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打桩机的响声一下接着一下,响得人心烦意乱。
病房内静悄悄的,流动的空气也让人烦闷,几个人各自在病房的一角,梵天心站在窗边的位置,眼角余光能看到外面的打桩机一下接一下的工作;俞峥站在病床前,lisa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纯白的病房上躺着一个弱小的小男孩,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右手和右脚都包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上面还有几点触目惊心的干了的血迹。
生命的脆弱在受伤的小男孩身上展露得淋漓尽致。
梵天心望着外面的打桩机,余光又往房内悄无声色的瞥了一眼,突然有点想笑的冲动。
俞峥他们都站在病床前,反而更有一家人的味道。而她只是一个过客。
梵天心弯了下唇,眸光凉意淡淡。
“峥,”
lisa率先打破沉默,望着俞峥的眼神有几分不解:“你是什么时候和梵天心重遇的?怎么平常都没听你提起来?”
平常?
梵天心挑了下眉,从lisa的话里似乎能听出许多信息。这两个字不就是说他们经常在一起吗?根本不像俞峥说的两人没有关系。
梵天心无声地深吸口气。
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像个笑话。
俞峥静了静,黑眸淡然地望向lisa:“我和天心一直都在一起,没有分开过。过去的十年只是误会。”
梵天心的心弦微微颤动一下。
lisa的脸色变了变,她这几天应该是哭得比较多,眼眶红肿,眼里的血丝看着有点吓人,听到俞峥的话,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点,嘴角也往两边扯了一下。
“哦,”
lisa低头轻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你们早已……”
她闭上嘴巴,抬手轻轻摸了下熟睡中泽泽的脸蛋。
“泽泽今天怎么样?”
俞峥问她:“医生来检查的时候说了什么?”
“老样子,”
lisa又扯了下嘴角:“医生说要多点休息,不能乱动,刚脱离危险期要时刻看着,有情况要立即叫医生。”
“我请了两个护工,”
俞峥点点头:“都是领取了专业的护工资格证,你这几天都在医院里呆着,精神已经疲累到了极点。lisa,回去睡一觉休息一天再来吧。”
“不!”
lisa反应有点激烈,一下子扑向病床上的小人儿,她还知道顾及孩子身上的伤,双手只是虚虚地抱着孩子:“我要留在这里,一刻钟都不能离开。”
梵天心动了动嘴巴,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看看lisa这样子,她又把话都吞了下去。
从理智上来说,lisa自己都累成这样了,她还强着要守在医院有用吗?倒不如交给专业的医生和护工;可从感情上来说的话,梵天心觉得一个当妈的是怎么样也舍不得在这时候离开孩子的。
所以她选择沉默。别人的事情能不掺合就不掺合,这是处世第一条警示。
“行吧,”
出乎意料的,俞峥竟也没有坚持让lisa回去休息,点了下头。
“你要留在这里便留,那两个护工等会儿还是来的,和你一起照顾泽泽,让你也能轻松一点。”
lisa沉默了几秒,缓缓抬起头,望向俞峥:“那你呢?”
“公司最近很多事情忙,”俞峥利落道:“我有时间就会过来。”
“可是,”
lisa咬了下唇,梵天心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是觉得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望向这边。
“峥,你明知道泽泽现在最需要的人你,他最喜欢的人也是你,又爱黏着你,要是他醒过来没看到你的话肯定会哭闹的。”
“我会尽量多点来。”
lisa说话又乱又急,她快速地重复说了好几句泽泽需要爸爸的话后,突然话音一转,这会儿是确确切切地往这边望过来了。
“公司的事不能先交给下面的人吗?梵天心现在还是你的秘书吗?暂时先把工作交给她行不行?梵天心,”lisa低声细语的叫了她一声:“抱歉,我当着你的面说这种话,但是我觉得孩子是最重要的,请你体谅一个妈妈的心情。”
她要是不体谅呢?
梵天心轻轻摇了摇头,把抱歉两个字还给她:“抱歉,lisa小姐,俞峥是公司老板,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是必须要他亲自决策的,我做不了主。”
她话音刚落,lisa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大半,肩膀往两边沉下去,抽动了几下,看上去特别伤心又无助。
“对不起,”
lisa轻喃着道歉:“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对不起。”
梵天心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恶事,即使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但在lisa无助的抽噎声中,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可能需要切腹道歉的迷之感觉。
“lisa,”
俞峥大步走到lisa身边:“你现在的精神很差,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别再坚持了。”
“可是……”
lisa抬起头,从梵天心这个角度看过去,看着她布满泪痕苍白的脸,还有那双无助含泪的眼睛,连身为女人的自己都觉得不忍。那男人呢?
梵天心视线余光扫过俞峥。
“没有可是,”俞峥神情冷淡,说出的话不容拒绝:“走吧,泽泽醒过来看到你这样子会吓到的。”
lisa很为难地慢慢站起来。
“那换谁看泽泽?医生说他随时会醒的。”
俞峥沉吟了片刻,突然抬起头往她这边看过来。
“我帮你们看一会儿吧,”
梵天心轻哂,主动开口,这个情况她要是说自己也忙的话,恐怕就是太不近人情了。不过虽然能答应帮他们肯一会儿,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俞峥,你还是快点打电话给护工,让他们过来照顾泽泽。我毕竟不是这方面专业的人,泽泽对我也很陌生,我不可能待久的,顶多也就是一个小时。”
“天心,”
俞峥走到她面前,突然薄唇凑过来在她脸颊轻轻碰了碰:“抱歉,我把lisa送回去后会尽快赶回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开车。”
被他碰过的脸颊微热,梵天心窒闷的心情也稍微松了一点。在lisa面前他能落落大方对她做亲昵的动作,说明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别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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