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之弃民

第三章 十字喋血惊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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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天空愈加的深沉灰暗,仿佛如黑夜给蓝天掩上了黑幕一般,光线显得那么幽深无光。

    张临风的双眼紧盯着道路中央的红绿灯转换器,具体来说应该是紧盯着红绿灯处上那跳动的数字。

    张临风不时的看看那跳跃的数字,又不时的抬头看看那越来越黑的天空,偶尔也会看看道路两边是否有车到来,见天空变黑的速度仿佛变得比开始时要慢了许多,张临风这才能够安心的等待红灯快点结束。

    突然,张临风全身都是一个激灵,只见那红灯此刻已经显示为绿色的标志,而显示数字的标牌也由0变成了60,此刻这数字正欢快的跳动着。

    张临风带着一丝激动欣喜的看了眼天空的某一个亮点,然后迈步向前走去,推着自行车缓缓前行着。

    也许是出于安全考虑,张临风不由得顿住了身子,停了下来,此刻这时张临风才走进紫荆路口三步而已。

    张临风转过脑袋,看了看道路南北两边的方向,只见紫荆山路上此刻也有着寥寥的几辆汽车,不过这些车辆都在静等着红灯。而周边的行人,也仿佛也多了不少,不过貌似除了张临风要穿过紫荆路口的好像只有张临风一人。

    道路的状况,让张临风彻底的放下心来,张临风推着自行车大步的埋头向前走去。

    张临风很顺利的通过了紫荆路口的半边行道,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平淡正常,和往日的情形没有什么不同。

    突然,只见一俩白色的汽车自北向南迎面快速驶来,看着那雪亮的白色耀眼灯光,张临风愣住了,呆呆的站在了道路中央,灯光让张临风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只见白色的汽车,行驶速度一点不减,依然如子弹一样冲向了发呆的张临风。

    “轰”的一声,只见张临风被汽车装得飞了起来,处在空中的张临风只感觉双腿顿生一股剧烈的撕裂感,张临风的身心被疼痛完全的充斥着,便渐渐的陷入了沉睡。

    然而灾难并没有因此结束,张临风在空中又飞了数米的距离,头部正好撞在了道路中央的隔护栏的柱子上,这才最终落在了地上,张临风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在了隔护栏的不远处。张临风闷哼一声,悠悠醒来。

    鲜血从张临风的额头慢慢的流了来了,从额头漫过眼眶,顺着张临风的脸颊滴答滴答的滴在了地上。

    张临风抬起酸胀的胳膊,抹了一下脸庞,不由得苦笑起来,喃喃道:“血。妈的,我竟然被撞了。”

    沾染在手掌中的鲜血,显得那么的妖艳,这是张临风第一次看见如此鲜红的血液,疼痛让张临风不由得记起来灾难的经过。张临风依稀记得,在他推车过马路的时候,迎面飞速的行驶过来一辆汽车,然后自己就被无辜的撞飞了。张临风看得出那是一辆白色的奥迪a8,价格也许是张临风一辈子都无法付得起的,白色的汽车上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光头男子,他正一边开着车一边打着电话。在张临风眯着看着飞速行驶而来的汽车时,特别是当张临风的视线和那光头的眼光交汇在一起的时候,张临风知道他看见他了,这让张临风很是不解和愤怒。张临风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的不负责任,为什么要闯红灯,为什么要将车开的这么快?张临风愤怒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看见他了,却不马上刹车,而是选择继续接听自己的电话?

    出了车祸,白色的奥迪车也不得不停下来,只见奥迪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肥胖,脖子上挂着约莫小指粗细的金项链的光头男子,张临风隐约听见光头带着恶心的笑容笑着说了句:嗯,出了点小事,那亲爱的就不聊了,晚上咱们再好好的深入交流。

    光头挂了电话,但依然将手机攥在手里,那光头走近张临风,微微皱了下眉,不满的骂道:“娘了个逼,他妈的赶着去投胎啊?没看见车来了啊?”

