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地寒

第九章 肖像画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一朝羽衣在手,何愁同桌不低头。

    古郁暗暗得意,没想到从母亲手中借出凤凰羽衣如此容易,看来母亲对自己的爱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古郁又将整个计划盘整了一下,发现进行的出奇顺利。这种顺利让他也不禁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重新推敲了一番细节,觉得之所以如此顺利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实在天赋异禀。

    接下来的几天,古郁并不急于将计划推进,只是通过和妙邪的闲聊一点一点放松她的戒备。

    话题一旦打来,两人感觉仿佛一夜之间熟稔了很多。妙邪也愿意慢慢的敞开心扉倾诉深埋的心事,小小的愿望,甜蜜的幻想,忧伤的往事。

    从交谈中古郁才知道,妙邪在她很小记忆很模糊的时候,整个部族便被屠杀,她被一位老奶奶在河边救得,抚养长大,至今对于自己父母的印象都不深刻。之前一直在寒州南方的桐江郡居住,最近为了之后深修来到寒城。

    妙邪在倾诉的过程中,逐渐的将悲伤释放,不啻于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古郁听着听着,不由的便生出了要保护她的感觉,若不是两人正身处教室,众目睽睽,恨不得就大胆的试着将她搂入怀中。

    两人又聊起了绘画。古郁虽然懂得远远要多,却将更多的耐心放在倾听上,只是恰到好处的点评品鉴几句,巧妙的将她的想象引入更深远的意境,对于绘画的幻梦更加迷离璀璨。

    在妙邪憧憬的动情时,古郁适时的说道:“放学后,我给你画幅画吧。”

    妙邪微微一怔,抿了抿嘴,摇摇头。

    “为什么。”古郁问道。

    “我没有好看的衣服,我想你画我的时候,我能够穿得好看一点。”妙邪说完,把头轻微的低起。

    古郁眉头一皱,心想:“她是不是会读心术呀,难道知道我的计划,说出来的话这么配合我。”接着说道:“我有一件衣服,可以借给你穿。”

    妙邪笑笑,说道:“你有女孩子的衣服?”

    古郁笑着点点头。

    “不要脸。”妙邪说。

    “还有更不要脸的,你要听吗?”

    “是什么。”

    “我还给这件衣服起了个名字。”

    “给衣服起名字?”妙邪觉得很好玩,说:“什么名字。”

    “凤凰羽衣。”古郁淡淡的说。

    妙邪一惊。“就是那件凤凰羽衣,还是随便一件衣服,你起名叫凤凰羽衣。”

    古郁郑重的说道:“就是那件凤凰羽衣。”

    妙邪的脸上马上泛起欣喜灿烂的光辉,“真的?”

    “真的。要穿吗?”

    妙邪嗯的一声,又问道:“我穿不大吗?”

    古郁道:“凤凰羽衣是神物,由雪蚕丝配以术法织成,能随人的身形,自动调整,怎么会大呢。”

    “这么奇妙。”妙邪喜道:“那太好了,我就穿着凤凰羽衣你来画。”

    古郁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妙邪微微娇嗔。

    “我又借衣服给你,又给你画画,提个要求不过分吧。”

    “你说。”妙邪心想也是。

    古郁深深呼了一口气,顿了顿,说道:“我画的时候,我要你只穿凤凰羽衣。”说得时候,古郁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妙邪,心怦怦直跳,仿佛此刻空气已经停止了流动。

    妙邪不由一羞,咬了咬嘴唇,眼睛也是紧紧望着古郁,过了一会,说道:“好。”

    两人相约放学后在书院之南翠以亭边桃花林相聚。

    古郁先回到家中,拿上凤凰羽衣,画板毛笔颜料,顺带着又从酒窖拿了一瓶葡萄酒,四块玄冰,两个酒杯,然后赶赴相约地点。

    妙邪正站在一株桃树下,兀自踌躇,把一瓣一瓣桃花掐掉。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只见古郁全副武装而来。

    “你拿酒来做什么。”妙邪看着古郁手中捧着一瓶葡萄酒,好奇的问道。

    古郁道:“我们喝点酒再画。醉酒美人,正是人面桃花,映以桃花为背景,披上七彩凤凰羽衣,最值得丹青一笔。这不正是我们今天谈论的画之意境说?”

