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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想我爱你
第22章
江淮放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要赶时间,好在当特警也习惯了熬夜,再累再苦都能硬抗。
这么一番谈话的时间让他歇息了片刻,男人重新发动车子出发。
嘉茵在车轮的移动中扭头,看见他下巴又短又硬的青色胡须茬,她到了嘴边的一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说了出来:“你觉得我妈这么付出,值得吗?”
她有时候会不懂母亲的想法,为了丈夫,为了这个早已变质的家,失去心智,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真的值得吗。
江淮放看到她的眼睛因为浸染过泪水,变得很亮,他一时语塞。
关于爱情这方面,他连碰都不敢碰,又怎能知道值不值得?
倒是嘉茵自己先笑起来,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爱情,其实,也正是少年夫妻老来伴。
少年时我们可以有各种束缚、纠缠,有浓烈的欲望与占有,到了七老八十,不会再有那么多精力,不会再拼命地要求对方,而是应该并肩看这世间的繁华变迁。
生命中能有这么一个人到死都陪伴身侧,就是最大的福气。
“会有这样一个人的。”江淮放忽然这么说。
嘉茵不解地“嗯?”了一声。
“……像你父亲爱你的母亲。”
不管值不值得,你会遇到一个把你当成宝贝一样稀罕的男人,为你荒废武功,甘愿臣服裙下。
“谢谢。”
嘉茵说完,江淮放又很没品地补上一句:“总会有一个男人是为受你的折磨来到世上的。”
“……”
默默在心里吐槽一番,丫头片子才想起问他另外一件事,江淮放这工作不是随便能请假的,他就这么陪她出来不要紧吗。
他握着方向盘,浅笑:“没事,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人打过电话了。”
原本回到局里就有半天假,加之领导怕他脚伤还未痊愈,当然要他好好歇息。
江淮放耗费大半时日,总算把车开到陵安县的医院,嘉茵摔了车门就去找家人。
病房中央,母亲安静地睡在床上,就和梦见的画面一模一样,只是,还多了两位老人家守在身旁。
嘉茵心里着急,还是尽量小声地问,“我妈她怎么样了?”
“早上吃过饭,本来都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闹了。”
奶奶是特别能说会道的小老太婆,她第一次见孙女还带了一男人回来,马上就被眼前的小伙子吸引了眼球。
江淮放个头高又一身英武,一股子阳刚血气瞧着特别正派,见老人家盯上自己,礼貌地打招呼。
嘉茵一看气氛不对劲儿,就给他们介绍说这是住一栋公寓的邻居,他老家也在这儿,所以才顺道送她。
“江队长,您也够辛苦的了,要不给你找个地方先睡一觉,你早点把车开回去?”
江淮放还来不及回话,嘉奶奶却急了:“找什么地方?就上我们家睡你那屋得了,我天天打扫,床铺干净着呢。”
嘉茵变脸:“这怎么好意思呢。”
“男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嘉茵奶奶忽然语出惊人,眼前一对年轻人各自一顿。
“他是我朋友,不是男朋友。”
她决定回头告诉他们,这男人条件这么好还找不到对象是有原因的,他有病!
江淮放眼带笑意,很自然地说着:“奶奶,没事,我也等会儿吧,要是伯母醒了咱也能放心,您二位先回去,我陪着嘉茵。”
“自己回去睡,陪我干嘛,我又不会跟你睡。”
嘉茵纯粹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哪知一偏头,对上江淮放暗暗看她的一眼。
靠,不是吧,这样也能听见?
江淮放转移视线,这厮一脸的孝顺:“爷爷奶奶都吃过早饭了吗?”他又问嘉茵,“饿不饿,我去买吃的。”
嘉茵奶奶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她还给老伴儿使眼色,这不用吃都饱了。
等到江淮放走开,嘉茵严肃警告两老不许再拿人开玩笑。
嘉爷爷对孙女道:“小茵,倒是有件事,我和你奶奶商量,还是打算告诉你。”
嘉茵:“您说呗。”
爷爷告诉她,是关于他们想换房子住的一桩正经事。
现在他们住的那套房实在太旧了,这几年状况越发地糟,每回出门要爬好几层楼梯不说,这楼梯旧了,踩在上头吱呀作响,扶手都坏的不成样儿。
整栋楼年久失修,水管老是堵塞,房间也不够暖和,***风湿病常犯,疼的走不了走。
他们还得和同一层的住户共用洗浴间,年纪大了诸多不便,渐渐地这些小问题都成了没法回避的老大难。
嘉茵以前不是考虑不到这些,这小地方的房价也不算太高,但他们老房子实在卖不了几个钱,还得需要一笔大数目资金才能搬新家吧。
老百姓不就整天只能为这些事操心么,嘉茵想着要不就向爷爷这边的亲戚拿点儿钱,自己银行里积蓄不多但也只能全拿出来。
嘉茵的工资并不高,他们每回都要等游戏上市,才能拿到一大笔分红,眼下就只有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爷爷,我这几天都留在这儿,要不先去打听下情况再说。”
嘉茵算是把这事放在心上,劝上了年纪的两老回家睡觉。
江淮放在门口站了有一阵子,他是听见祖孙三人在谈事情,觉得不方便打扰,后来知道是要买房子,又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
稍后,就只剩嘉茵守在母亲身边,她抬头看见窗口,外边的天已经亮了,眼前的女人规律地呼吸着,一起一落,带着生命的迹象。
她握着母亲的手,她们的体温相近,却相隔比生死还要模糊的世界。
嘉茵忽然恍惚,当初怎么能忍心留下她一个人,年轻时规划的未来怎么就偏偏少了母亲的位置。
以前女人清醒的时候,她们也一块儿去看过电影,上街买漂亮衣裳,她会拥抱她的乖女儿,可这几年,她没给过母亲任何的贴心,在她痛苦的时候也没给过任何安慰。
这个给予她骨血的女人,有时候就像一个沉默的孩子,需要别人加倍的照顾。
嘉茵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走千里,却忘记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能赎罪与弥补的机会也不多了。
女孩儿轻柔地抓起母亲的手,贴在耳边,她心里有愧,难过的受不了。
女人这时带着将醒未醒的昏沉,忽然开口:“宝贝,不要离开妈妈……”
嘉茵的眼泪滚落,消失在白色的床单上边,她想她这回是能够下定决心了的。
妈妈,我们分开,但这不代表我不爱你啊。
“不会的,妈,我不会再走了,不会再离开你。”
她想起最近一次与母亲相处的画面,她们因为嘉茵这份在南法市的工作而争吵,嘉茵气的浑身发抖,说我就是要走,走的越远越好。
如果,有一天母亲真的出了事,她却不在身边,那该有多后悔?
