身披兽皮，手持利斧、大盾、三股叉，满脸胡子，咆哮如雷。其人数也不过三四百，但是全无阵型，散乱前冲，各自为战。猛则猛矣，却没法冲破中央方阵。大部分人正在成为左右箭阵的靶子。马中求朝敌阵后方望去，黄黄绿绿的原野间见不到敌人的后续部队，遂果断命令传令兵打旗语，告诉下面的中央方阵向前反击，三者箭阵和中军护卫全部前出，追杀射敌。预备队原地待命。
这一仗打得行云流水。光脚的跑不过骑马的，骑马的跑不过骑牛的，几百散兵游勇被靖北军几乎全歼。靖北军乘势南进五十里，望见远处一带村落，高屋上挂着画有骷髅马刀的海盗旗，马中求知道接触到柳一笑的部队了。他传令靖北军原地扎营，不再南下。
扎营后第二天晚上，柳一笑就带着几个亲随来了。“中求，你这是干什么？”他一脸愠色，“你难道要替那昏君卖命来打我？”
“二哥，我也是情非得已啊。刚刚接受了人家的封地、封号、封赏，人家家门有难，我能袖手旁观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二哥。”
“那你就是要跟我开打喽？”
“不，小弟不是这个意思。——不然何以在这儿停下来？”
“那你就是坐这儿看我被狄斗灭掉是吧？狄斗那老贼打仗真有一手，我那帮乌合之众，不是他们对手啊！已经快打到我大本营了！老子手下的十三劫已经战死了七个，快顶不住了！”
“那二哥想让我怎么办？”
“反了他丫的！咱哥俩联手，先灭了狄斗，再去联合泰西，灭掉他夏国，咱哥俩做皇帝！”
马中求心里暗笑。要真这么着，这皇帝谁做呢？不管谁做，兄弟肯定是做不成的。既然不管帮不帮柳一笑，这个兄弟都要掰，那就索性把话说明了。“二哥，”马中求站起来，正色道，“我们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对不对？从前你是兵，我是贼，你剿我，我没话说。现在你是贼，我是兵。你让我很难办啊……”
“我靠！马中求，所我看错了你！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对吧？我问你，既然你当初就没准备跟我一条心，为什么还要跟我结拜？”柳一笑义愤填膺。
“二哥，孔子说，君子贞而不谅。我要尽忠国家，就不能徇于兄弟私情。”
“好，中求老弟，你狠！”说罢怒气冲冲带人走了。
第二天下午，帐外报告马中求，海龙帮帮主柳一笑派人送来很多美女、物品。马中求出门一看，帐外来了十余顶大红披盖的轿子，每座轿子抬来一个年轻美女。一队役夫或挑或扛，带来很多杀洗好的小乳猪和鸡鸭***。另一边盒子里用黄绸裹着黄金百两。带队的队长向马中求敬献他们主人柳一笑的亲笔书信一封。马中求拆开来，其字曰：
“中求兄弟，
昨天老兄我情急冲动，说的话都是屁话，您就当我在放屁，把不愉快的都忘了吧。我回营之后，想来想去，觉得特对不起你。我这个当兄长的，理应是我照顾你。可我在外面追杀你，到里面不但不能照顾你，还净给你添乱。愚兄惭愧啊！先前在蒙古大营，我看兄弟有三个老婆，好生羡慕兄弟艳福。想必兄弟喜好这一口，愚兄无能，倒也收刮了几个有点姿色的女人。这几个全都没开苞，哥专门留着，送给你暖暖脚吧！其中一个最最特殊，兄弟知道那是谁吗？那女子就是我柳一笑本人的原配正妻！但是这个女人我现在不敢再留，非要把她送给马兄弟不可。因为这个女子跟你有极大的关系！兄弟你放心，这女子虽嫁给我半年多，但我没碰过她的身子。（你应该看出来了，哥喜欢的是男人。）
去年冬天，我带几个兄弟摸到泰西部落，在街上看见几个莽汉拿鞭子抽一个年轻的弱女子，哥几个于心不忍，就把她给救了。其实也是那几个小子淫心发作，想顺手弄个夫人回去。没想到那姑娘跟我们回来之后谁也不理，就认定我，非我不嫁，要么就死。几个兄弟撺掇着就让我把她给收了。她是感激我救命之恩呢，还是看重二哥这副虚有其表的皮囊，也不知道。反正哥是没碰她。后来听她讲自己的经历，竟然提起你，说跟你做了一夜夫妻。我就更不敢碰她了，呵呵。这半年来，也算委屈她了。这么个玉人儿，我还是完璧归赵，你来疼吧！
哥的营垒，已经快被狄斗攻破了。哥把最后的好东西都转给你。哥不能自己来看你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想哥的话，来哥坟头上柱香。
贤弟保重！”
马中求览毕大惊。忙去那些轿子旁一一掀帘子，终于在中间那顶，找到了他压在内心最深处，生怕拿出来伤到自己，却又时常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杨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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