    妙邪撇撇嘴。“偏偏你有这么多古怪的花样。”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古郁将酒杯倒满血红的美酒,又从怀中将那四块玄冰拿出。

    “玄冰?”妙邪惊道,看着指甲大小晶莹透亮,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物体,发觉古郁身上的宝贝可真不少。“你拿它来干什么。”

    古郁笑笑。“不懂了吧,这葡萄酒里放两块玄冰,涩味全无,美味至极。”

    “玄冰配酒喝?”妙邪眼中的惊讶更甚,她自然知道这每一块玄冰价值几何,对于修者修行有多宝贵,“还一下子四块,你可真够······”

    “真够败家的,是吗?”古郁见她说不出口,补充道。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没什么。”古郁笑道:“将来我如果深修后,闯出名声,我就自号败家子。我真奇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又是自号流云子,又是清风子,一堆稀奇古怪的名字,这败家子这么现成的名字竟然没人用。取名字不就是让别人知道吗?要是自号败家子,保准别人听了一遍就把你记得牢牢的,名扬四海那是手到擒来。”

    妙邪被这番话逗得咯咯直笑。

    古郁把两块玄冰加入到妙邪的酒中,想了想,又放了一块进去。

    妙邪望了古郁一眼,轻声道:“谢谢。”

    古郁摇摇头,心中苦笑:“这最后一块添加进去,我还是禁受不住诱惑,做出了这么畜生的事,她反倒向我谢谢,世间事真是不可思议。”

    妙邪喝完一杯葡萄酒后,脸上已显娇艳,像红彤彤的苹果,古郁看着恨不得吃上一口。

    古郁道:“我们可以开始画了吗?”眼神中别有意味。

    妙邪脸蛋红红的,拿着凤凰羽衣,静静的走到桃林中,过了一会,赤着脚,只穿着一件凤凰羽衣走出,真得恍如神妃仙子。

    古郁看得完全呆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精心谋划的计策终于成功了,此时的妙邪,在他的眼中,不是只穿一件凤凰羽衣,而是,什么也没穿,只是一副香艳艳的**。

    这个秘密是古郁从父亲那里发现的。

    古郁很奇怪,每次父亲过生日,母亲甜蜜蜜的问他想要什么礼物,父亲的答复总是相同,“秋心,借来凤凰羽衣,只穿着它,给我跳支舞吧”。年复一年,不求新意。而且每次母亲跳舞前,父亲都会哄着母亲喝下一杯加了三块玄冰的葡萄酒。渐渐长大后,古郁发觉父亲在看母亲跳舞时,总是暗暗在催动极寒内元。本来以父亲的修为,催动内元是自己所观察不到的,可父亲似乎显得很紧张,或者说是兴奋,露出了很多痕迹。欣赏母亲跳舞是一件很美妙很享受的事,为什么会紧张兴奋呢?为什么要费劲的催动内元呢?

    好在父亲并不知道爷爷曾偷偷教授自己极寒内元的修行法门。古郁也催动内元,使身体处于一种冰冷的状态,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花了。此时的母亲哪是穿着一件凤凰羽衣,而是什么都没穿的在翩翩起舞。

    至于为什么,古郁想不明白,自然也不敢向父亲去问,也许是和雪蚕丝的材质有关,抑或是关乎羽衣上的术法。

    古郁那时才知道,在父亲那一本正经的面容背后,内心深处原来也是这么坏。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是如果他要母亲在卧室中给他一个人跳那种香艳的舞,母亲是不会拒绝的,为什么要耍这么一个花样呢?以至于不慎让自己发现了秘密。

    此时此刻,当古郁望着妙邪,所有的疑惑有了答案。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人的心思是多么古怪呀。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能够看到她的全部,似乎更能够满足内心某种**,让**丰满,让**飞翔。

    妙邪看着古郁似乎看傻了眼神,并不知内情,以为他只是被自己的美丽吸引,言语轻和的说道:“我要保持怎样的姿势你来画。”

    古郁努力调整这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原形毕露,说道:“躺在那颗桃树前,用手支着脑袋。”

    妙邪依言而作,躺下前,用手扫了扫草地上的杂物,她这一番动作,却让古郁看到了几眼她的屁股。

    古郁心神荡漾,感觉完全不能自已,内心连连暗骂自己畜生,可一遍骂,一边继续着畜生的行为。

    见到妙邪躺好,古郁道:“你能把身子转过去让我看看好吗?”