嘉茵也已经闯够了几年,是时候回来了。
最终,我们剩下的、能够确定握紧的,就只有骨肉亲情,因为我们对未来的其他,都一无所知。
******
嘉茵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着了,江淮放在这时候离开医院,去附近的一家茶馆等一位朋友。
那男人没多久就由手下的小弟开着车送过来了,还忒装逼地戴着一副深黑墨镜,一进门就威风八面的。
别看丛峰这男人年纪不大,在道上已经混了十多年,是陵安县有头有脸的一位大爷。
他往椅背上一靠,打招呼:“江警官,好久不见。”
江队:“最近怎么样?”
“还行吧,老样子……”丛峰把手一摆,让人给上了茶,“倒是你不对劲儿啊,终于找着相好了的吧?”
以前江淮放整日一副死鱼脸,哪像现在春风满面,就跟吃了蜜糖似的,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你倒说说,我敢和谁好?”
“因为你现在不举了?”
江警官恼羞成怒,骂:“滚,老子举不举没你屁事。”
“江淮放,我知道你这人什么毛病,可你该庆幸你不是我,真要找着能过日子的,赶紧把人拴住,别后悔一辈子。”
丛峰这番话倒是讲得特别认真,江淮放端起茶碗,无奈道:“换做是你,你不怕再连累人家了?”
男人微微一愣,欠了欠身,还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嗓子对他说:“江淮放,你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会把那笔帐算清楚,到时候别的我不指望,你就看在我这张薄面上,把我那帮兄弟照顾好。”
他最后一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搓出来的,字字带着切齿的yin鹜。
江淮放摆起当警察的那副正经面孔:“丛峰,你又想干蠢事了?别忘了,你要是哪天进了局里,连我也帮不了你。”
俩人就这话题说不到一块儿,况且人多嘴杂也不方便,索性不再谈论。
江队嘬了一口茶,忽然问丛峰:“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看你这窝囊样儿,肯定有对象了吧?等你尝到滋味儿就知道了。”
江淮放不正是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才会开口问他的么。
“老子找你还有件正经事要说呢,丛峰,我想把那套三居室卖了,来和你打个招呼。”
丛峰挑了挑眉,嗯,真是稀奇事儿,这男人哪根筋不对了,突然想到开几个小时的车过来卖房子?
不过关键在于,他要把房子卖给谁?
另一边,嘉茵睡了许久,等到醒来的时候,不知是谁替她盖上一条暖和的被褥。
不过,她猜的到是谁。
嘉茵走出病房,一眼看见那男人居然还坐在走廊里,与一个看着陌生的小男生聊得正欢。
他笑的那么软,身形轮廓益发干净凝练,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有些严厉。
她凑近一看,才发现小正太拿着ipad在网上看欧冠。
嘿,这俩人敢情好,挺会找娱乐节目的,一票货色!
嘉茵脸上想笑,心里却苦涩的要命,大概,这是最后一回,能坐着与他看比赛吧。
江淮放当然不会晓得她已经做出的决定,他抬起一双带着灯火yin影的眸子,还对她微微一笑。
“你一直呆在这儿?”
“我都出去过一回了。”他指着ipad屏幕,嘴角浮现挑衅:“巴萨和圣日耳曼,赌谁赢?”
一旁的小男生插嘴:“姐姐,你千万别听叔叔的,跟咱赌圣日耳曼!”
“怎么你叫她姐姐,老子就是叔叔啊?”江淮放不服气地教训他这刚收来的小弟。
嘉茵坐在俩人边上,让自己像平常那样与他甩嘴:“江队,你长得显老这件事非要咱们说出来吗?再说了,都快三十的人,还指望人家喊你什么?”
俩人就像回到一起看篮球的那天早晨,他还不曾拒绝她的真心,她也还没有彻底放弃。
嘉茵淡淡地笑起来,真好呀,你看爱情中的暧昧是那么的吸引人。
明知道不会有结局,却还是沉迷其中,义无反顾跳进他为自己营造的梦境,这个行为有多么不可取,她是明白的。
可这是只属于她一人的美梦,即便她多么希望有一天这美梦也能属于他。
医院外边的空气潮湿,树叶飒飒抖落,从窗口能看得见一条沉寂的长路。
一切都应该在这里结束。
江淮放,我们分开,这并不代表我就不喜欢你了……或许,我也确实不喜欢你。
——我想我爱你。
☆、第23章 吻别
第23章
过了镇定剂的药效,杨玥醒了,嘉茵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实。
她能吃下一些东西,还认得人,手腕上有淤青,眼皮上的一块稍稍隆起,其余没什么大毛病。
杨玥知道自己又给家人添麻烦,神色忧虑不安。
嘉茵心里挺高兴的,她给母亲介绍江淮放,杨玥看着女儿的男性朋友,意识聚拢:“哦,你好……”说完,又立刻糊涂了,“宝贝,你爸爸呢?”
