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广惠和尚脱了劫难,石赞顿觉身心轻松,行路便不急切,又原路回转,过了孟津渡,便进了西京洛阳城。
洛阳城地处河南大平原上,土地肥沃,粮食产量极为丰富,又地处中原地区的最中心,人口稠密,四通八达,交通最为便利,且东有虎牢,西有函谷,北临黄河,且有邙山之固,南面群山连绵,又有伊水环绕,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是都城的有利竞争者。但在此时,洛阳却是作为陪都而存在。
五代时期损毁的城廓、宫室,清渠都已被修葺,仍保持着之前旧观。整座城周长“五十二里九十六步”,城里名园林立,有“天下名园重洛阳”和“洛阳花木甲天下”的美誉,若是以前的石赞对此定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融合了前生意识的石赞对此还是很好奇的,毕竟金人入主中原后,尽焚宫阙,这座古城最后也荡然无存了,到了后世怎有机会游逛,此时能好好瞻仰一番也是好的。
石赞在东城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随后几日便只在城中闲逛。这一日,石赞转到一处人烟辏集的市井,便见一处围了一伙人在看,便也好奇心起,分开众人看时,却原来是个打拳使棒卖膏药的拳师。石赞立住脚,先看他打了一趟拳,又使了一回棒,心中倒也颇为满意,此人的拳棒不是花架,有军伍的之气。石赞觉得十有**也是一条好汉,只是不知最后是否也上了梁山,再仔细打量一番,身躯有些瘦削,高七尺五六,也就是后世的一米八出头,样貌端严,面色微黄,和书中人物对比着,却有一人似是相符。
就在石赞猜测此人是否是那只病虎时,便有一伙人分开围观众人进了场中,其中一个斜眼望着场中的拳师,开口道:“姓薛的,李家已经散了,没想到单你还敢留在洛阳,莫不是以为爷是个心善的?”
石赞听来人称呼那拳师姓薛的,便敢确定眼前这位是病大虫薛永无疑了。
就见薛永脸现怒色,说道:“你段家莫要欺人太甚,之前我做的是李家护院,自然要护着李家,这叫各为其主。如今我只讨我的生活,得了盘缠我自有去处。”
来人却只是冷笑:“我不懂什么各为其主,我只知道得罪了我段家,那就不能有好下场。你不是自恃武艺高强吗,今天我带了人来较量,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说完就向跟来的众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五六个持了哨棒的冲了出去。
薛永倒是也不呆,瞧那段家人语气不善时,他便站去了器械旁,此时见众人上来围攻,便拾了条长棒在手,用棒头来戳围攻的众人,看得出来,薛永的打斗经验很丰富,此时那些手拿短棒的汉子完全不得进身,本来众人围攻一人,最后反倒成了一人掀翻众人。
石赞对薛永很欣赏,面对敌人的气势汹汹随时做好准备,不迂腐,面对蛮横也能先礼后兵,不自恃武力,最后面对围攻沉稳冷静,下手有分寸,说明没什么戾气,而且能说出各为其主,想来也是个有原则有道义的,这很好,真的很好,之前石赞却是担心薛永会像原书中一样心慕宋江呢,此时倒是放下心来,觉得可以争取。
又看了一会儿,石赞上前将那个之前与薛永对话的段家人制住,又喊住打斗的众人,说了一句经典台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莫送,后会有期。”便招呼薛永跟上,去客栈拿了行李,径直出了洛阳东门,直走出十里,见没有追兵,石赞才将那段家子丢下。
两人又行,早已离得洛阳远了。薛永却来向石赞剪佛,道:“多些好汉相助,否则今日便不好脱身了。”
石赞忙相扶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为人我很钦佩,愿结义气。”于是两个人拜了兄弟,石赞稍长,自是为兄。石赞又细问了薛永的情况,薛永所言与原书中记载基本相同,只是多了在洛阳城做护院得罪了段姓大户这一段,想想也是,薛永既然是祖籍洛阳,在行伍间没了前途自然是要回乡,而原书中却成了个流浪的拳师,必然是得罪了人,不能留在洛阳只得背井离乡了。
薛永讲完自己的遭遇,复又下拜,陈情道:“若哥哥不弃,今后便随左右,弟虽无十分本事,拳脚棍棒却也精熟,过孟津河北之地多有险山,善能隐人,不若我们兄弟也去占一座山头。”
石赞心中好笑,挽住薛永手臂,答道:“也不相瞒,为兄在京东已有基业,却是那郓州辖下的瓦官寺,寺里尚有两位兄弟,一位是人称九纹龙的史进兄弟,祖籍华阴,一位是俗家姓崔人称生铁佛的道成和尚,祖籍杭州,寺里还养练了有百多勇士。兄弟若是愿意,也来入伙便是。”
薛永大喜,忙应道:“果此大好!”
