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阳光是难得的如女人的芊芊玉手一般温柔,如纱如雾,轻得好似风。
天山城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众人口中交谈的,是这次四派联盟大会前来的人物,甚至在交相谈论谁是这四派联盟大会的盟主。
四派掌门皆汇集于此,自然也少不了各派弟子相随而至,所以天山城在幽涅攻打天山的威胁消除之后,又再次热闹起来。
人们总是容易为眼前小小的幸福而高兴喝彩,但也往往会看不到即将来临的巨大危机。
殷谷峰穿伴出众,衣衫飘飘,脸色平祥,隐有飘仙之风骨,立在天乾殿前欢迎各派来使。
四派联盟聚会声势浩大,整个天山都沸沸攘攘起来,天乾殿前站满了弟子,天乾殿内各派掌门身后弟子也密密麻麻,各派都不想弱了声势。
因为众人各怀心思,有的根本便不赞成这联盟之事,有的想要夺取这盟主之位,是以在天乾殿坐下之后,便静观其变了。
雨剑阁新任掌门殷谷峰发起这四派联盟之事,定有他的信心,旁人若是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心中难免有些忌惮,不敢妄动。
觉空闭目不言,玉泓子便坐在他上首,对面坐着的,是太虚门的风卷雪,也是一脸平静,似乎眼前之事,并不关他的事。
殷谷峰挥手,待殿中安静下来之后,他沉默了一阵,直到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他才满意地笑笑,高声道:“诸位掌教真人、大师,远道而来,实在让雨剑阁蓬荜生辉,雨剑阁若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见谅!”
这一句当然是客气之语,谁都知道殷谷峰还有后话,便静静而听。
殷谷峰道:“相信诸位掌教真人,大师也都明白这次聚会之意义,也明白这次相聚天山,实在决定着天下的命运。雨剑阁何德何能,能见证如此盛景,实在是苍天不弃,诸位抬爱。”
“在下能主持这四派联盟大会,也实感三生有幸,苍天垂青,也实感谢诸位抬爱,信任我雨剑阁。”
在座的掌教都极有涵养,并不会因为几句废话而动怒,所以静静地等着殷谷峰转到正题。
殷谷峰笑笑:“在座诸位也知,当今天下之势实混乱不堪。南疆妖王新亡,南疆立即动乱,各妖族纷纷为虐肆意,出中土,为患成祸,南疆素有百万妖族之称,如此多的妖族出世,实乃天下之灾劫降临。而我正道之中,且不说各派,单是我派,人才凋零,掌教立位,羸弱日现,是以在下深感当今危机,恐有颠覆我正道四派之虞,深为忧恐,日夜难眠,这才起意,邀诸位掌教真人、大师前来商议四派联盟之事,若联盟成立,我四派共成一派,团结一心,出可御百万妖魔,入则可抚千万百姓,从此玉宇澄清天下祥和,此乃我辈千百年之共想,而有此功绩,我辈也可功成身退,隐世而修了!”
这一番话,虽然说得情真意切,豪情旦旦,却也有人不听这一套虚词。
风卷雪便冷笑起来,道:“既然妖王已经死了,天下还有那只妖可以威胁到我们?群妖若来,我四派一齐抗妖便是,又何须费如此大力气并成一派?”
殷谷峰似早有预料,便道:“风门主此话虽然有理,但谷峰却不以之为然也。”
风卷雪道:“正想要听一听真人深理!”
“不敢!”殷谷峰笑笑,“据我所知,太虚门受魔公子祸害,损伤惨重,是也不是?”
风卷雪脸色一冷,哼道:“我太虚门人才济济,一时之祸,又何足道哉!”
殷谷峰笑道:“自然,太虚门自然有调整过来的一日,重现兴盛,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但风门主觉得妖王已死,便无人可以要挟到正道存亡,那就错了!”
“错在何处?”
殷谷峰道:“冷血杀魔魔公子风无悲!”
