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怒婚

恨婚最初版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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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美丽的北方都市青岛,正是夜生活最丰富的时候。每当夜幕降临,各类酒吧、舞厅、夜总会节目精彩纷呈,争奇斗艳,让人留连望返。

    而蓝月夜总会就是所有欢场中的翘楚。

    晚八点,小慧在鼓乐宣天,灯红酒绿的会场里忙碌穿梭着。

    她只是蓝月夜总会的一名女招待,今晚是她上班的第二晚。昨夜因为一位喝醉酒的客人的无理取闹,害得她头天上班就差点被开除。要不是小刚的面子大,今晚她就不能来了。

    窘困的家庭状况迫使她无比珍惜这份工作,因为他们需要钱。

    蓝月的生意很火,因此员工的工作量很大,所以工资也特别高。这就是生存原则:付出和收获都是成比例的。

    尽管场内冷气开得很足,但这样一刻都不停地跑来跑去,身上还是出了不少汗。

    趁着难得一点空闲时间,她倚在门旁,悄悄擦了擦汗。真想坐一会儿,当然这是在妄想。这里哪有她一个女招待坐的地儿?

    “小姐,麻烦请带一下路,我找这个座位。”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小慧吓了一跳,抬头见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正看着她。“唔,好的。”她忙接过门票,带着男子去找预订好的座位。

    这名男子叫吴新,是吴氏海运总裁吴博远的独子,今晚是来约会的。而约会对象就是市委副书记梅智诚的独女梅艳冰。

    他跟在小慧的后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蓝月的顶台柱歌手小刚在台上劲歌狂舞。

    此刻,他正唱着一首很生动的歌,生动到足以打动在座的所有女孩的心:

    人潮汹涌的都市情歌泛滥的年代我依然保存着一份纯真等待着等待着你的到来听听我的歌唱说说你的未来……

    吴新不由瞧了小刚一眼,怔了怔神,他收回目光,慢慢向着订好的座位走去。蓦地,他停住脚步。因为他看到,他约会的对象竟然早他一步入座。

    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女人通常喜欢用迟到来测量男人的耐心,当然这里还有女性的谨持和面子问题。

    因为对这次约会高度重视,他本来就提前半个小时,没想到梅艳冰居然比他还早。

    他顿了顿脚步,先对小慧道了声谢谢,然后脸上的惊讶马上换上了满面春风,微笑着走向梅艳冰。

    梅艳冰静静地等候在那里,像没看到吴新的笑脸。只垂着头在搅着杯中的咖啡,一双剪水双瞳隐在浓密的睫毛里,黑而亮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显得高雅脱俗。

    她无疑是个美丽的女孩,但却也没让吴新怎么惊艳。单以外貌而论,他见过美女数不胜数。

    吴新入座时,含笑跟梅艳冰道谦,说让她久等了。

    梅艳冰只是回以程式化地微笑,他觉出她的笑容里带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吴新啜了口咖啡,不易察觉得打量着面前的人儿,思索该如何进行下面的话题。

    梅艳冰的注意力并不在吴新的身上,只留神听台上歌手小刚的歌唱,却正眼不再瞧吴新。

    小刚已连唱了三四首歌,台下仍掌声不断,喝彩不断,“小刚,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他笑得很迷人,两只深深的梨涡更添了几分调皮的帅气。台下的女孩子们几乎都要疯了,气氛热烈到了极点。他俯瞰着疯狂的歌迷,信心十足地调了调吉它,音调一转,又换了一首歌:

    采撷爱情,在绝壁之巅。我无心香花与芳草的流连,在疾风骤雨中飞渡。你搭起虹桥助我攀援,纵然失坠,也是一段美丽的孤线!