嘉茵微微语塞,她们母女多年来都这样,她想要触碰,却只能给予怜悯,她俩之间从来不能有倾诉,她是爱她的,但她们的爱不在一个维度,她不能靠近。
杨玥好似又回忆起嘉茵父亲坐牢的事,在众人面前尴尬地笑了笑,拨头发的时候流露焦躁的神色:“没、没事,我又忘了……我又这样了。”
嘉茵捱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照顾过亲戚,这种情况多关心他们,能好转的。”江淮放嘴角是柔柔淡淡的一种笑,很能安慰人。
他拍了拍嘉茵的肩膀,她却苦笑,又是这样一个简直把她当成兄弟似得动作。
俩人陪着杨玥聊了会天,爷爷奶奶来换班,嘉茵不好意思让江淮放继续累着,就提出带他回家里歇息一下。
把车停在外边,她弯进一个巷落,那里有一栋栋老旧的住宅,这里的房子终年偏向潮湿,这个季节更是气候湿润,玄色的屋檐会有鸟儿筑巢。
附近墙壁灰败,上面还有许多零星的涂鸦。
嘉茵还没走到楼里,不少小孩子已经在喊:“嘉茵姐姐!”
“糖!我们要吃糖!”
“嘉茵姐姐回来啦!”
都是一群嘉茵认得的小朋友,以前逢年过节她都会从南法市买回来进口糖果给他们打牙祭,价格虽然昂贵,但味道真心与众不同,所以,他们久而久之都把她当成糖果姐姐了。
这回,一个二个三个都只远远地喊她,许是因为嘉茵身边带了个陌生而又气场极强的男人,他们不敢靠近。
嘉茵出来的急,翻了半天包,好在还有一盒大的hershey\-s,她冲年纪最大的那个招手,把巧克力交给她:“分给大家一起吃。”
“知道了,谢谢嘉茵姐,谢谢姐夫!”
姐、姐夫?!
嘉茵一下子傻眼了,干瞪那群小人精。
江淮放眼底漾出一片笑意,她就是这么喜欢把温暖分给别人的大女孩,他们见面那会,她也是拿着甜食来和他套近乎的。
他当时就觉得这姑娘有趣,却没想到她是在经历这些颠簸与打击之后,还能如此达观。
男人弯着嘴角,视线盯上楼脚处的好多个盆栽,还有盛开的小黄花儿。
嘉茵想起什么来,“过年的时候我想去附近寺院给家人种健康树,要不替江首长也种一株?”
“亏你想得到他。”江淮放没事人一样点了点她。
俩人踩着木头楼梯,嘉茵想着心事没留意脚下,差点一脚踩空,幸好旁边的江淮放及时扶了扶,他拽着她的手,暖意正浓,让她脚步都乱了。
江淮放慢慢松开她的胳膊,“嘉茵,有件事我想和你谈。”
嘉茵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一下子心都吊到嗓子眼。
“之前在医院不小心听见,你们想找房子?我看这环境确实不合适老人住。”
原来是这事吗,嘉茵点了点头,“嗯,不过新房子也总要修修补补,旧家具什么的也都该换了……要物色价格公道、地盘又好的才行。”
江淮放:“我在伯母住的医院附近有套房子,你有没有兴趣?”
嘉茵惊讶地张了张嘴,问他怎么说。
江淮放给她大致介绍了一下房子的情况,那边周围环境设施全都很合适,而且还都装修好了,挺和她心意的。
嘉茵要他报价,江队长大概也不差钱,一下拉掉好一大笔数目,搞得她一惊一乍,几万块钱对她这种小市民来说很值钱。
“这几天就可以去看,我马上要回局里,钥匙先给你,想先住进去也成。”
“那怎么行,这事儿不能这么办。你心意我们领了,可无缘无故怎么能住你的房子?”
“那就当便宜租给你们,反正空着也没人住。”江淮放是有他的打算,“你爷爷奶奶住这里不方便,我看下来也觉着挺危险的。嘉茵,就算你要跟我客气,也该替他们想想。”
他这话确实有道理,可嘉茵还是觉得不妥。
“江淮放,你何必这么便宜我呢?卖给别人不好吗?”
江淮放低头,神情沉甸甸的,但又很快笑了笑:“老实说,房子是我妈替我买的,我也舍不得把它卖给外人。”
难怪他宁愿空着这么久也不卖,那么,他就舍得让给她了吗,凭什么?
嘉茵不是非要贪这笔大便宜,但在生活面前我们又不得不低头,老人家到这把年纪了还省吃俭用,日子过得实在不宽裕,她想想倒还觉得滑稽,也好,得不到他的人,咱们好歹也得到他的房子了,不是吗……呵呵!
