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会胡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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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山一拱手，温文有礼地对叶家二老说：“岳丈、岳母，叶小姐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不若我与叶小姐一同去见胡老爷罢，如叶小姐觉得不好意思，那么可以设个屏风，人在屏风后对答便是了。”
叶元和与叶姚氏一听，纷纷表示这办法好，叶姚氏还笑着催促女儿：“你看，苏家大郎想的这办法多巧妙，你就别扭捏了，快去吧。”
桃花其实心中懊恼得很，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去就显得自己很不懂事了。
于是她只得不情不愿的随苏清山往前厅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无话。
偏偏苏清山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回身瞥了她一眼，这更是令她心中不快。
此刻这个男人正走在她侧前方三步的地方，似乎还有放慢脚步等她的趋势。
暗叹口气，桃花决定还是先把胡老爷的事情办完再论其他了，毕竟现在还不是提出退婚的最好时机。
人还未到客厅，便听到了洪亮爽朗的笑声。
桃花前世对这个胡老爷略有耳闻，此人名叫胡天高，专门在北方边境做倒卖货物的生意，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了解。
“小姐，屏风……”
豆儿指了指屋角处的屏风，眼神询问着是否唤人搬过来。桃花摆了摆手拒绝了。
爹说的对，咱们毕竟是商户人家，无须摆那些大家闺秀的谱，倒显得矫揉做作反而不美。
她脑海中又跳出前世柳如燕矫姿作态的模样，心底里升起一股子厌恶感来。
恰巧这时苏清山回过头看，刚好看入她的眼底，触及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更是令她厌恶感又多了一层。
身后的小姑娘无来由的对他流露出不快的神情，苏清山一头雾水，但是又找不到机会去问，只得先按下心中的疑问与桃花一同前后脚走出厅堂来。
只见前厅八仙桌旁坐着一个黑铁塔一般的人物，粗眉大眼络腮胡，说话声音洪亮，坐姿也是大刀阔马的模样，看上去不像个商户倒像个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客。
看样子，他应该就是爹爹口中的胡天高了。
桃花走到客人面前，大方地一行李，口中吐出莺莺细语：“胡老爷万福，我爹爹身体不适，我娘忙着照顾爹爹，因此由小女子与……”她停顿了一下“与苏家大郎一起来见您，万望见谅。”
胡天高瞪着大眼来回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女：“小姑娘，你是元和兄的宝贝女儿？”
桃花露出有礼有度的笑，轻轻点点头：“正是。”
胡天高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屋堂内震得发出回声来。
“不错不错，没想到元和兄的亲闺女长得这般如花似玉，可曾婚配呀？”
胡天高是个粗人，所问的话自然是粗鄙得很，桃花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虞的神情，反倒是站立一旁的豆儿忍不住撅起了嘴。
桃花正待回答之际，却又被一直没有发话的苏清山抢了先。
只见苏清山一拱手，声音郎朗：“胡老爷，岳丈已于月前将桃花许配给了鄙人，因此鄙人才会替病中的岳丈前来会客。”
胡天高一愣，了然地哈哈笑开了，边笑边口中连声说：“好，好，好！”
诸人俱都落座，胡天高这才说开这次来的目的。
原来他是想寻一批好的马具和篷布。
胡天高还很认真地强调了一遍：“要好的。”
桃花忍不住说话了：“胡老爷，咱们叶家给你供货的那些品质都是一等一的，决计不会将次等品质的货物给您送去的，您大可放心。”
胡天高又哈哈笑了起来，蒲扇一般的大掌在自己后脑勺上一拍：“哈哈哈哈，小侄女别误会，怪我怪我，没有给你们解释清楚，我这次要的货可是跟以往的不一样喽。”
说着，他的脸上还夹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
桃花敏锐地观察到了他的表情不寻常之处，当下心中便有了疑问：天底下的马具用品不都是大同小异？这又有什么奇异之处呢？
但她按捺住内心的好奇，淡然一笑：“哦？那么还请胡老爷说说看，到底是哪儿不一样。”
胡天高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仔细说了到底哪儿“不一样”。
原来以往的马鞍都是用沉重的木头制作的，耐用是耐用了，奈何太过沉重，制作工艺上也比较费工夫，因此产量一直提升不上来，而且用久了马儿会很不舒服。至于篷布，以往的做法都是将几层粗布密密层层缝合在一起，表面用烧滚的桐油浇几遍，缺点也是过于沉重及工序太繁复，但是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也就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现在胡天高竟然说要的不一样，桃花兴致就来了，集中精神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胡天高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说道：“咱们北地那边的冬天可是非常寒冷的，咱们之前订的货太过沉重，往往雪下了没多久身上、马车上就会累积起厚厚的一层雪，加上原本的驭具和篷布重量就不小，这如果不及时清理积雪，别说马了，就连马车都有可能被压塌啊。所以我需要的是轻便的鞍具和篷布，但是轻便之余防水和保暖性也不能少。怎么样，世侄女，有办法搞到货吗？”
胡天高自来熟地唤起了桃花“世侄女”。
桃花对此倒是完全不介意。
听完胡天高的要求，她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当世的篷布制作无非就那几种方法，一是用生漆厚涂篷布表层，二就是用桐油来反复刷篷布，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听说还有什么更好成本更低的办法了。
苏清山也默不作声地思索着。
胡天高倒也淡定，只是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等候。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桃花方才一字一句斟酌着回话道：“胡老爷，这件事情恐怕不能马上就给您答复，请问可否多宽容一些时间待小女子去多放打听才好告诉您到底有无更好的办法呀。”
说罢她便细细拿眼去观察胡天高的表情，生怕他口里吐出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