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明示!”梁太医犹豫了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便果断开口请示。如果自作聪明会错了皇上的意,让皇后娘娘吃了别的药物,他这脖颈上的脑袋恐怕也保不住。
“阿娇姐如今,可适宜有孕?!”刘彻伸手将陈阿娇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感觉着那让他觉得舒适的温度。手指与手指交织,那缠·绵的动作,让他满足的想要叹息。
适宜有孕?!宫中的其他人不知晓陈阿娇一辈子都无法生子,在场的几个人却了解的相当透彻。陈阿娇无论获得多少宠幸,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作为‘罪魁祸首’的皇上,不可能会忘了这件事。他为何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而且,还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
梁太医下意识的想要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皇上先问的是‘可适合服药’,之后问的才是这一句‘可适合有孕’。令他困惑的问题迎刃而解,然而这个问题所代表的信息却让他忍不住的惶恐。
服药之后有孕的现象,一般的女子或许许多禁药都能够达到这个目的。没有了怀·孕资格的皇后娘娘,却只能用一种药物。那便是——‘假孕药’。
这药物服用的条件并不苛刻,服用之后甚至能将怀·孕的表象完全展现出来。若非是对药物有一定了解的太医,很难区分‘假孕’与真正怀·孕的区别。如今能够探出这种药物的,恐怕只有梁太医一人。
“陛下,皇后娘娘的身体可以服药。”梁太医的手指从陈阿娇手腕上移开,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下跪。并不仅仅是一个规矩的礼节,梁太医的额头直接触碰到了地面。可见他此时心下的惶恐。
寻罂对上了刘彻的视线,这般近距离的对视,让她看懂了刘彻此时眼眸之中的情绪。
纵然知道陈阿娇对他是真心实意,甚至当初还仰仗着陈阿娇、馆陶长公主缓和他与窦太后的态度。陈阿娇付出了全部,他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给予。
曾经得到的越多,如今面对陈阿娇的时候便越发得不到满足。心中仿佛有个空洞,叫嚣着用什么东西来弥补。唯一能给他救赎的人,现在面对他时,除了淡漠却再没有别的表情。后悔么?!刘彻觉得自己应该后悔,却不会有任何用处。
“陛下并不想要嫡子,那又何必非要将臣妾牵扯进去。陛下可曾想过,若是谎言被拆穿,等待臣妾的会是怎样的后果?!”寻罂微微眯起眼眸,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情绪。
“阿娇姐放心,朕不会让任何人说出真·相。”刘彻对自己极为自信,他都已经得到了天下,没有理由办不成这一件小事。他知晓陈阿娇的言语不过是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但是他自己却并不想收手。
“凡事总会有例外,哪怕是陛下,也无法真正掌控人心。”寻罂再次睁开眼眸,眸子里除了冷漠之外,依旧看不到任何情感。似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她动容。
“阿娇姐就不愿意相信朕一次?!”刘彻伸手将陈阿娇连同她身上盖着的棉被一起拥入怀中。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寻罂不由得侧头躲避。显然,刘彻不会给她后退的机会。
“哪怕阿娇姐不愿,朕也不想收手。”刘彻动作轻柔的抚摸着陈阿娇的长发,口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阿娇姐应该早就习惯了朕的固执。朕不想做的,任何人都无法强迫。朕想做的,也绝不会有人可以阻止。”
“何必呢?!冒那么大的风险,又是为了什么?!”寻罂的声音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刘彻松开对陈阿娇的钳制,对上她的视线。“若朕说是为了弥补,阿娇姐可否原谅朕曾经犯下的错?!”
“陛下怎会有错,错的一直是臣妾。”寻罂未直接说原谅不原谅,她话语之中却有着最清晰不过的答案。
刘彻的视线沉了沉,唇角却微微勾起。其实这个答案他早就知晓,只是不愿意放过那细微的可能。陈阿娇和他一样固执,无论是当初的深情,还是此时的无意,都固执到让他不喜。现在,他却再也没有办法,用强硬的手段来对待眼前人。再也无法,单纯的将她当作一枚棋子。
“朕这样做,并非弥补。”刘彻将陈阿娇放回到床榻上,自己居高临下的将人笼罩在身体的阴影之中。“阿娇姐,生你必然是朕的皇后,哪怕是死,也终要入朕的陵墓。就算你不愿,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臣妾没有不愿。”寻罂毫不畏惧的对上陈阿娇的视线。
“只是这样,朕还是不满足。所以,朕想要一个孩子,他的母亲只能有你一人。”刘彻直起了身子,看向远方。
“他将会是下一任的太子。哪怕百年之后,朕被称为先皇,也只有你能被称为——‘太后’。无论是陵墓还是史书,只有阿娇姐能与朕并排而立。后人会记得刘彻是陈阿娇生命之中最重要的男人,而我还想要让后人知晓,陈阿娇才是刘彻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哪怕寻罂已经有了几分猜测,面对答案的时候,依旧有两分怔楞。
刘彻走到桌子前,倒出了一杯水。水有几分微凉,却没有到不可以接受的程度。伸手从梁太医手中接过药物,“阿娇姐,服药吧。”
刘彻看着陈阿娇将药丸咽下去,笑容之中带上了几分满足。
阿娇姐,自从你踏入未央宫开始,便再没有退路。这一生,注定了纠缠不休……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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