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剑阁掌门赵太极逝世的消息传遍了天下,天下都为之震惊起来。
用最快速度赶回天山的冰寒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飘动无数缟素的雨剑阁,这不是他往日熟悉的雨剑阁。
冰寒戟水冰清还有一众从接到消息从大悲城急速赶回雨剑阁来。
但他们还是迟了一步,他们赶上的,只有赵太极的葬礼。
葬礼出奇的隆重,冰寒戟水冰清等人在震惊悲戚过后,才听到有关的传言。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赵太极是被蒙天毅杀死的,而殷谷峰为了救掌门,竟然为掌门挡下了剑来。昔日的叛徒,转而成了今日的英雄,殷谷峰在葬礼上悲伤欲绝之样,却着实感染了不少弟子
冰寒戟冷眼看着一身缟素的殷谷峰上演的丑剧,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拳头。
俞辰重伤昏迷,几乎丧命,赵太极丧命,这剧变发生得太快,他们这些回山来的弟子,看到的只有哭泣与悲戚,还有飘动的白素。
几次哭晕过去赵曦被金小溪水冰清扶回了房中。
将赵曦扶上床,水冰清落着眼泪地为她盖上被子,金小溪柔声劝道:“师姐···你···你别哭了!”
水冰清点点头,忙掩了一下泪水,道:“我们先出去吧,别吵醒了她!”
两人默默退出房来,水冰清忽而道:“小溪,你去看看冰师兄吧,我想去师父的房间里面看看!”
金小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地走了开去。她走了几步,忽而回头看着沿着走廊走入黑暗中的水冰清,忽而感觉她的身影竟如此单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金小溪心中又是一酸,忙向着冰寒戟的房间掠去。
几日未停的阴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中飘散着散不去的哀伤。风飘动着,卷来一阵莫名的阴冷,金小溪心中一寒,忙加快了速度。
冰寒戟房中的灯亮着,金小溪敲响了房门。
房中安静了一阵,随后传来了冰寒戟的声音道:“小溪,进来吧!”
金小溪这才走了进去。
冰寒戟在桌子旁呆坐,眼神中泛着冷意,但看向金小溪的时候,这冷意却柔和了许多。
走过来坐下道:“师兄,我哥哥他不知道去做······?”
“小溪!”冰寒戟未等金小溪说完,便截断了她的话道:“小溪,你不觉得掌门的死,很奇怪吗?”
金小溪一怔,道:“是啊,的确是很突然,让人都不敢相信!”
冰寒戟道:“不仅是突然!而且很离奇。”
金小溪更惊,道:“师兄······?”
冰寒戟道:“小溪,你觉得风无悲会是一个说谎话的人吗?”
金小溪道:“师兄,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
金小溪犹豫了一下,道:“我二哥虽然杀了很多人,但他说过的话,都算数的。”
冰寒戟道:“奇怪的就在这里,风无悲曾说过殷谷峰是个危险的人,现在这个危险的人,曾经的叛徒,却为掌门挡下了一剑!”
金小溪道:“可是很多师兄师姐都看到那个叫蒙天毅的宿敌刺了掌门一剑,而殷···殷谷峰为掌门挡下了剑······!”
冰寒戟道:“眼睛也会骗人,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金小溪一怔,道:“师兄,你······?”
冰寒戟站了起来,冷着脸道:“小溪,我要去天乾殿一趟,你便守在这里为我做掩护。”
金小溪讶道:“师兄,你是怀疑······?”
冰寒戟回头冷道:“我只有亲自确认过,才能知道真相!”