    吴新心里一动。他从没为一个男孩子动过心,但眼前的男孩确实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颠倒众生的人间尤物并不单指女人。他开始相信这家夜总会生意红火,起码有有一半原因得利于这位叫做小刚的歌手。

    梅艳冰同样也在瞧着小刚,瞧着瞧着,清澈的眼神渐渐有了异样的光彩。不过她很快察觉到吴新疑惑的目光,忙又垂下头,装作漫不经心地品尝咖啡。

    小刚退下了,接着上台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妙龄女郎,软语轻柔地唱着一首邓丽君的老歌。比之刚才明快的节奏,别有一番风情。

    梅艳冰的目光终于对准了吴新,并且第一次主动开口:“吴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约会的地点选在这里吗?”

    吴新目光闪动,沉吟着答道:“嗯,你是喜欢这里的格调气氛吧!”

    “也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梅艳冰略一沉吟,就坦白果断地说,“因为我喜欢刚才唱歌的男孩!”

    吴新微微怔忡,没想到梅艳冰会如此直白,脸色有点尴尬。不过他毕竟久经情场考验,马上自己找台阶下。“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男孩歌唱的好,人也长的帅,不只你喜欢他,我也很喜欢!我相信这里在座的每位客人都喜欢他!好像一位大众歌星,他的歌迷喜欢崇拜他,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惜梅艳冰并不领他的情,也不准备接受他这套圆场的说辞。“明星歌星距离我很遥远,但他离我很近。我喜欢他的笑,干干净净的,像灿烂的阳光,能驱走我心底所有的不痛快。每当我看到他的时候都特别开心。自从半年前,我和同事在这里见到他之后,几乎每晚上都来听他的歌。”

    吴新已笑得很勉强,“今晚是我们两个在约会,我不想我们的话题老是围绕着别的男孩打转,好不好?”

    “你不喜欢听?”梅艳冰嘴角撇出一抹讥诮,“唔,这也不能怪你,这本来是所有花花公子们的通病。你们可以任意在外面拈花惹草,却不容许身边的女人,哪怕有一点思想上的逾越。”

    “你!”吴新差点失控,不过又马上克制住了。这女人毕竟是老爸钦定的最佳贤妻人选,再说自己也确实花名在外,因为他素有“情圣”的雅号。

    他强压怒火,正色道:“梅小姐,我想你对我本人恐怕是有点误会。我在生意场上虽然难免有应酬,但都是逢场做戏当不得真的。我这人对感情特别执著!怎么说呢?我已经二十七了,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初恋,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我发誓:‘你是至今为止唯一让我动心的女孩!’没错,我以前是谈过几场恋爱,可都是她们死缠烂打粘住我不放,我对她们真没感觉。本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爱了,谁知老天见怜又让我遇到了你。真可谓‘众里寻你千百度,募然回首,你就在灯火阑珊处。’”

    梅艳冰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吐出来,急忙咽下,呛得直咳嗽。吴新连忙好心地帮她捶背,顺便递上纸巾擦她呛出的眼泪和鼻濞。他安慰道:“我知道你听了一定很激动,本来我不想这么直接表白的,怕你接受不了。可我真忍受不了你对我的误解,我一定要让你明白我的心!”

    他用力猛吸一口气,逼出一点泪花,故作深情地告白:“阿冰,我对你是绝对认真的!因为,你是我今生唯一要娶的女孩!”为了强调认真程度,他郑重许下了婚姻的承诺。这可是以前任何一次恋爱都不曾有过的内容。

    梅艳冰似乎并不怎么感动,只诧异地道:“你怎么叫我‘阿冰’?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进展到可以给对方取昵称的程度。”

    这个梅艳冰真是太不给面子,怎么就软硬不吃呢?