    “你要画背影吗?”妙邪很听话的转了过身,整个背影一览无余。

    古郁又好好看了看,咽下几口唾沫,狠狠的抓了几下头发,让自己的心绪平静,然后说道:“你还是转过来吧。”

    “我说嘛背影有什么好画的。”妙邪的话中带着轻微而甜蜜的埋怨。

    古郁什么也没说,拿起画板,调好颜色,用笔尖蘸着,画着此时眼中妙邪的样子。

    这是他一生中最香艳的一刻,这是最难以忘怀的瞬间,这是最想保留在记忆中的画面。在绝对的专注中,在想象力的激荡中,在技艺的支撑中,在贯穿灵魂的静谧中,一种神秘的灵感流于笔端,每一笔画下,都是心灵的朝圣,每一笔画下,都是梦的回真。

    天色渐渐昏暗,不知过了多久,古郁画完了,他审视着,自我陶醉着,从来没有想到一生中能够完成这样一副杰作,从来没有想到脑海中的形象能够如此完美的呈现于画中。即使是因自己对于她的情感所焕发出她的神采也在画中喷薄而出。

    本来在古郁的计划中,就是要完成这样一副画,让妙邪看到她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让她不知所措,报复她那天对自己的陷害。可此时此刻,他知道绝不能让妙邪看到,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会怎样想自己,这几天连接两人间的那种奇妙感觉会不会一瞬间消失。而且在古郁内心深处,他也希望这幅画是唯独属于自己的私密,不跟任何人享有,包括她。

    想到此,古郁赶紧把画卷起,收到画筒中。

    妙邪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胳膊酸麻,内心正埋怨古郁不体贴的让她休息一下,看古郁把画纸收起,犹自不敢自作主张的改变姿势,小心的问道:“画完了?”

    “画完了。”

    “那我可以起来了吗?”

    古郁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沉浸在画的世界中,忘了妙邪竟然一直这样支着脑袋躺着,赶紧道:“快起来,累坏了吧。”

    妙邪嘟着嘴,心想:“这个时候才想起我累坏了。”站起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让我欣赏一下本小姐的芳容。”

    古郁平静的摇摇头。“我只说给你画画,没说画好后给你看。”

    妙邪笑着望着古郁,点点头,道:“我明白,说吧,要什么条件来交换。你一向无利不起早,给我画画,早就想好调我胃口了吧,我已经准备吃很大的亏了。”

    古郁道:“好吧,那我就不隐晦了。”

    “说吧。”

    “你追我,我假装拒绝你,然后你继续痴情满满义无反顾的追我。”古郁一脸坏笑着说。

    “滚。”妙邪脱口道。心想:“还没完了你,你每天就这样幻想着很开心呀。”

    古郁摊摊手,很遗憾的样子,“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妙邪语重心长的说:“再重新考虑一下吧,谈判也许你还能有些好处,不谈的话,结果是一样的,你可能就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吧,我就突破一下底线,恩准你追求我,再让你摸一下我的手。”说着,把白皙的右手伸出,等待着古郁领受她的恩典。

    其实这个条件不错,古郁也真心想摸一下,尤其是自己现在只是一直看呀看。可是如果这就算突破底线的话,那她看了画后不把自己剁了才怪。

    古郁继续摇头,“我坚决捍卫我的条件完整,不容更改。”

    妙邪叹息了一声,“哎,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准备怎么不客气。”古郁小心的问道。

    妙邪猛地将双手伸到古郁的两肋下一边乱挠,一边去抢他背后的画筒,嘴上连连道:“给我给我。”

    古郁一边抵挡,心中感叹:“这就算不客气呀,还说什么摸你小手是突破底线的恩典,你这一番不客气不知让我摸了多少下了。”

    此时真正让古郁不能自己的倒不是触碰她的小手,而是妙邪这样打闹着,胸前那两个地方,颤抖跳动,让人气血上涌。古郁恨不得就直接扑上去。

    古郁觉得实在受不了了,把住妙邪的手,说道:“你先把衣服换回来,我们再好好谈。”

    妙邪得意道:“怕了吧,好,我就再给点时间考虑考虑。”说完,脚步轻盈又走到桃林中。

    古郁望着已经升起的月亮,感觉刚才经历的那一段时光真的恍如隔世。

    妙邪把衣服换回,将羽衣交到古郁手中,道:“想的怎么样了。”

    古郁道:“我又很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呢。”

    “我觉得即使你答应我的那个条件,我也不给你看那副画。”

    “古郁。”妙邪阴寒着望着,拖长着语调,心想,你还得寸进尺了。

    古郁一脸深情,道:“我想一个人保留你生命的那一瞬间,在画中,在我的记忆中。”

    妙邪听着,也动了深情:“那我一辈子就看不到那副画了?”

    古郁笑道:“如果我们有缘,我想有那么一刻开始,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所有。”

    妙邪羞红了脸。

    两人正深情的望着对方时,忘了时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妙邪,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老妇拄着拐杖蹒跚走来。

    妙邪见到这老妇,欢喜的迎上前去,叫道:“奶奶,奶奶。”

    古郁心中一愣:“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可是,此时凤凰羽衣似乎有所感应,在古郁手中竟然躁动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