    张临风此刻很想反驳,到底是谁闯的红灯,到底是边开车边打电话的?但是此刻张临风真的没有力气回答。张临风躺在地上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光头,带着一丝愤怒和怨恨看着光头。

    见张临风没有说话,那光头更是不满,喝道:“哼,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了血霉。你看这车撞的,你别躺在地上装死,我这车你赔的起吗?”光头说完后便转身走回奥迪。

    此刻,周边的行人不多,但人群也还是越聚越多,他们此刻都站在周边小声的谈论着,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更没有人去阻拦肇事的光头。

    “哼,这光头真他妈的没素质,撞了人不说,还骂人家。”

    “就是,什么玩意?真是给河南人的脸都丢完了。”

    “唉,这孩子恐怕是活不长久了,这老天怎么就那么不长眼呢?就该打个雷劈死那杀千刀的光头。”............

    张临风将周边行人的谈话都听在了眼里,但张临风并没有怨恨他们,因为这种现象太常见了,每当遇到事故时,好事者多半只会聚拢在一起非议而已,而很少有人会主动的参与其中,因为谁都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谁都不想麻烦跟着自己,当然也是这个社会的某些病态心理让好心的人都选择了沉默和冷漠,若是有好心的人,说不定才会好意报告公安或者帮助呼叫医院。

    对此,张临风很是理解,记得张临风曾看过这样的一个报道:某大学生主动将被肇事者遗弃的被撞老人送到了医院,却被老人一家咬定他就是肇事者,这个大学生最后不仅要赔偿医药费,还被判处了几年有期徒刑,案件宣判下来后,举国哗然,自这以后,国人每次都是带着戒备去行使善良,甚至很多人对这种事都选择了默然。

    谈论声,愈来愈大,光头不满的站在车门口,那眼神扫射了一下周边的行人,喝道:“娘了个逼,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妈去?没看过撞人啊?”光头说完便躬身从奥迪车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随意的在里面抽出一大叠的红色人民币。

    光头拿着钱走到张临风身边,让钱扔到张临风不远处,皱着眉头说道:“算你走运,不是那个肇事者都像我这么好心的。”

    自始至终,张临风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

    光头重新走回了车子,进了车,很快就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只见光头将奥迪车打了个弯,掉过头去,飞快的将车开了出去,扬长而去,紫荆路口此刻只留下一片叫骂声和那愈来愈小的沉闷的汽车引擎声。

    也许是因为光头的离去,让好事的人们胆子壮了很多,只听见谈论声达到了一个沸点。

    “嗯,这光头还算有点良心。”

    “屁得良心,那点钱还不够那孩子买点吃的。”

    “真为他感到丢人,这么大的个人,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就这么跑了。”..................

    虽然谈论的人谈论的更加热情,但也只是作为谈资来说,至少到现在张临风还没见有那个好心的人帮着报警或者拨打120急救电话。

    看着那光头开车扬长而去,张临风的眼中的愤恨之色更加的浓厚,但张临风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苦笑了一声,心有余而力不足,光靠此刻此刻受伤颇重的他自己,是更不可能留下他的,张临风瞥了眼散落在自己周边的钞票,厌恶的吐了口口水。这次的车祸,无疑张临风是受伤极重的,只见张临风吐出的口水早已不能说是口水了,而是血水,张临风艰难的翻了个身,平躺在地面上,仰面看向幽暗的天空。

    看着那若隐若现的亮点,张临风喃喃道:“月............月儿,对..............对不起了。”

    一丝微风迭起,让张临风感觉仿若坠入冰窖,张临风感到浑身都很冰凉,一抹悲伤掩上心头。

    微风将散落在张临风周围的钞票吹开了几张,吹到了离张临风更远的地方。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对着自己身边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孙子的孩子说道:“乖,你去帮哥哥去捡钱。”

    孩子是一个胖嘟嘟的大胖小子,煞是可爱,小胖子轻点了下头,便蹑手蹑脚的跑向张临风。

    小胖子小心的走到张临风的跟前,生怕不小心踩着张临风,他仔细的收集者散落在张临风身边的钞票,一点一滴的收集着,他将钱收集好之后,还睁大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周边一下,这才将一大叠的钞票轻轻的放在了张临风的手中。

    张临风撇过头,微笑着看着小胖子,轻声说道:“呵.........谢........谢谢.....你了.......”

