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成功
(31+)
陆详没有吱声，神情严肃地快速调整了一下下面油灯控制火苗大小的开关。
很快，瓷碗里的蜡花由开始的渣渣状融化成了液态，上面还飘着一层虫尸和杂质。
陆详很不在意地用一根签子将上面那层杂物拨弄出来，随后用一个钳子快速把滚烫的瓷碗夹了出来座到一个水盘子里降温。
温度降低后，瓷碗里本来透明的蜡液又慢慢变成了白色不透明的固态模样。
苏清河不明就里，嘴上嘟囔了一句：“这不是蜡么，你们费那么大劲儿捣鼓半天就弄个这？”
殊不知他觉得没什么出奇的蜡块，的确是令桃花和苏清山以及陆详等人开心得要疯！
桃花激动地看了苏清山一眼，接触到苏清山同样开心兴奋的眼神，由于她此刻心情很好，便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念头，随即转过视线对陆详说：“陆叔，咱们是不是成功了？”
陆详将瓷碗倒过来磕了几下碗底，整块还带着些微温度的蜡坨子便被托在了手上。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小姐，这的确是蜡。咱们成功了！叶家有福啊！”
说着眼角边闪出泪光来。
桃花也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毕竟在前世今生这两世，桃花所处的世界蜡烛卖得并不便宜，一根普通的白蜡就能买到3个铜板，而一只老母鸡的价钱也不过6个铜板。寻常人家是断然供不起每日点蜡烛的花费了，天然的石蜡、地蜡乃至蜂蜡毕竟产量有限，自然是奇货可居。如果是点火把的话，烟熏眼加上味儿大，而且还有走火之虞，普通百姓只能用些晒干的灯芯草放在菜籽油里点着，灯光如豆，到了晚上根本也不能做些什么。有不少读书人的愿望都是能买上大而质优的蜡烛晚上看书写字尽着用。
桃花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对陆详说：“那么就麻烦陆叔再好好摸索一番新工艺了，这几日便把货样做出来，然后估算一下需要材料的总量，我好再详尽计划一下。”
陆详满口答应，笑着回转身继续忙起来。
一众人等离开了工厂，重新回到前面店面的茶间歇息谈事。
苏清山向桃花一拱手，朗声道：“恭喜桃花姑娘了，研得新工艺，岳丈必定很开心。”
桃花心情很好，哪怕是面前跟自己讲话的是前世负了自己的人，也能大方地浅浅一笑。
十四岁的小姑娘嫩得能掐出水，一笑之下模样更是娇俏得令人转不开眼睛来，但是她所说的话语倒是超乎年龄之外的谦和：“托苏家大少爷的福。但大郎、二郎今日在厂子里都听到、也看到了蜡的提炼过程，那么桃花斗胆请诸位不要讲这些事情往外透露，毕竟都是从商的，想必都能理解其中缘由。”
闻言，还没等苏清山发话，苏清河倒是抢先说了：“桃花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和哥哥可都是正经人，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面对苏清河自来熟的称呼她“桃花妹妹”，她微微皱了下眉，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桃花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目前试验是成功了，但是材料的搜集要如何保证不断货？还有这蜡蜡虫的生活习性如何？人工养殖的成功率有多大？……等等。
这些都是很头痛、却又迫在眉睫的问题。
仿佛能感应到她的苦恼一般，苏清山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若不嫌弃的话，我家倒是早年买有几个山头，家父当年没想好要用来做什么，于是便丢空多年。我依稀记得那几个山头里就有颇多女贞树，可以提供给你当做养殖蜡蜡虫的地方。”
桃花眼前一亮，真是犹如及时雨，而苏清山帮了那么大的一个忙，如果对他态度再不好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
她忙站起来朝苏清山盈盈一福身，脆声道：“桃花谢过苏家大郎了，只是不知这个租金要怎么算合适？咱们得好好谈谈。”
苏清山挥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还谈什么租金，毕竟这是丢荒的山头，空着也是空着。”
桃花还是不放弃，正色道：“在商言商，咱们都是商户家出来的，理应更明白这些道理。如此便由我斗胆回家与家父商议后提出租赁山头的价格，可好？”
苏清山噙着笑看着桃花认真的小脸，轻声应道：“嗯，随你。”
这句随意的话又不禁令桃花回想起前世，她每每与忙碌的苏清山说起家中什么事情，他往往总是面无表情地随口答一句：“随你。”
多少次她都是被这句话给伤了心。
没想到这一世又听到了这句话，但为何此刻同样的话语却没有令她有种扎心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心境不一般的缘故吗？
想不通，桃花便晃晃头不再去纠缠这些难解的问题。
事情谈好了，看样货的时间也商定为后天上午，众人便打道回府。
晚上桃花跟父亲回禀了事情后，叶元和果真开心得从床上几乎一跃而起，满面红光直嚷着要叶姚氏准备拜祭用品，他这就马上要去祠堂里去还神谢祖宗。
被父亲和母亲的快乐感染了的桃花静静地看着二老欣喜的面孔，心中一片静谧。
她心心念念所求的，不就是这种父母俱安、一世和乐的日子吗？
当天晚上，桃花品着愉悦的心情很快就入睡了。
然而第二天，就有人给她找不痛快了。
一早到爹娘的院子去请安，顺带说说自己今天计划要做的事情以及跟父亲议一下租赁苏家山头的价格，哪知道母亲叶姚氏唤王二姑拿过一个匣子：“桃花啊，你把这盒点心拿去西苑那边给苏家大郎吧。”
桃花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娘，大早上的就去外人的院落，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他算什么外人，你可是苏家大郎未过门的妻子！”叶姚氏瞪了她一眼。
最终拗不过母亲的桃花只得拉着脸不情不愿地往西苑慢慢挪去。
捧着匣子跟在身后的豆儿捂着嘴窃窃笑着，引得桃花伸手就给她脑袋上来了个爆栗。
一踏入西苑，眼前的一幕就令她感到刺眼异常。
只见一脸娇羞的蔻儿站立在苏清山身边，手上正举着一块布料在比划着。
看到桃花进来，蔻儿脸色刷一下白了，当即一脸惧色的缩在一旁，口里还弱弱地说：“小……小姐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