“江队长,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明天带他们去看房子,要是满意了,我给你打电话具体商量,等有空再把手续办了。”
嘉茵边说边请江淮放进屋,还给他倒了一杯水,指着略大的那间说,你睡爷爷他们那屋吧。
“要是有三居室,正巧我住回这儿也方便了。”
江淮放本来打算养精蓄锐睡足一觉尽快往回赶,谁晓得他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话,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呆在老家,以后,不会再回南法市了。”
嘉茵原原本本把话说出了口,江淮放愣了,她的话就像朝他胸口开了一枪!
“……为什么?”
“没为什么,本来我出去也就为了读个美院,再看能不能干点事业出来,现在也该收心了,爷爷奶奶不能享清福就算了,我还让他们整天看着我妈,这像话吗?”
“可你的工作不是还……”
“工作可以再找,《无主之境》是我当初全程参与制作的,我也算有完成过梦想的,不后悔。”
虽然,没法参与第二部的后期,没法坚持到最后,但留在这儿才是对她最好的吧。
“再说,我的生活在这里,不在南法市。”
“不后悔?”江淮放不知怎么的,有一股怒气翻腾着,他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你敢说你真不后悔?”
嘉茵看着他,奇怪,这男人怎么又搓火了。
“是因为你母亲突然又发病了?你才要这么做?”
“不止。”
江淮放不就想要她把话说明白吗,嘉茵鼓足勇气,坦诚地说:“还有因为你。”
“……”
她不敢仰起头,直视这个让她唯有逃避的男人。
“以前,每当我遇到难事,我都希望一切可以不要发生。我觉得我们无法改变现实,所以我只好乐观面对。但是,江淮放,但是,遇见你,如果能让我选择,我还是会想要认识你。”
嘉茵总算把话说出口了,她走几步,靠在他胸前,这姿态像是一种挫败,她声若细蚊:
“我喜欢你,没法与你只做普通朋友,这样分开……对你我都好,而且我本来就要留下来照顾妈妈,我还有没法逃避的责任。”
她喜欢你,喜欢过你,想喜欢你,仍喜欢你。
她的心底有他那么一个人,任何话题都会联想到你,关于你的心事总想破口而出。
走到哪儿,看到哪儿,听到哪儿,都好像与江淮放息息相关,即使他根本不在身边,但只要沾上他的气息,就会被这份单恋所伤所累。
这样的感情永远是痛并快乐着,偶尔想想,也是那么的美。
她曾经喜欢的那么认真,所以,才不愿让这男人变成回忆里最痛苦的伤。
江淮放,以后,他还会有许多的爱慕者吧。
也许,他还能找到这样把他放在心尖捧在手心的姑娘,又也许,他再也找不到。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祝愿他今后能过得幸福。
别有一天等到失去,才来后悔当初的错失。
谁的感情都等不起,包括她自己,同样也不会留在原地苦苦支撑,不是她的爱不够多,不够满,而是最好的爱,永远经不起辜负。
嘉茵已经热泪盈眶,她忽然被男人滚烫的手心捧起整张小脸,他错误的引导让她黄豆般的泪珠终于从眼角滚落。
从朦胧的视线望出去,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他棱角分明的眉目就像在她梦中出现过那样。
嘉茵一下子彻底乱了,她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柔软的唇费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碰着他的唇瓣。
她只是很想、很想吻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吻,所以去轻轻地去碰一下。
轰——
江淮放却被炸得灰飞烟灭。
她居然主动吻他!
嘉茵她只是想留下一个句号,一个纪念,谁知江淮放心底是烈火焚身的冲动!
他想让她跟着自己走吧,可有些话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从与她认识的初期,他始终觉得对感情没指望,也没任何需求。
所以他怕给不了对方全部的热情,给不了足够的回应。
他觉得他已经丧失爱一个人的能力,是一具只是活着的行尸走肉,他应该越觉得她好,就越怕接近。
但这身体分明的渴望是不是一种爱的证据,谁来告诉他,到底他能不能挽留她。
江淮放握住嘉茵的腰处,兀自加深这个浅吻,嘉茵被迫抬高身子,双手在他的颈后的交缠。
忍了这么久的欲念在这一刻爆发,他张嘴含住她的舌尖,有滋有味地吻着,越吻越带劲,越吻越煽情,他吸吮舔舐,把舌尖送入她的口腔,搜寻每一处弱点,就像情人间才有的碾吻,动作不够熟练,但却霸道勇猛,欲望在唇齿间结合,愈发难以收敛,烧起男人浑身的燥热!
湿吻时搅动的舌尖好有尺度,魁梧的身躯重重压上她,下腹处已然坚硬的部位磨蹭着顶到嘉茵,他投入缠吻,让她更觉得一阵僵硬麻痹。
他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想吻过一个女人,想的都快发疯!
“嘉茵,你不该喜欢我,我不值得你喜欢。”他胡乱地搂着她的身子,让她绵软地贴着自己,压低嗓子:“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妈的死多少因为我的连带关系,还有我以前有过……”
倏忽,手机铃声打断他们的冲动。
嘉茵回过神,连忙停止这个应该只是用作告别与终结的吻,她一看屏幕,居然来电人是柯圳尧。
“喂?”嘉茵匆匆背过身,走到里屋接电话。
“你上哪去了?”
柯圳尧在公寓找不着她人,当然得着急,嘉茵这才把家里母亲生病的事儿说了一下,他马上就说要来找她。
“你真不用来……”
她不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更不能给他希望或者让他失望。
柯圳尧在那边顿了顿,冷言冷语:“是不是江淮放和你一块去的?”
“这和他没有关系,真的,我……”
她话还说完,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嘉茵知道这男人一定得来了,因为就这一向好脾气的柯少,似乎,刚刚,也发脾气了?