    梅艳冰不理会吴新的尴尬,用戏谑的语气接着说:“吴氏集团富可敌国,你吴公子又英俊多情,也不知我梅艳冰何德何能竟会被你一眼看中。反正我爸爸是高兴坏了,他是个清官,也是个穷官,就一心想把我嫁进豪门当少奶奶。可什么一入豪门深似海,悔叫夫君觅封侯,这些都统统不管了。”

    吴新不是傻瓜,梅艳冰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当然能听出来,她也是被她老爹逼来约会的,而且对他全无半分好感。吴新一向心高气傲,自视甚高,今晚却一再受到梅艳冰的冷淡和奚落。为了完成父亲交付的使命,他本来咬牙一再忍让,现在听她说出这话来,再也沉不住气了,冷下脸怒声道:“你真那么讨厌我,可以跟你爸爸明说呀!你可以不来呀!男婚女嫁两厢情愿,我又没拿枪逼你,你冲我发什么邪火?”

    梅艳冰见吴新少爷脾气发作,也不再多说,起身道:‘对不起,我今晚主要是来听歌的。再说我要不跟你见一面,我爸爸便不肯罢休。不过现在我可以回去跟他交差了,再见。”她说完飘然离去。

    吴新坐在那里憋气很久。良久才大叫:“小姐,服务小姐!”

    小慧忙应声赶过来,“啊,先生,是你。请问您还需要什么?”

    吴新见这位女招待正在刚才给他引路的那位,不由更有点难堪。索性挑明白,扬扬眉毛大声说:“我的女朋友扔下我自个走了,所以我失恋了。现在我需要酒精来麻醉受伤的心灵,给我来两瓶红酒!”

    小慧应了声,若有所思地看看吴新,微微笑道:“好的,您稍等。”

    一会儿工夫,小慧端着两杯鸡尾酒走过来。

    吴新瞪着她:“你没听清楚还是怎么的?我让你拿两瓶酒,怎么拿两杯?”

    “我当然听清楚了。不过鸡尾酒是由好几种酒调配而成的,只能论杯上。”小慧将两杯酒放上桌子,很诚恳地说:“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酒,请您一定要品尝一下。”

    原来是推销酒的。既然已经端上来了,总不能再让她端回去吧。一杯酒是青色的,就放在他面前,另一杯是粉红色的,放在一边。

    吴新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着,青绿的酒液晃出了个小旋涡,沁着青草一样的香味。他忍不住呷了一口,顿时只觉一股浓浓的苦涩涌入嘴里,直苦透了舌根子。这是哪门子特色酒?分明是黄莲根泡的水嘛!

    小慧见吴新又皱眉又裂嘴,模样实在是滑稽,忍不住笑出声。

    半天,吴新才咂着嘴巴,沉声道:“你弄来这杯苦酒让我喝,到底是什么用意?看我失恋很好玩,故意作弄我!”

    “不是,你不要误会。”小慧忙解释,“这酒叫‘忘情水’,因为失恋本是一杯苦酒,初入口时苦的要命,而且越仔细品味越苦。只有强行咽下去,别再回味,过些时候,苦味自然消失。而且慢慢地还会由苦转甜,所以这酒又名‘苦尽甘来’。”

    `“噢,听起来倒有点门道。”吴新咂咂嘴巴,果然苦味渐消,还有丝丝甜意。呼吸间,居然唇齿留香。他重新打量着小慧,笑道:“的确很奇妙”。他又将目光移到那杯粉红色的酒上,接着问:“这杯酒又是什么名堂?”

    小慧笑着接道:“这杯叫‘甜蜜蜜’,如果你喝过了‘忘情水’,体验过爱的苦涩之后,不妨再品一杯‘甜蜜蜜’,它会告诉你,重新恋爱的感觉依然甜美如蜜。”

    吴新瞧着小慧,眼光里有些玩味。这个眉清目秀的女招待,倒让他感觉有点新奇。他若有所思地笑笑,端起‘甜蜜蜜’浅尝了一口,赞道:“果然香甜如蜜,重新爱的感觉确实美妙。”

    小慧提醒他:“你的‘忘情水’还没喝完呢。”

    吴新摆摆手,“‘忘情水’的滋味,喝一口就够了。”他凝视着小慧,微笑道:“现在,我是否可以邀请你——热情,善良,美丽的女孩,同饮一杯‘甜蜜蜜’?”