风卷雪脸色僵硬,一挥袖,顿时说不出话来。
殷谷峰笑道:“风门主不会忘了此人吧?魔公子出于我雨剑阁,叛逃之后投入拜月教,在南疆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甚至率领着圣月修罗盟败我四派之兵,若无妖王重临,南疆怕已是他的天下了!”
“我四派联手,却惨败南疆,此前车之鉴,诸位何不深思之?四派联手,却如一盘散沙,号令不齐,各自为事,连风无悲率领的几千妖魔都败不了,哪里能说败得了南疆百万妖族?”
这一声质问,风卷雪顿时败下阵来,心中暗道,这殷谷峰定然早有准备,如今辩驳,如何斗得过他?
风卷雪看向了觉空、玉泓子。
殷谷峰也转移了对象,笑道:“不知觉空大师如何看法?”
慈眉善目的觉空先喧了声佛号,这才缓缓道:“老僧避世参悟我佛多年,乃垂垂老朽矣,天下之事,该交由年轻人们去决断了!”
这一句说得极为不通,根本不是回答殷谷峰的话,但从觉空这等大师嘴里面说出来,偏偏又不得不让人揣摩他的用意,况且如此场合,觉空又是得到高僧,定不会妄语。
殷谷峰尴尬一笑,道:“那大师的意思是······?”
觉空只微回头,唤了一声:“若相!”
他身后的若相立即站了出来,先是双手合十行了礼,说道:“小僧若相,见过各位掌教真人,见过殷真人!”
殷谷峰见大悲寺竟然派一个小辈出来说事,不禁有些恼怒,但久已听闻大悲寺佛公子的名声,道行心智皆属上选,是以不敢怠慢,况又是当众,只得忍耐,便道:“这么说,大悲寺便是由若相师侄为代表了?”
若相颔首道:“正是晚辈,只因晚辈目睹了一件阴谋的前后,是以家师才命小僧在此重大场合说话,其悖狂之处,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阴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殷谷峰听到此话,脸色顿时有些沉冷。
若相迎对着殷谷峰的目光,脸色坚定地道:“小僧要在这里说的,是关于太极真人的真正死因!”
殷谷峰心头一震,但旋即镇定下来,嘴角卷起了一丝谁也看不到的冷笑,关于这件事,他自信已做得天衣无缝,甚至连聂云这最后的人证也杀了,没有人证物证,谁还能指责他?
即便若相,也不行。他这是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殷谷峰故意做惊讶色,道:“师侄可要甚言,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若相点头,道:“真人教诲得是,但小僧经过千般思量,又与家师多番商议,皆觉此事不得不说,而且须选在如此严肃,公正的场合里面说,才能将此事明召天下。”
殷谷峰道:“那若相师侄,你是觉得我派前任掌门太极真人不是死于叛徒蒙天毅之手了?”
殷谷峰已安排了不少目睹蒙天毅的剑刺入赵太极胸膛的弟子前来,只要若相开口指责自己,那他这些后招便要一一施展,定让若相无处辩驳,毕竟众目睽睽,当日若相又不在场,这一点,已足以让若相哑口无言。
哪知若相安静一阵,却出乎意料地说道:“蒙天毅刺杀太极真人,已被雨剑阁的师兄弟们所亲见,这是谁也不能反对的!”
殷谷峰有些惊讶,见若相变招出牌,心中隐生担忧,但嘴上还是笑道:“既然若相师侄也承认本门太极真人乃是蒙天毅所杀,这中间还有什么需要辨明的?”
若相断然道:“有!蒙天毅却是被人指使的,小僧正是要指出这幕后指使之人!”
殿中之人俱皆惊奇起来,风卷雪奇道:“我听说蒙天毅是雨剑阁前几辈的人物,道行高深,还有谁能指使他?”
若相道:“自然是有的,而且小僧敢以性命担保。”
风卷雪道:“那主使蒙天毅刺杀太极真人的,是谁?”
若相摇头道:“小僧不知!”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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