江淮放唇上似乎还沾着嘉茵的热度,他的眼神黯下去,他知道她接的是谁电话。
既然她已经决定放弃,要开始没有他的生活,那为什么还要阻扰她?
如果,他当真为对方着想,她当真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种,那么,就该放手让她离去。
只有彻底放手,才是她的解脱吗……
☆、25
第24章 前女友
江淮放在当天就开着大众高尔夫离开了,并非他想走,而是南法市有十万火急的任务找他回去带队。
在两地公安机关联手统一的部署下,他们准备出发捣毁以越南人为主的,跨国拐卖婴儿案犯罪网络。
当特警本来就这样儿,他也早有准备,只无奈地发觉这就是宿命,甚至男人来不及与嘉茵多说一句告别,开着车火急火燎赶回特警部队。
江淮放是走了,可嘉茵没空春感秋伤,她给自己请了一个短假,并提前与公司说了辞职的想法。
kiki他们都给急坏了,公司老总也亲自打电话来询问她怎么回事儿,可嘉茵心意已决,只等回去再解决接下来的一系列交接工作。
这时候,另一个男人来找她算账了。
嘉茵原先想去打样房子,要是她觉得好,再带家人来看。柯圳尧就与她约在附近一家面馆,没法子,这小地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上一家有格调的餐馆。
丫头片子看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今天穿了条格纹及膝裙与羊毛衫,露出的肤色偏白,不说有多俏丽优雅,可总有种难以描述的曼妙,让他忍不住琢磨,心跳如擂鼓。
男人抬手在她脑门佯装砸了一下:“伯母好些了?”
“嗯,已经出院了。”
柯圳尧叹了口气,神情有太明显的失落。
嘉茵告诉他之所以江队会陪她回来的原由,也说了决定留在老家的想法。
“我到底来得太晚了,还是太早?”他的声音比起往昔的骄傲盛气黯了几分,“要是当年我没上北京,也就没后边这些事了。”
“那不一定。要是你知道在北京才能成功,留在南法市一准错过机遇,你还会愿意选择留下来?更何况……”
嘉茵本来还想说,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咱俩好上了就不会分手,也不见得就要一辈子凑活下去,柯圳尧却在半路就打断她。
“我当年要是像现在这么喜欢你,我就真留下来了。”
“……”
嘉茵觉着反驳也没意思,就不再与他争论。
她不是看不出柯圳尧的好,这样的出色男人就算出去招蜂引蝶也有理可图,可他偏偏还对她正经。
“你现在要我怎么办。”男人说得好像真有多委屈,让人无端端起了罪恶感,“既然已经打算忘了他,怎么就不能跟我走?”
柯圳尧点上一支烟,看着嘉茵的眼神是事无巨细的体贴,还有盈溢的爱意与满满的宠溺。
“你跟我回南法市,或者上北京。”
嘉茵思路清晰地摇了摇头:“柯圳尧,不管是去哪儿,不管做什么,前提是你得找对那个人……”她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也是再不能否认的事实,“要是我说,我想留下来照顾家里人,你还会把他们都接走,你有能力做到,我也相信。”
柯圳尧含着烟,心里已经猜到她接下来的说辞。
“你做这么多事,因为你在追求我,我不是认定你会后悔,但这种事关乎两个人的将来,我们要从长计议。”
“我一直在规划咱俩的将来,自从那天你师父凌祈恨铁不成钢,说我怎么至今还不上手,我就想得更远了。”
男人暗示她床上那种关系,还故意在这时抓住她的掌心,嘉茵咯噔一下,还是挣脱了。
“说实话,还真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不是觉得这辈子都没法喜欢上你、或者随便哪一个人,我就是才刚做出这么一个选择,想先休息。”
柯圳尧固然出色,可往往眼下你喜欢过的才是最好的。
暗恋的旅程很难走,她不可能马上就重新出发,去接受另一段感情。
“我也不是要你等,我不想拖累你。”
也许挫败过后,她即使爱不上一个理想对象,也终能顺从那句“被爱比爱更幸福”的婚姻密码,然后回应那些被她辜负的爱情。
嘉茵想到这时心中陡然惊醒,竟有一种说不上的害怕。
她是在怕总有那一天,会不再喜欢江淮放……
暗恋撑到最后都会变作又一段自恋,我们盛放过多的感情得不到任何回应,于是那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只剩下一副躯壳,他的灵魂变作了我们自己塑造的一个神。
到时候,她暮然回首,会发现这段甜酸如羽毛般飘散,它是不再深刻的记忆,所以微不足道,我们总会走出往日yin影,然后让最深刻的爱情,与来日时岁一起重新成长。
柯圳尧静静一笑,那属于他的气场,忽然笼罩这一方小小的面馆。
他对她温言蛊惑:“在你整顿期间,我也不能松懈不是?”
他会随心所欲。
嘉茵尴尬地还想开口,最终却什么也说不上。
……
下午,嘉茵要去看房子,柯圳尧既然已把工作退后,也不着急回去,陪她同行。
那地方真像江淮放介绍的,交通便利,又离得医院近,二楼的房子朝南,日光充沛。
嘉茵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偶然在信箱里发现一张明信片插在外边。
她低头一看,上面印着图案是一小猫,除此之外,娟秀清雅的字迹,横竖撇捺都带着一种柔意,很像出自女人的手笔。
它写着一句特别文艺、还充满暗示的话:
“你有没有忘了他,你要记得他。他是你的温柔,是你曾听见的,成千上万的思念。”
嘉茵一怔,喉咙又腥又干。
这明信片怎么回事,到底寄给谁的?