    小慧怔住,她没料到眼前这位失恋的伤心人竟会恢复地这么快。‘忘情水’的效果也太厉害了吧!

    “小慧,你老站在那儿干什么?经理叫你呢!”小刚远远地冲她喊。

    “唔,我马上过去。”暗自庆幸小刚及时给她解了围。

    “嗨!你别走!”吴新急叫。

    小慧装作没听见,飞快地转身跑开了。

    小刚看着跑过来的小慧,忍不住责备道:“告诉你好好干活就行了,别和客人搭讪,昨晚的教训还没记住呀!”

    小慧张嘴想为自己分辨两句,却马上又被小刚抢白,“别说了,去干你的活吧。”

    吴新望着小慧消失的背影,喃喃说:“原来她叫小慧。”怔怔地出一会子神,想起今晚约会失败,无法向老爸交待,不由心里又烦闷起来。他再叫来两杯红酒,并一起消灭下肚,感觉才好了些。然后结了帐,带着几分醉意,却不失风度地离开了“蓝月”。

    午夜十二点,小慧和小刚下班回到家,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小刚皱起眉头,能打开家门的,除了他和小慧,当然只有倪霏仁。

    客厅里一团乌烟瘴气,凌乱不堪。七八个赌徒围着一张桌子吆三喝四,兴致正浓。尤其是倪霏仁,满面喜色,嗓门比谁都大。众人心思都押在赌桌上呢,谁也没注意回到家的姐弟二人。

    小刚见此情景顿时火冒三丈,二话没说地走到桌前,狠狠地一擂桌面,桌上的麻将牌全振翻了个。众赌徒们全部静下来,呆望着这位脾气火爆的男主人。

    小刚指着倪霏仁的鼻子怒道:“你记不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鬼混,就算是死在外面我也不过问,可就是不许你影响到家里人!现在你居然把这帮狐朋狗友召集到家里来聚赌,简直无法无天。快滚!都给我滚!不然我要报警了!”说着果真去提电话。

    众赌徒一见这架式都慌了,嘀咕着纷纷散去。

    倪霏仁急地大叫:“别走呀,我的手气这么好,还没赢够呢!”见众赌友都走光了不由很沮丧,忍不住埋怨小刚:“没事你们俩回来这么早干嘛!嘁,就今晚手气最好,偏又被你搅和了。”

    小刚闻言更怒,指着倪霏仁吼道:“你也滚出去,别在这里污染空气。”

    倪霏仁瞪眼怪叫道:“你叫我滚?你这个畜生,我白养你二十年,就算养条狗还知道不能反咬主人呢,你这畜生连狗都不如。”

    “你养了我二十年?”小刚冷笑,“你什么时候养过我?这二十年来,你这个肮脏的寄生虫儿几乎吸干了妈妈的血,还居然大言不渐厚颜无耻地说养了我二十年!我真奇怪老天怎么不长眼,没让雷劈死你!没让车撞死你!没让地痞无赖打死你!”

    小慧忙在一旁劝道:“好了,别吵了。小刚你少说几句吧,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长辈。”又对倪霏仁说:“小刚的脾气你也知道,就别再招惹他了。我去厨房做饭,等会一块吃饭。”叹口气进了厨房。

    倪霏仁仍不罢休地嚷嚷:“我不就约了几个朋友来家打打麻将嘛?好像我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我以为你们不会回来这么早……”

    “这么早?”小刚要气疯了,指指墙上的挂钟,“都快一点了,你想让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小慧在外面没日没夜的赚钱,你游手好闲倒也罢了,还在家里聚赌!这次是赌徒,下次说不定是吸毒的瘾君子,反正你这样的人渣败类绝攀交不上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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