    小胖子摆了摆显得胖嘟嘟的手,小心的说道:“哥哥,不用谢的,妈妈说要我做个好孩子。”说完,小胖子又指了指浑身是血的张临风,关心的问道:“哥哥,你,痛吗?”

    张临风咬了咬牙,笑着说道:“哥......哥哥.......不..........不痛.........看....看见你.......就.......不痛了....呵.....你........是.......一个...........好孩子。”张临风此刻伤的很重,但是张临风却不知道自己伤到了什么地方,张临风依稀记得自己是腿部被撞的,后来头部也被撞了一下,全身也因在地面滚动而遍体鳞伤,每说一句话,都会牵动张临风的伤口,疼痛让张临风直抽着冷气,张临风的手脚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但是张临风还是想坚持着将给小孩子的鼓励话语说完,因为这些话是小孩子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

    小胖子腼腆的笑了笑,他指了指站在马路旁的妈妈,说道:“哥哥,我要回去了。”

    张临风轻嗯一声,微动了下身子,点了点头。

    见张临风点头了,小胖子欢喜的跑向了自己的母亲,仿佛自己干了一件什么很伟大的事情一样,确实,对于一次才五六岁的小孩而言,秉着天性去做善事,这无疑是最难能可贵的。

    看着小光头离去的背影,张临风很欣慰的笑了笑,张临风暗道:人之初,性本善,只要这个社会,依然还有这样的小孩存在,这个社会就还没有到那种无药可救的地步。

    “呵呵,乖,你真乖。”孩子的母亲鼓励道。

    “他婶子,你这孩子真不错啊,这真是给我们河南人长脸了。”

    “嗯,我也觉得这孩子看着心善。”

    对于现场只有一个孩子去帮助张临风,周边的大人不仅没有感到一丝羞愧,反而还在那里夸夸其谈,虽然孩子的行为值得一说,但是大人就不知道更应该自己也表率一下吗?

    张临风艰难的抬起自己的左臂,也许张临风是想想看看时间吧,可是此刻左腕上却空空如也。

    想到手表有可能丢了,张临风不由得心中一痛,这是王青竹去年给自己买的表,张临风几乎除了洗澡外,从来都没有离身过。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张临风不由得紧张起来,张临风摸索着坐起身来,艰难的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这时,先前那个帮助张临风的小光头又跑了过来,他急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钱都找到了,我看过几遍了。”

    张临风对着小胖子微微一笑,缓缓道:“表.........手表......”

    小胖子听完张临风,便在张临风的周边的小心的找了起来,很快小胖子便拿着一个有些残破的手表高兴的跑了过来。

    此刻,这手表已变得残缺了,表带断成了两截。

    张临风随手将握在右手中的钞票扔到了一边,伸手从小胖子的手中接过了手表,张临风微微一笑,轻声道:“谢...........谢谢.......你..”

    看见张临风扔钱的动作,小胖子紧张道:“哥哥,钱,钱,妈妈说那是你治病的钱,一会风该又吹跑了。哥哥,你,病了吗?乖乖也病过,乖乖不喜欢吃药,那药可苦了,每次乖乖生病的时候,乖乖都是偷偷的把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吐掉的。”

    听见小胖子的啊,张临风一愣,张临风瞥了眼重新散落在身边的红色钞票,喃喃道:“钱.....没........没事的......吹....吹就....吹了吧.....”

    张临风说完,抬起头看着小胖子正色道:“乖.......乖乖.........以.........以后.......生病.......要吃药.......不要.....再.....吐了...........哥哥..........病了.........也.........也要..........吃药的.......................”