这栋房子江淮放说从未租给过谁,那这张明信片要是给他的,这上边的“他”是指江淮放本人吗?
总不见得,江队以前“思念”过一个单人旁的他,还想忘忘不了,所以才不找女朋友?
嘉茵好笑着否定,这绝不会,好歹她能肯定这男人对异性是有*的。
那么,总不能是寄给她的吧……
嘉茵心里一阵恐慌,总觉得yin森森的,该不会是这特警队长有什么疯狂粉丝,还想撮合他俩吗?
她看邮戳是今天,那么这人把明信片寄来,是想提醒什么?
柯圳尧不晓得这丫头在干嘛,问她:“怎么了?”
“没事,大概寄给江淮放的吧……内容有点怪。”
柯圳尧拿来看一眼,确实也没法解释。
嘉茵怕明信片掉了,就暂时替江警官收起来,反正他还在执行任务,也联络不上。
本来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再小不过插曲,她不用搭理,直到几天后,嘉茵又带着家里三口人去了那儿,这回在信箱里又多出好几张同样字迹的明信片!
嘉茵看了第一张其实还挺感动,当看了第二张,她又发现感动的早了。
那是一首英文诗,字里行间无不洋溢着明媚温柔的深情。
“love three thing:the sun,the moon and youthe sun for the day,the moon for the night,and you for ever。”
嘉茵看完里边所有内容,她逐渐对这件事、还有这神秘的“女人”产生好奇。
她检查落款地址,发现这出自一家很有名的概念书店,在陵安县龙城有两家分店。
第二天,嘉茵也就是闲着没事,决定去实地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出这明信片背后的故事。
在书店休息区的点餐处,有两位打工的年轻女孩儿,带着甜甜的笑容,对每个上门的客人礼貌问候。
嘉茵来了才觉着鲁莽,就算被她问出来这人是谁又如何,她都已经不再眷恋那个家伙。
不过,万一这明信片是寄错了呢?
这么一份深情,大概是想提醒那女子不要放弃手中的爱情吧,这世上或许还真有那么巧的事儿,在那栋楼有另一个还在暗恋某位男神的姑娘家。
嘉茵把一叠明信片递上去:“您好,我想请你们看一下,这些天有没有人每天来你们这儿寄明信片的?也可能……她是在你们这一下子买了这些的,麻烦问问有印象不?”
因为这些明信片是只有这家店才有得卖,所以就算拿出去也挺容易分辨的。
店员摇头说:“这几天没有固定的客人,最近也没谁在咱们这买过大数目的明信片……”
嘉茵刚想收回东西,另一齐刘海短发的女孩儿嚷开了:“哎、哎,放着别动!我来看看!”
她抓着同事的肩膀,激动:“娃娃,这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人!你还说那故事特美,记得不!”
被叫做“娃娃”的店员一脸大悟:“哦哦哦!你说她来寄明信片,一写就写了一大摞的那个美女?”
嘉茵:“你们认识这人?”
“认识!我还和她聊过,是个清新的大美女!”
“咱们店有“寄给未来”的服务,这些明信片是她以前存在这儿的,她填的日子陆陆续续……中间有长有短,得寄上一年。”
嘉茵心不在焉,就听她一个人接着说:“是寄她男朋友家里的,我还看过几张,写得真好……”
“我还见过她男朋友一面,当警察的吧,那天来咱们店还穿着制服,哇塞,真极品!”
……
嘉茵一时间心口翻涌波涛,眼眶湿漉漉地聚集起潮湿。
她哪里能听得了这些。
她单恋这么久,只有得到他的隐忍与暧昧,却原来他曾经有过这么相亲相爱的一段情缘。
嘉茵觉得自己真他妈傻,他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曾经没有过难忘的往昔恋人,就算她于他来说有过一点点的特别,又如何?
兴许就是因为这段失恋,让他没法再真心地对待另一个女人!
对啊,这么一来,不是把事情都说通了吗,他固执地单身是为什么。
她走出店外,捂住脸庞,只觉得耳鼓跳动,仿佛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与外边流动的车子,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
以前她不知那朵白蔷薇,有怎样深切的寓意,他有怎样一段过去,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辛密……只知它或许能代表纯洁的爱情。
它的冷漠、孤傲、神秘与凄凉,多像江淮放对待爱情的一种叛逆。
所以,自从那爱人离开,他的爱情已死。
所以,他才吝啬交付自己于这世间最难能可贵的钟情,宁可狠心置自己于孤独的世间,扼杀一切能照亮他的爱……
她怎么接受得了他的这段过去,她怎能不放弃这段没有一点出路的明恋……
☆、26
第25章 春梦
要说犯罪分子也真怕遇上心情郁闷的执法人员。
江淮放本就属于激进派的突击队长,加之这男人情路不顺,那下手就更不留情了。
他们利用索降从高楼进窗,身配79式轻型冲锋枪,当时江队还与歹徒搏斗,他有意护着受过伤的一条腿,为了尽快结束战斗,出手更快更恨。
每一秒,江淮放的瞳孔都满溢暴怒的火焰,他手里的枪支向着面前的家伙腰部猛戳,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对方就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扫腿、十字绞杀、飞膝撞身,他的身形闪电般迅速,抽出警棍,招招发狠地抽打那群倒霉蛋儿的面门,硬是逼退一圈想要突围出去的歹徒!