于是两人便重新上路,直奔东路而去。一路上,二人谈起武艺,石赞见薛永擅长棍法,便指点了薛永两种用棍的绝技,一种叫“千钧术”,却是以力取胜的用力技巧,练到深处,甚能达到轻重由心的境界;第二种叫“无常法”,却是以巧取胜的技巧,这种技巧不但有专门的棍招口诀,还能将其他路数的招法进行融汇。见石赞将两种绝技无私相传,薛永非常感动,自此却是真心认了这位兄长。
两人走走停停,这一日刚到了东京开封地界,石赞想起来时未曾去拜访鲁智深,此时若再不去,一者过意不去,二者,林冲的事情一发,将来一段时间却是只能他找自己,而自己却难找他了。
进了东京开封,因知道智深去看了菜园子,石赞便逢人打听了酸枣门外那一去处,午时便寻到了,却不见智深,石赞知道园子里的工人必不晓事,便叫薛永抓了个泼皮探问了张三李四,又找来,才知林冲的事情已经发生,刚刺配了沧州府,智深也跟去保护了。石赞因只记得事件,却未记清楚事件,因此错过了。其实石赞对林冲是有些瞧不起的,所以也未曾真把林冲的事情放在心上。
林冲是个什么人呢?欺软怕硬,欺下媚上,没有担当,遇事护不住自己女人不说,反倒怪罪,甚至多方借口写下休书,所以石赞觉得他最后落得个被逼落草也是活该了,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本来鲁智深在相国寺也算有个去处,但为了林冲不但不辞辛苦一路护送,甚至还因为他的一句多话暴露了身份,否则那董超薛霸也不能肯定智深来处,如此智深便无处可去,流落孟州时还差点把性命丢在孙二娘手里,所幸有惊无险,最后只能认命去了二龙山落草。
林冲的事情石赞也不想多管,只是林娘子颇为贞烈,石赞是同情而敬佩的,便想着如何营救出去。
石赞记得林冲刺配沧州后,林娘子的老父张教头便把女儿接回了家中,要想行事还需经过老人家。所以便去殿帅府前相侯。石赞在张三李四处打听好了张教头形象,至申时,才见老人家出了殿帅府门归家,便去相随,行到半途石赞呼唤:“前面可是张教头?”待张教头回身看时,却见是个八尺汉子,身材雄壮,相貌英伟,身穿一身粗布衣服,却透着一份贵气。忙不敢怠慢,问清身份。
石赞便说自己是原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徒弟,现在师傅在小种经略相公处出力,这次自己却是路过东京,记念张教头与师傅情谊便来探望。
张教头心中甚喜,便招呼石赞并薛永到家中,有让锦儿备了酒食招待。
席间,石赞便将话头引到了林冲身上,说道:“我听闻教头女婿便是现任的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想来武艺是极好的,不知可否引荐。”
张教头叹口气道:“武艺好又有何用,如今恶了高太尉,护不得妻,救不得己,已配去了沧州。”
石赞便来细问,与书中别无二致。石赞心下思量,须说得严重些才好成事,遂说道:“教头却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张教头不解,却又肃容道:“郎君却有何话说?”
石赞道:“那高俅诬告林冲是为了成全高衙内,如今林冲刺配了去,必然来谋教头女儿,以教头女儿贞烈性子,怕不是要一死以护清白!”
听了石赞道理,张教头却是发愣,又叹声“诶呦,这可如何是好?”
见张教头信了自己所说,便又续道:“为今之计,便只好学我师傅,一走了之。”
张教头点头称是,却又发起愁来,不知能去何处。
石赞道:“我此去京东西路,却是一位师弟和一位好友在郓州瓦官寺里投身,那处有个靠为寺院田作过活的山前村,却也算个去处,只不知教头是否愿意委身?”
张教头道:“能护得我苦命的儿,便也去得。”
二人便商议,石赞说发现有人在盯梢,最好明日趁夜出城,多出一夜赶路,到时就算被人发现家里已经没人也无从追起,张教头只点头,大家便各做准备,由薛永雇好马车,在临走之前石赞将盯梢的全部弄翻捆住,之后石赞、薛永、张教头、林娘子及侍女锦儿一行五人便从容出城,投京东瓦官寺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