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权眸

LOOK.9 乌.云.弥.漫.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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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96.10.16,天璇日,03:45pm——

    这一座高耸而错综的立交大桥,名为〖丝路大桥〗——如同丝绸之路一样,联通着城市中一个个经济命脉。

    一根临近〖丝路大桥〗的漆黑电线杆,上面站着一个少年。

    天,一片灰蒙蒙,好似即雨。

    他穿着一件暗色衣服,暗色格子裤。用深色发夹,夹住了束好的长发,短暂挺拔的站姿,加上略微冷冽的眼神,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武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眉宇间,却总是透着一种清淡和儒雅的,静。

    他呆望着阴沉的天空,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如同,一个入定的思想者。

    他姓竜来楼,名叫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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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桥下的一面墙体上,用粉笔写着几个不太清晰,而且潦草的字样:sweet.home。

    这个地方是交通繁忙的地段,除了拜森爷爷之外,这里很多时候没有其他流浪汉。

    他是一个靠拾荒为生,流浪街头的老人。

    竜来楼摩云和他只不过才认识10天。

    字体下面,那个用硬纸盒搭建起来的房屋被压的稀烂。竜来楼摩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他走上前去,把那些纸块一张张拿开,就看到一个盒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物件。

    这些都是拜森老爷爷最珍视的宝物,也是他唯一能够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的东西。他之所以不去收拾它们,是因为他怕有一天如果拜森爷爷回到这里,看不到它们,会心急如焚。

    一台与这个时代,完全不搭调的收音机;几张没有壳子的古老的乡村音乐cd,用牛皮纸袋装着,上面写着“家乡”,却找不到那种几乎淘汰的用来播放的机器;一台无法打开的破烂手机;一大捆因为近来所谓“旧时尚复兴”而出版的报纸,记录着世界各地的发生;几本用塑胶袋装保存崭新的书籍,最上面那本,写着,可是他怎么可能拥有那种他梦寐以求的翻译机,就算有,谁又会和他交谈?

    竜来楼摩云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拜森爷爷的景象。

    ——他偶遇一群当街抢劫的集团,一个妇女的名牌背包被抢走。他一路追逐,却看见正在垃圾桶里摸索、衣衫褴褛的拜森爷爷,奋不顾身的挡住了那些歹徒的去路,一面还去抢夺那个背包。

    妇女惊叫起来,一个年近80的老人,被一群年轻人围打,竜来楼摩云虽然搞不清楚他的目的,可是当然毫不犹豫上前轰走了他们。

    那时候,拜森爷爷的表情,他一辈子不会忘记。他把包护在胸前,看着对方逃走,他兴奋朝竜来楼摩云点头,笑得如同一个小孩子,又像一个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发现了一片绿洲。

    妇人见状,穿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跑来。

    拜森爷爷正待伸出双手,像朝贡的诸侯进献自己珍宝般,把包递给妇人。

    她却用力推开了他,再一把扯过自己的包,一脸怜惜地瞧着自己,自以为是被别人弄脏的双手和包:『脏东西,滚开滚开啊,我可怜的手和我的bitch牌挎包……』她说得中文,拜森爷爷听不懂,可是,他却能看懂对方面部表情。

    坐在地上的拜森爷爷的神态,并不是恼怒或者悲哀,贴切的说,那是一种无助,一种难以形容的无助,我只知道,只要你有心,亲眼所见后,是绝对不会忘怀的。

    妇人转头看着竜来楼摩云,露出盈盈笑脸,感动于感恩交加:『小伙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哦……』

    她还没有说完,竜来楼摩云已经扯过她的包,朝天空奋力一扔!

    然后他小心翼翼扶起拜森爷爷,逐渐消失在街头。

    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钱币、散落一地的首饰与化妆品和妇人的谩骂。

    这也并不是无法理解的事,人当然会容易因为凭借穿着外表,来断定一个人。

    可以理解,但无法原谅。

    拜森爷爷有一条腿是瘸的,竜来楼摩云扶着他慢慢走在回“家”的一路上,他捡起了所有他能够看到的垃圾,它们大多都是其余拾荒匠们眼里,毫无价值的物品,他只是想把它们放回垃圾桶。

    『每个人都是城市的齿轮,这样才能带动它向前。』说话的时候,他的眼中似乎有种光华。

    其实这也并不是多么高深美妙的句子,但竜来楼摩云看着他漫步皱纹的面孔,把它在心里咀嚼了一番。

    随即取下他耳上的翻译耳扣,戴在了拜森爷爷的耳朵上。

    『我会记住的,谢谢您。』

    竜来楼摩云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也是陌生人,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心里面那么温暖,一种在这片钢铁丛林中,显得格格不入的温暖。

    接下来,竜来楼摩云时常来探望拜森爷爷,有时候甚至睡在那里。

    拜森爷爷是个极度抗拒被人给予与无故收获的人。

    由于天气渐冷,竜来楼摩云实在于心不忍让这个善良的老人就这样露宿街头。他有一处小房间,但拜森爷爷态度坚决的回绝了他。

    『我的家在这里。』

    后来,他用他打工挣来的钱,给拜森老爷爷买了一个翻译耳扣,那是他最大的梦想,也是在竜来楼摩云强求了他一整天之后,他才勉强收下,而第二天,竜来楼摩云就在自己的口袋里,发现一些还有温度的零钱与一张欠条。

    那一晚,他们聊了好久,拜森爷爷就好像把好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话,一下子倾吐而出。

    在事故发生前一天,竜来楼摩云有一次拿到了300林克(link,是这个时代世界的统一货币)的小费,终于让他真正的成为了一天城市人。

    当然,是竜来楼摩云强迫下,去澡堂泡了一个久违的澡,去廉价市场买了一套全新的衣裤,到了某间不知名的韩国餐馆,吃了一顿新鲜的异国菜。

    整个过程,拜森爷爷显得战战兢兢,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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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天气还真是阴沉啊。』

    『感觉最近不怎么太平的样子。』

    『就因为那个杀人魔吗?算了吧,呵。这样的社会里,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变态呢。只不过是件残忍一点的杀人事件而已,和五十年前的战乱时代没办法相提并论吧。』

    『可是,那种事昨晚好像又发生了。』

    『是吗!?又来了?你听谁说的啊?』

    『我的表弟是fgf清理组的人,昨晚半夜又被叫起来,去清理了几个现场。』

    『几个现场?』

    『是啊,可想而知有多可怕了吧,而且其中一个现场就是这里……』

    两个人行人正站在一根电线杆下面抽烟,闲聊。

    其中一个指了指桥下。

    『嘶,被你这样一说,总觉得那里没有洗干净,还看得到什么…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