说完,他自窗户跃了出去,金小溪本想跟去,但微做思虑,还是留了下来,将窗户掩好。
夜,雨声阵阵,凄厉而萧索。
冰寒戟在雨中如鬼魅般穿梭,贴地而飞。
昆仑派掌门也刚逝世不久,派来的使者只有几人,大悲寺派来吊唁的倒又十数人,领头的,是若相。今日冰寒戟已见过他,这时候,他不禁想起了白日若相在天乾殿中对他说的话。
大悲寺众僧正做法事,诵经阵阵,若相忽而凝视冰寒戟,缓缓地闭上了眼。
冰寒戟脑海之中,忽而响起了若相的声音。
冰寒戟悲戚之间,听到此音,也不禁愣了一下。
“冰师兄,小僧若相,正用大悲寺传心之语与师兄说话,师兄且莫惊慌。”
冰寒戟镇定下来,暗想道,这传心之语,唯有在大悲千叶谍上有极高境界才能施展,想不到若相道行竟已达于斯。
只听到若相道:“此话小僧只传冰师兄之口,冰师兄听后,万且镇定,切勿露出恨怒之相。”
先行提醒之后,若相方才道:“师尊在听闻太极真人之事后,便急命小僧前来,而且挟来了本门重宝佛骨舍利,本想或许太极真人只是重伤,若有佛骨舍利救治,该当能醒,但可惜迟来一步,太极真人还是羽仙而去,小僧亦不胜悲痛。”
他沉默一阵,这才又道:“便在刚才小僧参与法事,临近太极真人遗体之际,佛骨舍利却忽有感应,小僧心中疑惑,本来对遗容做任何举动,都实是不敬,但佛骨舍利感应到之物,极是阴毒,小僧这才驱动佛宝,仔细探查。”
冰寒戟心头一震,手不禁紧握起来,抬头看着殿中高放着赵太极遗躯。
“冰师兄,小僧仔细查探,发现太极真人身体,竟然残留着十分剧烈的阴毒,是以小僧斗胆推断,太极真人的死因,怕另有缘故!”
鲜花朵朵伴在赵太极身边,但殿外一阵霹雳闪烁,他的脸,竟显得如此乌青。
冰寒戟的手,已忍不住紧握起来。
“冰师兄,冰师兄,雨剑阁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冰师兄道行高深,在雨剑阁众弟子之中威信不低,请冰师兄定要冷静,因为这时候,只有你才能救雨剑阁啊!”若相苦心相劝。
冰寒戟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但他死死握着,指甲都已陷入了肉去。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传来,他这才清醒了些。
痛苦,往往使人清醒。无论是**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冰师兄,小僧也不曾料到会有如此情况发生,但求冰师兄查明真相,将这恶行大白天下,才不枉天日昭昭道义在心!小僧虽为外人,但冰师兄若有任何差遣,小僧蹈火不惧!”
若相的声音就此歇,但冰寒戟心头,却升起了千层浪涌。
若相没有理由说谎,唇亡齿寒,雨剑阁若败落下去,大悲寺独木难支,根本不能承担起对抗幽涅的大任。正道四派如今有两派已乱,若相只会极力支持雨剑阁不乱,而不会心怀不轨。所以,若相说的,是实话。
既然他说的是实话,那凶手,就未必是那个刺杀掌门的蒙天毅了。
冰寒戟越想心越寒,越想人越冷。
蒙天毅不是凶手,那谁是凶手?冰寒戟的目光,落在了正跪拜而哭的殷谷峰身上。
这独臂的叛徒,如今不顾胸口的伤痛,脸色苍白地在拜祭,冰寒戟的心,升起了一阵怒意。
他很愤怒,因为俞辰知道殷谷峰是用毒的高手,他曾用毒毒死过辛武生,也对赵太极下过毒,但赵太极却没有将这样的事公布出去,为的是维护雨剑阁的名声。
雨剑阁为正道门派领袖,出了殷谷峰这样一个败类,要多丢脸便有多丢脸,但雨剑阁的清誉,却不能受半点玷污毁损。
这是雨剑阁的悲哀,也是赵太极的悲哀,如今,这悲哀化为了冰寒戟的愤怒。
无声的愤怒,却似熊熊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心。
即便天空凄厉的雨,也浇灭不了他心头的怒火。
在天乾殿守夜的,都是赵太极门下弟子,要揭破谎言,只有探查过赵太极的尸身,找出死因才行。
冰寒戟想到的法子,只有一个。
他冲进了天乾殿中,在众弟子惊讶的目光中大步走到遗躯的高台之上,从背后抽出一条木棍骤然插入了赵太极的胸膛!