    小胖子轻哦一声,说了句知道了,便跑回了自己的母亲身边。虽然小胖子站在了马路旁,但小胖子的眼神一直都停留在散落在地上的钱上,也许,一旦有风要将钱吹走的时候,他就会过来吧。

    张临风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手表,这手表呈灰褐色,表的平面上已经产生了几条细小的痕迹,漫布在整个表面上,表带更是断成了两截。看着如此残缺的手表,张临风很是心痛,张临风思忖道:唉,破镜难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也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此时,张临风手中的电子表显示的是12点40分。

    张临风转过身去,瞥了眼不远处的自行车,此刻,张临风的自行车正安静的躺在地上,前轮早已不知去处,后轮和单车的杠杆也都已经变形了。看着和自己一样,已经伤痕累累的单车,张临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突然,张临风眼前一黑,猛地喷了一口血水,张临风的身子便直直的向后倒去。

    周边的行人一阵惊呼,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只有一个弱小的声音飘荡开来:“妈妈,哥哥,要摔倒了,妈妈你去扶哥哥吧,好不好?”

    中年妇女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周边都没有什么反应的行人,急忙哄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乖乖,乖哦,哥哥没事的,哥哥和你开玩笑呢?哥哥只是想躺着更舒服点。”

    小胖子听见母亲的话,轻哦一声,说了句真的吗?那我也要躺着。在被母亲瞪了一眼后,小胖子便不再说话了。

    这时,突然一道羸弱的身影跑向张临风,堪堪接住正在向下倒的张临风。这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女孩搂着浑身是血的张临风,哽咽着说道:“临风,你怎么样了?张临风,你要坚持住啊,咱们医院的车,马上就到了。”

    张临风微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眸,看了眼将自己搂在怀里的女孩,微微一笑,带着歉意说道:“罗......罗老师.......对.......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迟到了。”

    罗老师留着眼泪,抽泣道:“没事的,临风,迟到了,没关系的,只要你能来就行了,你可是答应过我,一定会很好的把在咱们急诊的实习期完成的。”

    张临风轻嗯一声,喃喃道:“罗......罗老师.......请你......不要......把我......出车祸......告诉.....我学校”“罗.......罗老师........我.......我要.......回家.....”此时的张临风,情况变得好像更加严重,每说一句话,都会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来。

    “嗯,我答应,我答应,我会送你回家的。”罗静老师哭着点头道。

    看了眼已经很灰暗的天空,张临风微微一笑,再看了眼正搂着自己的女孩,张临风嘴角的弧度愈加的细长,可是再看到两侧依然无动于衷的行人,张临风的内心充满了忧伤,更是感觉到身心疲惫,一股淡淡的悲伤满溢开来。

    张临风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顽固的坚持什么狗屁原则,为什么就不能和别人一样,偶尔也会闯闯红灯。张临风为周边的行人感到悲哀,如果此时躺在这里的是你们自己,现在的你们难道就不需要别人帮助?张临风很愤怒,那个该死的光头,为什么要闯红灯,为什么要打电话开车,为什么不开车送自己去医院?张临风的医院可是离这里只有区区近千米的距离而已,难道他以为区区几个破钱,就能买下一条鲜活的生命?

    张临风仰头躺在罗静老师的怀里,安静的看着昏暗的天空,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光点,张临风带着遗憾闭上了沉重的眼眸。

    12点43分,月球的阴影经过河南省使郑州完全的由白天瞬间变为黑夜,郑州市民能够观赏到3分半钟以上的日全食。此时南边的日全食中心线地区的日全食时间更是接近5分钟。

    当天空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的时候,紫荆路口的情形也便一目了然了,只见紫荆山东里路路口,一辆破损的自行车散落在马路一侧行道中央,自行车其中的一个轮子更是在马路旁边才被看见,道路的护栏旁正跪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她的怀中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男孩的双目紧闭着,男孩的周边全是殷虹的血迹。

    两边的行人越聚越多,来往行驶的汽车也都很自觉的熄火停车,马路远处的鸣车喇叭声连续不断的响着,但是处在交通繁忙段的紫荆路口此刻却显得十分寂静,马路中央,红绿灯下,一个羸弱的女孩正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在那里无声的哭泣着,好不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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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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