两地公安人员成功切断从越南向我国境内拐卖婴儿的通道,解救婴儿、抓获犯罪嫌疑人。
看着被医护人员抱走的一个个小婴孩,当警察的硬汉们也不由面带微笑。
江淮放回来的时候,曹队长把他叫去办公室谈了几句,主要是让他注意,不要让个人感情因素影响工作。
是啊,谁都看出这个勇猛好战的江队很低落。
那晚,江淮放累了好几天终于能回公寓睡上一觉,他在梦里看见自己坐在床边,这时候,一个上身□的妹子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江淮放,你回来了?”
嘉茵亲昵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俩人脸贴着脸,温存如斯。
她的碎发碰着他的胸肌,呼吸喷在他脖子痒痒的,勾起他想要征服的悍然。
江淮放僵直脊背,感觉到双.峰的凸.点,他硬起下.身,回头狠狠捕获那淡樱色的嘴唇。
他知道她睡着的样子挺招人喜欢的,醒着的时候就更让他闹心。
江淮放看到嘉茵像只餍足的猫儿爬到他的身上,然后坐在他张牙舞爪的胀大上边,他屈着腿,向上猛顶,她连连娇喘,他便撞击的更加剧烈。
那身躯销.魂地扭动,滋味儿别提多让人受不了了,江淮放抱着她换了个姿势,按住胯骨用力地干,就恨不能把一腔的心里话都说给她听。
渐渐地,不知一共做了几轮,他才在她的身上爆发……
男人清醒过来,剧烈喘息,内裤里射.出一片湿润,浑身都热汗淋漓,心里有些荡漾和难堪。
人家说,半夜醒着的人都是心有不甘。
他还真如此。
这辈子从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可当她在他怀里哭泣,他怎么就连上去给一个拥抱……都给不了。
黑夜里团聚了各种情绪,人们都相信他是内心强大的男人,从当初的海军陆战队到后来的全方位特战部队,再到如今的特警,他都能担当重任。
可他根本只是一个胆小鬼。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总会找到盲区藏匿起来,通过自虐来弥补那些心底的亏欠。
江淮放的手微微发抖,身上冒出又一层冷汗,他起床倒上一杯冷水,吞下药片,仰面躺着,阖眼紧握双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入睡。
******
回到南法市,嘉茵去公司递辞呈,她还要陪着各部门的负责人交代后续,毕竟在藤龙网络身居要职,不是随随便便说走就能走。
这天她坐在电脑前教新人上色、特效的小技巧。
“爆炸烟雾的形状你要想到它的爆炸源头在哪儿,再画出来,那些碎屑、火焰、气流的喷散都要注意……”
“我一般用背景决定整体色调,所以我们就从背景开始说……”
“火焰是团状的,就要注意yin影的表现,可以调节图层的透明度让颜色不至于突兀。”
嘉茵说着,想起初期加入藤龙团队的自己,也是同样稚嫩,啥也不会做,又怕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连带那些画稿都已经算作黑历史了。
还有一次,她在家里画公司以外的稿子,来串门的江淮放看见她画的爆炸效果,他叼着根烟,一张嘴就指出她的不够细致。
他亲生经历过战火,从残酷的战斗、侦查、反恐中早就出钢铁身躯,对于硝烟与子弹当然再熟悉不过。
一晃眼,就这些日子过去了,她不再是刚进社会的青春少女了,也不再想要迷恋他。
只是,那次在书店,两个女孩子的几句话,仍然千百次像打字机钉在她的心上。
江淮放这两天在忙特警能级考核,嘉茵等他有空了,才亲自把手上这些明信片物归原主。
那天这特警队长见着这丫头片子,都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找我?”
妈的,怎么就这点出息!
嘉茵点点头:“嗯,这给你的。”她还是不敢看他,把头低着,“我去店里问过,应该还有一些,都是寄到你那套房子的。”
江淮放取过来一看,神色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发展为追忆,她看得出这里面有多深重的情谊。
“她这人……”
男人舒展眉头,原本她早已经猜到,可能会忘记他吗。
嘉茵不想打扰他重温旧梦,正要提走,江淮放声音微哑着说:“我没想到她去世前会留下这些东西……谢谢。”
“她……不在了?”
江淮放“嗯”了一声,她总算破功:“她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吗?虽说也应该算是……可他毕竟没有爱过那个人。
而眼前这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片子,才是让他干巴巴喜欢着的人吧。
嘉茵看江淮放已经默认了,怔怔地有些失神。
他把明信片捏在手里,看过一遍就不再留恋,“她叫陈婉瑜,算我前女友……”
嘉茵也是这时候,才终于从江淮放这边得知了他那段痛苦的血泪史,她陷入无法自拔的情感漩涡。
约莫从十年前,江淮放就是某军区一支赫赫有名的特种部队一员,他们当时参与几地公安联合行动的大型涉黑严打任务。
这其中有位道上称作“罗老爷子”的罗庚,是颇具手段的一股恶势力,他们不是香港电影里拿刀在街上乱砍人的混混,而是经营各种洗钱销赃的地盘儿,上至娱乐城、酒吧、饭馆,下至网吧、洗浴场,相当有根基。
江淮放初出茅庐,一腔热血与正义,立志做一番大事在老爹面前扬眉吐气,压根儿也就没把黑道上的渣渣们放在眼里。
他自以为一柄长枪在手,那就谁都敢指。
要说这男人年轻时还真不如现在稳,脾气又烈又暴,不仅在几轮打.黑行动中协助警方查封罗庚的多家黑社会性质的公司、娱乐城,让他栽了大跟头,还愣是把人家小女儿弄进了监狱。
老爷子是什么身份?混了这么多年,受道上尊敬,被一个毛还没全齐的小兔崽子害的这么惨,他能咽下这口气?