木棍是白耿木削成的,这种木头,一旦遇到毒,便会着火,就似银针遇到毒会发黑一般。但冰寒戟没用银针,因为他怕凶手会诬赖他用有毒的银针冤枉好人,他要堂堂正正,用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让所有人都看到结果。
他本已坚信无疑的结果!
但他的心沉了下去,脸色骤然苍白。
白耿木没有着火,伤口,也没有血流出。
白耿木如此显眼地插在赵太极心口上,但除了伤口,什么都没有变化。
守夜弟子错愣了之后,纷纷怒吼了起来。
斥骂、质疑在天乾殿中响起,几个愤怒的弟子上来,将冰寒戟擒下,捆了起来,这过程中,冰寒戟竟丝毫没有反抗。
殷谷峰聂云冲了进来,一起的还有许多雨剑阁弟子。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愤怒了起来。
但面对如此多的质疑谩骂,冰寒戟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他开口,怕是可以解释一二,但说错了,非但不能平息怒火,而且这怒火会顷刻将他淹没。
他选择了沉默,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却会让别人愤怒。
众人尽皆愤怒起来。
聂云忽而怒道:“他一定是要让掌门真人永不超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一定勾结了邪教,他平日跟邪教妖人风无悲称兄道弟,还一起喝酒,他是奸细,他是叛徒!”
殷谷峰怒喝道:“冰寒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你的罪行已经被揭露了,乖乖认罪吧!”
冰寒戟忽而抬头,看着两人,他忽而笑了,因为他已知道奸人是谁,是谁,谋划了这场阴谋。
只是,此刻的他,已无力去揭破这谎言了。
“你竟然还笑!”殷谷峰大怒,“身为雨剑阁弟子,却勾结邪教,真是该死,今日,我就替俞辰师兄清理门户!啊!”
殷谷峰提起掌来,朝冰寒戟重重拍下。
“嘭!”一道金光轰然而出,挡住了殷谷峰的掌力。
殷谷峰竟把持不稳,后退了两步。
“阿弥陀佛!”若相领着一班僧众走了进来,刚才出手护住冰寒戟的,正是若相。
聂云大喝道:“若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相走过来,目光落在了赵太极尸身上的白耿木,又落在了冰寒戟身上,叹了一声道:“冰师兄,小僧连累你了!”
冰寒戟只淡淡道:“如今妖人已现,奈何已无力诛奸!”
若相叹道:“事在人为,但冰师兄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
冰寒戟心头一怔,咬咬牙点了点头。
殷谷峰哼道:“若相,你们大悲寺为外客,想要插手雨剑阁的事务吗?”
若相又喧了一声佛号,淡淡道:“我佛慈悲,此间乃是太极真人遗容所在,殷檀越却在这里擅开杀戒,这已玷污了此处的圣洁,是以小僧才出手阻拦,还望殷檀越恕罪!”
聂云怒道:“冰寒戟勾结邪魔,还破坏了掌门遗容,实在当诛,这是我们雨剑阁的事,你大悲寺的和尚快些滚开!”
雨剑阁弟子群情愤慨,两边隐有动手之意,哪知殷谷峰却忽而道:“若相师侄说得不错,我们在此间吵闹,是对掌门真人的不敬,来人啊,先将冰寒戟押入明思崖好生看守,我们要查明真相,决不能污蔑好人,但也绝不放过贼子!”
“对,对!”聂云又喧叫起来,狠狠地走过来,将冰寒戟拖了下去。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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