也多亏江淮放家里是北京城的腕儿,否则他早不知被人暗搓搓弃尸江里几个来回了。
后来,罗庚找来一与江淮放也有仇的亡命之徒,绑架他的母亲,害她炸死。
江淮放在经过这事以后,彻底傻了,他遭受重创,忽然觉得这世界是一座燃烧着的人间炼狱,他每天看着罗庚这伙人的照片眼底都带着猩红,满脑子都是杀意。
他打心眼里想把这人和他背后的各种势力都统统除掉!
这就叫做不共戴天之仇,不报复那就不叫爷们!!
江淮放明里暗里,研究调查罗庚的身家,总算靠着各种关系抓到他儿子吸毒贩毒,入狱被判无期。
罗老爷子的儿子自个儿也不争气,没多久就在监狱里被人爆了菊,还愣是死在里头了。
罗庚活了一把岁数,现在倒好,儿子女儿都给江淮放害死,江淮放还听说他一夜白发,这老头膝下再无子嗣。
本来,人人都以为此事就此了结,陈婉瑜在这当口生了一场大病。
“陈婉瑜,你的女朋友?”
江淮放看着嘉茵笑了笑,似乎不大想搭腔。
提及这陈姓姑娘,实际上是江淮放在海军陆战队那会子认识的一实习小护士,她看这年轻小伙器宇轩昂,又无不良嗜好,当即就合了眼缘。这女孩儿性格不骄不躁、也是名大家闺秀,反倒让人不好拒绝。
江淮放十几岁就去参军,每天忙着训练抢滩登陆,根本没心思接触年轻女孩子,唯一他想试着处处看的也就只有这频频对他试好的陈婉瑜。
偶尔,他俩见一次面吃吃饭、聊聊天,还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
可没料到他们两家的父母以前就认识,知道陈家女儿喜欢江淮放后,都快好得成一家了,甚至,江妈妈连以后儿子结婚要住的房子都已经备着了。
江淮放还来不及把这事给说清楚,母亲就去世了,紧接着陈婉瑜也遭了难。
起初,她只是忘记一些小事与片段,后来去医院经过检查,说是一种记忆障碍。
陈婉瑜的父母伤心欲绝,女儿成了这副摸样,没救了,以后肯定没人要她了。
江淮放是特有良心一人,以前这姑娘就一直待他很好,又痴又傻,他其实挺心疼,所以有空就陪她说说话、解解闷,真要说对陈婉瑜有没有那方面的好感,大约也是到这时才有过的。
但他毕竟身在部队,大多时间没法与她见面,陈婉瑜在这期间认识另一个她真正生命中应该把握却没机会再把握的男人——丛峰。
他俩在医院偶遇,渐生情愫,江淮放发现这事儿的时候,看得出丛峰比他更稀罕陈婉瑜,也是真心对待那姑娘,自己本来就只是动了一点心,也就没啥好争的。
江淮放与江湖味特重的丛峰还挺谈得来,没多久,陈婉瑜却出现重度症状,她的语言能力、包括认知能力也逐步衰退。
最后,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彻底忘记关于江淮放的一切。
而丛峰这人也真是个情种,他不但一直陪着她治疗,还打算娶她,他准备了一件婚纱,甚至预定好酒店。
然而,江淮放的死对头罗老爷子又开始进行他的报复计划,他让这男人亲眼目睹一切的再次发生。
那天丛峰陪陈婉瑜散步,有人开着一辆轿车,杀入人行道,打开车门就冲他俩开枪!
身旁姑娘已经没有自我保护意识,丛峰没时间多想,第一反应把她挡在后边,却不知怎么搞的,那么弱不禁风的陈婉瑜,死死抱住他,就这么替他受了三发子弹!
轿车上的人猛踩油门离去,尖锐的摩擦声与低沉的爆炸声在人们耳边盘旋。
丛峰扭头看着那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女孩儿,惨死在血泊之中,四周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叫。
他们杀了陈婉瑜与丛峰拥有的一切,真正要害的才是江淮放。
如果说,母亲的死是一辈子忘不掉的yin影,那么,陈婉瑜的死更是在他还没愈合的伤口上又补了深深的一刀!
那时人生惊恸,至今想起还会越来越疼,那种伤口流出来的血都是黑的,有一把枷锁死死拴在心口,血淋淋活鲜鲜,一扯就疼的人死去活来。
生命的重量太沉,他拼了命与心里的疼痛挣扎,用尽最后一丝一毫的力量。
江淮放一直以来都是没人爱过的旷世孤儿,对于他来说,能知道爱是什么?
爱只是一场盛大的绚烂,可触摸的只有幻影,它兀自继续,没有证明,无法被释怀,也无法得以说明,更无法成立。
没人能比他更懂这种折磨与人生的伤痛,而他不需要爱。
……
自古多情伤离别
一别成永诀
人已去,恨未竭
心撕裂,痛难歇
生为人杰
死也壮烈
伤心欲绝
谁与冤魂昭雪
——《兵圣孙武》
(不想再写背负重任的悲剧英雄,所以肯定打死也不会去写江淮放去报仇啊什么的!还是以恋爱情节为主,所以那些过去的,还是就过去吧,以后江淮放也不会离开小茵子的,保证两个人只要正式开始谈恋爱,就会一直腻歪神马哒!下一章就是大转折,嘉茵走了,江二货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